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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74不死:誰在布局

    我猛然回頭,南行之消失在遠方,夕陽斜下,萬丈紅光,似殘血刺眼,驀然間我的心撕心裂肺的疼起來。

    姜翊生一步一步向我走來,我痛地輕咳起來,隨著我的視線,他望向西方那殘陽的美景,低沉喑啞的聲音,再也聽不到慵懶之意:「姜了是在捨不得嗎?冬月十八,姜了的生辰,就想離開我?」

    我嘴角勾起一抹薄涼:「翊生,姐姐乏了,想回去休息了!」

    姜翊生鳳目之中閃過一抹冷鷙,挑眉,笑道:「我送你回去!」

    我頷首,姜翊生牽著我,他就算坐上太子之位,仍然一身黑袍,寬肩窄腰,挺拔如松,身上的龍涎香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似他身上永遠都會有一股血腥味,無論怎麼用龍涎香掩蓋,仔細嗅去,總是會有一些味道……

    京城的街道冷清,擺攤吆喝的人,早早的收攤,只是零散的幾個人來回走動,還有巡街的官府人員。

    我與他並列而走,他開口喚了我聲道:「姜了!」

    我嘴角一動,偏頭望去,望進他鳳目幽深之中,輕聲問道:「怎麼了?」

    姜翊生執起我的手,在唇邊一吻:「肅沁王死了,父王並沒有死,京城之內,除了朝廷的文武百官,大多數人已是我的人,風陵渡也在京城之內,我想儘快坐上那高位之上,與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我微微蹙眉,抗拒的把手抽回,姜翊生眸光一暗,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姐姐恭喜你,很快的如願以償,姐姐想見見風陵渡,你安排一下!」

    鳳眸微眯,姜翊生嘴角勾勒:「你不是我姐姐,我跟你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父王重傷,皇祖母殺掉肅沁王的時候,已經告知於他,你在旁邊也聽到,我跟你沒有絲毫的血緣關係,你才是姜國最正統的皇室中人,我不是,父王也不是!」

    心密密麻麻的疼著,似疼得已經麻木,雙手交握,慢慢的向前走:「皇上沒死,太后仍然掌握著兵力,你雖說現在是太子,還是要小心,尤其你的身世,一旦這個天大的秘密公眾於世,姜氏宗親起兵造反也是合情合理的!」

    「我對你來說,終究是姐姐,因為我是你的姐姐,我會竭盡所能的掩蓋著這個天大的秘密,翊生,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經不起任何變數,行差踏錯,就是萬劫不復!」

    楚瓏果說在不久的將來姜翊生就能登上那高位,我不想中間有任何變數,只有坐上了高位,把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全部殺掉,他才能真正的無後顧之憂。

    我終是理解太后為什麼這樣做,因為在乎,不想在乎的人受到一丁點傷害,所以自己必須要去做那個惡人,自己必須要把所有潛在的危險全部清除乾淨,才會讓自己在乎的人毫無顧忌。

    姜翊生聞言,輕笑一聲,「肅沁王的死讓你真正的知道你我並非有血緣關係,好不容易垂手可得的皇位,我不會讓任何人成為這個變數,這是我唯一可以和你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機會,除非我死了,不然誰也別想改變!」

    我不想問,心中不想那麼明白,可是事實擺在我的面前,讓我不得不明白,肅沁王對他來說,就是為了讓我看清楚我和他毫無血緣關係,就是他為了太后和皇上反目的籌碼。

    他現在無論氣魄心計手段,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帝王,具備了一個帝王所有能具備的東西。

    「既然認準了,那就去做吧,姐姐永遠在你身後,不會改變!」

    風吹起裙擺,盪起心魂,若是我的命不久矣,坐上帝王之位,終究會讓人放心,時間能磨滅掉所有的傷痛,是的,到今天為止,我還不知道他為何愛上我,為何這麼執著於我,從小到大……他變成了我的變數。

    「你不是我的姐姐!」

    姜翊生一直跟著我回到行宮,冷鷙地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似再也不忍耐自己,把圈在懷裡,緊緊的恨不得要把我鑲入骨血之中:「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你是我姐姐兩個字!我痛恨這兩個字!」

    在他的懷裡,我心痛的忍不住顫抖起,含笑的聲音帶著一抹哽咽,「翊生,姐姐心很疼!姐姐真的累了,想休息!」

    姜翊生鉗住我的雙臂,壓抑著暴怒,質問道:「為何你心會疼?你與別人相約冬月十八,心為何不疼?為何與我在一起,諸多的推三阻四,你說過,只要證明你我無血緣關係,你就會與我在一起!」

    他的手勁很大,深邃的鳳目中蘊藏著暴風驟雨,我疲倦的沖他笑了笑:「翊生,你若再逼我,無論你心機多深,無論你算計多得當,我若想尋死,你阻攔不住!」

    驀然間,姜翊生鬆開了手,趔趄後退,眼中閃過一抹受傷的神情:「你以死威脅我?為何?我的世界只剩下你,你為何以死威脅我?」

    我圈握手掌,壓抑自己想上前撫摸他的手,「姐姐最近乏了,需要好好想一想,給姐姐一點時間!」

    姜翊生沉默許久,定定望我,仿佛過了一輩子那麼久,他問道:「你需要多久?在這天下里,誰都不能傷我,只有你能傷得著我,我不要有了江山沒了你,我不要……」他執拗的像個孩子,對我說著不要……

    心中的疼痛難以抑制的住,我靜默許久,方才說道:「也許需要很久,也許幾天。你現在不應該顧慮於我,該想著跨越太子之位,坐上高位,皇上重傷昏迷,太后把持朝政,就算你兼國,太后也不會輕易的把皇上的位置給你!」

    姜翊生凝神靜思,鳳目冷光亦然:「我已經沒有那麼好的耐心,太后把持朝政,手握重兵又如何?我可以掀掉她!我現在只在乎你,只在乎你對我的心!」

    我緩緩的開口,轉了話語道:「回去吧,你現在是太子東宮,爭取把朝廷中的三省六部全部拉到你的麾下,要是有人不從,直接殺之以儆效尤,姐姐,希望你當皇上,只有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才會肆無忌憚的活著,姐姐不希望你再受一丁點傷害!」

    我也說我是他的姐姐,他的眼色,他的臉色,都變了,閃過一抹冷笑:「姜了,你不用刻意提醒我,你是我的姐姐,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姐姐,無論你再怎麼提醒,你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是我的姐姐!」

    慢慢的呼出一口氣,扯出一絲微笑,手握成拳慢慢鬆開,「快點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我要與你同睡!」

    「姜翊生,你在逼我嗎?」我聲音徒增高亢,他說我快把他逼瘋了,其實是他快把我給逼瘋了,死局的命,他的個性那麼堅決,如果我跟他兩個人只能活一個,我希望活的是他……

    我希望他能當上帝王,哪怕高位寂寥萬年,只要不被人欺凌,我仍希望他坐在那個高置之上,十六年來,他過的太苦了。

    姜翊生把陰鷙藏在眼底深處,靜靜地望了我片刻,欲伸手撫我,我不自覺的倒退,他不是毒蛇猛獸,可是我卻不能離他那麼近,只有遠了,一直遠下去……到最後才不會痛徹心扉……

    姜翊生地手舉在半空,眼神黯淡,「我安排風陵渡與你見面,好好的行宮呆著,京城風雲變化,多加小心!」

    我咬了咬唇,把頭一擰:「自己小心一些!」

    姜翊生轉身而去,背影無端生出一抹悲情!

    他走後,我挨著桌沿慢慢的坐了下來,從懷裡掏出李瑾鋪留給我煙火筒,我不知道這個煙火筒,會招來什麼,李瑾鋪臨死前再三提醒我,那就說明這個煙火筒,是他留給我的保命符,是他留給我的人脈。

    雙手緊握,抵在額間,泣不成聲的哭了……無望便無災,無期便無望……

    秋意越來越濃,天氣越來越冷,一連過了五天,我在行宮呆了五天。

    這五天之內,太后雷厲風行處斬了臨家三族,皇上重傷昏迷,太子雖兼國,朝廷之中所有的事情,太后仍然把持在手中。

    更令人意外的是,太后讓關將軍二十萬軍隊駐紮在京城外,並從三百里外的邕城調集三十萬人馬,與關將軍一道駐紮在京城外三十里地。

    如此一來,就算京城裡里外外被姜翊生換了一個遍,都安插到他的人,他也不能輕舉妄動,京城外有五十萬兵馬,如此大規模的集結,根本就不能動絲毫。

    我捻著碎饅頭屑,餵一池的魚,風陵渡道:「殿下,城中太子的人,就算連京畿所所有的人加在一起,不足六萬。」

    不足六萬對上城外五十萬,以卵擊石也沒有這樣的擊法,我望著池中爭先恐後的魚兒:「現在唯一的辦法,儘快的娶了關將軍的女兒,因為是兒女親家,一旦宮變,關將軍看著他的女兒面子上,太子殿下才會有勝算!」

    只有這個方法,儘快的娶了關桑白,讓關將軍儘快的下定決心,是不是自己該當國丈,還是自己繼續忠心於太后。

    風陵渡遲疑了片刻,對我說道:「太子殿下並不想娶妃,甚至抗拒娶妃,就算聖旨已下,若讓太子殿下心甘情願的去迎娶,臣以為很難!」

    我把盤子中饅頭屑,全部倒在池中:「他做不到也得做,他不心甘情願,也得去做,要不然除非皇上死了,太后沒有辦法。不然的話,此番拖著恐夜長夢多!」

    風陵渡抬起眼眸看了我一眼,「殿下,有所不知,太子殿下似有了心愛的人,故而不願意……」

    「陵渡哥哥,身為皇家人,沒有資格談情說愛!」我神色凜然地說道,「太后既然集結這麼多人馬,她就是不甘心讓太子殿下坐上這個皇位。」

    邕城軍,主帥顧輕狂,少年成名,今年三十尚未娶妻,手掌邕城軍三十萬。家中無家眷,跟著自己叔父長大,除了顧老將軍之外,沒有任何親人。

    一個沒有家眷的將軍,等同沒有軟肋,沒有軟肋該如何去威脅?

    風陵渡神色幽緊,「殿下所言甚是,太后雖是鳳家人,對鳳家前所未有的狠絕,皇上傷重,她現在所做的,就是不讓皇上死,太子殿下就算想登基為皇,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現在只有兩條路可以走!」我思忖片刻說道:「一,把邕城軍收歸旗下,有備無患。二,皇上傷重昏迷不醒,死了最好,他若死了,太子殿下名正言順的登基為皇,太后阻止不了!」

    風陵渡靜默無聲,過了好半餉才說道:「謠傳之中,顧輕狂對他的叔父言聽計從,臣以為可從他的叔父下手!」

    顧輕狂唯一的親人就是他的叔父,他的叔父在邕城,離京城三百里……

    我眉頭慢慢擰起,「太子殿下有沒有會過這個顧輕狂?」

    「還未!」風陵渡如實道,「太子殿下連五日,在朝廷之中與太后周旋,脫不開身,皇上在養心殿之中,更是重兵把守,除了太醫之外,太后不讓任何人靠近皇上!」

    不讓別人靠近皇上,皇上是死是活只有太后一人知曉,太后把姜翊琰發配寧古城,並把姜翊羽接到身邊教養……

    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太后還想培養姜翊羽真是異想天開,一個八歲的孩童,她想除了皇上之外,繼續垂簾聽政不成!

    魚在池中翻騰,爭食相擁,我慢慢的捻出手指,姜翊羽留不得,姜翊琰發配寧古城,最好死在半道上,讓太后徹底沒了念想!

    本想告訴風陵渡我時日不多,轉念一想,什麼話也沒說,便讓他離開,他離開之後,我立馬吩咐淺夏,道:「利用南疆人馬,把姜翊琰劫殺在半道上,三日之內,我要聽到消息傳回來!」

    淺夏應聲而去,現在還有姜翊羽……一個八歲的孩童,斬草要除根,他的母家已經被誅三族,他若坐上了皇帝,太后垂簾聽政,終有一天,太后也控制不住他,所以……他也得死。

    為了打聽皇上的近況,我遞了摺子進宮,卻被太后還駁回了,說什麼,皇上傷重,需要靜養……

    我在城中行走,想著辦法該怎麼會會這顧輕狂,去酒樓之中,剛在雅間坐下,便聽見謝塵染款款而談,似在和別人說這朝廷中的大事。

    幾分醉意,幾分假,猶如一個不得志的士子,大肆的宣發自己心中的不滿。

    艷笑給我斟著茶水,開口道:「謝家公子跟娘娘下了兩盤棋,倒是腦子越發清明了!」

    我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他不是腦子清明,他是識時務為俊傑,但是現在的他還是搖擺不定,看似已經倒戈相向太子殿下,可是他的內心極其抗拒,他認為太子殿下非明君。」

    「你聽他的言語之間,褒貶不一,旁邊的人明顯附和他,大有他向誰,旁邊的人就要跟隨一樣!」

    謝文靖還沒有出山嗎?

    都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謝文靖還要隔岸觀火,看來不給他點顏色瞧一瞧,他真的倚老賣老。

    「艷笑!」我低聲喚道:「南疆來的人,有沒有人帶蠱蟲過來?」

    艷笑目光落向謝塵染,「回稟娘娘,王上關心娘娘,奴婢又擅自做主,帶了不少過來!」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謝文靖既然不肯表態,就留他不得,做的隱秘一點,千萬不要讓別人發現,哀家要讓他們,不跟隨就是死!」

    「是,奴婢明白!」

    「砰!」茶盞放在桌子上,謝塵染仍在侃侃而談,我起身繞了過去,從他的身側逕自而過,雖然我蒙著面紗,但我身邊的人,他見過……

    他從見到我的那一刻開始,變得噤聲不語,眼中恐懼閃過,目光一直跟隨著我直到我走出酒樓,門牆隔斷了他的視線,他才罷休。

    每日遞帖子進宮,終在第三日,太后恩准,讓我進宮看皇上,我穿了一身素雅的裙子。

    進了養心殿,皇上除了不言不語,靜靜地躺在那裡,面色倒還好,不知是我的錯覺還是怎麼了總覺得皇上的面色比先前要紅潤一些。

    我暗暗的瞅了他許久,還伸手搭在他的脈搏之間,雖然我不懂醫術,但是脈搏之間的跳動沉穩與虛弱我還是分得清楚。

    「你在做什麼?」太后目光帶著冷意,從外而來:「是誰讓你進宮的?」

    我緩緩的起身,面對太后的質問,屈膝半禮:「皇祖母稍安勿躁,孫兒是得了皇祖母的旨意,才敢進宮,才敢來到這養心殿!」

    太后疾步上前,攔在皇上的面前:「哀家並沒有讓你進宮,你怎麼可能拿哀家的旨意?」

    我手一擺,艷笑把帖子遞上,帖子上有太后親自蓋的章印,太后見後,把帖子一丟,「你自己看看,這是誰的印章!」

    艷笑彎腰把帖子撿起來,仔細看了一下帖子上的印章,鳳印,風印,少了一筆……

    我的臉色微變,今天這一出是別人給我下了絆子,太后冷哼一聲,氣勢如虹:「來人,南疆太后企圖謀害皇上,給哀家拿下,打入冷宮,待哀家查明真相,自然給南疆一個交代!」

    我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皇祖母,您是狗急跳牆,拿我做威脅嗎?」

    因為太后的吼聲,進來的禁衛軍,像事先早就準備好似的聞聲而來。

    太后聽到我的話,不急不緩的走了過來,「姜了,哀家要看一看,太子之位和你的性命,姜翊生他該保誰!」

    我嘴角一勾,反問道:「皇祖母臨家死了,鳳家死了,姜翊生若要再死了,你真的要立一個八歲的孩童為太子嗎?」

    「這個不勞你費心!」太后變成了凌厲不可一世的太后,「一個好操縱的人,一個不好操縱的人,哀家更傾向於不好操縱的人,待他長大了,懂事了,哀家不一定活在這個世界上,死了之後就不用爭不用奪不用搶了!」

    「你以為這樣能保住皇上的命?」我涼涼的說道:「不過也對,皇祖母連自己心愛的人都能毫不留情的殺掉,更何況是別人呢!」

    太后眼中霎那間殺意橫生,「來人,把她給哀家打入冷宮,不得走漏風聲!」

    禁衛軍上前過來押我,我沉著聲道:「不用你們動手,本宮自己會走,皇祖母,您可要想清楚,把我押在冷宮裡,你就確定不是養虎為患嗎?」

    太后是一個天生的賭徒,是一個狠厲決絕之人,「當然不會,哀家只不過讓別人選擇一下!」

    「不用選擇了!」我的話音剛落,依姑姑匆匆忙忙而來,在太后耳邊低語幾聲,太后瞳孔一緊,聲音之中帶著一抹驚慌:「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哀家昨日才看見他是好好的!」

    依姑姑屈膝躬身稟道:「啟稟娘娘,這件事還未到半個時辰,想來南疆太后進宮,就有人混了進來,殺害了三殿下!」

    姜翊羽死了,半個時辰前,聽依姑姑這話語,姜翊羽死,不是我的人動的手,而是他們自己的人動的手,想賴在我身上。

    用一個假鳳印蓋了帖子,知道我迫切的想知道皇上是真活得了還是假活得了,把我引進宮來,現在姜翊羽又中毒而亡,時辰恰好向我進宮的時辰。

    倒真是環環相扣,看太后剛剛那一抹驚慌,又不像是太后下的手,艷笑扶著我的手臂微微有些用力,似再告訴我也不是我們下的手。

    既不是太后下的手,又不是我這邊下的手,難道是姜翊生?

    「姜了,沒想到你如此歹毒!」太后聲音冷徹心扉。

    不知道是誰下的手,我只得對著太后說道:「比起皇祖母來,本宮是大巫見小巫!皇祖母連自己親生孩子的父親都可以毫不留情的殺掉,更何況是一個八歲孩童的孫子!」

    太后臉色立馬鐵青起來,揚起手就想打我,我急忙後退,讓她的手落了個空,「怎麼?讓本宮說對了,太后就想打人了嗎?」

    我的話就像一把刀子捅進太后的心裡,狠狠的攪著她的心,在提醒她,她親手把肅沁王殺掉的。

    太后雙目欲裂,指著我的手指尖泛白,咬牙切齒道:「來人,把她給哀家拿下,關進暴室!」

    暴室進去了就別想出來,太后就是想至於我為死地?

    「姜國太后,你是在挑釁南疆嗎?」我冷笑一聲說道:「姜致遠現在還沒有死,哀家少了一根寒毛,太后,你覺得你的兒子還能這麼幹淨的躺在這裡,讓人輪流的伺候著嗎?」

    太后哼笑一聲,「姜了,他是你的父王,你直呼其名就是大不敬,你和南疆王是姐弟,他看你的眼神,你縱容他,你們就是亂倫,中原儒家文化,對於你們這種,天下人得而誅之,哀家只不過替天行道!」

    我的眉頭緊緊皺起,太后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我的生父不是姜致遠,到現在她還想拿這件事情,讓我心生愧疚……

    我剛欲開口,外面一聲尖銳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話,「啟稟太后,二皇子在去寧古城的路上暴病而亡!」

    三日,我說了三日要聽到姜翊琰暴斃而亡的消息,今天恰好是第三日,來的可真巧。

    「給哀家滾!」太后怒不可歇,指著我就罵,「姜了,你竟如此蛇蠍心腸,你以為殺了他們兩個,姜國的江山就非姜翊生莫屬了嗎?哀家告訴你,你做夢!」

    太后火氣沖天,我倒是越發平靜:「姜國太后說什麼,哀家聽不懂,哀家一直在行宮呆著,對這些事情壓根就不知道,也許是太后自己動手殺的,把這些事情全部賴在別人身上!」

    「把她給哀家帶下去,哀家讓她死……」

    我嘲弄的看了太后一眼,轉身而去,帖子上印章之事似太后所為,又不像太后所為,是誰費盡心思,挖了這麼大個坑讓我跳。

    養心殿一出,姜翊生文武百官前來,一身太子朝服,如山冷峻的臉緊緊的繃著,押著我的人連忙去告知太后。

    我機不可察的露出一絲微笑,姜翊生站在台階之下,開口問道:「這是怎麼了?南疆太后進宮,爾等就如此招待貴客?」

    侍衛俯身跪地稟報:「啟稟太子殿下,南疆太后企圖謀害我姜國皇上,屬下奉太后之命,押解南疆太后去暴室!」

    「簡直是胡鬧!」姜翊生低沉的聲音略略提高一分,眉峰一挑,讓人心頭生寒。

    姜翊生身後的文武大臣,也竊竊私語起來,大抵是在說,南疆太后是姜國公主,姜國公主怎麼可能殺自己的父親,這種顯而易見的欲加之罪,連三歲的幼童都能看得出來。

    「太子這是在說誰胡鬧?」太后跨過門檻,站在高高的台階之上,我站在她的旁邊,身後跟著姜國的侍衛,艷笑緊緊的攙扶著我的手臂。

    姜翊生對太后福身行禮,「孫兒給皇祖母請安,皇祖母萬安!」

    太后居高臨下地瞥過眾人,「自古以來,他國人進宮需要宣召,南疆太后竟無緣無故進宮,無緣無故來到養心殿,若不是哀家來的及時,誰知道他會對皇上做什麼事情。皇上重傷,南疆太后雖然是姜國公主,但她已嫁到南疆,南疆富國強民,她此舉極有可能想殺了皇上,讓姜國群龍無首,以方便南疆舉兵南下,侵犯我姜國!」

    這麼大的一頂帽子扣下來,太后今日分明就不想讓我走出這皇宮。

    我上前一步,走下台階,「皇祖母非得這樣說,孫兒是不是也可以這樣說,父王傷重,皇祖母傷心欲絕,欲殺了孫兒,好讓整個姜國陪葬。孫兒是南疆的太后,孫兒死了,南疆一舉南下,到底是誰想葬送姜國不是一目了然嗎?各位認為呢?」我頭一轉看向姜國的文武百官。

    文武百官面面相覷,竊竊私語,太后臉色鐵青,想讓我死,我還想讓她死呢。

    姜翊生鳳目閃過一抹陰鷙,朗聲道,「皇祖母,父王只是傷重昏迷不醒,並不是已經死亡,皇祖母現在的做法,無非判了父王死刑!皇祖母,父王還沒死,您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姜翊生說著上前一步,就算他站在台階下,氣勢也仿佛在那九天之上,睥睨眾生一樣。

    太后眼中閃過厲色:「太子在質問哀家嗎?哀家現在親自抓住這麼一個企圖謀害皇上的人,你三言兩句就來問哀家,你把哀家置於何地?」

    姜翊生略微抬頭,將太后的神色盡收眼底,神色冷冽:「皇祖母,孫兒敬重於您,但南疆和姜國現下友好往來,若是因為南疆太后之事,南疆和姜國友好邦交土崩瓦解,父王重傷在床,南疆大軍壓境,誰來主持大局?再說,天下人誰會相信姜國公主會殺姜國皇上?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姜翊生話音一落,眾文武百官,齊齊跪下,高聲道:「太后,請三思而行,皇上傷重,不宜勞民傷財!」

    太后手中的甲套,深深的被她自己給掰斷,沉聲道:「你們一個二個想造反嗎?皇上傷重,你們一個兩個就開始巴結太子了嗎?」

    太后真是氣急,這樣的話也說出來,我緩緩施了半禮道:「皇祖母,您若是覺得孫兒礙眼,孫兒不日啟程回南疆,省得父王傷重,皇祖母心急,隨便構陷於孫兒,讓孫兒擔下成為姜國的罪人!」餘光一掃跪在地上的文武大臣,既而接又道:「孫兒只是一個小小的女子,深居南疆後宮多年,寡居多時,對朝廷中事,對兩國之事,根本就不了解,皇祖母一下子非得如此,孫兒心中六神無主,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到底是誰,想讓我跟太后兩個人鬥起來……

    我說完,文武大臣的聲音,此起彼伏的又響起,大抵規勸太后三思而後行,從古到今例題證明,子不殺父,中間定然有什麼誤會。

    「南疆太后真是巧言善辯!」太后聞言慢慢的把手掌圈緊,「為了不必要的麻煩,下回南疆太后還是少進宮的好!」

    「自然是可以的!」我直起了腰杆,「孫兒別無他求,只求皇祖母,能讓每個月的初一十五,要孫兒兒進宮儘儘孝道!」

    我的要求合情合理,太后沒有他法,雖然口氣不善,但也是只得答應:「好自為之!」

    我嘴角揚起一抹微笑,帶著艷笑轉身就走,與姜翊生四目相對,眼神交匯,擦肩而去……

    幽長的宮道上,幾片枯葉飄蕩,宮女和太監見我紛紛避讓,快到宮門口的時候,迎面走來一個太醫,我慢慢的迎了過去。

    太醫是熟人,羌青身邊的刀豆,刀豆見我腳下步子一停,拱手行了大禮:「殿下安康!」

    我快速的掃了一下四周,手微抬:「太醫大人免禮!」

    刀豆起身,把醫箱往背上背了背,目光落在皇宮深處,若有所指的說道:「自古以來,有人心房長在左邊,有人心房長在右邊,刀劍之傷,不傷及心肝脾肺臟,倒也是無妨!」

    我瞳孔一緊,刀豆對我又施了一個大禮:「殿下,皇上還等著臣去醫治,告辭!」

    在刀豆逕自我的時候,我輕聲問道:「太后可知?」

    「不知!」

    我的心一下沉了下去,慢慢的走出皇宮,上了鳳輦回到了行宮,心中忐忑不安起來!

    淺夏回來神色肅穆:「殿下,三皇子不是我們下的手,二皇子,我們下手的時候,二皇子已經被人殺了!」

    姜翊琰,姜翊羽都不是我這邊殺的,我半眯起的雙眼,問道:「是太子殿下做的?」

    淺夏搖頭,「有人搶先了我們一步,既不是太子殿下的手,又不是我們下的手,是別人!」

    「想盡辦法通知太子殿下,今晚到我這裡來一趟!」我眉頭緊鎖的吩咐道,刀豆的話語已經在我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現在我又知道姜翊琰和姜翊羽不是姜翊生下的手,心中被一股可怕的念想覆蓋,令我坐立不安。

    下午時分,我正在期盼夜晚的降臨,等來了關桑白,關桑白對我越發是小心翼翼起來,行禮後便道:「殿下,邕城軍駐紮在京城三十里外,臣女的父親也在京城三十里外駐紮,臣女斗膽懇請殿下與臣女去城外,會會邕城軍將軍,顧輕狂!」

    關桑白到時把朝廷中的事情,把姜翊生的處境看的倒是明白。

    我輕輕一笑,打趣道:「顧輕狂尚未娶妻,若是看中了關小姐,該如何是好?」

    顧輕狂,我是想會會他找不到機會,關桑白此次前來倒是一個機會,不過……刀豆透露給我的消息,我必須要親自告訴姜翊生,讓他早做防範,不然……我不敢想像下去!

    關桑白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咬著嘴唇:「殿下,桑白是真心愛慕太子殿下,還望殿下成全!」

    我不解的問道:「你愛慕太子殿下,與本宮何干?本宮又不能左右太子殿下的心?」

    關桑白死死地咬著唇角,眼睛都憋紅了:「殿下,您是姜了公主,是太子殿下的親姐姐,難道你不想太子殿下繼承大統之位嗎?」

    「關將軍已經確定了幫太子殿下嗎?」我的目光直射關桑白的眼中問道:「若是關將軍已經確定幫太子殿下,本宮就陪你走一趟,會一會這個顧輕狂!」

    關桑白重重地點了點頭,「是的,我爹已經確定幫助太子殿下,不過我爹只有二十萬人馬,顧輕狂有三十萬,一旦打起來,太子殿下沒有勝算!」

    我慢慢的站起身來,拿過手中的手帕,輕輕地擦拭著關桑白眼角下面,關桑白嚇得一動不敢動,兩個眼睛瞪得滾圓。

    「本宮該如何相信你呢?」我輕聲問道:「口說無憑,萬一你為了討好太后,把本宮騙到荒郊野外,殺了呢?」

    關桑白眼中閃過害怕,「殿下一定要相信桑白,太子殿下跟桑白說,殿下是他最重要的人,讓桑白一定要好好保護殿下,桑白聽太子殿下的話,視殿下為姐姐,親姐姐!」

    這話說的可真是好聽,說的我差點就信她了。

    「本宮喜歡實質性的東西!」我的動作輕柔無比,她竟然把我視為親姐姐,那我就像親姐姐一樣對她溫柔。

    關桑白眸光閃了閃,嘴唇都被她咬的快破了,咽了咽口氣,「我把我爹的兵符偷過來,我只能給你一半!」

    「真是乖孩子!」我手一伸:「拿過來本宮瞧一瞧,驗證好了,本宮就跟你走!」

    原來她口中所說的關將軍確定幫助姜翊生,只是因為她把關將軍的兵符偷了過來,關將軍沒有兵符,調動不起人馬,所以她才這麼言辭灼灼,說關將軍已經確定了幫助姜翊生!

    關桑白猶疑半響,掙扎許久,才慢慢的從懷裡掏出一塊兵符,掰成兩段,把另一塊給我!

    我的手慢慢的握緊,隨手丟給艷笑:「找人查一下,看看兵符是不是姜國兵符的材質!」

    艷笑接過兵符,急忙退下,相比關桑白的急切,我反而更不著急,慢悠悠的倒著一杯水,遞了過去:「關小姐,跟本宮說道說道你怎麼說服顧輕狂來幫助太子殿下?」

    關桑白雙手接過茶水,有些抖索的喝了一口:「臣女不知道,臣女只知道要替太子殿下分擔。現下只有懇求我爹和顧輕狂好好說道說道,旁的臣女腦子笨,還沒有想到其他!」

    腦子笨,腦子笨能拉上我?

    我安慰的說道:「看來要見機行事了,如果令尊大人若是知道你把他的兵符偷了,他會不會惱羞成怒,把你關起來,讓你連太子殿下的面都見不著?」

    關桑白猛地搖頭:「不會的,我爹最疼我,偷他的兵符只是以防萬一,我爹是擁護太子殿下的!」

    我勾起唇角,艷笑從外面而來,沖我點了點頭,把兵符放在我的手上。

    我把兵符拿在手上細細的摩擦,有兵符才能調動大軍,有一半的兵符也是調動不了大軍。

    不自覺的帶了一抹笑意,誘哄道:「既然關小姐如此誠意,那本宮把這半塊兵符直接給太子殿下,關小姐覺得好不好呢?」

    關桑白一下驚覺,手中的茶盞落地,急忙說道:「殿下,萬萬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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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74不死:誰在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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