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5蠻荒:合約婚書
哥哥長相本就俊美非常,一直以來被陰鬱所籠罩,真心實意笑的時候並不多。
現在這一笑,仿若發自內心一樣,真的像人家所說,微微一笑傾國傾城六宮無粉黛。
慕容徹頓時龍心大悅,眼中儘是戲謔掠奪笑意,招手,「塵白,過來到寡人身邊來!」
慕容徹是一個如狼似虎的男人,朝綱對他來說等同虛設,他只需自己歡心,只需自己暢快,其他所有的一切都猶如水花鏡月他不在乎。
哥哥撩起衣擺,向前走了一步,朝堂之下便有人高聲道:「皇上萬萬不可,平陽侯是他國王子,破例冊封平陽候已示恩典再造,現在又豈能讓他和皇上同坐龍椅之上?」
這個大臣的話一落,緊接著有人跟著附和:「此人禍害皇上,本就該當誅,皇上切不可一錯再錯,此妖孽,必須要殺之,除之後快。」
慕容徹面容一下鐵青,哥哥柔柔的一笑,精緻的眉眼媚態橫生,轉身看向說的臉紅脖子粗的大臣,輕言道:「兩位大人,這是在質疑皇上的能力嗎?自古以來紅顏禍水,可沒聽說過藍顏禍水,你們這樣在朝堂之上質疑皇上的能力,是想造反嗎?」
哥哥的話,讓慕容徹鐵青的臉緩和不少,臉紅脖子粗的大臣直接跳出來,指著哥哥破口大罵:「說你是禍害,一點都沒錯,堂堂一個七尺男兒,變成了一個孌寵魅惑君主,還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詞,大夏容不得你這樣猖獗之人!」
哥哥一點都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笑容越來越深:「所以說,你還是質疑皇上的能力,你覺得皇上駕馭不住我,這大夏王朝會被我架空,皇上會被我左右,殺掉你們這些臣子嗎?」
大臣氣得渾身哆嗦,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皇上,您瞧瞧,此人猖獗無度,留著他必是禍害,求皇上早日做抉擇,不要被此人蒙蔽了雙眼,陷大夏於不顧啊皇上。」
「砰的一聲!」慕容徹手重重地拍在御案上,勃然大怒道:「來人,把呂大人拉出去,午門候斬,即刻執行!」
呂大人癱倒在地,眼中驚懼:「皇上,忠言逆耳,你不要被這賊人蒙蔽了雙眼,臣一心為皇上啊!」
哥哥嗤笑了一聲:「一心為了皇上?你若真的一心為了皇上那就應該更加相信皇上能力卓絕,就應該相信在蠻荒里沒有他駕馭不了的事和人。可是你現在一心為了皇上,卻質疑他的能力,您覺得他連一個小小的我,連一個小小的亡國皇子都駕馭不了!」
「真是可笑啊!」哥哥提高聲量,溫潤的眸子掃過眾人,睥睨之態猶如他才是在大夏的皇,「你們口口聲聲說皇上英明神武,猶如堯舜,可是你們做出來的事情說出來的話,無一不在提醒他,他就是一個昏君,他只貪圖美色的昏君!」
「臣等惶恐!」
「臣等惶恐!」
大臣們齊刷刷的全部跪地,最開始的呂大人直接被外面來的侍衛給拖了出去,求饒聲響徹整個朝堂。
藍從安嘴角略一勾,拱手抱拳道:「大夏皇上,從安還要等著回去成親呢,懇請大夏皇上了!」
慕容徹自然是認識藍從安的,不過他在氣頭上,把這所謂的認識當作不認識,拿起玉璽。
哥哥轉身上前,逕自藍從安身邊走了上去,伸出手握住了慕容徹的手,白淨的手和他黝黑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慕容徹微微一笑,剛剛的勃然大怒瞬間蕩然無存,反手一扣,把哥哥的手壓在他的手下,從未有過的溫和,道:「沾染了喜氣,就是應了寡人所說的一切,你自己也會跟著有喜氣的!」
哥哥嘴角掛著笑意,淡淡道:「這個是自然的,沾了喜氣,自己也會跟著有喜氣,慕容徹,這一刻我感覺到很幸福!」
慕容徹眼中的亮光仿如得到全世界一樣,回了一聲:「寡人這一刻,也感覺到很幸福!」
哥哥的手微抬拿起了玉璽,慕容徹的手在他手上,兩個人旁若無人,四目相對,恍若含情脈脈,眷戀情深。
藍從安的婚約書,攤開,慕容徹眼中只有哥哥,哥哥被他望的有些羞澀,蒼白的臉頰,微微一紅,宛若朝霞懸掛天空讓人迷醉。
慕容徹緊緊的貼著哥哥的手,哥哥拿著手中的玉璽慢慢地移在婚約書上,緩緩落下……
羌青不知何時度步來到我的身邊,搖著摺扇,潺潺流水般的聲音帶著一抹笑意:「這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玉璽印章都快蓋下來,再也沒有反悔的機會!」
羌青聲音不小,我伸手拽了拽他:「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我們兄妹二人正在努力的向你口中所說的帝王命奔跑,我們兄妹二人真的變成你口中所說那樣的人。到時候你可就名聞天下了,無論你找什麼人,只要你開口,全天下的人都會為你來找!」
羌青嘴角的笑容,慢慢地漸止:「沒有用的,就算我名聞天下,名頭響徹蠻荒也是沒有用的,她躲起來誰也找不到,我所做的只有等待,只有拼命的去找尋,只能我自己去找尋,旁人沒有任何用處!」
玉璽的聲音落在婚約書上,在我聽來特別悅耳,藍從安上前把婚約書卷了起來,拱手執拳:「多謝大夏皇上,藍從安告辭,會在行宮中等待著自己的夫君!」
慕容徹大手一揮,「下去吧,寡人會好好的送上一份大禮,來沾沾你的喜氣!」
藍從安臉頰帶羞,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哥哥,黑色的眼睛帶著羞澀:「多謝大夏皇上,多謝平陽候!」
藍從安說完拿著婚約書轉身就走,大步流星的跨出朝堂之上,哥哥慢條斯理的把手收了回來,人退了回來。
站在我的前方,嘴角勾起冷冷的弧度,慕容徹終於看到了羌青,略帶驚訝的問道:「上卿大人不是已經失去上卿之職了嗎?怎麼今日得空來到朝堂之上了?」
羌青摺扇一收,跨步出列道:「啟稟大夏皇上,羌某閒來無事去了冉燕,正好跟冉燕公主一同來到大夏,藉此機會見證大夏和冉燕共同友好的往來!」
羌青站在最前方,一襲白衣飄蕩,說出來的話,讓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覷。
慕容徹恍然大悟帶著譏諷:「原來羌青兄已經去了冉燕,做了冉燕的大臣了,看來有本事的人就不缺乏高官厚祿啊!」
「這本就是世間定律!」羌青不卑不亢直起了腰板:「皇上應該知道,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句話套在人的身上,也最合適不過。在一起久了要在厭煩之前分開,才會在彼此心中留下一道深深的傷疤,念念不忘!」
慕容徹微微顰起的眉頭,還笑著問道:「羌青兄不是已經得到美人佳人了?怎麼還對誰念念不忘?寡人不是已經把九公主許配給你了嗎?」
羌青側頭看了我一眼,「皇上您說錯了,你不是把她許配給我,而是我用了人情跟您換她。我們倆是相等的,並沒有所謂的你有恩於我把她許配給我!」
慕容徹如狼的眸子一下子半眯了起來:「你口中所說的冉燕和大夏友好往來,你的見證是指的什麼?」
羌青笑了笑:「自然是大夏和冉燕公主婚事了,還有什麼比婚事更加能鞏固兩國邦交的呢?」
「你什麼意思?」慕容徹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面色沉如水,視線狠厲,「藍從安要嫁的是誰?」
哥哥淡然的一笑,走到羌青身旁並列而站,執手抱拳:「啟稟皇上,自然是我下嫁給冉燕公主藍從安,多謝皇上在婚約書上的祝福!我感到很幸福!」
慕容徹眸子一下子落在哥哥身上,緊盯著他,竭力壓制自己的怒火:「祈塵白,你聯合藍從安起來在騙寡人,婚約書上寫的是你的名字?騙寡人親手蓋上印章?」
哥哥坦然的抬頭,觸及到他那凶神惡煞的眼睛中:「是你親自蓋下的印章,與我何干?」
這一下子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紛紛倒抽的涼氣,大概是被猝不及防的變故殺了個措手不及。
「來人!」慕容徹一下子喝道:「通知皇宮各處,把藍從安給寡人攔下來,不准讓她把婚姻書帶出去!」
「來不及了!」羌青若無其事的打斷了慕容徹,「婚約書出了這道門,已經天下人皆知了,更何況你的文武百官也知道他們的皇帝親自把平陽侯下嫁給冉燕和親了!」
羌青說著目光掃著跪地的文武百官們,問道:「你們的皇上,終於擺脫了這個魅惑君主的男子,難道你們不用齊聲高喝,恭祝皇上擺脫孌寵奸臣嗎?」
這個時候哪裡有人敢吱聲,個個垂頭不語,恨不得把自己埋在地上讓慕容徹見不到他們的存在。
哥哥微微眯起了雙眼,跟著說道:「你們剛剛不還說我是妖孽,以色示人,現在我被擺脫到冉燕,你們應該舉國歡慶不是嗎?」
「祈塵白!」慕容徹一把拍在桌子上,暴怒而起,掀了桌子,手指著哥哥:「寡人對你掏心掏肺,你就如此對待寡人的?把陰謀詭計都用在寡人身上了?」
桌子直接滾落的朝堂之上,嘩啦一聲,落在哥哥面前,哥哥輕描淡寫的說道:「你不是說,只要我能逃出你的手掌心,你就許我自由嗎?現在我已經逃離了你的掌控,你身為一國之君,難道出爾反爾,你是想讓天下人笑話,想讓天下人說你搶了別人的夫君在皇宮裡做孌寵嗎?」
「天下人笑話又怎樣?寡人需要看天下人的臉色嗎?」慕容徹氣的渾身顫粟,雙眼通紅恨不得食了哥哥的肉。
「你是不需要看別人的臉色!」哥哥毫不畏懼的對上他的雙眼:「蠻荒十六國雖然小小戰事不斷,但大的戰事沒有,大夏雖為強國,那又怎樣?做錯事情,自己心甘情願許下的諾言,就要去給實現,不然的話……誰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事!」
慕容徹惱怒的大步從高座上走了下來,哥哥臉色蒼白如松一樣站立,慕容徹來到哥哥的面前腳步遽然一停,「不管後面發生什麼事情,你既然如此想逃離寡人,寡人告訴你不可能,就算你死寡人也不會讓你逃離。祈塵白,你給寡人記住了,你死也要死在寡人身邊!」
哥哥哼然一笑,走上前去,和慕容徹兩個人距離馬上就要相貼了:「慕容徹你徹底的輸了,把心輸了,把心輸在我這裡,現在惱羞成怒了。無計可施了,就想要我的命了嗎?」
慕容徹一聲怒吼,舉起手,對著哥哥的臉頰就去,我伸手捂住了嘴,他這一巴掌打在哥哥的臉上,以哥哥的身體會傷著的!
「何必要打人呢?」羌青用手如閃電的一把擒住了慕容徹的手腕,「輸就是輸,贏就是贏,輸贏拿得起放得下,才不枉費一國之君的稱呼!」
慕容徹高大,手腕被羌青抓住卻動彈不了半分,使勁的抽手,一雙眸子全是殺意和憤怒,「羌青跟著他一起來算計寡人,寡人不覺得有什麼對不起你,一直把你視為上賓,你就這樣對待寡人了嗎?」
羌青慢慢的把手鬆開,步子跨前一步,擋在哥哥前面,對上了幾欲發狂的慕容徹,「良禽擇木而棲,我剛剛已經說過了,天下大勢會隨之改變,人也不可能一成不變。慕容徹,在我看來你是一個合格的帝王,無情無義果斷狠絕。可是你志不在蠻荒,你的格局太小了!不是我追求的那個人,不是我想看的那個人!」
慕容徹滿目憤滿,拳頭拽的死緊:「寡人倒是看一看,冉燕是不是真的敢把藍從安下嫁給你,祈塵白你給寡人記住了,寡人會讓你求饒,你去哪裡,寡人的鐵騎就會蕩平到哪裡!」
哥哥眼中全是譏諷:「我說過,你比我多的只是兵力,若是我跟你對等,誰輸誰贏,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你還想兵臨城下不成?」慕容徹目光簡直能吃人!
哥哥揚起臉,笑若繁花燦爛:「有何不可?慕容徹要不要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不要跟我再賭一場?」
男人是天生的賭徒,尤其是哥哥這種馴服不了的人,對慕容徹來說是致命的。
慕容徹突兀伸出手,摟住哥哥的脖頸,把哥哥帶向他,冷狠地低吼道:「你想怎麼賭?寡人不相信你能翻出寡人的手掌心!」
哥哥處置泰然,眸光無波,聲音沒有任何波瀾的說道::「給我五個月,五個月之後,歡迎你隨時攻城,當然…你也得歡迎我隨時攻城,你贏了,我說話算話,從此以後待在你身邊,哪也不去,死也和你在一起。相反,我要是贏了,你的人頭給我,你的心給我,我要把你挫骨揚灰了,你覺得怎麼樣?」
慕容徹低低的笑了起來:「寡人還以為你要寡人的心,怎麼也沒想到你恨寡人恨得要把寡人挫骨揚灰了!」
哥哥眼神甚是憐憫的看著他:「你的心我是要,可是讓你失望了,我不是要你的心來愛我,我只不過要過來扔在腳底下,狠狠的碾壓著,讓他知道什麼是痛,什麼是生不如死,什麼是低入塵埃的悲哀!」
慕容徹聞言一下子用盡全力把哥哥推開,全身顫抖的指著哥哥:「寡人的心對你來說就是那麼不值錢?寡人自持沒有虧待於你,你就那麼想讓寡人一無所有,想要寡人去死嗎?」
突如其來的變故,羌青來不及救哥哥,哥哥一下子跌倒在地,就算跌倒在地,他還是笑著顫顫巍巍爬了起來,憋住了要咳出聲音的咳嗽。
憋住了咳聲,卻憋不住猩紅的血順著嘴角往下流:「對,我恨不得讓你一無所有,恨不得你去死,怎麼?你膽小如鼠,不願意跟我賭嗎?」
慕容徹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差點眼淚出來了,怒氣沖沖道:「祈塵白,你自以為是的打賭,你以為用五個月就可以修生養息了嗎?冉燕只不過是一個小國,他沒有能力和寡人的大夏抗爭,只要寡人想,一個月之內就能蕩平冉燕。」
哥哥伸手抹過嘴角的猩紅,淡淡的一笑:「看吧,你覺得我逃脫不了你的手掌心,你卻不肯跟我賭,難道你不想我心甘情願的回到你身邊嗎?」
慕容徹握緊拳頭,抵在哥哥臉頰旁:「你的心甘情願,你每一次的微笑,每一次的妥協,就連你在寡人身邊每呼一口氣,都是帶著算計。你無時無刻不在算計著寡人。你仗的是什麼?仗的是什麼寡人不會殺了你,寡人可以用無數個方法,讓你死在這朝堂之上!」
慕容徹越是怒火衝突,哥哥卻是背脊挺得直直地,「你不會的,雖然你我相識只有六個月,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早已摸得一清二楚。在者,你不會甘心我這樣贏你一場,你會想盡辦法正大光明的讓我回到你的身邊,你會告知天下人,無論我怎麼逃離,都翻不出你的手掌!」
「只要你這次贏了,你還可以藉此機會向天下所有人宣布,向天下所有的女子宣告,我是你的,誰嫁給我,就得死!這是一勞永逸的法子,我不相信你不會做!」
慕容徹胸口起伏,眼神陰沉,瞧了哥哥半響:「祈塵白,你贏了,你放心,寡人會親自把你送到冉燕去的,退朝!」慕容徹扔下最後兩個字,拂袖而去。
慕容徹一走,哥哥倉皇后退兩步,我急忙上前,哥哥把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贏弱不堪的身體,帶著果敢堅決的光芒,「九兒,高不高興,哥哥要成親了!」
我扯出笑臉:「高興的,很高興,九兒也喜歡從安姐姐!」
「高興就好,高興就好!」哥哥說著兩眼一翻,再也支持不住頹地落地,我根本就撐不起來他。
文武百官紛紛從地上爬起來,膽大包天的走了過來,朝著我和哥哥唾棄了一聲,吐沫直接吐在我和哥哥身上。
言語惡毒:「兄妹兩個人真是禍害!」
我把哥哥放在地上,咬著牙關站了起來,狠狠的對著我們吐口水的大臣,不管他是什麼身份,甩手狠狠的掌在他的臉上:「你們比我們能好到哪裡去?不是讓你們拍手叫好嗎?你們慫的跟孫子似的,現在慕容徹不在朝堂之上了,看我們跟他撕破臉了,你們像大爺一樣品頭論足了?以為你們是誰?本宮是你們能評頭論足的?」
那個大臣直接被我打懵住了,半響說不出來話,眼中憤怒,面色沉靜:「有什麼事情,讓你們皇上來跟本宮說,這裡有你們什麼事?」
被打的那個大臣,瞬間清醒過來,對著我撲來:「你這個亡國賤人,竟敢來打我!」
我早有準備,袖籠里的匕首,直接拿了出來,臉迎上他挨了一巴掌,臉頰火辣辣的疼,手中的匕首,也扎向他的胸口。
一時之間朝堂之上混亂,有大臣大聲喧譁,讓外面的侍衛來捉拿我,我把匕首抽了回來,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不是我先惹是生非的,是你們逼我的!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們做你們的文武百官,做我的亡國公主,誰有本事誰厲害,互不干涉。」
羌青已經把哥哥扶了起來,眸子冷冷,說出的話夾槍帶棒:「大夏的文武百官,就跟你們的皇上一樣,蠻不講理,這天下大勢,何時輪到一個小女子做主了?女子的命運大多隨波逐流,堂堂七尺男兒,在你們的皇帝眼皮底下連個屁都不敢放,你們的皇上離開,就開始耀武揚威了!」
「這種耀武揚威,真是讓人大開眼界,羌某下回編成段子,扔到茶肆酒樓里,會變成佳話一場,到時候各位大人可要好好來欣賞欣賞,打賞啊!」
文武百官頓時臉色變幻無窮,更有甚者指著羌青:「你這個大夏的叛徒,背叛大夏,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大呼小叫?」
羌青架著哥哥,我在另一邊扶著,他冷冷的掃過面無表情:「就憑我可以直接喊你們的皇帝為慕容徹,你們不行!九公主,我們走!」
我們走出大殿沒有一個人阻止,羌青邊走還邊道:「九公主做的不錯,對於這樣的人,就不要有任何的畏懼,他打你一巴掌,你要了他一條命,很公平!」
我堅硬地說道:「我知道!我不會讓任何人再欺負我!」
羌青點了點頭,扶著哥哥走在宮道上,本以為我們會出宮,誰知到了宮門口,被侍衛攔了下來。
羌青啞然失笑道:「我忘記了,慕容徹在朝堂之上說了,要親自送你哥哥去冉燕,所以在此期間,你哥哥和你應該還住在皇宮裡!」
「那就勞煩羌青兄一起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自己心裡也沒有底,侍衛沒有讓羌青離開,應該他在這皇宮裡還能自由。
「可能有些困難!」羌青架子哥哥轉身,宮道上身懷六甲的梨皇后帶著人慢悠悠的散步而來。
我警惕的看向梨皇后,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她是敵是友?如果我去哀求她,卑躬屈膝,她會不會放我們離開?」
羌青溫潤的眸子半眯了起來:「她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忤逆正在氣頭上的慕容徹,她應該是過來請你們回去,畢竟她的名頭在這大明宮裡是一個賢后!」
「一個賢后最必備的條件,就是為君解憂,替君憂而憂,替君歡而歡,梨皇后很具備這兩個條件,再加上,她現在懷有身孕,她要鞏固自己孩子的地位,就更加不會觸慕容徹的火氣!」
壓了壓心中的狂跳,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會不會還有一種可能,沒有一個女人願意讓自己的男人愛上別的男人,她會不會要拴住他的心,化敵為友?」
羌青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你真的不懂女人,不懂這後宮的女人,他的夫君喜歡一個男人,比喜歡一個女人好,再喜歡一個男人男人也會老的一天,女人不一樣,女人會懷孕生子,母憑子貴,在皇宮裡才是最可怕的。」
我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知道下面該怎麼做了!」
梨皇后快要過來的時候,我捨棄哥哥迎向她:「北魏祈九翎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安康!」
梨皇后站著居高臨下,漫不經心說道:「這匆匆一別,沒幾個月吧,你這小臉蛋怎麼腫得像雞蛋似的?上卿大人也在?怎麼沒讓上卿大人給你好生瞧瞧?」
羌青潺潺流水聲音,抱著微笑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羌某已經不是大夏的上卿了,這裡有個病人,不知皇后娘娘可否讓個道?」
梨皇后精緻的妝容,美目一挑,閃過懊惱:「瞧本宮這記性,上卿大人已經不是上卿大人了。那就走吧,本宮就來接你們的,趕緊回去吧,鳳院好久沒人住了,本宮命人收拾出來了,回吧!」
梨皇后突然之間如此好說話,打亂了我在心中醞釀的話語,我急忙給她行了個大禮:「多謝皇后娘娘!」
梨皇后眼神坦然,看不到任何情緒:「不用客氣,這是本宮應該做的,趕緊的吧,瞧平陽候的樣子,可是讓人心疼,離開才幾個月,就瘦骨如材了!」
羌青身體一扭,把哥哥背在背上,我連忙起身扶著,梨皇后讓出了道,我們徑直她而去。
走了好大一截,我回眸望她,卻見她的視線在哥哥身上,手摸著小腹上,神色很溫柔。
溫柔的一點都不像她,心中微微有些納悶,梨皇后為什麼對哥哥如此溫柔?為什麼看哥哥的眼神如此溫柔?
難道她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是哥哥的嗎?因為是哥哥的慕容徹才會容忍她在他眼皮底下生下孩子……
我一直不相信這是真的,可梨皇后的真是讓我不得不懷疑這是真的。
羌青背著哥哥一點都不費力,嘴角浮現一絲微笑:「不要自尋煩惱,有些事情不該你知道,不要多想,對自己是最好的!」
不要去多想,對於他們來言,無論我多麼努力的去成長,我依然是個長不大的孩子,這到底是我的悲哀,還是我的慶幸,能有他們如此護著我?
夏日轉秋,一切仿佛變得那麼蒼白,黃色的梧桐葉落在宮道上,腳踩了上去,樹葉碎裂的聲音,像最無力的支離破碎。
鳳院一切就如我們離開時的樣子,沒有任何改變,環佩姑姑站在門口等待著我們。
院子外的梧桐樹,落葉紛飛,哥哥面色蒼白躺在那裡,像一個沒有生氣的人。
我的臉頰上有五道紅色指印,是慕容徹的大臣打的,他手怪重的。
羌青直接開了藥方,環佩拿了藥方就去了太醫院,我擰著帕子給哥哥擦拭嘴角。
碰到哥哥總是會驚慌失措,害怕他就此離我而去,羌青嘆了一氣從我手中接過帕子:「你需要自己好好去洗漱一下,你需要好好平復心境,你太慌了!」
心中陣陣酸痛:「我也不想慌亂,好不容易逃離這個如夢魘的鬼地方,現在又回來了,哥哥有這個模樣,我就慌了,我就亂了!」
羌青擦完哥哥嘴角的鮮血,突然伸手把我的手拉在手中,我站著他坐著,我垂著眼眸望著他,他昂著頭望著我。
「你是一個勇敢的孩子,可是你的心不夠狠,做人一定要心狠,尤其是皇宮裡的人,尤其是你要成為帝王的人,一定要心夠狠,就如常言所道,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無論你多麼在乎一個人,都要學會,把這在乎的情緒隱藏!」
羌青的手突然變得很暖,我的心因為他的話,變成了一團烈火,熊熊的燃燒,燃燒著自己,就連呼吸也被燒的鈍痛,一隻手揪著胸口:「我知道了!」
羌青變得言辭犀利起來:「你知道沒有用,你得做,九公主,你知道嗎?在山的那一邊,在姜國,有一個女子也是公主,她長得不比你差,她的心腸卻猶如磐石一樣堅固,那才是一個公主應有的心腸,在皇家天真無邪是給別人做踏腳石的!」
「在你們這蠻荒十六國中,只有狠厲,比的是誰心狠,比的是誰殘忍,比得是目光要遠占得先機。國家越多,就要利用別的國家打別的國家,就要學會縱橫,合縱之術,你明白嗎?」
他說的這些我不明白,我只聽明白了一件事情,我要狠厲,我要心狠,我要心若磐石。可是他所說的合縱縱橫我聽不明白,感覺這些離我極遠,怎麼也聽不明白。
看著我一臉懵懂,羌青又是微微一嘆,慢慢鬆開了我的手,給哥哥拉上薄被,把腰間的摺扇又拿了出來,輕輕的打在自己的額頭之上。
輕嗤了一聲:「帝王之道,行軍打仗之道,國與國的相處之道,現在對你來說,好像還是有些遙遠,你還聽不懂,好好照料你哥哥,我去瞧瞧皇后娘娘,看她的肚子那麼大,該不會是雙生子吧!」
雙生子!
我的手比我的聲音快,一把拉住羌青,羌青動作停滯了,挑眉問道:「怎麼了?」
我呆了呆,眉頭緊皺:「羌青,皇后娘娘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我害怕,真的害怕!」
羌青淡漠的一笑,伸手拍了拍我的手,把我的手慢慢退了下去:「當然是慕容徹的,你的擔心是多餘的,如果不是他的,你覺得他會容忍別人在他頭上給他扣了這麼大頂帽子嗎?」
聽到他的話我變得瑟瑟發抖,止不住的瑟瑟發抖,他剛剛還在提醒我不該知道的不要知道,現在又跟我說是慕容徹的,如果真的是慕容徹,當初宮裡的那些男寵們就不會被殺死了。
「唉!」羌青嘆氣出聲,指尖劃在我的臉頰上,輕柔無比:「不必想那麼多,在這大夏,是你哥哥的戰場,跟你沒關,你只要好好守著你自己,好好守著你哥哥,你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我極其牽強的笑了笑,張了張嘴艱難的說道:「我知道了,謝謝羌青,你去看皇后娘娘吧!」
羌青頷首,轉身離開,我看向床上躺著哥哥,他有太多的算計是我不能觸及到的,我守著他,握著他的手給他溫暖之外,我真的什麼也做不了。
環佩姑姑拿藥回來煎好端過來,哥哥也醒了,環佩姑姑說慕容徹把自己的寢宮裡砸了。
正好梨皇后去看他,一巴掌打在梨皇后的臉上,梨皇后摔倒在地,已經見紅了,羌青現在正在皇后宮裡竭力搶救著。
「九公主,皇后娘娘真是平白無故遭了災,這孩子保得住保不住還是兩說呢!」
我給哥哥餵著藥,聲音淡如水:「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懷的又是皇子,皇子是龍,自有天的庇佑,環佩姑姑莫要悲天憫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環佩姑姑帶著巴不得皇后娘娘的孩子保不住了!」
環佩姑姑嘴角露出尷尬的笑,眼中閃過害怕的神色,急忙上前道:「九公主這是說的什麼話,奴婢只是把這宮中的動向告訴九公主一聲,萬一有個什麼事兒,好有個應稱方法!」
哥哥喝了一半,用手推過,疲憊不堪的對環佩姑姑道:「有勞姑姑了,這鳳院那有什麼可拿得出手的東西,勞煩姑姑送的皇后宮,了表心意!」
環佩姑姑連忙卑躬屈膝:「是,八殿下,奴婢這就去看一看,有什麼合心意的東西,給皇后娘娘送過去!」
哥哥點了點頭,環佩姑姑嘴角帶笑的離開了,看著哥哥因為嘔過血蒼白絕塵的臉,我帶著試探問道:「哥哥知道環佩姑姑誰的人?」
哥哥柔弱的眉眼,嘴角勾起淡淡的笑:「九兒已經猜到了不是嗎?既然已經猜到,有何必問出口來?」
驟然之間,覺得哥哥在如此艱難的夾縫中都能占有一席之地,這心思,手段本身就是我望塵莫及的。
我跟他比起來,正如羌青口中所說,我就是一個黃口小兒,我就是長不大的孩子,這裡的一切,我插不上手,我也沒有資格插的上手。
我深吸了一口氣,輕扯嘴角:「九兒在哥哥的面前,就是一個孩子,總是慢半拍的猜到哥哥的心思,總是慢半拍的看見周圍所有的人,原來不是原來的樣子!」
環佩姑姑是梨皇后的人,這是我始料未及的,哥哥早就知道他是皇后的人,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在這險象環生的大明宮裡,哥哥什麼都知道,竟能不動聲色的執掌著一切,他的聰明才智,其實很可怕,其實又是我最頂好的盾牌。
哥哥長長的舒了一口濁氣,「不要在乎過程,只在乎結果!結果重要才是最重要的,過程都不重要,就比如這一次,你可以委蛇於任何人,你可以對著你的敵人笑,用你的笑來麻痹你的敵人,不管過程是多麼讓你噁心,只要能達到你心中的結果,再噁心你也能笑得出來,所以過程就不重要了,懂嗎?!」
聞言無言半響,最後只得點了點頭:「我懂了,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讓慕容徹親自送哥哥去冉燕!」
哥哥疲憊的揉揉太陽穴:「這個你不用擔憂,以他的性子,會的,最多三天,最快明天,他就會把我送出皇宮,他會給我五個月,讓我自由五個月,然後再把我奪回來,讓我臣服於他,奉他為王!」
「哥哥不會奉他為王!」我這臉色一下子沉靜起來,聲音冷了下來:「五個月足矣,帝王之道,打仗布兵,哥哥不會輸給他的!」
哥哥揉太陽穴的手一頓,「謝謝九兒,哥哥不會讓九兒失望的,早點回去睡吧,養足精神,才能更好的迎接明天!」
「好…」我扶著哥哥躺下,「哥哥也早點休息,有什麼事叫我一聲,我就在隔壁!」我伸手正解著床幔,慕容徹地冰冷的聲音響起:「他有什麼事情,寡人在此,不需要叫你!」
我猛然轉身,眼中儘是害怕之色,雙臂張開擋在床邊:「你要做什麼?你說話不算話?」
慕容徹大步走過來,目光如刀刃一樣,攝向已經躺下來的哥哥,伸手拽過我,把我直接丟到門外,「大明宮是寡人的?寡人想來哪裡來哪裡,何須需要你向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