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5吻眼:算計別人
我一怔,忘了齊驚慕是故意扮成北齊使臣遮蓋他本來的樣子,這樣失口說出來,不由自主的對著姜翊生平添一絲尷尬。
姜翊生見我不說話,從凳子上跳下來,負手道:「姜了對他倒真是特別的,隱瞞了翊生這麼久呢!」
姜翊生的語氣沒變,可是我卻感覺這個小屁孩生氣了,連忙蹲下撒了一個謊:「翊生,姐姐不是有意瞞著你的,姐姐也是沒有確認,直到在言妃娘娘那才真正的確認!」
姜翊生聲音越發冷冽:「在言妃娘娘那?那一日是你臉傷之日?他就在旁邊?他就在旁邊推波助瀾是不是?」
一個謊話需要很多個謊話來圓,姜翊生又是個聰明的孩子,我儘是搬著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錯覺。
「不關他的事情!」我忙忙著解釋道:「他沒有任何關係,是太后想要我一雙眼睛,他在場沒有所謂的推波助瀾,翊生想多了,不要把人想的這麼壞。」
姜翊生聽到我的話,就靜靜地望著我,那樣子就跟看一個說謊的孩子在使勁的編故事一樣。
我滿心的無力感,越解釋也覺得不清楚,忙握住他的手臂:「真的不關他的事情,相反他還幫我許多,所以跟他沒有任何關係,翊生聽懂姐姐的話沒?」
姜翊生從我手中,抽出手臂,轉了話題道:「姐姐早些休息吧,翊生信姐姐話的!」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突兀之際,姜翊生俯身在我眼上吻了一下,我一怔………
因為我是蹲著,他伸拍了拍我的頭,一本正經道:「下回不要說謊,尤其對翊生,姜了一對翊生說謊,雙眼閃爍,恨不得抓耳撓腮,著實丑得像只猴子。」
我懵住了……這孩子的心智到底是像誰?我都十五歲了,感覺在他面前像個三歲幼童,他能把我耍的團團轉!
反應過來的時候,轉頭望去,他正好跨過門檻,我摸了摸了眼晴,釋然的笑了,我帶大的孩子……理當如此,才會青出於藍勝於藍,若真的像一隻小白兔,那才讓我揪心呢。
月如銀盤,我在床上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睡著,夢裡儘是白日裡皇上憎目陰鷙地雙眼……全是皇上對我招手,呼喚著:「姜了,你過來,到朕這來,快過來……讓朕好好看看你……」
「姜了……姜了……到朕這裡來……朕的好女兒啊!」
我在夢裡拼命的躲閃……拼命的後退……皇上對我鍥而不捨……
就在他快觸摸到我……
「啊…」一聲,我翻身而起……捂著胸口大聲喘著氣……
突兀,潺潺倒水聲響起……我驚懼地往桌前一望,姜翊生端著茶杯,走過來伸手遞給我,似稀疏平常的問我:「做噩夢了?」
我接過水,抿了一口,平復了一下心情:「不算噩夢,只不過夢見昨日些不好的東西,你怎麼在姐姐房裡?」
姜翊生把茶杯接了過去,蹬掉鞋子,擠到我的床上,摟住我的胳膊,帶了一絲軟弱:「姜了,翊生害怕!」
我的心一下就軟了,拉了被子,拍著姜翊生,「不怕……姐姐在呢!你睡,姐姐守著你!」
姜翊生往前挪了挪,伸手圈住我的脖子,埋在我的頸脖之間,奶聲奶氣的說:「嗯,有姐姐在,就不怕了。有翊生在,姐姐也不怕的。」
軟軟的身體,軟軟的語氣,讓我的心也變得很軟很軟,仿佛我的軟,就給了這個孩子,心甘情願的全部給他了。
睡著之後倒是沒有做夢,反而到了下半夜地時,淺夏帶著焦色拍門道:「公主,您醒了嗎?」
我一下驚醒,姜翊生迷糊著揉著眼,很不悅,「是誰?大晚上的不睡覺在做什麼?」
我邊安撫邊下床:「翊生你接著睡,姐姐去瞧瞧!」
姜翊生壓根不聽話,緊跟著我下了床,拉開房門,淺夏低聲道:「公主,言妃娘娘去了,太后命芳華樓頤和公主和您去給言妃娘娘守靈,說是言妃娘娘膝下無兒無女,這孝道,讓您和頤和公主去守!」
「知道了!」
轉身之間,姜翊生已經把衣袍穿戴好,手中還拿了一件我的衣裙外袍,「姜了,翊生和你一塊去!」
淺夏見狀,小聲的說道:「公主,太后特地交代,只是讓您和頤和公主兩個人,大皇子和二皇子不需要去。」
太后在懲罰我跟頤和,她是警告我們,我們都是操縱在她手上,更是在警告頤和這後宮任何人的生死去向都是她說了算。
我穿好衣裳,彎腰對姜翊生道:「好好睡覺,睡足了才能長高,到時候姐姐就不用彎腰和你說話了!」
姜翊生翻了一個白眼給我,拉著我就走,「太后說大皇子和二皇子不用去,沒說不能送你過去!」
他這是在找太后話的漏洞嗎?
甬長的宮道,因為手中有了溫度便覺得這宮道也沒有那麼長,不自覺得嘴角泛了一絲笑意來!
姜翊生偏頭視線凝視,「姜了,你想到什麼開心的事情了?」
我低眸望他,伸手點了姜翊生眼晴,「沒什麼,只不過想到我的翊生眼長,眼形似若桃花,睫毛又長,眼皮又深又寬,長大了以後,會不會有一雙迷人的桃花眼?」
姜翊生摸過我點過的眼,「長大會變的,不會生得一雙桃花眼,可能丹鳳眼也說不準,兩者之間眼角上翹並且都狹長,姜了希望翊生變成什麼樣子的?」
他帶了一絲笑容,似雙眼含笑,眯成一道月牙兒,一道月牙兒,眼角下面還有色彩鮮明的臥蠶。
我似感慨道:「姐姐的翊生,將來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迷醉在滿眼風流中。」
姜翊生笑容一斂,「若是生得一雙是風流的桃花眼,羌青說了他有一手繡花的好本事,翊生就想,花都能繡得,改個眼尾定然沒有問題!」
「瞎說什麼!」我伸手敲在姜翊生的額頭上:「當姐姐的誰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好看的一塌糊塗,沒聽出來姐姐是在誇你啊!」
姜翊生又摸我敲過的地方,牽著我慢慢走,「不會生得一雙是風流的桃花眼,畢竟母妃和父王他們都不是桃花眼,生不得這樣的!」
「嗯!」我輕聲應道,他若生得一雙桃花眼,便是足上風流翩翩少年,若是生得一雙丹鳳眼,定然神光內斂,威嚴不言自明。
宮道變很短,宣言雨宮中白布已掛,姜翊生把我送到門口,頤和帶著一群宮女前來。
見到姜翊生在,忍不住的酸諷道:「小姐姐臉傷了,又不是腿斷了,皇祖母已經勒令只是你我前來,你怎麼帶上翊生了?」
我發現,只要有姜翊生在,就不用我開口說話,他昂著小臉道:「翊生真的就不明白了,頤和姐姐這種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嘴臉,隔著幾個宮殿都能讓人聞到酸味,難道頤和姐姐自己出門前就不能把這酸味洗乾淨些,省得熏到別人嗎?」
頤和呵呵一笑,看了我一眼,彎了腰,伸出手擋在姜翊生耳邊,「翊生啊,不要對頤和姐姐有這麼大的火氣,頤和姐姐只不過是關心你,皇祖母都下令了,你還陪小姐姐過來,頤和姐姐怕你無故受到牽連呢!」
頤和的樣子像是在說悄悄話,可是聲音大的我站著隔了一步之遠還能聽見。
「再有!」頤和視線上挑,掃過我,目光曖昧,似醞釀著陰謀詭計。
「再有……你以為小姐姐就跟她的長相一樣,看著高貴單純,其實不然呢,你知不知道小姐姐在芳華樓是被什麼樣的狗咬了?」
我一個上前,橫在頤和姜翊生中間,冷聲道:「姜頤和,你跟我的恩怨,衝著我來便是!翊生還是一個孩子!」
頤和一聲輕笑道:「孩子!在這宮裡就沒有孩子,事情都發生了,讓翊生知道那又如何,怎麼?你害怕他不認你這個姐姐呀?」
「姜頤和!」我怒道:「咱們倆的恩怨,不要在我弟弟面前說!」
「怎麼你怕了嗎?」頤和問的好不得意:「既然有本事做,你在怕什麼呢?我想你的臉不會影響你的容貌,不要我在你的弟弟面前說可以,待言妃娘娘喪禮過後,你自動請纓嫁到南疆去,怎麼樣?」
「我姐姐為什麼要嫁到南疆去?」姜翊生眯著雙眼,「頤和姐姐你怎麼不嫁到南疆去?皇祖母可說過了,在這後宮裡她說了算,你的去留,你的人生,她說了算。就算我姐姐主動請纓,嫁,只會嫁到北齊去,而你不是,你的最終歸宿是南疆,懂了嗎?」
頤和咯咯地笑了起來,伸手趁姜翊生擰了他一下鼻子,姜翊生眯著的雙眼盛了怒火。
「翊生啊,你不知道小姐姐不嫁不可嗎?」頤和彎腰像個誘惑小孩犯罪的人,「你不知道你姐姐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了嗎?除了南疆,她能嫁到哪裡去呢?當然,她若不主動請纓,頤和姐姐便去告訴皇祖母,就這條罪而言,小姐姐也是死路一條!」
我擔心的事情,頤和終究難堪的對姜翊生說了……
姜翊生白晳的小臉上,眼中的怒火變成了寒意,對頤和勾了勾手指頭,頤和挑了挑眉,腰彎得更低,姜翊生湊在她的耳邊,嘀咕了兩聲,我瞧見頤和神情巨變。
姜翊生後退到我身邊,高聲道:「頤和姐姐,在給言妃娘娘守喪之際,我姐姐可就麻煩你照顧了,若有什麼三長兩短,頤和姐姐....後果您應該知道,翊生別的什麼本事沒有,指鹿為馬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漂亮!」
我沒有聽見姜翊生對頤和耳語了什麼……
頤和直起腰,深吸了一口氣,對我嫣然一笑:「好,翊生弟弟說的話,頤和姐姐一定照辦,照顧好小姐姐,是我這個當妹妹應該做的事情,翊生弟弟放心,小姐姐不會少了一根寒毛!」
「那固然是好!」姜翊生對頤和略施小禮:「那我的姐姐就拜託頤和姐姐了。現下我要跟姐姐道個別,不知頤和姐姐能否先進去,畢竟現在言妃娘娘的材前差一個捻紙送錢的人!」
頤和邊踏進宣言雨宮中邊咬牙切齒地對我夸道:「小姐姐真是有一個好弟弟,真是讓頤和越發妒忌了!」
我指著頤和的背影,「翊生,你對她說了什麼,讓她如此咬牙切齒的對我?」
姜翊生悠悠的呼出一口氣,「姜了,蹲下來!」
我莫明,依言蹲了下來,姜翊生伸手撫在我脖子上,那一塊曾經被齊驚慕吮吸過印子的位置。
「只是這一塊印記,別的……」
我瞬間滿臉通紅,他才七歲…卻像一個大人在思考問題。
「回答我!姜了!」
我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姜翊生就站在我面前,一雙眸子靜靜地盯著我,見我不語,又來了一句:「翊生,總是會相信姜了的,姜了說的,無論是謊話,還是真話,翊生總是會相信的!」
我閉了一下眼,整理了下思緒,跟姜翊生道:「只是在一塊印記,別的翊生來了,翊生是姐姐的英雄,什麼便沒有了!」
姜翊生抽回手,負手道:「那姐姐快去給言妃娘娘守喪吧,三日之後言妃娘娘就要出殯,這三日裡,姐姐大可以安心的在這裡,頤和姐姐會照顧姐姐的!」
「知道了!」我伸手想去擰他的鼻子,姜翊生卻是躲開了,面無表情的催促我道:「姐姐,快進去吧,翊生看見姐姐進去,才會安心的離開回去睡覺。」
我擠出一絲笑容,指了指裡面:「那姐姐進去了,你回去路上小心!」
姜翊生額首。
我轉身踏了進去,沒有回頭,我知道姜翊生就在門口一直望著我,我知道他在拼命的保護我,我也知道他希望我在他面前什麼都不要隱瞞……
可是他不知道……就算他心智再強大,他在我心目中依然是個孩子,依然只是一個七歲的孩子。
白色宮幃,大大的奠字貼在棺材頭上,正廳之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濃重的藥草味。
太后懿旨,只讓我和頤和來守夜,一干宮女太監都不准進內,就連宣貴妃也沒有來。
不讓宮女和太監進來,頤和有的是辦法讓自己坐得舒服,軟墊在身下,我的面前是一團草墊。
黃金紙,折元寶,我捻著這黃紙,點燃扔進火盆中,火焰從小到大,從大到隱滅,不過傾刻功夫。
頤和盤腿而坐,支著下巴望著我,也不說話,就那樣望著我,眼睛眨也不眨。
她不說話,我自然也不與她說話,我在思量,姜翊生到底對她說的什麼話,讓她咬牙切齒的答應,又不得不為。
可是任我想破腦袋,我也沒想到一個所以然來。
一連三日,出殯時,依姑姑拿著太后的懿旨,對著滿宮太監,宮女宣讀。
讀完之後,依姑姑帶來的人,一人手持一道白綾,當著我和頤和的面勒住他們的脖子。
頤和淺笑對我說道:「小姐姐害怕嗎?小姐姐若是害怕,可以到妹妹身後站著,妹妹會保護你的!」
我與她並排而立,站在正門的台階之上,宮女太監就跪在院子的兩側。
「妹妹多心了,小姐姐不害怕!」我略微上前,「如果妹妹害怕的話,可以躲在小姐姐身後,畢竟小姐姐是姐姐,理應照顧妹妹的!」
頤和在我面前從來不會示弱,見我上前,跟著上前,與我並排而立,距離絲毫不差:「小姐姐這是說的什麼話,妹妹我可是答應了翊生好生照顧你的。瞧著這一宮裡的人,十幾條人命呢,妹妹好生照顧小姐姐,省得小姐姐回去做噩夢,讓翊生看我芳華樓不順眼!」
頤和語氣中的憤恨,姜翊生到底拿了她什麼把柄,讓她敢怒不敢言?
幾十條人命,一根白綾,全部送去給言妃娘娘陪葬了,屍體倒在院子裡,出棺材,這些屍體被宮人們用破草蓆全部卷了,跟著下去陪宣言雨出了宮。
我和頤和一直送棺材,送到宮門口,宣言雨不是東宮娘娘,就如她嫁進來一樣,走的是皇宮中的側門,出去的時候自然也是皇宮側門。
忽然間想到我母妃了,曾經她是東宮,正一品皇后,可是呢,死了之後還不如宣言雨。她被人用草蓆子卷了,走得是宮人太監們行得小門,被扔進亂葬崗,跟眾多的屍體一起腐爛掉,然後誰也分不清是誰………
回去之際,意外碰見剛從太后宮裡出來的齊驚慕,巧得是姜翊生與他相聊甚歡。
頤和冷哼道:「小姐姐,你說翊生弟弟要是知道看眼前這個人,就是玷污他姐姐清白的人,還會不會跟他聊的這麼開心呢?」
我眯著眼瞧過去,距離太遠,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淡淡的回著頤和,「妹妹,我以為翊生在與北齊使臣談論你的終身大事,畢竟言妃娘娘的喪事已了,南疆和北齊的和親,皇上和太后會重新提上議層。聽說南疆也不錯,民風淳樸擅種植甜得讓人發膩的棗子,妹妹若是去了,定要把臣民上供給你的棗子,命人給小姐姐送幾筐來。」
姜頤和想讓翊生知道他姐姐是一個行為放蕩的女子,可惜她的算盤打錯了,姜頤和的心智豈是常人能比?
頤和步伐輕盈,身姿曼妙,慢慢的向前走:「誰去南疆還說不準呢,小姐姐現在著什麼急,你說,驚慕哥哥若是知道你不是完璧之身,他還會要你嗎?」
我望了一下天,晴空萬里,一片烏雲也沒有,這幾天著實是好天,「哦,妹妹可還記得前幾天小姐姐說過,告訴你一切有關於驚慕哥哥的事情嗎?」
頤和腳步一停,臉色一變,「什麼事?」
皇宮上的天,怎麼可能晴空萬里沒有烏雲飄過?
這要是沒有烏雲飄過怎麼知道這下面蘊藏著驚人雷聲呢。
「都說美人計,可以讓一個男人心軟,也可以讓一個男人在床上說出平時不說出的話!」我示意頤和看著齊驚慕:「你把我送到他的床上,話本上說,男人都是耳根子軟,輕聲細語,耳鬢廝磨總是說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話,不知妹妹有沒有興趣知道啊!」
頤和瞥了一眼遠處的齊驚慕和翊生,一臉不屑,「不過一兩個時辰的功夫,小姐姐就能讓一個男人耳根子軟,看來小姐姐的功夫著實了得,妹妹佩服得很!」
我自然曉得她話中有話,也知道她暗諷明刺,這種話語傷不了我,「這不是妹妹所希望的嗎?難道妹妹就不想知道北齊使臣跟小姐姐說了什麼有關北齊太子的小秘密?」
頤和一臉不屑,變成了咬碎後槽牙往嘴裡咽……
「你真的不想知道啊?」我再一次詢問,惡趣味的看著她面容慢慢扭曲,心裡甭提多高興了,這美人呢,扭曲了也是美的。
「你不想知道,那就算了,小姐姐要過去帶翊生回挽心嘍!」
「姜了!」頤和語氣瞬間變得低迷,強壓住本來的語調,「告訴我,北齊使臣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我真是討厭頤和比我高了那麼一丁點,她垂下眼眸的樣子,特別居高臨下的睨著我似的。
我聳了聳肩,覺得三天未洗漱,全身都散發出一股味道,漫不經心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北齊使臣,說漏了嘴,說驚慕哥哥隨北齊出使團來到姜國!」
「什麼?」
頤和比我想像中震驚,一把抓住我的手:「你是說,齊驚慕已經在姜國了?」
我瞅著她的手,欣喜的眼,控制不住一顆想飛過去的心,心中冷笑,越發期待她要是知道這個北齊使臣就是齊驚慕後的嘴臉。
「怎麼?現在連句姐姐也不叫了?直接稱你了?」
總覺得自從我的手殘了之後,每個人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的,恨不得把我的手腕重新給擰了,這種感覺太壞了!
頤和忙不迭的鬆了手,我拂了拂衣袖,「北齊使臣說的,真假不論,不過小姐姐相信,他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就足以說明齊驚慕已經在姜國的京中,至於為什麼不來見你,興許是醞釀著怎麼把你嫁到南疆去吧!」
頤和不假辭色的神情,我有些微微納悶,蹙眉又道:「頤和妹妹,小姐姐有一事不明,還請你不吝賜教!」
頤和恨不得跑到北齊使臣那邊去問詢齊驚慕的下落,因為我的問話,賞了一尾眼角給我,「如果驚慕哥哥真的來到姜國,你問吧,我保證這次沒有什麼陰謀詭計,實話實說!」
齊驚慕和姜翊生兩人相偕而來,眼瞅著距離越來越近,我道:「為何宮中,你偏生相信了齊驚慕會帶你走?許是他是騙你的?」
我一直想不明白,姜頤和何等聰明,怎麼就會看不穿齊驚慕的欺騙之意?
頤和神色悠悠地望著我,「一望無際的草原,可以策馬奔騰,遍布的羚羊,布下一個陷阱,就能抓到一隻兔子,架上火柴,就能以天為被,以地為席,這樣的生活……姜了,難道你不想嗎?」
原來是這樣,倒是很美的生活,我慢慢的退到宮牆邊,我真替齊驚慕編造謊言的手段喝彩,他是北齊的太子,將來北齊的皇帝,這樣的生活,做夢去吧!
見姜翊生而來,我伸手遞給姜翊生,對頤和道:「很美,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
只要生在帝王家,只有殺戮,沒有和平,北齊局勢不明,誰知有沒有動盪,一味的想著生活美好,可所有美好下面都會是白骨哀哀。
姜翊生握緊我四個指頭,笑的天真美好:「姐姐,剛剛翊生與北齊使臣說起了他們的北齊太子,聽說他們的太子,以一敵十的神勇呢!」
我冷眼瞥了一眼齊驚慕,除了一雙眼睛,他可把自己偽裝的扔進人堆里找不見:「是呢,曾經北齊太子在姜國的後宮裡,也是非常神勇,非池中之物,現下更是龍遇江水,自然翻騰!」
齊驚慕一雙狹長的眸子,停在我的身上一瞬,嘴角隱約有些笑意,「姜了公主廖贊了,我北齊太子在姜國做質子時,多謝姜了公主的照拂!」
「北齊使臣謝我姐姐做什麼?」姜翊生把頤和推了出去:「我可是聽我姐姐說,北齊太子在姜國後宮裡,頤和姐姐照顧的最多,北齊使臣,你謝錯人了,你應該謝謝我的頤和姐姐!」
頤和似有千言萬語想問北齊使臣,奈何我和姜翊生在讓她不知如何開口。
我淡然地說道:「許是北齊使臣因為我們在這裡不好意思和頤和表達感謝之情,翊生我們回去,留下空間來讓北齊使臣好生和頤和妹妹說說………他們的北齊太子現下如何想念這姜國後宮的。」
姜翊生泛起淡淡的笑意:「姐姐說的是極是,頤和姐姐即將嫁了到北齊和親,自然要多了解一下北齊的風光,到時候才不會丟我姜國的臉!」
我與姜翊生一唱一和,齊驚慕就不是那省油的燈,自然接話道:「他國風光尚好,姜了公主就沒有興趣聽一聽嗎?許是姜了公主也去了北齊呢?」
「難道你們北齊有兩位太子不成?」姜翊生偏著頭問頤和:「頤和姐姐,你到底和北齊太子認不認識?若是認識,北齊太子到底是娶的你,還是娶的我姐姐?」
頤和被姜翊生問的膛目結舌,我已經在她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我告訴她齊驚慕來到姜國京城,但是不來見她,以她的個性只要齊驚慕在京城,她就能把齊驚慕給扒出來。
齊驚慕你送了一個美人,讓我的處境堪憂,那我就讓你處境比我的處境更堪憂,你想娶頤和,你的對手可是姜國的太后,宣貴妃,還有皇上呢!
如果你不幸命喪姜國,也是一個大快人心的事情呢,至少我感覺很暢快。
膛目結舌也是瞬間,頤和懂得在逆境中如何找對自己位置的人,轉眼間嫣然巧笑:「翊生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呀?姐姐們的婚事自然有父王做主,要說小姐姐和北齊太子相識,那就是一段有趣的往事,待有空,頤和姐姐跟你說道說道!」
姜翊生看了一眼齊驚慕,兩個人眼神交匯,像是達成了什麼協定似的,姜翊生對我道:「姐姐,我們可以走了,不要在這裡妨礙頤和姐姐和北齊使臣說他們的太子好!」
「自然!」我巴不得早點離開,眼前這兩個人,都是在算計我的人,與他們委蛇還不如回去睡覺!
彎腰把姜翊生抱在懷裡,逕自而去。耳後傳來頤和的質問聲,「你們的太子,已經在姜國了嗎?」
齊驚慕中肯的回答:「頤和公主在說些什麼,外臣聽不懂呢!」
姜翊生趴在我肩膀上,嬉笑著問我:「姜了,要不要看一場好戲?」
我望著長長的宮道,摸了摸他的後腦勺:「怎麼樣的好戲?是誰主演?可有血腥之災?可有性命之憂?與我們又有何好處?」
姜翊生手臂圈著我的脖子,把臉頰貼在我的脖子上:「當然有好處?對於敵人不開心,我們自然都開心。母妃說姜了手筋斷了,是因為當時的無能護不住姜了,翊生在想怎麼樣才能報答宣貴妃和頤和姐姐這天大恩德的!」
我雙手交握,抱著姜翊生更加穩了,「生不如死怎麼樣?姐姐比較壞,喜歡看別人生不如死。比如說頤和那麼嚮往北齊,姐姐就想把她嫁到南疆去,天南地北,隔山水相望,最美的愛情就是這樣來的,翊生你覺得呢?」
姜翊生呵呵地笑了,清脆的聲音,可勁好聽了,「翊生也喜歡呢,那翊生想一想,我們是看客,到底誰去主演才能天南地北,隔山水相望!」
我跟著也笑了,臉上的傷口,因為我的笑,有微微的疼痛,「太后,宣貴妃,你說怎麼樣?」
姜翊生默了默,過了許久才道:「可是翊生想帶上臨貴妃,姜翊琰看著著實討厭,明明是一個聰慧的人,非得在父王面前唯唯諾諾,裝成外強中乾的樣子。翊生就好想好想扒開他的偽裝,讓父王看看,像他的可不止我一個!」
臨則安,姜翊琰,對,他們也是我們的敵人,雖然他們現在風平浪靜,他們也是劃分為我們的敵人。
我點著頭,與姜翊生一路商量著回到挽心宛,還沒到門口,墨姑姑攔住了我和姜翊生,道:「公主,大皇子,皇上現在在挽心宛,娘娘說,梅園的梅枝需要修剪了!」
皇上來挽心宛?
鳳貴妃讓我和姜翊生避而不見去梅園?
姜翊生小臉看了一眼挽心宛,沉了下來:「姜了,我們去梅園!」
皇上今日來挽心宛,竟然沒有帶大批隨從和宮人,挽心宛正房門廊邊只蘇時方來回走動,太不尋常了。
姜翊生見我不住,催促又道:「姜了,我們去梅園,母妃讓我們去修剪梅樹枝!」
先前的事件過後,皇上事隔幾日又來挽心宛,還不帶任何人,這擺明著是對鳳貴妃不尋常的詢問。
「姜了!」
姜翊生把我的臉掰過去,我抱著他雙手交握緊緊地,害怕一不小心鬆手了姜翊生就會摔倒在地,我就會失去他一樣。
「翊生,我們去哪裡?」
姜翊生額頭抵在我的額頭上,「去梅園,現在,馬上去梅園!」
「哦!」我有些驚慌失措地答道。
剛走兩步,挽心宛傳來震天瓷器碎裂的聲音,還有皇上嘶吼質問的聲音。
我身體一僵,停了下來!
墨姑姑連忙叫麥穗和淺夏過來推著我離開………
他們著急萬分讓我去梅園修剪梅枝,我卻因為皇上的質問,怔在原地怎麼也邁不開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