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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54楚影:陪活死人

    與終亂暫時達成共識,我和南行之都知道,我們對他不信任,同樣的,終亂對我們也不信任……

    我們彼此都不信任,彼此都相互揣摩著,只不過表面達成了合作,其實還是各自為營。

    終亂去探聽楚玲瓏到底會如何對待臨則柔和姜致臻,南行之帶我離開邊走邊道:「簫蘇應該是告訴了楚玲瓏,楚琳琅的死因,應該把楚琳琅的死橫加給姜致臻和柔夫人。所以楚玲瓏才會那麼憤怒的對待姜致臻!」

    縱然楚玲瓏在愛姜致臻,雙生子姐妹的情誼,血濃於水。

    但楚玲瓏就算憤怒依然會存在著風險。我問道:「他明知道那不是她殺的,如此顛倒,他就不怕有朝一日查出來,楚玲瓏不會放過他嗎?」

    南行之拍了拍我的頭,把我當成一個孩子一樣:「你就是想得太複雜,有的時候就要簡單粗暴,你想啊!他如此顛倒,肯定有萬全之策。就算沒有萬全之策,等到她知道事情真相的那個時候,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只有她自己去後悔,甚至還要搭上性命的去後悔!這對簫蘇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我想了太多的可能,南行之卻給我如此簡單的答案,突然失笑起來:「簡單粗暴,倒不失一個好方法,快速的速戰速決,快速的先斬斷他的左膀右臂,沒了左膀右臂一個軀體更好對付。」

    南行之笑然:「這世界上的事情每件事情都會有雙面,就像白日與黑夜,有複雜的,有簡單的,看你怎麼去想,怎麼去看!複雜與簡單,其實都在你心裡!」

    「就像簫蘇,你現在可以想,他知道所有的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他不願意說,他在用自己的方法去懲治別人!這是其一!」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中流淌著如陽光一樣的明媚,「其二,老師,老師現在知道自己眼睛被別人換了,但是他不想與別人合作,想自己查明真相,他甚至忘記了自己要找的那個人的模樣,你可以把他當成敵人,你也可以把他當成盟友!」

    「其三,西涼王終亂,他失去的那一片記憶,他說是要找回記憶,其實他記憶里有什麼誰也不知道,但是知道的是他跟那把鑰匙主人也脫不了干係!」

    「其四,那就是楚家的秘密,不死鳥,深淵裡的六福,現在還有書上記載小可愛,這些東西,不管哪一個扔到天下里,都能驚起天下人的沸騰!楚家不會輕易讓這些秘密曝光於天下!」

    南行之分析的比我看得清比我看得遠,我默了默:「你為何會提議從姜致臻下手?」

    南行之眸光閃了閃,手臂一圈,把我拉向他:「因為孤不高興他,就如簫蘇一樣,孤就想搞事!」

    臨時起意,故意為之?這帶著一絲霸道撒嬌的意味,卻讓我無從接話。

    看著他眼中的光彩,我慢慢沉下頭,然後思量著他所說的每句話每個可能……

    一日過得很快,臨近黃昏,看著夕陽美景,似天還是那個天,太陽還是那個太陽,雲彩早就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終亂一臉興奮而來,似滿載而歸一樣,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淡淡的掃過,終亂衣袍上褶皺起來,看著有些狼狽……

    「我跟你們說,蘇蘇可真是厲害!」終亂簡直手舞足蹈地侃侃而談:「奉天城的牢,等同虛設,據我所知已經好幾十年沒有關過人了,這次蘇蘇真的讓楚玲瓏把柔夫人關進去了!」

    心中微微有些不忍,南行之輕言道:「姜致臻呢,他就沒有其他的動作?」

    終亂白眼一橫:「怎麼可能沒有動作,差點就以死來護柔夫人了,只不過有意外發生,柔夫人自己去了牢里!」

    「意外?什麼樣的意外?」我開口問道。

    終亂一副他也意想不到的樣子說道:「我都不知道楚玲瓏和姜致臻原來是生下個孩子的,聽說那個孩子今天回城。姜致臻去接那個孩子,然後柔夫人就被楚玲瓏直接讓人押進牢里了!」

    「有孩子?」

    我看了一眼南行之,簫蘇也說修命改運不會讓一個人有孩子,我也曾經冷嘲熱諷的說過楚玲瓏,她的臉色極其難看完全不像有孩子的樣子。

    南行之一直半眯著眼,似一直在陷入思忖之中,沒有反應過來一樣。

    終亂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情緒外露,直接說道:「我也覺得奇怪!雖然我在西涼不關心奉天城,但是楚玲瓏算得上是奉天城的一號人物,又掌管了奉天城外的暗衛死士,按理說,她要有孩子,我不應該不知道才是!可是我奇怪的就是,我竟然不知道她有孩子!」

    南行之聲音淡漠的問道:「老師知道嗎?」

    終亂緩緩的搖了搖頭,帶著不確定道:「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應該是知道吧!」

    南行之起身道:「那走吧!」

    我有些不解的問道:「走去哪裡?」

    南行之彎腰伸手捏了一下我的臉:「簫蘇不是說養精蓄銳,晚上有好戲看嗎?地點就在奉天城裡的牢中,現在天色已黑,算得上晚上了,他竟然都如此邀請,你們兩個不去嗎?」

    「我說南疆王,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終亂噌的一下就蹦了起來,「跟你合作果然沒錯,你可比阿秀聰明多了,阿秀就是一個笨腦子,紙老虎!」

    南行之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孤就喜歡如此的,太過聰明,孤怕抓不牢!」

    終亂揉了一下手臂,吸溜一聲:「一本正經說情話,果然殺傷力很大,看來以後,我要學你這樣,一本正經說情話,什麼樣的美人騙不到啊?」

    我冷笑一聲:「美人多了,沒把你給吃了,這是對你客氣了,趕緊的,掀掉奉天城,看楚家還有什麼資本高人一等!」

    說完我率先走了出去,急於想知道答案,急於想知道答案之後,趕緊離開這裡……很急切的想查清楚這些事情,然後很急切的想離開這裡。

    我害怕有些事情是我控制不住的,例如,那把鑰匙的主人可能是我,這就是我控制不住,不願意相信的……

    剛踏出院子,太后就堵在院門口,太后指名道姓的想與我單獨相聊,南行之低聲詢問我:「她已經開始著急了,比我們預想的更加沉不住氣,姜了,機會來了!」

    我勾起嘴角,點了點頭:「那我好好與她相聊,畢竟相逢也是緣,你們要不要先去奉天城的牢里?」

    南行之眼神繾綣情深:「你們在院子裡說話,孤在院子外等你,有太多的不安因素,孤需要你在孤的視線範圍之內!」

    終亂湊過來說道:「好好相說,我也好奇她在找什麼?在做什麼?」

    聞言,我微微額首,站在門口,我對太后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自己重新踏回院子裡。

    太后近距離可以,外面的人聽不到我們的談話,才冷言開口道:「你的命倒真的大得很,經歷了這麼多事情都搞不死你!」

    我不死她到咬牙切齒的狠,吐出一口濁氣,眼中閃過興味:「彼此彼此,您心愛的人死了,愛您的人死了,您的兒子死了,您不還活著嗎?」

    太后抬高下巴,眼中閃過一抹怒氣,貴氣傲然:「你來奉天城查什麼?你知道了什麼?」

    我挑了挑眉頭,「您來奉天城查什麼?您知道了什麼?我跟您一樣!」

    「你心如蛇蠍,怎麼能跟哀家一樣!」太后拿捏起她太后的架勢,在我面前自稱哀家,看著可真是高人一等。

    「非也…非也…」眼中的興味越來越濃,笑呵呵的對著太后說道:「不管我心腸如何,都是從姜國後宮裡出來的,這麼一個好地方,能把我養成心如蛇蠍,您比我呆得久,心腸趕得上黑山烙鐵頭了吧!」

    烙鐵頭,又名原矛頭蝮,因常年和無毒的擬龜殼花混淆,遠遠的看去就像擬龜殼花無毒之蛇,其實劇毒無比,沾是即死!

    太后也不惱怒,呵笑道:「縱然哀家心腸歹毒,也是虎毒不食子,你自己呢?告訴我,你來奉天城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沉默了片刻,「看來我們是沒得聊了,你好自為之,我好自為之!」言罷轉身就走,都這個時候了,還把自己當成太后高我一等……

    「站住!」太后斥喝道。

    我駐足側目,輕聲嘲笑道:「老夫人,您現在只是老夫人,您女兒都生死未卜,她在這裡,您才是老夫人衣食無憂,她這次若是出不了奉天城的牢,您就會跌入塵埃,衣食堪憂,豈能還住著家主府?」

    太后向前微微伸手拉了我一把,開口道:「那是你娘親,你連你的娘親都殺?你當真如此喪心病狂?」

    「你不是說我心如蛇蠍嗎?」我撣了撣她拉過我的地方,十分嫌然:「這一切跟您學的,您不是這要殺了姜致遠的親生父親,養父嗎?比起您來,我差得遠!」

    太后舉手就來,我把臉一昂,挑釁的說道:「打下來試一試,打完之後,我保證你這條手臂別想要了!」

    太后高舉的手沒打下來,壓著憤怒緩緩的放下,我後退一步,笑道:「早就不是太后了,何必在擺太后的譜?這裡是奉天城,你在奉天城的身份,很低下!」

    太后胸口起伏,喘氣重了,「姜了,不如你我合作……」

    「我不會與你合作!」我睨著太后說道:「你來到奉天城,兩三年了,都沒有實質性的進展,想跟我合作,憑什麼?」

    「姜了,我掌握的比你多!」太后篤定的開口道:「比如說到底是誰不想讓你和姜翊生在一起,又是誰一定要你的命!」

    我盯著她精明的一雙眼,冷語道:「姜國的事情跟我都沒關係,你不知道姜翊生已經死了嗎?」

    「什麼?」太后失聲問道:「姜翊生什麼時候死的?」

    不應該臨則柔和姜致臻他們從城外回來,四國之亂姜國帝王和北齊皇上死,他們是知曉的,知曉沒有告訴太后這是忘了說?還是故意不說?

    不說的原因是什麼?太后這麼吃驚又是為了什麼?

    「你不是一直巴著他死嗎?」太后這神色,似極不願意他死了似的,迫近一步,我問道:「他死了你很意外嗎?你在這世界上已經成了一個死人,鳳心兒!」

    我的直呼其名,讓太后覺得自己被冒犯了,一下子張狂起來,隨手一把推了我:「姜了,你個禍害,因為你……他才會死是不是?」

    倉皇后退一步,不屑的笑了一聲,「你在貓哭耗子假慈悲嗎?如此惺惺作態,因為我才死?你不想讓他死?你又對他做過什麼呢?」

    太后把手握成了拳頭,「天下最尊貴的人,真是可笑,鳳家曾經跟楚家可算得上不上下。姜了,修命改運之法替我找來,我告訴你是誰!」

    微微蹙起眉頭,「你知道我是誰?修命改運之法我可以給你,你告訴我是誰,你拿什麼證明我是誰?」

    太后陰沉的笑了:「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我!」太后突然從脖子上掏出一根黑色的繩子,身體上拴著一把鑰匙,鑰匙大小與我手中的那把鑰匙一樣。

    不是說這鑰匙只有一把嗎?

    一大一小,小的只有一把嗎?為何太后會有?

    盯著鑰匙久久不能回神,太后把鑰匙從脖子上拿下,在我眼帘下晃動著:「這可以證明你的身份,只要你拿修命改運之法給我,我就把這個給你,然後告訴你……你是誰!」

    我手一伸,無比認真的說道:「先給我,不然我不稀罕知道我是誰!」

    太后把手一縮,冷笑道:「現在給你,你不給我修命改運之法怎麼辦?」

    「我殺了你一樣能拿的到!」我狠辣無情,漠然的說道:「這把鑰匙玄鐵鑄造,單憑你想要把它給砸掉,想要把它給融掉,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不如先給我,來證明你想和我合作的誠心!」

    太后臉色微變,握緊那把鑰匙:「你怎麼知道它是玄鐵鑄造?你知道了什麼?」

    手沒有放下,往她的面前伸了又伸,利用了詐字決:「有的時候你所知道的,也許別人已經知道了。現在知道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簫蘇為什麼替我出口?老夫人你可要想明白了,趁現在還有合作的可能,千萬不要錯失機會!」

    太后頓時陷入猶疑不決,「修命改運之法,明日中午之前,我一定會給你,這把鑰匙你得先給我,不然一拍兩散。臨則柔死了,你的命也就差不多了!」

    太后眼中帶著陰寒:「我姑且信你一次,你若騙我,我便詛咒你永生永世得不到所愛!」

    鑰匙被她重重地拍在我的手心中,心中冷笑一聲,詛咒若是有用的話,要什麼算計,天天在心中詛咒就好了……

    太后慢慢地鬆開手,鑰匙躺在我的手心,冰涼地觸感一下與肌膚相貼,我把手一倦,鑰匙到手,「修命改運之法其實你拿到沒用,你得找到續命之法兩個一起用,才能達到您心中所想!」

    「續命之法?」太后擰起眉頭道:「還有續命之法?為何我沒有聽說過?」

    我抬腳就走,「我只答應給你修命改運之法,續命之法你沒有聽說過與我無關!」我是隨便一提,只要在她心中烙下痕跡,她就會有所行動。

    把太后扔在院子裡,出了院門,手中握著那一把鑰匙,鑰匙的繩子隨風飄蕩?

    南行之見過來,對我伸手,拿著鑰匙的手直接伸了過去,他嘴角微勾,盪起一抹笑意。

    待我的手觸碰到他的手上,他一愣一下,凝視著我,我把鑰匙往他手上一放,抽回手,「走吧!」

    終亂視線看了我和他:「師妹,你們倆做交易了?她給了你什麼?你放在南疆王手上?」

    眸光一閃,看向終亂,「定情信物,你要看嗎?」之所以不擱在我自己身上,因為剛剛我和太后在院子裡,就算外面聽不到我和太后的談話,但看得見太后給過我東西,放在南行之身上比在我身上安全。

    終亂眼睛還真的向後瞄去,意味深長道:「原來是定情信物啊,看來師妹好事將近,師兄得備一份大禮才好!」

    南行之言語之中帶了點笑意,「師兄隨便來兩座城池就好,別的大禮就免了吧!」

    終亂向前奔去,「你要求可真小,師兄到時候送十個八個美人,湊成幾桌打馬吊也是熱鬧非凡!」

    看著他奔走極快,南行之與我並列而走:「另一把鑰匙?一模一樣的鑰匙?」

    目光看向遠方終亂背影,對南行之道:「還沒來得及仔細看,驚鴻一瞥相似!」

    「太后給你這枚鑰匙,有什麼條件嗎?」南行之言語直接就問到核心部分。

    我道:「她想要修命改運之法,我答應明天給她,我要用這把鑰匙,找羌青看看這兩把鑰匙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或者說都是假的!」

    南行之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好,孤陪你去!」

    夜風徐徐,明月升起。

    終亂守門熟路的在奉天城內亂竄,黑夜裡的奉天城,街道上掛滿了燈籠,照耀著街路。

    奉天城的牢房與其說是牢房,不如說是院子。

    紅色的木門進去,裡面是大鐵欄,鐵欄杆沒有上鎖,一推,就可以走進去,門口沒有一個看守。

    正是因為沒有一個看守,只要踏進去的人,就沒有一個人敢出來,就是出來之後,奉天城民可以殺之,不用上稟報!

    牢房分成一間一間,每一間都寫了好聽的名字,春意,秋爽,夏雨,冬雪。

    看著厚重古樸的院子,我問著終亂道:「這裡的一切也是建於千年前?」

    終亂點頭,神色有一絲動容:「可不就是,說好聽點這叫情趣,說難聽的這叫吃飽了沒事幹,整個奉天城,從上到下乃自河裡,都是他們倆的手筆,用圖紙畫出來,然後命人打造修建挖的!」

    他們……公子長洵和他的皇后離余公主!

    挑了挑眉,對終亂豎起了大拇指,說出心中的納悶與不解:「你知道不少楚家的秘密呀!你說你怎麼就叫人給封了記憶,灌下藥呢?」

    終亂臉色瞬間一僵:「我說阿秀姑娘,能不拿刀子往別人心窩子裡捅嗎?人有失手馬有失蹄,縱然我曾經是城……是不可一世玉樹臨風的王上,我也一人難敵四手,防得了君子,防不了小人啊!」

    是故意的要失口而出,還是不小心要失口而出,終亂說完手一指門邊:「到了,就在冬雪裡住著。」

    門是敞開的,站在門口,裡面一覽無遺,說是牢房,比外面普通人家住的宅子還要好。

    簫蘇坐在太師椅上,抱著胸,臨則柔坐在他對面,兩個人相望,臨則柔明顯得拘謹了很多。

    「真是來的快的很!」簫蘇頭都沒有回的說道:「我以為你們至少要等到半個時辰之後才會來,現在這麼早來,倒出乎我的意料!」

    終亂跨了進去,南行之忽然拉住了我的手腕,俯身對著我的肩膀拍了拍,「身上有灰!」隨即在我耳邊小聲的說道:「也可以拿那一把鑰匙試一試簫蘇,他知道的比老師多!」

    我點了點頭,神色不明:「等把這裡的事解決了,再好好解決鑰匙的事!」

    「蘇蘇在哪裡,我就在哪裡,我與蘇蘇生死與共!」終亂張口就說這拍馬屁的話,直接落座於簫蘇身旁。

    伸手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催促著我和南行之:「快點過來啊,蘇蘇把位子都留好了,站了那麼久不嫌累的慌!」

    南行之帶我過去,簫蘇目光再一次落在南行之牽我的手上,久久沒有收回目光,直到我和南行之坐下,手分開之後……

    簫蘇才收回視線,手中慢慢的摩擦手中的短簫,臨則柔有些坐立不安道:「你們到底想知道什麼?把我弄得一無所有對你們有什麼好處?我和你們無冤無仇,你們為何要這樣做?」

    她緊張的搓著手,一雙眼睛很是明亮,簫蘇噤聲不語,終亂把目光投向我,都在等我開口嗎?

    沒有人開口,我開口道:「我不想與你為難,只不過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於你!」

    臨則柔搓手的動作,越來越明顯:「你想問什麼?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有眼疾,眼睛看的不清楚,外面的事情我一概不知,真不知道是何事得罪過幾位!」

    望著她看似模糊不清的雙眼,問道:「你為何把你的眼睛心甘情願的換給別人?姜了公主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兒,你為什麼心甘情願的把你的眼睛換給她?」

    臨則柔神色突地一松,「她是我的女兒,誰說她不是我的女兒?」

    「她是你的女兒?」我的眸光一冷:「她若是你的女兒,你怎麼可能把她扔進冷宮裡不管不問,一聲消息都沒有?如果她是你的女兒,你接你的娘親的時候,為何不去看她!」

    「我去看她了!」臨則柔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姜國皇上姜翊生把我們請進後宮,我去看她,她已經死了,我已悲痛欲絕,難道我心裡在滴血,還要扒給你們看嗎?」

    說的句句錐心,句句悲痛,痛失愛女之心表現的淋漓盡致,如果再配上幾滴眼淚肯定就完美了。

    「姜國太后鳳心兒說,姜了不是你的女兒!」眼底浮現一抹冷笑,緩緩的說道:「姜致臻也說了她不是你的女兒,為何你自己這樣悲痛欲絕的說她是你的女兒?」

    臨則柔身形一僵,竭力壓著自己的傷痛:「我是一個做娘的,難道我連自己有沒有生個女兒都不知道嗎?阿秀姑娘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不想幹什麼!」閉了閉眸子,閉盡眼中一切的情緒,睜開眼之際,變得冷漠:「我只想知道姜了公主到底怎麼就成為天下最尊貴的人了?你們又對她做了什麼?」

    我現在所認識的楚家人之中,如果最有可能遊走在姜國後宮的正如南行之而言是姜致臻……

    姜致臻對待我的態度,就是一個陌生人,恨不得我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難道一國公主還不夠尊貴嗎?」臨則柔眼中帶了一絲鄙夷:「像你這種尋常百姓,根本就不知道一國公主是何等尊貴,說是天下最尊貴的人,不為過!」

    「不知為何我的手又癢了起來!」簫蘇翻著手隨口不經意的說道。

    臨則柔臉上的紅腫沒有完全消散,聽到簫蘇的語,腿腳後退,跌坐在椅子上,簫蘇眼帘微抬,目光如炬直攝在她的臉上。

    「不要嚇著柔夫人!」終亂手一擺,故作好人的說道:「柔夫人其實我們是好人,姜了公主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兒,我們已經有了證據可以證明。來到這裡只不過是來證實一下,既然你不願意說,那就在奉天城牢里呆著好了,反正姜致臻自身難保,楚玲瓏最恨別人騙她。現在也無人顧及到你,這裡倒是一個安身立命的好地方!」

    臨則柔低著頭全身顫抖起來,對於她來說,眼睛能看見裝著看不見是為了姜致臻對她多一分憐惜,是為了讓楚玲瓏對她多一份照顧,除了裝柔弱捍衛自己的一席之地,她沒有別的法子。

    現在的她孤立無援,面對我們這麼多人,心裡定然會慌張,她不知道外面會怎樣,不知道姜致臻會不會捨棄她。

    臨則柔咬了咬嘴唇,「聽不懂你們說什麼,她就是我的女兒,血濃於水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她是你的女兒你也配?」簫蘇手中若是不握住短簫,我覺得他一定又會上去給她一巴掌:「她若是你的女兒,你為什麼要殺雲先生?臨則柔你在害怕什麼?雲先生當年換眼你的眼睛給了她,她的眼睛給了楚羌青,楚羌青的眼睛給了誰?這第三個人,如果我要查到了,我會拿刀把他片片凌遲,就在你的面前一片一片把他的肉割下來,穿在竹籤上烤給你吃!」

    臨則柔臉色瞬間如紙白。手死死地扣在座椅的扶手上:「我根本就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你們現在給我滾,我在奉天城的牢里又如何?立馬給我滾出去!」她的手一指門口,整個人都抖,那指尖蒼白就如她毫無血色的臉一樣。

    「看來我果然猜的沒錯!」簫蘇眼中閃過冷然,起身,短簫敲打在手裡:「那你就好好的在這裡養著吧,我不會讓你死,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我想死沒有人能攔得住!」臨則柔瞬間變成了剛強堅毅的人,對著簫蘇兇狠的說道:「你也攔不住…」

    簫蘇目光一斜,輕聲說道:「是嗎?來人吶,好好看著她,她若死了,你們就陪她去死,一家人陪她去死!」

    簫蘇的話落,憑空出現四個黑衣人,終亂瞳孔緊縮,我也是嚇了一跳,南行之面無表情的臉,看不出什麼來……

    四個黑衣人齊刷刷的單膝跪在他面前:「是!」

    「下去吧!」一聲令下,四個黑衣人又快速的隱去,瞬間的消失在我們的眼帘下。

    臨則柔面如死灰,簫蘇笑的詭異:「你放心,我不會讓你輕易死掉,狸貓換太子,借刀殺人,你們怎麼做的,我怎麼還給你們,好好在這裡思量著吧,天色不早了,早點睡!」

    簫蘇做完事情永遠乾脆利落的轉身,臨則柔一下子撲到他的腳邊,「你要殺要剮衝著我來,與他人無關!」雙眼瞬間蓄滿了淚花,視死如歸把所有事攬在自己身上。

    簫蘇腰都沒彎,溫和中帶著殺意:「一雙手砍掉人不會死,拿著你一雙骯髒的手,抱著我的腿,我會讓你眼瞎手無。」

    臨則柔手猛然收回,泣不成聲道:「她不是我的女兒又如何,在姜國冷宮裡我確確實實把她當成親生女兒,我也曾想過帶她離開,雲先生問過她要不要離開姜國後宮,是她自己貪戀權貴,捨不得榮華,不願意假死逃脫,我能有什麼辦法?」

    她的口語之所以轉變的這麼快,是簫蘇口中所說的第三個人,養著羌青眼睛的那個人。

    那個人和她是什麼關係?

    簫蘇很顯然已經查到那個人的存在,用那個人來威脅臨則柔,那個人對臨則柔極其重要。她倔強不肯承認我不是她女兒,卻因為那個人可以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

    簫蘇滿臉冷意:「她本該跟你回來,你卻拋她在虎狼之地,臨則柔你的娘親是鳳家人,鳳家追蹤溯源可以追到千年前的月汐國,你們鳳家的老祖宗,是月汐國幾任皇上來著?最後為了愛棄了天下,帝王之位讓了出來,隱姓埋名才有了鳳家!」

    「因為這段情誼,我不忍心讓鳳家就此覆滅,誰知道你真是該死。不過沒關係,也是因為這段情誼,我會好好的慢慢的招待你!你可千萬不要辱沒了你先祖的名頭!」

    月汐國,七國之亂之一,國姓鳳……沒想到鳳家的淵源也是如此之深。

    臨則柔雙手撐在地上,昂著頭,滿臉爬的淚水,「是她自己,是她自己……不是我……」

    「當然不止你一個人!」簫蘇居高臨下的垂子眼眸看著她:「還有一個妄想與天壽起的姜致臻,楚家給了他一條命,他不知足,還想長生不死,修命改運之法給她帶了出去,姜致臻倒是算的一手好計,不過沒關係,我的時間很多,我們慢慢緩緩地來算!」

    臨則柔身形驟顫,抖若篩糠,簫蘇冷哼一聲,墨色衣袍輕甩離去。

    臨則柔趴在地上,想去抓住他的衣擺,手中卻什麼都沒有,終亂神色緊緊……

    直到我們離開,終亂神色依然沉靜,緊繃著。

    蟲鳴聲刺耳,終亂看著天上一輪皎月,臉色越蹦越緊,最後他一雙眸子如死一樣寂靜:「姜了,楚家最大的秘密之一已經出現在我們眼前,就算我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你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我,我們也玩不過簫蘇一個人!」

    是那四個來無影去無蹤的黑衣人,讓終亂害怕起來了嗎?

    南行之比我們任何人來的都平靜,微紅的唇角輕抿,微微一笑:「你的意思就是說,簫蘇就是傳說中不死鳥成精了的那個人,是嗎?」

    這下輪到我滿目震驚,吃驚的口齒不清:「為什麼你會相信傳說?聊齋異志上的事情你也相信?」

    南行之揉了揉我的頭,全眼寵溺:「你要換個思維想,這楚家都能逆天改命,還有千年不死的蛇化龍深淵裡的六福。昨日西涼王又說離余公主是來自未來的靈魂。那麼對於楚家來說,還有什麼不可能呢?」

    「孤覺得莫說成精,就是告訴孤公子長洵還活著,孤也是會信的,畢竟他留下的太多玄妙的東西。這麼多玄妙的東西加在一起,長生不生,就像始皇帝派徐福出海尋找長生不老藥,徐福最後沒回來,傳說之中,不也說他尋得了長生不老藥了嗎?」

    南行之說完最後還總結了一句:「這世間有太多東西是我們不了解,就像在沙漠荒蕪一片,你不來到這奉天城,又怎麼知道奉天城隱藏在廣袤的沙漠之中?」

    他的聲音淡漠,在夜晚猶如夜風一樣,從四面八方而來襲向全身,找不到任何反駁地言語。

    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語調,望著終亂:「他說的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那個意思?簫蘇就是不死鳥?神話體系里的不死鳥?可以浴火重生的鳳凰?」

    簫蘇忍不住的轉身回頭看著關臨則柔的牢房之內:「在這奉天城內除了家主,城主,還有一個人可以調動奉天城內的暗衛。」

    「那個人是誰?」緊皺眉頭,不死鳥成人不是在我的接受範圍之內。

    終亂把頭扭了回來,手指著自己被月光照下來的影子。

    「影子?」我疑問的問道。

    「對!」終亂沉聲道:「一個影子,無人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只知道他是楚家的影子,權力凌駕在楚家任何人之上!就算他讓楚花魂和楚羌青去死,他們倆只會乖乖的照做,不會有任何怨言!」

    「楚影!你口中所說的影子,叫楚影!」我正聲地說道:「斷之…思之…念之…吾尋不得你,崖邊相望,秋水忘川,終等你歸。忘川秋水,終等你歸,虛影陪之,吾心不忘,歸去,楚影!」

    「楚影,即楚家的影子!」

    終亂一下子悲鳴起來,「楚家的影子,楚影,怪不得他說楚花魂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們知道嗎?奉天城城主守著楚家的另一半秘密,而另一半秘密所及之處,就是公子長洵和離余公主的安息之地!」

    「守墓人?」我失口脫聲道:「奉天城城主是守墓人?」

    終亂搖了搖頭,長長長長地嘆了一氣:「不是守墓人,是陪墓人,墓中有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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