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83 怒火:提前洞房
我的一聲姜國皇上讓姜翊生眯起了鳳目,鳳目中的冷然就如冬月里的狂風大作,「既然南疆太后捨不得,朕把它還給你就是!」
我和他兩個人,現在就像兩個刺蝟,拼命狠狠的扎著對方,讓對方血淋淋的,找不到一塊完好無缺的地方。
姜翊生修長的手,拾起鳳釵,向我面前遞來,我慢慢的直起腰,伸手去拿……他卻隨手從窗外扔出去,然後嘴角翹起:「這麼一個東西,扎傷了朕,朕自然留它不得,姜了,你覺得呢?」
我的手停在半空,空氣中縈繞著淡淡的血腥味,我眼帘輕垂:「我去找別人過來,你理袍穿衣!」
姜翊生鳳目通過銅鏡盯著我,聲音淡漠如水:「怎麼?在朕人生中最大的事情上,姜了也要避之遠及?這就是你所謂的希望我做一代君主?希望我娶妃封后嗎?」
慢慢的吐了一口氣,「你想我怎樣?姜翊生你是想把我軟禁在行宮裡,除了皇宮哪裡也去不了嗎?」
銅鏡里的姜翊生笑得邪魅,言語之中聽不出來絲毫感情,只是問我道:「此話從何說起?朕從未限制你的自由,你看你跟別人相約冬月十八,朕都沒有生氣呢!」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開口說話,只得道:「這些跟你有何關係?我是南疆太后,回南疆有何不妥?」
姜翊生透過銅鏡審視著我,漫不經心的說道:「姜了,跟朕說過與朕再也不分開,現在又跟別人相約,你說朕該如何來懲罰你?」
就算他的視線沒有直接落在我身上,可是我卻感覺到被人挽住脖子的窒息感,呼吸跟著重了一些:「姜翊生,今日是你的大婚和登基典禮,你該想著登高一呼之後,該如何讓姜國繁榮富強,該去想著如何生兒育女,讓姜國的江山後繼有人。」
姜翊生冷哼一聲,鳳目微閉,「生兒育女之事,朕自然會好好思量,讓誰生下朕的孩子!」
心中一震,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他的話無疑在提醒我,我在他的思量之內,他以前對我說過所有的話,都是認真的……
姜翊生也不催促我,窗外依然稀稀拉拉的雨聲,似秋雨綿綿再也停止不了。
姜翊生才緩緩的說道:「姜了,不替朕挽發,會錯過登基大典的吉時!」
我這才驚醒,拿著玉梳在他的墨發之上,輕輕的梳理,似時光倒流,他小小的手兒穿梭在我的青絲之上,不知不覺眼中閃過一抹溫柔……
真的只是楚瓏果的一句話,我才不願意和他在一起嗎?不是的,她說得天相,說的命運,現在一步一步在我身上上演,讓我不得不去信她的話。
至少姜翊生現在真的是星光大盛,而我現在真的越發身體不如從前,咳血……好好的人,咳血也會要人命的。
話本上說,這世界上不是沒有誰活不下去,是啊,可是就是因為我了解他,他了解我,這世界上就存在著我這種,和他這種,得到了,便想一輩子得到,就像我的母妃一樣,如果她一開始帶我一起去死,我會毫不猶豫跟著她去死……
浮萍沒有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依靠,就想一輩子靠下去,若不是一輩子,一開始還不如不找。
至少一輩子漂泊,寂寞不會它傷心……
漫漫一生可以寂寞,但是漫漫一生要是靠回憶活著,才真的生不如死,我恨南霽雲,恨他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與他生死相依,他不要我,那八年來,我靠著回憶活著,靠等著姜翊生活著……
現在……若是我真的死了,我不想姜翊生靠著回憶活下來,因為我知道,這樣的日子,既傷心寂寞又漫長……
他讓我來,自己身上的事無巨細,全部讓我給他打理,龍袍,珠冠,龍靴……
那腳還在往外溢血,我捧著他的腳,用巾帕輕輕擦過,上了藥,套上鞋襪,還沒起身,姜翊生伸手一拽我,把我從地上拽了起來,把我壓在銅鏡前……
猶如暴風驟雨般所到之處,風雲攪動,荒蕪一片。
我淡淡道:「你只是想得到我嗎?若是我給你便是!」
剎那之間,所有的動作停止,姜翊生慢慢的離開,慢慢的遠離我,滿目受傷合上雙眸,聲音低沉沙啞:「姜了,我已經沒有多少耐心了!我的忍耐已經快到了極限……」
我的眸光靜地毫無波瀾,伸手解開他剛剛沒有扯掉的腰帶,「只是一夜嗎?一夜就可以讓你放棄嗎?」
姜翊生猛然睜開雙眸,滿目詫異不可置信,踉蹌後道,珠冠亂顫,聲音低喃:「姜了,你知我不是如此,對你,我不忍心有一絲傷害,姜了……」他的呼喚,仿佛句句帶血,句句刺心般呼喊著。
手中的腰帶在他面前滑落在地上,我盯著他的雙眼:「你不願意嗎?既然不願意,就去好好準備你的登基大典,登基大典過後好好迎娶你的皇后,君臨天下這才是你的宿命!」兒女情長,帝王家,誰家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哈哈哈!」姜翊生哈哈大笑起來,整間屋子充滿了悲愴的氣息,眸中殘虐冷意一片,轉身就走。
龍袍上的龍身搖擺,一雙眼睛似想它的主人一樣,夾雜著絕望與悲愴,可是……既然選擇這條路,孤家寡人在所難免。
我慢慢的伏下身子,拾地上的腰帶,艷笑匆忙的進來,見到我衣袍凌亂,上前給我理衣袍:「娘娘,您沒事吧?」
我慢條斯理的繫著腰帶,搖了搖頭,我這次惱了他,他沒有就此要了我,至少在未來的時間裡,他的理性戰勝了他的衝動。
艷笑給我整理青絲,我望著銅鏡里的自己,唇瓣紅腫,口脂已經錯亂的跑到嘴角上。
沒了鮮紅的口脂,整個人看起來都是蒼白無力的,艷笑拿起了濕帕子,給我輕輕擦拭嘴角染上的口脂……
口脂剛擦拭乾淨,淺夏領著人進來,十幾個宮女,把內殿從裡到外擠的滿滿地。
精緻華貴的鳳釵頭面擺在我面前,淺夏笑說:「殿下,皇上說,殿下的鳳釵不小心落在地上摔壞了,殿下身為南疆太后,定然不能不頂著鳳釵出席觀禮,特地命奴才給殿下送鳳頭釵過來。」
鳳釵,所有的鳳釵都是大同小異,比得不過是誰比誰的精緻,誰比誰做工更加細膩。
一隻鳳凰欲展翅,艷笑看了那一枝欲展翅的鳳釵,把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轉身問我自己以前住的地方走去,回來的時候手中拿了一個盒子,盒子裡絲綢上,躺著一隻看起來有些舊了珠玉鳳頭釵。
淺夏驚喜道:「原來這個珠玉鳳頭釵,貴妃娘娘留給了殿下!」
我從盒子裡把珠玉鳳頭釵拿了出來,若仔細看去,釵子細縫裡面還有清洗不掉的血跡,那是我第一次殺人染上去的。
「用這個吧!」我把珠玉鳳頭釵遞給艷笑,艷笑接過去重新給我整理了青絲,把珠玉鳳頭釵捌在我的髮髻之上。
淺夏有一瞬間的錯愕,「殿下,可是對送來的鳳頭釵有什麼不滿?若是哪裡不好?奴才命人重新打過!」
我微微抬手,「挺好的,就放在本宮曾經住過的屋子裡!」
淺夏一個欣喜,連連稱道,還暗暗的舒了一口氣,似現在的一切都是姜翊生交給他的,他若不完成,姜翊生會怒火中燒,責罰他一樣!
無盡的秋雨,秋涼滲骨,我不經意間看了一眼艷笑,艷笑機不可察的沖我點了點頭,走出主殿,梅樹的紅綢飄蕩的有些蕭條,似旁人欣賞它這種飄蕩,似無論它飄蕩起多麼美的姿態,也沒有人駐足觀望一樣。
出了挽心宛,我踏上了鳳輦,那一箱子醫書,真的擺在鳳輦之內,從挽心宛到前朝正殿,慢一些約莫半個時辰,半個時辰根本不足以分翻這所有的書,我又迫不及待的想找到線索來否定我心中的想法,急急忙忙打開書,快速的一頁一頁翻著,之前那一本書是有筆注,那其他的書,肯定也是用筆墨註解出來的。
我焦急萬分,急忙喊道:「艷笑!」
鳳輦停頓了一下,艷笑掀開簾探進來,我招手她進來,她看著鳳輦中書頓時就知道我想做什麼,吩咐了抬著鳳輦的人,要行走緩慢一些。
「娘娘,要找些什麼?」艷笑隨手拿著一本書開始翻看。
我冷靜中帶著一抹焦急:「醫書上的註解,每一頁看看有沒有什麼註解,找到了拿給我看!」
艷笑點了點頭,認真的開始翻找起來,我希望姜翊生不要把重要的東西,另隱藏在別的地方,不然的話,我也是找不到白找的。
滿滿一大箱子醫書,小半個時辰,兩個人也就翻了二十幾本,還有一大半,沒有翻找完。
落轎的時候,我恨不得宮道再長一點,再長一些,艷笑神色有些複雜的望著我:「娘娘,什麼也沒有,還剩下一些,等回到行宮,奴婢再幫您仔細仔細的好好查看一番!」
我把手中的書,慢慢的放下,理了理衣裙,「令人好生看著,不要丟掉一本,哀家晚上回去,再好生查看!」
艷笑恭敬的應聲,下了轎,掀起簾幔等著我,秋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姜翊生登基大典,舉行的倉促,各國來不及恭賀,有的只是姜國的文武百官,皇親貴胄,以及文侯將相!
宮人們執著黃羅傘,艷笑撐起了一把雨傘,無論雨傘怎麼被艷笑傾斜,秋雨還是打濕了我的臉,還是在我的青絲上停留了下來久久不散……
「啪!」長長的靜鞭甩在地上,鞭子是用黃絲編織而成,鞭梢塗有蠟,打在地上的聲響很大,在皇宮內中,飄向雲層,落了下來,又是一聲巨響。
風雨之中,紅毯早已被雨水淋濕,我到的時候,姜翊生站在紅毯的起端,龍袍有些許的潮濕,像故意等候我一樣。
我雙唇輕顫著,竟不敢上前,可是……姜翊生轉過頭,長長的睫毛上布滿水霧,身旁的黃羅傘,隨風盪著,再也起不到任何遮雨的效果。
姜翊生似看出來我的抗拒,緩慢的走過來,一步一步仿佛踏在我的心尖上,狠狠的踩踏著我的心,不由余力的用腳碾壓著我的心,心陣陣的痛著,冰涼冰涼仿佛被融入在冰天雪地之中。
他的心思詭異難測,手段狠辣無情,心計如海深沉,對著我道:「對於朕來說,姜了是朕唯一的親人,如此重要的時刻,姜了定要與朕好好一起見證,才不枉費你這麼多年對朕的期許!」
面對那冷漠悲悸地鳳目,我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姜翊生上前了一步:「姜了,你在害怕?朕什麼都不做也讓你害怕了?」
我看著他眼底的那一抹傷痛,心頭一震:「翊生坐上皇位,姐姐自然是高興的,姐姐不害怕!」
姜翊生輕笑起來,「不害怕就好,在姜國皇室宗親裡面,朕現在也只有你一個親人了呢!」
他的笑意,讓我心如刀絞,那笑根本就沒有達到眼底,那笑容仿佛淬了冰刀,一刀一刀的扎進我的心裡,等到冰一化,看似沒有任何兇器,卻是早就把我的心扎得支離破碎。
他微微側起身子,把紅毯上的一半讓給了我,新帝登基,他又不是像南行之登基為王時那樣,需要我的垂簾聽政,他此時此舉有太多的不妥。
至少在姜國中原里,沒有新帝登基,與他,與一個女子一齊踏入金鑾殿的……
我手指輕輕的顫抖,往旁邊移了移,我的這個動作惹得姜翊生眸色霎那間陰鷙,似在竭力壓著滿身的戾氣,「姜了嘴上說不怕,可是姜了做出來的事情,卻無一不在證明,姜了在害怕!」
我大氣不敢喘,似現在我什麼都不怕,我卻害怕他,害怕從他身上傳來濃重的絕望,這絕望,也會讓我跟著絕望起來。
艷笑屈膝彎腰道:「啟稟姜國皇上,無論中原還是南疆,娘娘身份都尊貴,可是娘娘不能與姜國皇上一起踏上那金鑾殿之上,不必先扶娘娘去觀禮台,失陪了!」
姜翊生陰鷙地眸光一掃,艷笑全身一顫一下,甚至有些抖,強壓的鎮定扶著我往一邊走去。
姜翊生眸光一直跟隨著我,我腳下的步子仿佛麻木一般,艷笑扶著我往哪裡去,我便跟她往哪裡去。
綿綿秋雨變成了斗大的珠粒,姜翊生在秋雨之中視線一直跟隨著我,知道我坐在觀禮台之上,秋雨如珠簾一般往下落,打濕了他的龍袍,打濕了兩邊的文武百官,周圍的侍衛也是無一倖免,個個全身濕透,身上的水,往地上滴答。
「啪!」靜鞭又響起,姜翊生這才緩緩的往金鑾殿上走去,步伐果斷,不如他的性情一樣冷漠殺伐無情,陰沉晦暗無邊。
整個觀禮台上,太后沒有來,就說我身份最高,其他的人,在他踏入金鑾殿的那一刻開始,此起彼伏的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響徹雲端。
他沒有坐在龍椅上,而是站在龍椅前方,抬手,文武百官個個起身,他冷然地鳳目掃過文武百官,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喜樂微微上前展開明黃的聖旨,聲音有些尖銳的喧道:「奉天承諭皇帝詔曰,朕即日登基,追風生母,鳳氏飛飛為固倫孝靜皇太后,皇陵棺槨,重新修繕,以皇太后之名重新厚葬於皇陵!」
我一下子捂住了嘴,鳳貴妃曾經說過,「你個小丫頭騙子,本宮將來是要做太后的人,等本宮做太后之位,在姜國後宮裡橫著走也沒有人敢阻攔,到時候要什麼有什麼!那個時候你就是姜國的長公主,姜國身份最尊貴的女子!」
她對我說的時候,神彩艷麗無雙,眼中仿佛有無數顆星星在跳投。
想到此處我的眼淚一下子滾落了下來,就跟下的如珠簾般的秋雨一樣怎麼也止不住
慢慢的抬頭看向陰霾的天空,哽咽張嘴輕聲問道:「鳳貴妃,你看見了嗎?你終於坐上太后之位,在這姜國後宮裡,你可以肆意橫走,有燒不完的銀骨炭,都浩浩蕩蕩的宮女太監伺候,你變成了姜國後宮最尊貴的女子,你看見了嗎?」
「本宮看見了……」仿佛我的耳邊,鳳貴妃輕聲回了一語,「姜了,本宮看見了,本宮終於變成了太后,身份尊貴,再也不用擔心被任何人殘害了!」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幻聽,眼淚迷糊了我的眼,我看見大雨磅礴里,鳳貴妃一身紅衣似血,跳著最美的舞,容顏是我記憶中的那個樣子,烈焰紅唇,妖嬈艷麗無邊……
大雨磅礴里,雨水沒有打濕她的衣服,她跳著舞,嘴角含著笑,驀然間,她笑著對我勾了勾手,似在說,姜了,快過來,有本宮在,誰也不能把你欺了去。
這麼多年了,她從來沒有出現在我的夢裡,就像我的母妃一樣,從來不肯在我的夢裡逗留,沒有來看過我一次,仿佛她們死了之後,就再與我無關一樣。
「姜了!過來,到本宮這裡來!」
鳳貴妃的聲音空曠幽深,充滿著魅惑,不斷的引誘著我,「姜了,快過來,本宮教你琴棋書畫,雖然你的資歷尚差,本宮那半吊子對你來說,已經綽綽有餘了!」
撲通一聲響,我從座位上噌的站起來,帶動座位上的茶盞酒盞,艷笑沒來得及阻止我,我就撩起裙擺奔了下去。
一直奔到殿外,一直奔到大雨磅礴中,可是無論我怎麼奔跑,鳳貴妃離我都是有一截子距離,我想伸手去夠她,可是每回處到她鮮紅豆蔻般的指尖,她離我就會更遠一些……
我不知道她帶我去哪裡,可是我心裡卻有一個聲音告訴我,去追尋她,跟著她!
我哭的淚流滿面道:「為什麼你們都要騙我?為什麼?鳳貴妃我可以去學會鐵石心腸,心若磐石,心狠手辣,決絕無情,為什麼你們還要騙我?」
鳳貴妃裙擺被秋風盪起,大雨絲毫沾不了她的身,那長長的裙擺弧度,似從她身後的天際上盪下來一樣……
她轉了一個圈,飛揚的神采,絕世無雙:「姜了,本宮當了皇太后,你是姜國最尊貴的女子,可以肆無忌憚的活著了,再也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我,你高不高興?」
我哭著搖頭,瘋魔了一般叫道:「我不高興,我不開心,原來活著是這麼的難,鳳貴妃,為什麼活著這麼難,從小到大,我就沒有真的開心過,我就沒有真正的肆無忌憚的活過!」
鳳貴妃忽然離我近了,似伸手摸著我的眼角,可是那一點溫度都沒有,可是她的手一點溫度都沒有,我的臉頰眼角被淚水被雨水爬滿。
「姜了,不哭,哭是沒有用的!」
我瘋了似的吼道,「哭沒有用,你說什麼有用?這麼多年了,我都忘記了怎麼哭,我都忘記了怎麼笑,活著……肆無忌憚的活著,到底怎樣才算真正的肆無忌憚,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
我的質問讓鳳貴妃沉默了,那長長的裙擺,就像她沉下的臉色一樣,慢慢的垂落……
我伸手一下子抓住她的衣擺,溫熱的觸感,我不敢置信的怔怔的望著她,我摸了她身體有溫度。
我拼命的搖頭狠狠的眨了一下眼,入讓我眼帘的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變成了南霽雲……
一個活生生的南霽雲……他二十四歲時的模樣,他死在我懷裡那消瘦的模樣………
我唇瓣抖了起來,手上不自覺的緊緊拽著他,狠狠地瞪大眼睛,生怕一眨眼,他就不見了……
眼淚橫流,沒有一刻停止過!
四周靜寂無聲,除了雨青磚石聲再也聽不到其它,我也不知道我奔到哪裡來了,我也不知道……我去追鳳貴妃怎麼就看見他了?
手中的溫度越來越炙熱,炙熱的仿佛提醒我,我面前的現在是一個人,不是幻覺,不是一個沒有溫度的屍體。
我號慟崩摧,道:「南霽雲,你終於回來找我了嗎?八年了,你終於回來找我了嗎?」
南霽雲被雨水淋濕了臉,雙眼全是茫然,聲音卻是異常爽朗乾脆,問出的話,陌生極了:「殿下,你怎麼了?」
殿下,你怎麼了?
我一下子頓住了,抹淚挨眼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眼前的人,還是南霽雲的模樣,沒有變成其他人的模樣……
我狠狠的拍著自己的腦袋,自從聽到姜翊生追封鳳貴妃為皇太后那一刻開始,總覺得我不受控制一般,看到了鳳貴妃,現在又看到了南霽雲……活生生的南霽雲……
南霽雲神色嚴肅的說道:「殿下……您認錯人了,顧某名輕狂,不是已故南疆先王南霽雲!」
顧輕狂?滿臉鬍鬚,有一雙和南霽雲眸子相似的人嗎?
「不是的……不是的……」我一下子跪坐在地上,拼命的抱著自己的頭,「為什麼你活著不來看我?你明明是有溫度的?為什麼?」
南霽雲慢慢的蹲下來,伸手扶我:「殿下,臣見您在觀禮台上向外奔來,臣剛從京外趕來,擔心殿下有事,就緊跟殿下,沒想到短短的晨光里,殿下竟跑到如此偏僻的地方。」
我抬頭環顧四周,破敗的殿院,雜草叢生,亂石雜放,我正跪在滿是淤泥的青磚石上……
可是這明明是南霽雲的臉,我急急捧住他的臉,哭泣道:「南霽雲,你也知道我活不久,來接我了嗎?這一次你願意帶我一起走了嗎?」
南霽雲愣住了,伸手抓住我的手,神情越發肅穆:「殿下,你現在不清醒,臣帶你回去!」
我像瘋了一樣撲進他的懷裡:「為什麼撩撥我之後,為什麼在我心軟之後,你卻不與我生死相依?」
「殿下……」
「姜了!」
秋雨一下停了,我呆呆的順著聲音望去,頭頂上一把紙傘,姜翊生寒星般的眸子,暴雨將至,明黃色的龍袍上,雨水滾落。
姜翊生伸手一把拽過我的手腕,把我從泥沼中帶起來,把我從南霽雲懷裡拽了出來,手上的勁,恨不得把我的手腕給扼斷了。
雨傘從姜翊生的手中脫落,鳳目掃過南霽雲帶著滿滿的殺意,拉著我就走。
我甚至想伸手去牽南霽雲的手,卻怎麼也夠不著,他好像變成了一尊石像,蹲在地上,眸光平靜地目送於我!
大雨磅礴,淚濕了眼,南霽雲好像消失在大雨之中,就像鳳貴妃匆匆而來,匆匆的消失一樣……
我再也看不到他,我再也找不到他……
姜翊生一言不發,全身氣息凜冽,在如珠子般的大雨中,拉著我一路奔向鳳梧殿。
入目便是血紅一片,我的眼淚沒止住,看見這滿目的刺紅,狠狠的甩開他的手:「姜翊生,你鬧夠了沒有?這是你皇后的宮殿,拉著我來做什麼?」
姜翊生砰的一聲把門一關,鳳目就跟這一屋子的大紅色一樣,鮮紅地讓人刺目,「你說我要做什麼?」他扯過我的手腕,將我攔腰抱起,內殿之中,龍鳳喜燭正在燃燒,衣架上撐著一件血紅的鳳袍嫁衣,正是他送給我,我讓艷笑轉送給謝輕吟的!
他不給我絲毫反抗的機會,粗暴地吻過我的雙唇,鐵鏽般的血腥,在我跟他的口中蔓延。
掠奪,殘虐……悲愴,整間屋子得膠著著如此悲憤的情緒,還透著絲絲絕望。
我的心沉了下來,「姜翊生,別讓我恨你!」
「嘶!」姜翊生一把撕裂我的衣袍,血紅帶著掠奪地鳳目,冷笑道:「我說過,我已經沒了耐心,你已經讓我徹底沒了耐心!姜了,南霽雲他已經死了,你要做,不是對他念念不忘,而是該取悅於我!」
「啪!」我伸手打在他的臉上,想讓他清醒一些,可是他非但沒有清醒,而是越來越狂暴瘋狂……
直接把我壓在床上,把我的手牢牢的扣住,讓我不得動彈半分,「姜了,既然要恨,那就恨吧,拼了命的恨吧!」手指甲狠狠的鑲在他的肉中,他沒有任何感覺,想察覺不到一般。
我越抗拒越掙扎,他就越步步緊逼,全身濕淋淋的龍袍,摩擦在我身上!
淚水划過眼角,我猶如呢喃般說道:「姜翊生,我恨你……真的恨你了!」
「恨吧,只要能與你在一起,我不在乎,什麼都不在乎!」
強勢而入,我痛的失聲尖叫:「姜翊生……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不會!」
姜翊生動作隨之一凝,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動作,我感覺溫熱的血液從我身體深處緩緩的流出。
「姜了……」姜翊生赤紅的雙目,似有了一抹清明,喚了我一聲,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情深與絕望……
痛仍在繼續,我的手被綁,全身痛的就要弓起來,姜翊生忽然笑了,嘴角泛起一抹微笑,俯身重重地吻在我的嘴角上,在我的耳邊輕語道:「來不及了,姜了,我是你第一個男人,我愛你已經無可救藥了!」
一次次的撞擊,一次次的痛,我狠狠的咬住嘴唇,把這痛就這嘴中泛起的血腥咽進肚子裡。
「你是我的……姜了,這輩子只能是我的!」
他的動作越發狠烈,床吱咯作響,想嘲笑的音符一般,嘲笑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