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1洞房:心智近妖
我望了羌青半響,輕啟嘴唇,淡淡的說道:「羌青,你想多了,本宮雖然最不愛的是自己,但是本宮最惜命啊,本宮怎麼可能傷害自己,讓別人跟著一起痛呢?本宮沒有那麼傻!」
羌青一愣,眨著眼,一臉興然,道:「殿下,你現在的表情可不是這樣說的,你現在的樣子可是有死一般的決絕,就像那花開荼蘼的絕美,像燃盡最後的美麗一般,著實瘋狂美麗的讓人為之癲狂!至少我看著都想瘋狂!」
我啞然失笑,眼中似乎真的染了羌青口中所說的瘋狂,道,「自傷一千損敵八百這種事情,我還沒有想好怎麼做。羌青,你說我怎麼能自傷一人,讓他們三個得到重創呢?」
羌青微微顰眉,略略思量道:「殿下這個問題,有些難!」羌青說著讓我面前湊了湊,小聲的問道:「南疆王是不是喜歡於你?」
我餘光看了一眼南霽雲,答道:「算是!」他應該心中有我,不然怎麼會我心如刀絞的疼呢!
羌青打了個響指:「不傷自身,又能讓他們重創,只有洞房花燭夜嘍!一則,南疆王會心如刀絞,二則,頤和公主被嫉妒的發狂,三則,北齊太子因為得不到你的心,瘋狂地就如頤和公主般妒忌發狂!四則嘛,你可以閱人無數,挑個最好的啊!目前只有這個方法最好,便利又省事兒!」
我暗暗思量,再思量它的可操作性,羌青說完,哭笑不得望著我,「殿下,我就說著玩的,你不會來真的吧?實話說,瞧你現在這個樣子我是真的心疼,心疼的不願意你在往自己身上扎刀子讓別人痛苦。如果你現在去洞房花燭,不傷身……傷心,實話說,比傷身還讓人心疼!至少我很心疼……堅決不騙你,我遊走這麼多國家,你確實讓我很心疼!」
羌青平波無瀾的眼雙眼中,霎那間的芳華幾乎迷了我的眼,哪怕看不出一絲的心疼,卻讓我看見了希望,我輕聲反問:「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為什麼不呢?本宮是南疆的皇后,和北齊太子洞房花燭夜,難看的是南疆王,北齊太子跟南疆的皇后洞房花燭,別人的女人,他心裡總是會有不爽快,突然發現你總是能一針見血的直戳別人的心!」
「他們不是玩相互折磨嗎?那我就陪他們玩相互折磨好了,南疆王想要和姜頤和雙宿雙飛,只要他敢離開北齊,不帶我離開,我就與他同生共死,讓他踏不出北齊境地!」
我的狠絕,讓羌青拍著胸脯,一臉驚嚇:「殿下,不好吧?若真的洞房花燭夜你該如何收場?情蠱之王,非同小可,至少我現在沒有想到更好的方法可以讓你體內的情蠱之王不能作惡!」
「收不了場那就不收!」我伸手對羌青道:「拿來!」
羌青潺潺流水般的聲音,帶著笑,帶著寵,帶著無奈,帶著欣賞,「殿下如此美艷,殿下如此狠絕,真是讓人忍不住的想去探究,想去愛上呢!真是害怕與你相處久了,會愛上你呢!」
「不會的,你不會愛不上我!」我恍惚的微笑起來,提醒又道:「你可千萬別愛上我,我玩不過你啊!」
羌青一怔,平波無瀾的眸光中,閃爍波光粼粼,勾起唇角,輕笑著,伸手摸在我的右臉頰之上,嘆息道:「殿下,真是個讓人心疼的孩子,浴火才能涅磐重生,想清楚了嗎?開頭沒有回頭箭,這個方法比自損一千還要兇狠,你終是要遇到自己心愛的人,現在的男子大多膚淺,話本上有很多男子,因為此等事,拋棄所愛的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他的手帶了些淡淡的藥香,我似得到了些時間喘息,我微閉雙眼,微微偏頭,在他的手掌中蹭了一下:「羌青,我的心已經不疼了,真的,若有可能,若是翊生沒死,你見到他,替我對他說,姐姐永遠是他的親人……」
「至於你口中所說的心愛的人,這些與我又有何干係,如果所謂心愛的人是建立在膚淺的表面上,我要他做什麼呢?我是南疆的皇后,已經跟別人同生共死了,根本就不需要其他人。」
羌青一聲喟然長嘆,似下了決心般道:「殿下,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可以帶你走,沒有人可以阻攔,可好?」
我吸了一口氣,眼中掠過一層層寒意,不再貪戀短暫的喘息時間,扯出一絲微笑,慢慢地道:「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你會幫我的對嗎?你想探究我,會幫我的對嗎?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對嗎?」
羌青望了我半響點了點頭,手掌中不知何時躺了一顆藥,「吃下去,你昏迷,我擋不住北齊這些侍衛,北齊太子就會抱你離開!洞房花燭夜,一切會按照你心中所想進行,一切會像我們口中所說的那樣進行著……」
我沒有猶豫地捻起藥丸,扔進嘴中,羌青的藥,總是那麼立竿見影的見效,藥剛一下肚,我便腿腳無力的往地下倒去。
好在身體被羌青接住,他似笑非笑,小聲道:「殿下,這個藥最大的好處,雖然使人昏迷,但是卻能聽到別人的說話,我只能幫你至此!」手落在我的手中暗中塞了東西給我,我緊緊的握住手中的東西……
不管羌青是什麼人,至少現在他肯幫我……
羌青話剛落,我又被齊驚慕奪在懷中,齊驚慕聲寒道:「羌兄,戲已經演完了,你該離開了!」
羌青回道:「齊兄,過河拆橋了不是,好歹咱們之間是過命的交情存在,你這樣過河拆橋不厚道啊。再說了這個孩子讓我心疼,我幫她一把又如何?你愛她,這樣肆無忌憚的傷害她,只會讓我感覺你的愛很廉價,不真誠,一個不真誠的人,其實是沒有資格談情說愛的!至少我個人這樣認為……」
身體一輕,齊驚慕薄涼的聲音,涼涼的說道:「所以我不談情說愛,我只談江山,只談北齊的皇位!羌兄自便!」
羌青的藥真的像他口中所說的,雖然我昏迷但是我能聽清楚他們所有的言語,甚至細微的東西,也能清楚的落入我的耳中。
走了沒幾步,齊驚慕停了下來,聲音略帶挑釁的問道:「南疆王,怎麼....你後悔了嗎?」
南霽雲沒有說話,倒是姜頤和虛弱的笑道:「驚慕哥哥達成所願,王上只不過攔在半路恭賀驚慕哥哥而己!」
南霽雲攔住了齊驚慕了嗎?他不是已經得到姜頤和把我送給別人了,還攔在路上做什麼?
齊驚慕低笑一聲,帶了譏諷:「若要恭賀我,去太子府好好吃酒便是,不然在宮宴陪我的父皇也是一樣的,南疆王,你說呢?」
過了半響,南霽雲才道:「北齊太子,你是愛她的吧?」
齊驚慕嗤之以鼻道:「這與你無關,現在她是我的太子妃,把她從你的心裡踢出去,不要覬覦我的太子妃,明白嗎?」
「驚慕哥哥……」姜頤和虛弱的嗓音,帶著無限的情深:「驚慕哥哥,你應頤和的……」
「走開!」齊驚慕對姜頤和毫不留情的說道:「我既然答應你的事情就不會忘記,你現在是南疆的皇后,該奢望什麼……不該奢望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不需要我去提醒你!」
「驚慕哥哥……」
齊驚慕沒理會姜頤和抱我逕自離開。
羌青泉水般輕巧的聲音,響在我的身後取笑著姜頤和:「頤和公主,有些事情,可是有兩面性的,你確定你的一心一意你的犧牲就能換回你心愛人的心?帝王者,權衡利弊是要寫在史書上的,就算抹去這段歷史,也會在野史上呈現,互換皇后這種事情放眼過去到現在,可是頭一遭,不行,羌某要去寫一本野史,把這段歷史記錄在冊,也讓後人看看,帝王者瘋狂起來也沒誰了!」
姜頤和厲聲斥責:「本宮做什麼事情與你何干?」
羌青輕輕地笑道:「與我無關,只是善意的提醒,你知道一個游醫,游遍天下,總是會無聊的,無聊就會找些事情來做。不用在意我,你隨意!」
「哦……南疆王,趕緊把你的妃子抱回去醫治吧,這血要流多了,以後可能真的生不出來孩子了!呵呵呵!」
羌青說完輕笑離開……我的耳中再也沒有其他聲音……只有齊驚慕心跳如雷的聲音……
還有奏起的響樂聲音,我渾身發涼,不能動,不能移,洞房花燭,這個方法多決裂……齊驚慕若是知道他是第一個得到我的人,該是多麼的欣喜若狂……
拳頭緊握,羌青只給了我一根銀針,倒真的跟他的身份相匹配,游醫,最厲害的武器可不就是一根銀針…
然而我對齊驚慕是特別的……他把我從皇宮一路抱太子府,路徑街上,街頭上的竊竊私語艷羨無愧是說北齊太子長相英俊,對太子妃又好……
浮華的人生,表相真不可信……
來到太子府,齊驚慕把我輕輕放在床上,便聽道墨九淵稟道:「主子,幽兒郡主已經接回府,肅沁王那邊倒沒說什麼……肅沁王妃倒是十分不悅,不悅幽兒郡主是側妃!」
齊驚慕的手溫柔地摸在我的臉上,輕言問墨九淵:「九淵,你可怨我把亭亭送到姜國去?」
墨九淵停頓半響,恭敬道:「屬下與亭亭無緣,主子是有成大事的人,成大事的人總是會有很多人去犧牲,屬下和亭亭的命是殿下救的,殿下的決策,屬下只有服從,不會有任何議異。」
我能感覺到齊驚慕炙熱的視線沒有離開我的臉,他又輕言的問道:「若是亭亭回來了,你後悔了,還會待她如初嗎?」
墨九淵又停頓了半響,才道:「既已過去,虧欠下的就是虧欠下的,回到如初,時間不會倒流,沒有什麼可以回到如初的!」
齊驚慕聲音徒增一絲凌厲:「你在提醒我,既然做了,就回不到如初了嗎?」
墨九淵忙道:「屬下惶恐,屬下不敢!」
「出去!」齊驚慕命令道:「幽妃那邊尋最好的大夫,你知道該怎麼做!」
「是!屬下告退!」
墨九淵一走,齊驚慕摸著我的唇,俯身狠狠的吻了下來,帶著要毀滅一切,吞噬一切的氣勢,似要我把拆骨吞腹一般……
驀然,我心中一痛,刀絞一般的疼……
齊驚慕還在微閉雙眸狠狠的蹂躪著我的唇瓣,似狠狠地喘氣也喘不過……
身體不由自主的蜷縮起來,羌青給我吃的藥,藥效似乎也下去了……這個人總是能恰到好處的拿捏著所有的事情,怪不得姜翊生說他是一個強大無比的人。
齊驚慕這才驚覺我已甦醒,俯身一把把我抱住,飽含情深的喚了我一聲,「姜了!」
我被他吻得差點背過氣去,好不容易鬆開了嘴,不吻我。現在又把我抱住,喘氣還沒喘勻均,胸口又絞痛,一時之間,背脊被冷汗浸濕。
「齊驚慕,鬆開我!」
齊驚慕搖著頭壓著聲音道:「不松。姜了,我好不容易費盡心思才把你換過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鬆開你的手!」
我痛呼出聲,手中的銀針,根本就沒有機會被拿出來……
「你怎麼了?」齊驚慕終於發現我的不對勁,慢慢的鬆開手,我已經蜷縮成一團。
我笑得慘白,「我還能怎麼了?我中的是情蠱之王,這顆蟲子,不是你所聽說的那樣,只要南疆王一想我,我就會心如刀絞,就如現在一樣,齊驚慕這樣你也不在乎嗎?」
齊驚慕薄唇緊抿,臉色跟我一樣慘白,我又笑問道:「你與我睡在一個床上,只要南疆王一想我便每日心疼,我一心疼就在提醒你,你的妻子在被別人惦念,你的妻子是曾經你搶別人的皇后,齊驚慕,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可以,我可以當你的妻子,我可以每日承受著錐心之痛,你行嗎?你可以每天不在乎別人在覬覦你的妻子嗎?」
齊驚慕滿目儘是灼傷,痛不欲生的問道:「為什麼會是這樣?情蠱之王不會讓兩個不相愛的人相愛,你們除了同生共死,並沒有任何一絲牽念!為什麼他一想你就會心如刀絞疼?」
我好笑的望著他,心口絞的疼,疼的我都跪趴在床上:「常規的是這樣沒錯,如果南疆王吃的是母蟲,這一切都不一樣了,他沒有跟你說過,他只要想我,他只要念我,我就如他一樣心如刀絞,想要緩解此等疼痛,必須和他共赴雲雨!齊驚慕……沒用的,你得不到我的!」
「不可能?」齊驚慕一聲吼著,把我抱在懷中,微涼的唇瓣不斷的遊走在我的額頭,我的雙眼,我的唇角,似乎在證明我所說的都是假話,都是騙他的假話!
我沒有掙扎,可是這疼痛讓我的額頭冷汗津津,整個人就如掉入水中剛撈出來的一樣。
他撕裂我的衣袍,他手遊走在我的腿上,他越是如此,我心如刀絞的疼痛,越發明顯,仿佛南霽雲真的後悔死的拼命的想我……
胸口的絞痛,痛得我整個人都抽搐起來……齊驚慕終是停下手中的動作,頹然間,狠狠的砸在床上……
床被砸了一個窟窿……
我滿臉汗水,目光中帶著說不出的譏諷和嘲弄:「驚慕哥哥,情蠱之王無解,不管相隔千里還是萬里,只要他一想我……只要他一念我,我就如今天這樣,痛得恨不得殺死自己……」
「你以為這世界上就你一個會算計?你讓姜頤和懷了身孕,南疆王豈會善罷甘休?他不會善罷甘休的,他會讓你知道,你心愛的人與他同生共死,你心愛的人,只要他一想,只要他一念,你根本就進不了我的身,你以為他這個帝王是白當的嗎?」
他不是會算計人心嗎?他不是不在乎這些嗎?
只要他喜歡我,只要他愛我,他就會在乎這一些,沒有一個男人可以這麼大方的娶了妻子碰不著……
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放任別的男人一想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妻子心如刀絞滿床打滾的提醒他,別的男人在覬覦自己的妻子。
人性,算透了,摸透了,其實都是一樣的……
羌青給我的提醒,給我的提議,何止是一舉三得,簡直是招招斃命,事事讓他不能釋懷……
齊驚慕表情冰冷堅毅,死死地盯著我,他的手背因為剛剛砸向床已經流血,他也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就死死的盯著我!
就像我是他的獵物,他死死地盯著我,隨時隨地都要撲過來撕了我一樣!
我冷冷的回望他,齊驚慕瞬間捏起我的下巴,咬牙切齒道:「姜了,這是你對我的懲罰嗎?即便如此,我告訴你,你也休想逃離我的身邊,碰不到又如何,只要你能待在我身邊,早晚有一天,你會知道我對你是真心實意,我所有的算計只是為了讓你能肆無忌憚的活著!」
他手中的力氣,不足以抵抗我心中的絞痛,我涼澀道:「北齊太子心胸寬闊,本宮自嘆不如,我體內的情蠱,會成為你心中的一根刺,這個刺你永遠都拔不掉,我待在你身邊又怎樣?得不到我的人得不到我的心,你能怎樣?」
「我要殺了他!」齊驚慕甚是悲愴地嘶吼著:「我會殺了他!」
我一字一句都戳進他的心中,「殺了他,殺了覬覦你心愛人的人,你殺了他我也會死,你這樣成全我和他,你依然得不到我。齊驚慕你現在是自己挖坑往裡跳呢。你的深情,你想用你的深情織個網,現在網住的只有你自己,我……無論是生,無論是死,跟你沒有任何關係,這種自己下的毒藥自己吞,感覺很美妙吧!」
齊驚慕手腕驟然一緊,捏住我下巴的手移到脖子上,閉著眼痛苦的說道:「姜了,我們有那麼多的相似的地方,你為何還要如此逼我?我與姜頤和有夫妻之實,非我所願,有了孩子並非我所意...我也為了你不要那個孩子。你說你喜歡一歲一枯榮一世一雙人,為了你,可以讓齊幽兒一輩子下不了床,你為何還要逼我?」
他說我逼他,那我就繼續逼著他,繼續狠狠的踐踏他的心:「齊驚慕,我不是非你不可,你現在在我心中跟旁人沒有什麼不同,我現在心中不同的人是南霽雲,我與他感同身受的心如刀絞,這種感情,你理解不了!」
「姜了!」齊驚慕驀然睜開雙眼,掐著我脖子的手,在持續用力:「我真的會殺了你!」
「咳咳!」窒息感襲來,我嘴角掛著淺笑,挑釁的望著他:「齊驚慕你捨不得殺我,你捨不得殺了我的,你想讓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你就不會捨得殺了我!」
「姜了!」齊驚慕一聲叫喚,盛怒非常,最後硬生生的化了一聲:「姜了,你的心可真硬啊!」
「既然如此,你就待在我身邊,我自然是捨不得殺了你,除了我身邊,你也別想呆在任何人身邊!」
他的手鬆開了我的脖子,我拼盡全力的撐起了身子,不知是心疼,還是劫後餘生,顫抖著道:「我不會待在你身邊,我會讓你心甘情願把我送回南疆王身邊!」
「你休想!」齊驚慕抬起手……
「你也要打我嗎?」我倔強的迎上去,冷漠道:「生於歡,死何懼,既然捨不得殺我,就要打我嗎?」
齊驚慕竭盡全力壓制自己的怒火,沒有把巴掌落在我的臉上,而是落在他自己的臉上。
「啪」一聲,聲音清脆,仿佛提醒我,他這個巴掌是要打在我臉上的。
他眼中盪起了一圈一圈的酸楚和疼痛,望了我許久,冷冷的一笑,「沒關係,我們相互折磨好了,反正來日方長!」
「砰!」一聲,房門被打開。
齊驚慕神情一頓,吼道:「給我滾出去!」
「北齊太子,讓我滾哪裡去呢?我的姐姐還在你這裡,我能滾到哪裡去?」
翊生!
我瞬間百感交集,手忙腳亂的要下床,齊驚慕一個阻擋,我卻從床上砰咚一聲摔了下來,狼狽之極!
進來的不只是姜翊生,還有肅沁王……
姜翊生見我衣不附體,眼神驟冷,肅沁王脫下衣袍遞了過來,姜翊生接過衣袍蓋在我身上!
我抓住姜翊生的手,心中頓時酸楚非常,眼淚不由自主的往外流,哽咽喚道:「翊生,姐姐以為你……」
姜翊生小小的身體把我攬在懷裡,輕輕拍著我,聲音跟他的眼神一樣冷:「翊生不會出現任何事情,北齊太子您娶得是幽兒郡主,我姐姐怎麼會在你房裡?該給我一個解釋吧?」
齊驚慕冷漠道:「我娶的本來就是你的姐姐,和親文書上寫的本來就是你的姐姐,我需要和你解釋什麼?」
姜翊生抬眸,漫不經心地道:「肅沁王,你早已見過姜國公主,現下這個是南疆的皇后,你可以容忍這種事情發生嗎?你就不怕天下人取笑你北齊嗎?」
肅沁王溫潤和藹,被姜翊生這樣的小輩毫不猶豫的質問,倒是一愣,「驚慕,本王只想問你一句話,北齊的皇位你還要不要了?」
齊驚慕圈握手掌,微閉了雙眸,慢慢地說道:「要!」
肅沁王沉言厲聲道:「北齊的皇位,你既然要,南疆的皇后,你怎麼把她給弄過來,你就怎麼把她給送回去。既然姜國公主你也不要,那就宣個旨,詔告天下,姜國公主暴病而亡,北齊的太子妃只有幽兒!」
齊驚慕壓抑著,啞著嗓子問道:「王爺,我本來娶的就是她,現在我只不過是在履行和親,為什麼要昭告天下,姜國公主以暴病而亡?」
肅沁王瞥了一眼我,手指著我,冷言道:「南疆的帝後都要吃下情蠱的,你現在把她送回去,還不至於那麼難看。一旦南疆王離開,你再把她送回去,何止是天下人取笑,整個北齊皇室顏面將蕩然無存!」
「你可知道南疆的情蠱之王,只要吃下去,沒有解藥,驚慕枉費你自詡聰明,以為可以算計一切,你錯了,南疆王之所以這麼堂而皇之的把他的皇后送到你的床上,因為他知道……你不能碰不了她,你還會乖乖的在不久的將來把他的皇后送回去!你知道為什麼嗎?」
齊驚慕沉默不語……
肅沁王長長的嘆了一氣,似有無奈道:「情蠱之王,可以讓兩個不相愛的人同生共死,它代表的是忠貞。你若碰了她,她會死,你若不碰她,南疆王離開,只要他們相隔十日不見面,他們體內的蠱蟲就會作怪,不是心如刀絞那麼簡單,一個蠱術盛行的國家,有多少事情是我們不知道的,你以為九歲登基,十五歲當政,二十三歲肅清南疆里里外外的帝王會那麼容易的妥協?」
「你已經第一次搶了人家心愛的女子,人家只不過用你心愛的女子來算計你。他現在拿自己的皇后,讓你親手斷絕你的孩子的命,還讓你把他心愛的女子送到他手邊。因為他知道情蠱一旦發作,你早晚要把他的皇后送回他的身邊,齊驚慕,到底是你天真了!」
姜翊生把我扶起來,對肅沁王諷刺道:「何止是北齊太子天真,依我看來,是整個北齊人都天真。把我困在行宮,這種低級的手段,也只有北齊人能做得出來,你說是不是呢,肅沁王!」
肅沁王臉上一顯尷尬之色,「姜國的大皇子,你不需要這樣咄咄逼人,一個七歲的孩子,就該有七歲孩子的樣子,如此心智近妖……」
「肅沁王放心,我不會過慧早夭!」姜翊生截住肅沁王的話,道:「今日我知道了,嫁到北齊來的姜國公主,已經暴病而亡了,我回去會稟明父王,怪我姐姐沒有福氣做北齊的太子妃,北齊太子詔告天下的旨意,你還是早日下的比較好,這樣大家臉上都不會太難看!」
姜頤和如果宣布暴病而亡,那麼就算她嫁到南疆去,她也是一個毫無身份的人……
齊驚慕和南霽雲他們倆簡直就是相互挖坑呢,看他們倆能把誰埋進去,埋不了別人,我就看他們把自己給埋進去填坑去!
肅沁王被姜翊生堵得悻悻然,審視著姜翊生道:「姜國大皇子,佛相寺一敘,你似乎沒有那麼咄咄逼人,今日倒是奇了怪了!」
姜翊生眼神上瞟,半眯的眼,「肅沁王您是長輩,您跟翊生的皇祖母相識,也是因為您,翊生的外祖家,姜國第一大世家……鳳家....土崩瓦解,誅了九族,一個人也沒有了,這都是因為您的愛情。」
姜翊生昂著頭眨著眼睛,天真的問著肅沁王:「王爺,您不覺得愧疚嗎?您要覺得愧疚的話,就該好好的管教……管教您北齊的太子,不要把自己奢求不到的東西,拼命的在奪取!傷人傷己,令人厭惡!」
肅沁王似自知有愧,齊驚慕沒有應下的事情,他替齊驚慕應下了,「本王自當好好管教北齊的太子,你可以把你姐姐帶走了,你姐姐是南疆的皇后,北齊的太子妃姜國的公主,不幸染疾,暴病而亡,明日便會詔告天下,這樣的處理方式你可滿意?」
姜翊生撇了撇嘴,「不滿意如何?不滿意你也殺不了北齊太子,只能勉為其難的滿意,翊生這邊替鳳家列祖列宗謝謝肅沁王高抬貴手大恩大德!」
姜翊生真的會拿捏人心,他利用了肅沁王對鳳家的愧疚之心……肅沁王說的沒錯,姜翊生七歲的孩童,心智近妖,令人膽戰心驚……
肅沁王居然被一個小輩挑釁,但……他心懷愧疚,倒讓了位置,姜翊生牽著我往外走……
「姜了!」齊驚慕疾步上前拉住我的手腕,面露哀寂:「你知我的心對嗎?」
我未動,姜翊生伸手掰開齊驚慕的手,譏誚道:「北齊太子,你娶得姜了公主已在今日暴病而亡。你面前這個是南疆的皇后姜頤和公主,請你不要不顧身份喊錯名字,帝後,與你這個北齊太子不是一個品階,您應該加上尊稱!」
齊驚慕嘴角泛起苦笑,垂眸望著姜翊生,「姜國的大皇子,你費盡心思不讓你姐姐嫁給我,因為你在害怕,你害怕你姐姐愛上我,你認為南疆,你認為你姐姐不會愛上南疆王,你還是一個孩子,大人的世界你怎麼可能懂,情蠱之王無藥可解,我得不到,你也得不到,才七歲的孩子你的心理已經畸形得令人可怕!說你是魔鬼,都是在有辱魔鬼!」
「啪!」我狠狠的甩手摑在齊驚慕臉上,凶神惡煞憤然道:「他是魔鬼,與你何干?齊驚慕不要總覺得自己是無辜的,自己種什麼因,開什麼花,結出來的果,絕對是自己心裡想的那樣的。姜翊生如何,容不得你來評判!」
齊驚慕扯出一絲微笑,比哭還難看,「姜了,你一定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等你見到他本來的真面目,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禁不住微微一笑,「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認識你,齊驚慕沒有你我不會中下情蠱。我的翊生不允許你來評判,我的人生也不需要你指手畫腳,在你的世界肆無忌憚的活著,我受不起!」
說完我看也不看齊驚慕一眼,拉著姜翊生:「翊生,我們走!」
姜翊生嘴角欠了欠,瞥了一眼齊驚慕,眼中閃過一絲冷笑,與我踏出房門。
外面喧囂,滿天空的煙花,霎那間綻放,耀眼轉瞬即逝,緊了緊姜翊生的手,「怎麼跟肅沁王一道來尋姐姐了?」不知不覺已是晚上了呢……
姜翊生看也沒有看那滿天空的煙火,「佛相寺,翊生告訴了肅沁王一些皇祖母的事情,他深愛著皇祖母,他也虧欠鳳家的。翊生住的行宮被侍衛團團圍住,那就不難猜出北齊太子和南疆王要做些什麼!人的執念啊,一旦在心中生根發芽,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我長長吁出一口氣,「姐姐沒用,才會讓翊生需要揣摩這麼多,姐姐總是想的不是那麼全面,本以為姜頤和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自己成為北齊太子妃的機會,姐姐低估了她對北齊太子的執著!」
姜翊生步子穩健,微微多了我半步,似在變相的安撫我,有他在,前面的路,他會給我踏平了!
「姜了也低估了北齊太子對你的執著!」姜翊生淡淡的說道:「此次該慶幸,姜了中了情蠱,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姜了,你說是不是呢?」
我嘆息般點了點頭,「情蠱無解,到這是便利很多,這一下子我倒真的和姜頤和兩個人,一輩子牽扯在一起了!」
姜翊生冷笑一聲,問我,「姜了與南疆王同生共死,你害怕嗎?」
我搖了搖頭,「不害怕,事已至此,害怕也沒有用,要感謝這個情蠱無解,不然的話,我現在就在齊驚慕的床上了!」
姜翊生沉默半響,似舊題重問:「姜了,會因為情蠱愛上南疆王嗎?」
我低頭見他繃著一張小臉,摸了摸他的頭道:「不會,他愛姜頤和,姐姐不愛愛著別人的人!」
「情蠱無解!」姜翊生伸手拂下我的手:「你心如刀絞,是因為他吞下了母蟲,若想化解疼痛,只有親密相貼,共赴巫山雲雨才能緩解疼痛。若是真的痛得受不了,你會這樣做嗎?」
姜翊生的話,姜翊生的言語……往往會讓人忘記他的年齡,把他當成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人對待。
他現在跟我談論成年男女那點事情,也竟毫無違和之感,我淺笑道:「不會的,不會忍受不了的,都說姐姐心如玄鐵,都如玄鐵一般的鐵石心腸,怎麼會忍受不了這樣的痛呢!再者,南霽雲他有了姜頤和只要心裡不想著姐姐,不念著姐姐,姐姐也不會疼痛的!」
姜翊生掰開我的手,似乎他的手跟著他的個子一樣長大了些許,十指相扣,似下了決心般:「姜了,若是痛的受不了,與南疆王相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現在是南疆的皇后,一切於情於理!」
我用空著的手敲在姜翊生頭上:「小孩家家的說什麼大人之間的傻話!姐姐是南疆皇后,姐姐說過了,不會愛上愛著別人的人,姐姐的愛很純粹,容不得半粒沙子,明白嗎?」
姜翊生昂著頭,鳳眼微眯,眸光閃爍,望了我許久:「翊生明白了,姜了不要愛上任何人,等著翊生去南疆接你!」
情蠱之王,不能與南霽雲分開,可是聽到姜翊生的許諾,我還是歡喜著答道:「嗯,姐姐等翊生來接姐姐,誰也不會愛上!」
姜翊生聞言,偏頭又道:「羌青,也不可以愛上他!」
我彎腰望進姜翊生的鳳目中,伸手颳了他一下鼻子:「不會愛上他,他是一個那麼世外超脫的人,不會跌落凡間跟姐姐有任何牽絆,所以不會愛上他!」
姜翊生神色一斂,扭頭拉著我就走:「這樣最好,翊生怕姜了受到傷害!」
我欲緩和一下與他的對話,還沒開口,便被從遠方急忙跑來的南霽雲一把抱在懷中,手與姜翊生的手脫落,整個人傻愣愣地被南霽雲緊緊摟在懷中……
「姜了,孤後悔了,孤後悔了,孤不要讓你嫁給北齊太子了!」
姜翊生垂直站立,似對眼前的一切視而不見……只是在一旁站立著……
我勾起了唇角,含笑道:「南疆王這是又做什麼?想彌補什麼?你不要姜頤和了嗎?」
南霽雲身形一僵,恨不得把我揉進身體裡:「姜了,孤會心疼,哪怕孤知道情蠱之王,讓北齊太子進不了你的身,孤也會心疼,也會難受。姜了,孤後悔了……」
我嘴邊掛著玩味的笑意:「所以就在不久前,你拼命的想我,拼命的念我,讓我心如刀絞,讓齊驚慕近不了我的身,南霽雲你這樣,姜頤和該怎麼辦啊,她可是為了你,連孩子都沒了,現在鮮血淋淋的躺在床上,等待你去寵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