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天賜良機
如今的顧傾顏仿佛是籠子裡的困獸一般,儘管表面上看起來平靜如常,可是心裡卻惶惶不可終日,委實不知道這種低聲下氣、擔驚受怕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し
每當聽到有人說起西域王子的事,她就會忍不住把心弦繃緊,可惜的是那些人大多也是道聽途說,難得有什麼可靠的消息,讓顧傾顏經歷了一次次希望,又一次次失望
期間,顧傾顏也聽到了許多有關她的閒話,不過她都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小心翼翼地在這宮闈中得過且過的過著,就連她也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香消玉損。
時日漸漸一久,太子府里的婢女和侍衛也就不再怕她,說話行事在她面前也不再如以往那般諸多忌憚。
這日,顧傾顏去柴房搬柴火,實在太累了便睡了過去,等她醒來時就聽見外面隱隱約約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很快,她便聽到是兩個侍衛正在閒聊,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也就沒有怎麼在意。可是當聽到他們說到西域王子時,顧傾顏立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豎起耳朵偷聽起來。
「聽說太子殿下這些時日,經常在宮闈與市井之中奔波,就連楚側妃哪兒都很少過去,想來這西域王子的病勢恐怕是越來越嚴重了。」
「也不知道這西域王子在我朝出什麼事情,是否會引起一場戰亂,我們這些侍衛還要不要殊死抵抗。」
「你就把心放肚子裡吧,京城離西域遠著呢若是讓西域的人打到這裡來,我們大宣國恐怕就得亡國了」
「那也說不定,要是邊疆告急,誰知道會不會讓我們去送死」
「你怕了」左邊的侍衛笑著問道。
右邊的侍衛也沒有迴避,看著左邊的侍衛嘆了一口氣道:「若是換做你,你可會想成為這宮闈的犧牲品,大家不過就是為了生存才來到這皇宮之中,既然有一日這大宣國要身處戰亂,我們這些普普通通的小侍衛,為何還要操那個閒心思」
「你說得倒也不錯,反正現如今這大宣國內底里腐朽不堪,這日後我們這些人總要為自己尋一處出路才是,難不成真跟著大宣國一起滅亡那只不過是愚蠢人所做的事情。」
「你小聲些,也不怕這些事情,被人聽見,若是有人借著我們這些話在太子殿下面前胡說八道,為自己謀個前景,我們兩個豈不是要白白喪命」
左邊的侍衛神情緊張地左右看了看,沒有看到半個人影,才放心的笑道:「你就放心吧,這時候哪裡會有人過來」
倚在門背後的顧傾顏,手指忍不住摸了摸鼻翼,心道:是不會有人來,不過一早有人在這裡了想不到這西域王子的事情,搞得整個大宣國人人自危,連宮內的侍衛都如此想,也不知道邊疆的人會不會亂成一團
此時也不好發出丁點聲音,以免讓他們誤會什麼。
雖然顧傾顏不會把這些話傳到他人的耳中,更不會到鳳景瀾耳根前嚼這些閒言碎語,何況她就算有機會當著鳳景瀾面說出來,他也未必會相信,可是誰知道他們知道她在門後偷聽之後會怎麼想
「那我就放心了,我聽聞,這給西域王子看病的賞賜可不少,黃金萬兩,還能有個千戶侯做做,也不知道那些人心中到底作何想法,竟然對這樣天大的賞賜不為之心動,這麼多天都不見有人敢去揭皇榜的。」
「這醫得好,的確是黃金萬兩,可你有沒有想過醫不好又怎樣難道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嗎」
顧傾顏聽著兩人把話說到這裡,眼眸中頓時有了光亮,難道說那個神秘藥師還是沒有出現嗎這無疑是上天給她顧傾顏的一次大好時機,那她可不可以冒險去試一試呢
如果失敗了,最多不過就是一死,比現在也差不到哪裡去。
可若是她真的能治好了西域王子,那顧傾顏可是大宣國的大功臣,不但可以大膽開口對鳳景瀾提要求,還能為顧家謀一份偌大的利益,甚至於她想要從太子府這個旋渦中脫身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此,顧傾顏心裡都有些激動起來,這時候鳳景瀾估計早已經把她忘到九霄雲外了,絕對不能在這裡傻傻地等他來找自己,不然她可要錯過這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了。
顧傾顏這時候只希望外面那兩個侍衛趕緊離開,她好想辦法離開這裡去找鳳景瀾,可是那兩人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話。
「太子殿下和四皇子現如今都在宮裡宮外尋找大夫,想來都為這西域王子的事操碎了心。」
「別隨意揣測太子殿下的意思,若是被旁人聽去了,在太子殿下跟前嚼我二人的舌根子,你說我二人這條命要是不要」
顧傾顏已經再聽不下去其他的,只知道眼前的機會,她決不能夠失去,就算不為了自己,為了顧家她也得去賭一把,哪怕可能會搭上她的一條小命
想來千戶侯這個身份也定能護顧家一世安穩無憂,只要這朝中不出現什麼大的波瀾,就算單是那黃金萬兩,也足夠顧家日後過上衣食不愁的日子。
顧傾顏這樣想著,臉上滿是笑容,就好像如今鳳景瀾已經求她為西域王子治病一般。
接下來,顧傾顏面臨著更為迫切的問題,她到底該怎麼讓鳳景瀾把目光放到自己的身上
顧傾顏明白鳳景瀾對於她假孕一事,還耿耿於懷,當初能留下她一條命已經是鳳景瀾對她莫大的恩情。
經過這些時日的觀察和了解,顧傾顏對身邊的其他人都不太信得過,倒是小侍衛端木清楓看似虛浮,想來讓他幫忙送個信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
如果實在行不通,就只有去找綠萍和秋亭了,儘管顧傾顏打心裡不希望再牽連她們兩個,可若是被逼無奈,便也只能如此。
是夜,顧傾顏一直坐在院門後,靜靜地等著端木清楓出現。心裡沒來由的一陣緊張,就好像是背著別人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看著四周高大的牆壁,已經做好了翻牆出去求助端木清楓的打算,無論現在的局面有多艱險,顧傾顏都要為了這一次機會奮力一搏。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件事情是上天刻意為顧傾顏準備的,端木清楓此時在宮閣內後院圓扇窗前喊起了顧傾顏的名字。
顧傾顏聞聲急忙往扇窗跑去,敲了敲牆壁以做回應。
「沒事,傾顏你隨便說話吧,這四周我都看過了,沒有人」
眼見顧傾顏半晌沒有都回應,端木清楓遲疑地道:「你是不是想好了,準備離開這裡」
顧傾顏正想著要不要對他開這個口,萬一事敗她自己丟了一條命倒也沒什麼,若是連累端木清楓似乎不太好。
可是聽他舊事重提,顧傾顏瞬間下定了決心道:「我是想離開這裡,不過在這之前,你可不可以幫我辦點事」
「你說,我定會為你做到。」端木清楓神情堅決地道,也不問顧傾顏什麼事,一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毅然決然。
「西域王子的病情越來越重,我需要這次機會,不然恐怕我真的要老死在這深宮裡了,不知道此事小侍衛你能不能幫幫我,幫我找到機會接近輕塵先生,讓輕塵先生在太子殿下面前為我美言幾句。」顧傾顏殷切地說道。
這是她最後一次機會,顧傾顏不能輕易的放手,也許別人不明白,端木清楓想到那些時日顧傾顏被公眾婢女欺凌的模樣,心中,難免也有些些許的動容,手貼近牆面,長吁了一口氣。
「我會幫你做到,可是日後你不能因為再次攀上高枝疏遠我,這你可以答應嗎」
顧傾顏聽了心裡哭笑不得,如果他所說的高枝是鳳景瀾的話,估計是不可能了。不管鳳景瀾是否還會再對她恩寵有加,她都已經不會再稀罕了,點頭道:「小侍衛,我怎麼會可能疏遠你,當我最難過的時候可是只有你陪在我身邊。」
端木清楓轉身離開後,顧傾顏猶自靠著牆壁,也不知道端木清楓會不會為自己做這樣的事情,畢竟現如今的場面在風口浪尖之上。
如若別人知道端木清楓和她私自接觸,興許端木清楓會因此丟掉性命,但是顧傾顏此時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只要她能抓住這次機會,就可以和鳳景瀾討價還價,最起碼可以保得綠萍和秋亭的自由,還能讓顧家獲益匪淺,至於她能否順利脫身想來也不會太難。
然而,顧傾顏等了一天一夜,仍然是全無消息,她一顆心漸漸地沉了下去。
端木清楓答應離開後,連續找了兩天都沒有能如願見到輕塵先生,他知道事情緊急,無奈之下只好夜裡潛入了雅蘭居。
如今偌大的雅蘭居,就只有兩個婢女居住,這些天來,綠萍和秋亭擔心顧傾顏的處境,整日整夜的睡不著覺。
綠萍神情恍惚間見到一個黑衣人,只道是有人想對她們不利,嚇得發出一聲尖叫。
「啊來人」
端木清楓連忙扯下臉上的蒙面黑布,壓低聲音道:「別慌,是顧傾顏叫我來的」
秋亭聽到動靜早趕了來,她見過端木清楓一面,狐疑地道:「你這時候到雅蘭居來,有什麼事」
心想:這人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若是被別人看見了,只怕他們幾個都活不了,這婢女與侍衛私相授受也不是小事。只是聽他說是顧傾顏叫他來的,不禁有些遲疑。
端木清楓暗叫好險:還好這雅蘭居裡面沒有其他的人,也沒有人關心這裡人的死活當下也不靠近兩人,便道:「顧傾顏想為西域王子治病,讓我去找輕塵先生幫忙,可是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所以來告訴你們一聲,看看能不能去見太子一面」
聽他這麼一說,綠萍和秋亭倒是信了七八分,畢竟顧傾顏是藥女出身在太子府可謂眾所皆知,可是顧傾顏與輕塵先生關係莫逆,那知道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秋亭看著端木清楓,遲疑地道:「西域王子病了有些時日了,怎麼主子現在才說要替他治病」
「顧傾顏之前不一定知道這個消息,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一定就有把握能治好西域王子」端木清楓微微一怔,又道:「我會再去找找輕塵先生,你們也可以幫忙想想辦法,如果擔心我騙你們,就當我沒來過好了。」
話音剛落,人影已然飄然而去,只留下綠萍和秋亭面面相覷。
綠萍打破沉默道:「秋亭姐姐,你覺得這人可靠嗎」
「應該沒有問題,他沒有必要騙我們,我記得之前好像看到他和主子在一起過。」秋亭若有所思道,「可這人和主子是什麼關係,主子為什麼不直接找我們,而讓他來傳話」
綠萍喃喃自語道:「傳話咦,好像哪裡不對」隨即想到了什麼,又道:「難道說是主子病了」
「你就別亂想了」秋亭突然打斷她道,「聽他剛才話里的意思,好像是主子不想讓我們知道,他找不到輕塵先生,又十分著急,才會來找我們的。」
綠萍恍然大悟道:「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主子肯定是不想連累我們兩個,才故意不來找我們的,剛剛那人不也說了主子也不一定能治好那個西域王子嗎」
「看來事情多半就是這樣的了」秋亭點了點頭道。
綠萍既是擔憂又是期待的道:「秋亭姐姐,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既然主子讓人去找太子殿下,想來是有幾分把握,我們現在就去找太子殿下,大不了就是一死」秋亭仔細思索了一會兒,把心一橫道。
綠萍想到顧傾顏這些時日所受的苦所遭的罪,情緒激動地道:「好,我聽你的那我們現在就去嗎」
「是,現在太子殿下肯定在這宮闈之中,若是我們現在過去,也不會撲空。」秋亭點了點頭,道:「白日裡太子殿下到處奔波,誰知道會不會在宮中,也只有現在冒死求見,既不會誤了主子的事,我們也不會白白丟了性命。」
兩個小丫頭說完,就朝太子寢宮去了,隱然有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氣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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