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交涉
「三姐姐。」才瞟到明蘭的身影，明湘便含笑喚了一聲。
明蘭因著剛剛在外頭的事，心頭仍然有些憤恨，聞言，反射性地就朝聲音傳過來的地方看去。臉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
然而這一看之下，明蘭卻是愣了一下。
明湘滿臉蒼白，看上去倒像是大病了一場似的。此刻正滿臉虛弱地看著她。
明蘭心中打了一個突。
若是被老太太知道了她硬是闖進明湘屋這件事來，只怕又是一陣責罵吧？
然而，明蘭素來機靈，很快便又回過神來。
「啊呀，三妹妹這是怎麼了？」她的臉上迅速露出擔憂的神情來，又快走幾步，直奔明湘的床邊而來。「這昨兒個看著還好好的，怎麼今兒就這樣了？可是累著了」她誠心報復，便回頭叱了未央一句，「你們都怎麼照看你們姑娘的？」
未央難得地沒有回嘴。
明湘聞言卻是有些不舒服起來。這明蘭突然端出一副主子的架勢來，教訓的卻是她的下人。
這樣想著，臉上就露出微微的不高興來。
那廂明蘭一直都在注意著明湘的表情。一見到明湘的臉色有些不對，連忙就轉移了話題。「五妹妹，你瞧我，非要闖進來吵著你的靜養。」明蘭幾乎諂媚地笑了笑，「可是姐姐我卻是真的有重要的話，是關於妹妹的。」
明湘也不想完全和她鬧崩，便將臉色變了變，又重新掛上一副笑來，「姐姐說哪裡的話。本來就是明湘做的不大對。姐妹之間原就是要勤走動的。只是明湘這身子實在是太不爭氣了。居然每每都要麻煩三姐姐過來。」
這便是給了一個台階了。
明蘭聞言，心中便舒了一口氣。「都是姊妹，何必這樣見外。」也不再廢話，直接說出自己過來的目的，「姐姐我聽說太太正在籌劃五妹妹的婚事。」
說出這樣一句話來，明蘭便微微頓了一下，仔細觀察著明湘的表情。
她本來準備在這兒端上一下的。然而她等了半天，也沒有見到明湘的臉上出現她所預想中的那種神色。
只見明湘聽了她的話之後。也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既不喜也不悲，臉上甚至連一絲波動都沒有。
明蘭屏住呼吸瞧了半天，到底沒有忍住。深深看了明湘一眼，問道，「五妹妹難道不好奇太太給你說的是哪一家嗎？」
明湘心中冷笑。
顧明蘭果然是顧明蘭。即使是到了現在，根本沒有資格和她講條件的現在。卻也還在妄想著讓她焦急，讓她自亂陣腳。
明湘相信。只要她一亂，明蘭便立刻會扮演起軍師的角色來。然後，順理成章地開始指手畫腳。
想讓她作為沒有頭腦的二愣子？
她又怎麼會讓明蘭如願？
見明湘什麼反應都沒有，也沒有回答她的話。明蘭心中就有些失望起來，卻仍然不願意放棄，又強自重複了一遍。「五妹妹，你難道不想知道嗎？」
「三姐姐說的是哪裡的話？」明湘將眼瞼垂下來。掩住了眸中的諷刺，淡淡地回道，「太太本身就是明湘的母親。母親幫女兒相看婚事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明湘只有滿心感激的，哪裡會指手畫腳？」
這話說得含沙射影。
明蘭也不笨，她便有些羞怯。然而到底明湘沒有明說，甚至連表情都沒有露出話里的意思來，明蘭就是知道她的意思，也不能說些什麼來。只是心頭暗惱。
早就知道明湘是個木的，沒想到居然到了這個地步。連知道了太太在拿捏她婚事的事情也沒有什麼反應。
她明明就知道太太是個面慈心苦的，哪裡會有什麼好婚事給她，也不說出來。
明蘭這樣想著，便又涎著笑臉道，「姐姐我可沒有那個意思。五妹妹也知道，姐姐我素來是個嘴笨的，說出的話雖然不好聽，卻也總是為姊妹們好。然而卻也因此總被姊妹們誤解去。若是姐姐說的話，妹妹不愛聽，便只當沒有聽見過吧。」
說著，也不再留，就做出一副要走的樣子來。
明湘早就看透了她的招數，也不挽留，一副快要睡著了的樣子。
明蘭慢慢挪到屋子門口，也沒有聽見明湘的挽留，便有些生氣。也不顧面子了，又大步走了回來，「說句讓妹妹不高興的話來，姐姐我一直認為自己沒有什麼比不上妹妹的。若不是妹妹生的好，是這府中的嫡長女，而姐姐只是庶女，府里的情況哪裡會這般？」
這話說的可是有些大不敬了。
未央和錦繡急忙低下頭去，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樣子。
明湘仍然不動聲色，什麼表情都沒有露出來，只是靜靜地坐著。
「五妹妹也別和姐姐裝傻了吧？」明蘭有些惱羞成怒，指著明湘冷笑道，「若說妹妹心中什麼都不知道，姐姐我可不相信。」
明蘭能夠忍到現在，也確實讓明湘有些佩服。然而，也只是佩服而已。見她終於露出一些苗頭來，又指著她的鼻子，明湘便抬起眼來，臉上也懶得帶上笑容了，聲音卻是有些冷，「三姐姐費盡心思見到明湘，便只是來明湘面前說上這樣一番話的麼？若是這樣，便請回吧。」
她就是要逼著明蘭將她真正的目的親口說出來。
只有這樣，明蘭才能真正不帶二心配合她之後的計劃。
她要的，就是摧毀明蘭的最後一絲心理防線。
到底是一個張揚跋扈慣了的。早些年明蘭在太太的默許下，排場也大，自然嬌慣出了一身的毛病，尤其是心裡的那股不服輸的勁頭。
雖然最近接二連三的變化讓明蘭的那種勁頭已經有些減退，然而，明湘今兒的目的便是要將她心理的那股勁頭摧毀個徹底。
只有這樣，明蘭才可能跟太太翻臉的徹底。
明蘭心中有些氣急，然而卻也無可奈何。她哪裡肯回去。明湘還是嫡長女，太太便敢在婚事上那樣拿捏她。而她明蘭，只是一個失了勢的庶女，爹厭惡，祖母不愛的，若是到了她的時候，太太又會怎麼樣對她？
單是想像，明蘭便會覺得全身發冷。
她不甘心。
所以她才想要到這裡來，鼓動明湘和她一條戰線。
只要明湘動了，她才能夠渾水摸魚一回。指不定還可以沾上些許光來，抗爭成功。即使是不成，也沒有關係。反正受罰的只會是明湘，和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她的算盤打得啪啪響。
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明湘的不配合。
明湘早就看透了她。直直地看著明蘭，眼神不閃不避。
明蘭正在糾結，難得地沒有說話。
屋子裡一下子便有些沉悶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