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爭搶
難得聽劉端柔這般抱怨，明湘嘴角含笑，靜靜地坐在一旁，也沒有出聲。
說了一會兒話，就有天青色衫子的小丫頭進來請人。
「姑娘們，請移步花園。」
劉端柔說得正歡，聞言，臉色就垮了下來，「又要去花園啊？」
明湘忍不住失笑。對於怕生的劉端柔來說，此去真是一場煎熬。
賞花宴之所以出名，正是因為，來賞花的不僅有年輕的姑娘們，還有年輕的公子們。
這賞花宴，從根本上來說，就是一場相親大會。
也難怪劉端柔會不喜。
「劉夫人讓你來的？」明湘看了恨不得從未來過的劉端柔一眼，「那些公子們你從來都沒有見過？」
「見過是見過，但那又怎麼樣？」劉端柔撇了撇嘴，「我家大哥和二哥今兒也會出現。」
這樣說著，劉端柔又忍不住輕聲抱怨，「每年都是這麼幾個人，大家也真是好耐性。看來看去也不嫌厭煩。」
明湘笑了笑，並沒有說話。她只是受邀陪著劉端柔而已，其餘的事情，她並不關心。
然而，她這個想法卻並沒有維持多久。
不管劉端柔走得多麼慢，她們最終還是來到了花園中。
明湘才要坐下，身邊便傳來了一個陰魂不散的聲音，「顧五姑娘，好巧。」
明湘心中一凜，慢慢回過頭去。
果然就瞧見那鎮國公世子正站在不遠處。
「世子殿下。」明湘低頭斂裾行禮。
「五姑娘也來參加著賞花宴，可是瞧上哪家的公子了？」戚蕭文笑著走近明湘，聲音中帶著一絲魅惑，「不如說出來，也好讓本世子瞧瞧。」
明湘心中一頓，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世子請慎言。」
戚蕭文卻是不依不饒，「這賞花宴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家心中都明白，你又何須躲躲藏藏？不如坦白說出來，本世子倒是可以做一回那青鳥，幫你傳遞一下錦書。」
說到錦書兩個字的時候，戚蕭文的特意加重了聲音。
明湘忍不住嘆氣。果然，他就是故意來找茬兒的。
「小女不善字畫。」明湘板著臉，表情嚴肅，「所以，只能讓世子失望了。」
戚蕭文倒是沒有想到她會這樣說。又看了一眼明湘正經的模樣，他勾唇一笑，也沒有再捉弄她，施施然離開了。
等戚蕭文走了很遠，一邊的劉端柔才慢慢蹭過來，「明湘，你什麼時候認識鎮國公世子了？」
她其實是不能邀請人參加賞花宴的。給明湘的那張帖子，是母親親手給她的。她記得，母親那個時候的眼神，很是奇怪，還再三叮囑她，一定要和明湘搞好關係。
劉端柔心中不解。她原本就歡喜明湘，母親這樣說，到底為何？
也不知道真正給明湘發帖的人，到底是誰。看母親的樣子，只怕身份尊貴。
然而，除了皇家，這民間再尊貴的人，也尊貴不過鎮國公世子去吧？看他的樣子，只怕早就盯上了明湘。劉端柔有些擔心地望了明湘一眼，「你得罪過他？」
即便不知曉事情原委，劉端柔也能隱約察覺到，剛剛鎮國公世子是在為難明湘。不然，哪裡會有人當著女子的面，說出那樣直白的話來？一點兒也不顧惜女兒家的面子。
「聽說鎮國公世子性子多變，明湘，以後若是能避開，就儘量避開吧。」劉端柔想了一會兒，輕聲勸道。
除去戚蕭文鎮國公世子的身份，他還是御前行走。不管是哪個身份，明湘都是惹不起的。
惹不起，便只有躲了。
明白劉端柔是真心為自己好，明湘笑著點了點頭，「你放心，我省得的。」
話是這樣說，明湘的心中卻繃起一根弦來。她很明白，戚蕭文不會這樣就放棄。
她就好像是一個被盯上的獵物，在他還沒有膩味之前，根本就不可能逃掉。
這樣想著，明湘忍不住就嘆了一口氣。
她根本就不想和這位皇上眼前的紅人有什麼交集。雖然見過幾面，但貴人不應該多忘事嗎？她雖有幾分姿色，卻是身份普通的女子。像她這樣的，他只要招招手，便會撲來一大群吧？這樣平凡的她，他應該早就忘了才是啊。怎麼偏偏就被盯上了呢？
明湘實在想不通。
「明湘，你也不必太擔心。」劉端柔見明湘微微皺眉，出聲安慰道，「那鎮國公世子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想必今日之後，再過一段時間，他就會忘了。」
明湘點點頭，對著劉端柔露出一個笑容來。
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明湘不著痕跡地朝著對面望了一眼。
年輕公子們的酒席就安排在她們的對面。明湘只要一抬頭，便可以瞧見所有參加賞花宴的公子。
她飛快地尋到了戚蕭文的身影，卻驚訝地發現，他也正看著她。兩人視線對上，他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明湘忍不住皺眉。
周圍卻傳來閨秀們壓抑的驚呼聲，「是鎮國公世子。是鎮國公世子。他剛剛，他剛剛朝我舉杯了。」
「就憑你？別痴心妄想了，世子殿下明明是對著我。」
「你們都別吵了，世子殿下怎麼會看上你們兩個醜八怪。剛剛那一杯，自然是世子殿下對著我敬的。」
……
一時間，亂七八糟的聲音充斥耳間。剛剛還一副溫柔大齊模樣的閨秀們立刻吵了起來。
也有一些不為所動，依舊嫻靜地坐在位置上，並未與周圍人吵開的。明湘卻眼尖地發現，那些閨秀面前的酒杯都已經空了。
還真是……
明湘是轉回眼光，卻見戚蕭文又對著她笑了笑。
明湘立刻就別開眼去。
身後的吵鬧聲更加響亮了。
劉端柔沉默地吃著點心，突然就嘆了一口氣，「大家明明都知道世子的性子，平日裡談論的時候，也都帶著三分小心，今兒怎麼都跟瘋了一樣？到底她們是怎麼想的？難不成平日的害怕都是假的？」
京中傳言鎮國公世子一點兒也不憐香惜玉，就算是女子，惹了他，也只有生不如死的下場。平日裡閨秀們談論的時候，紛紛色變。這個時候，倒是一點兒都不怕了。前後差異太大，也難怪性子單純的劉端柔疑惑。
「美色當前，自然會忘記了一切。」明湘笑笑，輕聲解釋道，「不是有句古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麼？她們大概也是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