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堪破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小廝。隔得遠了些，聲音便有些模糊。
明湘微微轉身，便將他們都看了個清楚。
林長卿竟然還沒有走。而那個小廝，明湘也是認識的。正是林長卿的貼身小廝，招財。
明湘悄悄走近了些，又將自己往樹後藏了藏。
沒有想到，林長卿竟然還留在這兒。不過，倒是沒有再看見許玉英了。
招財似乎正在抱怨著什麼，明湘屏住呼吸，也聽得不大清楚。
小心翼翼地又走近了些，明湘這才聽明白招財的話。
「不過是一個破鞋，爺您還對她這樣客氣。」
林長卿臉上就露出冷笑來，「不客氣？不客氣的話，爺什麼消息都沒有了。她倒也不算是破鞋。那個老東西根本就沒有能力再滿足她。而且，那個老東西也還算是有用，現在這樣，爺也不算吃虧。」
招財卻還是有些不樂意，「委屈爺了。」
「這算什麼？她也還算知趣。等爺飛黃騰達了，就給她一個妾室之位。正妻麼？肯定是不用想的。」林長卿滿不在乎，「女人嘛，到時候還不是爺想要多少有多少？」
招財臉上便也露出笑容來，「爺說的是。」
等主子得勢了，他便也水漲船高了。
沉默了一會兒，林長卿便看了招財一眼，「怎麼樣，和那個人聯繫到了嗎？可是能確定，這兒住的是顧府上的女眷？」
「是，是的，爺。今兒個奴才還專門問了，已經確認了消息。」招財這樣說著。聲音中就帶了一絲疑惑，「爺這樣問，可是有什麼打算？就算是知道了這裡住的是顧府的姑娘們，又能怎麼樣？」
之前不是已經求親失敗了嗎？
明湘就看到林長卿翻了一個白眼，手中的扇子轉了轉，一下子就落到了招財的頭上，「真是笨。那顧明湘不想嫁。可有人想讓她嫁。這女人開始是哭著喊著不想嫁。真等嫁過來了，還不是任爺擺布。」
等娶到顧明湘，他一定好好振振夫綱。讓她知道什麼是「夫君便是天」。
招財立刻就明白過來了，卻依舊有些擔心，「但是那鎮國公世子……」
世子爺不是之前還給過警告嗎？少爺這樣做，真的沒有問題？那世子爺可是殺人不手軟的。少爺可千萬別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林長卿冷哼一聲，「你放心。顧明湘的母親已經開始謀劃了。等計劃成功，就算他是世子爺，除非要爺的破鞋，不然。顧明湘今生便只能是爺的人。」
聽到這話，招財才放心地笑起來。
明湘聽了這半天，只覺得像是吃了一隻蒼蠅一樣噁心。她緊緊咬住了唇。
主僕二人又說笑了一會兒。直到天完全黑下來之後，這才離去。
直到再看不見他們的背影。明湘這才從樹後走出來。
林長卿，竟然存著這樣的心思！
明湘的手掌緊握，連指尖刺入了手心也沒有反應。
在桃花林中站了良久，明湘就聽到遠處錦繡和未央的呼喊聲。
壓抑著的呼喊，在夜色中顯得有些蒼涼。
明湘僵硬地轉過身來。她站得太久，腿都有些麻木了。
直到暖暖的燈光刺進她的眼，明湘這才緩過神來。
「姑娘，您怎麼在這裡？」錦繡提著燈籠，小跑過來。
燈光照到明湘的臉，錦繡就嚇了一大跳。
明湘的臉上慘白一片，似乎一點兒血色都沒有了。眼神也是直直的。然而，臉上卻滿滿的都是恨意。
「姑娘……」錦繡的聲音更輕了，似乎怕嚇著明湘一眼，「您怎麼了？」
她和未央收拾好東西之後，就朝著四姑娘的廂房走去。然而，四姑娘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並不在廂房中。錦繡和未央等了一會兒，天色都黑了下來，也沒有見到兩位姑娘人影，這才心中有些著慌起來。
天色越暗，她們兩人的心情便越發沉重。然而，又不敢大肆尋找，錦繡便只和未央兩人各提了一隻小燈籠，小聲呼喊著。
沒有想到，竟然會在桃花林中找到姑娘。
只是，姑娘這樣子……
不會……是中邪了吧？
錦繡有些擔心地望著明湘。然而，這裡是寺廟，應該不會有那種不乾淨的東西吧。
錦繡心中嘀咕著，抬起手來，向著不遠處的未央招了招手。
「錦繡姐，怎麼了？」未央快步走了過來。
錦繡沒有說話，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還沒有等未央反應過來，明湘倒是先調整好了。
「行了，天兒涼了，我們還是先回廂房去吧。」明湘的聲音淡淡的，什麼情緒都沒有。
未央一頭霧水地望了一眼錦繡。
姑娘一切都正常，錦繡姐到底要她看什麼啊？
錦繡也不敢多說，她輕輕衝著未央搖了搖頭，打了燈籠，伴著明湘朝著廂房走去。
姑娘一定是遇見什麼事兒了。只是，姑娘若是不說，她也沒有辦法。
明湘此刻的心情已經亂成了一團，並沒有心思來考慮錦繡和未央的心情。
短短的路程，明湘卻像是走了很久很久一樣。時光在她這兒被無限放長。
原本，她以為，自己含恨而終，那種怨恨已經到達了頂點。哪知事情的真相竟然如此。
林長卿，林長卿。
錦繡一邊走，一邊十分擔心地看著明湘。
姑娘身上的氣息很冷，仿佛在外面站了很久很久一樣。只是站在姑娘身邊，也覺得寒氣襲人。
走了半天，未央也發覺出不對勁來。她張了張嘴，剛準備說話，卻被前邊的錦繡一個眼神止住了。
準備說出的話，就這樣被卡在了嗓子眼。未央深吸幾口氣，好不容易才將呼吸調整過來。
在她看來，現在的姑娘，倒不像是一個活人。冷冰冰的，似乎透著噬骨的寒冷。
一路慢慢走著，終於到了廂房。
錦繡和未央便都鬆了一口氣。
錦繡看了未央一眼，率先推門進去。屋子中燈是早就燃好了的。錦繡熄滅燈籠中的蠟燭，又急急地走到床邊的箱子旁，從箱子中拿出一件外衣來。
「姑娘還是暖暖吧。」雖然是春天，然而，到底是在山中，又是在晚上。這個時候，是十分容易著涼的。
明湘點了點頭，任錦繡將衣裳披在她的身上。
未央心中就更加疑惑了。
她所知道的姑娘，一直都是神采飛揚的。雖然最近有些收斂，卻也不像這般……木訥。
好像是沒有生命的木偶一樣。
然而，錦繡和未央卻也不敢多問。
「姑娘可是不舒服？是不是累著了？」錦繡小心翼翼地問著，「不然用了晚膳之後，就請早些歇了吧？」
未央臉上也露出擔心來。
明湘這才抬起頭來，看了錦繡和未央一眼，臉上扯出一個笑來，「晚膳就不用了。不過是累著了，你們不用擔心。」
只是心中有些耿耿於懷罷了。
「我沒事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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