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插手
正午，壽安院。
老太太半闔著眼倚在一隻翠藍底色銀絲勾勒的百鳥朝陽的大迎枕上，懶洋洋地問著蘭芷，「怎麼樣？她最近可是有什麼動作？」
她問的是二太太齊氏院子裡的情況。
蘭芷聞言，心中明白，便使了個眼色，讓在一旁伺候的小丫頭都退了下去。
直到屋子裡再沒有人了，蘭芷這才上前來，一邊幫著老太太捶腿，一邊低頭應著，「果然不出老太太所料，二太太那邊最近確實有不少動作。」
「奴婢打聽了一下，近日個二太太不是和那林府的太太走得比較近嗎？說是好像在盤算著將五姑娘嫁入她們林府去。」蘭芷斟酌了一下，這樣說道。
老太太驀然睜開眼，冷笑道，「糊塗！她的算盤打得倒好。五丫頭可是嫡長女，她就是再看不上，我顧府也不會允顧她這樣折騰。她不要那張臉，我老婆子還要呢。」
將嫡長女嫁入商戶，這樣的話，她也能說得出來！
老太太這樣說，便是已經是動了氣。
蘭芷就有些猶豫，看了老太太一眼，張了張嘴。
「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出來，這樣吞吞吐吐，倒像那些沒有眼色的小丫頭們一樣。你什麼時候也變成這個樣子了？」老太太皺了皺眉，「可是還有什麼事？」
「奴婢，奴婢還聽說，二太太這次的行事，是二老爺允了的。」遲疑了一會兒，蘭芷到底將話給說了出來。
老太太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滿臉震驚，「你說什麼？老二他。他是知道的？而且還默許了這件事情？」似乎有些不相信，老太太重重地捶了大迎枕一下，恨鐵不成鋼，「他媳婦兒拎不清也就算了，怎麼連他也這樣？！」
老二近來對五丫頭的看中可是闔府周知的事情，他怎麼可能允許那個女人在這件事上胡鬧？
蘭芷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奴婢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好像是之前二老爺和林府公子在書房中談論了一陣之後。便對二太太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這話就有些意思了。
在書房中談論了一陣。談論的究竟是什麼？老二竟然不怕外人說道也要同意這件荒唐的事情？上一次，他們用來要挾的藉口，不是都已經被鎮國公世子解決了麼？
這一次。他們又怎麼抓住老二的把柄了？
再說了，撇開五丫頭的嫡長女身份不說，五丫頭可是認識不少貴人，而且這些貴人還都挺喜歡她的。老二也不是不知道這事。那林府究竟開出了什麼樣的條件。竟然讓老二將五丫頭的這些作用都給忽略了去？
別的不說。單單就是那劉家的大小姐知道了明湘的婚事，肯定就會吵鬧不休。
而且。鎮國公世子那邊，他們也交代不過去啊。
一個大家嫡女，下嫁給商戶的兒子，怎麼說都有些太寒磣了。更何況。這嫡女的名聲在貴人圈裡還很好。
這婚事若是真成了，恐怕她們顧府便再也不想要進入這京城貴人圈了。
老二難道也糊塗了不成？
「五丫頭最近怎麼樣？」老太太心中驚疑不定，又問到明湘的情況。
蘭芷便笑了笑。「五姑娘似乎什麼都不知道，還是和往常一樣。給您請完安之後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成日裡就繡繡花，看看書，偶爾作作畫。其餘的，也沒有什麼了。」
完完全全深閨小姐的生活。
老太太便點了點頭，「五丫頭一向都是個明白的。」
又笑道，「你真以為她什麼都不知道麼？這個丫頭可精著呢。若是她不知道二媳婦要幹什麼，上一次又何必急急地跑到我這裡來？」
蘭芷想了想，也跟著笑，「五姑娘那也是沒有辦法。只能尋著老太太您心軟，幫她擋上一擋。」
二太太畢竟是五姑娘名義上的母親，硬要讓五姑娘做的事情，即使五姑娘知道不合理，卻也不得不做。
這便是孝。
蘭芷想著，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面上卻是笑著，「這事，五姑娘大概是不願吧。」
有誰能夠願意這樣一門親事。所謂士農工商，商可是排在最後一位的。讓她這樣一個仕族女去嫁個商戶之子，無疑是在羞辱她。
五姑娘才情相貌樣樣出眾，小小年紀便有這樣的名聲，再長大些，又不知道是怎麼樣的光景。
只是二太太……
大概五姑娘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然而，她畢竟只是個奴婢，雖然入得老太太的眼，卻也還是要在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討生活。違背老太太意願的事，她可是一件都做不得。
「蘭芷，你去將二太太給我請過來。」老太太想了一會兒，這樣吩咐道，「這件事，我需要儘早明白。免得有些事到了後來就遲了。」
她倒要聽聽，這個二媳婦兒究竟有什麼樣的理由，居然想將她顧府的嫡長女這樣打發出去！
蘭芷領命而去。快步走到一個隱蔽的角落，卻又抬手招來了一個可靠的小丫頭，遞給她一張小紙條，吩咐道，「你快些去五姑娘的院子，將這個交給五姑娘身邊的未央或者錦繡。記住，一定小心。」
小丫頭便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帶著紙條朝著欹風苑的方向走過去。
蘭芷嘆了口氣，直到見不著小丫頭的身影了，這才匆匆向著菡萏園走過去。
離著菡萏園還有一段距離，便是嚇了一跳。
大姑娘和二姑娘都沒有帶著貼身的丫頭，笑嘻嘻地不知在和一個眼生的男子說著些什麼。
那個男子卻是溫潤如玉，看向兩位姑娘的眼神都是一副深情的模樣。
蘭芷的心中一跳。
她已經猜出了這男子的身份。
想必就是那位林府的公子了。看這個模樣，五姑娘若是真的嫁了過去，大概也不會開心。
越是多情，便越是無情。
想到明湘以後的命運，蘭芷心中有些惋惜。若是五姑娘真的配了這樣的男子，那真是可惜了。
明明就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的。卻不得不嫁給一個身份低微不說，還不專情的男子。
蘭芷一邊感嘆著，一邊故意加重了腳步。
大姑娘和二姑娘似乎都是一驚，尋了個藉口，快速避開了。
等到蘭芷走到門口的時候，只剩下那個男子了。蘭芷只當沒有看見。慢慢走近菡萏園的大門，衝著那陌生的男子福了福，便走了進去。
一邊心中也有些埋怨二太太。
居然將成年的男子招進後院中來，這也太過不知禮數了！二老爺就算是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能這樣任著二太太糟蹋這院子裡的姑娘吧？
這若是傳了出去，還有誰敢來上門求娶顧府的姑娘？
然而，她是斷然不敢說出口的，這樣的話蘭芷也只能夠在心中抱怨一下。
還有那個男子，也不知道迴避一下。明明都已經要和五姑娘說親了，卻還是對大姑娘和二姑娘不迴避，想來也不是個好的。
蘭芷想著，又對這個林府的公子有了一絲厭惡。
只希望二太太拿不出什麼站的住腳的理由來說服老太太。
就讓這件婚事見鬼去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