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風起
明湘醒過來的時候，屋子中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她微微動了一下脖子，仰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忍不住就呼出一口氣來。
大概是深夜，院子中一點兒聲響都沒有。隱隱約約的，明湘好像聽到梆子聲。她雙手用力，掙扎了一會兒，終於坐了起來。
大概是聽到屋裡的動靜，外間就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不一會兒，錦繡撩了帘子走進來。看到明湘睜開了眼睛，她眼中迅速積起淚光。
「姑娘，您終於醒了。」
這樣說著，就端來一杯茶水，小心翼翼地遞到明湘嘴邊，「姑娘，請用。」
昏睡了這麼久，姑娘一定渴了吧？
明湘也不推辭，就著錦繡的手，一連喝了兩杯才罷。
「我睡了多久？」明湘掀了掀被子。被子太厚，讓她覺得有些熱。
這次醒來，身上已經好多了，即便動一動，也不會疼得撕心裂肺。小小的動作一下，痛感也還可以忍受。
看明湘坐起來，錦繡急忙拿了一個寶藍色蝶戲牡丹的大迎枕，塞在明湘身後，又掰著手指頭算了算，這才回道，「已經睡了兩天一夜了。姑娘可真是嚇死奴婢們了。」
兩天一夜滴水未進，她們就是想要餵藥，也毫無法子。姑娘睡覺時，嘴巴是怎麼都不可能張開的。
「藥在爐子上溫著呢，大夫交代了，姑娘一醒來，就要趁熱喝下去。」錦繡說著，轉身朝外走。「奴婢這就將藥端過來。」
很快，錦繡便端了一碗黑兮兮的藥汁進來。
「奴婢讓未央一直看著，中間就沒有離開過。姑娘放心，這藥不會有問題。」不等明湘開口，錦繡便自己說道。
至少，在熬的過程中，沒有人能夠得手。
明湘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笑容來。「辛苦你們了。」
話是這樣說，明湘在接過藥碗之後，卻依然放在鼻子底下聞了半晌。
錦繡就笑。「姑娘，那些藥是世子爺特意遣人去抓來的，又讓太醫看過，不會有問題的。」
明湘動作一頓。仰頭將藥汁一口到底。咽下去之後，卻忍不住皺眉。
「怎麼這樣苦？」
她剛剛聞了。裡面應該沒有味苦的藥材才對。
錦繡就有些吞吞吐吐，她看著明湘，欲言又止。
「怎麼了？」明湘將藥碗遞給她，又接過帕子擦擦手。「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錦繡聲音小小的，「是世子爺。」
戚蕭文？這藥苦不苦又干他什麼事兒了？難道他還能將藥變苦不成？
「世子爺說。良藥苦口……」說到最後，錦繡的聲音幾乎完全聽不見。
明湘忍不住皺眉。「良藥苦口……」
這是還在和她生氣吧？畢竟他才說了要恩斷義絕的話，卻在她受傷時再次伸出援手。
「罷了，苦就苦吧。」這對她來說，也算不得什麼。前世的時候，她還用過更加苦的藥呢，也沒有怎樣。
「姑娘可是要漱漱口？」錦繡呈上一疊蜜餞，「這也是世子爺留下的。」
明湘盯著錦繡手中的蜜餞，忍不住失笑。戚蕭文這樣算什麼？打一個耳刮子，給一顆糖麼？
心中這樣想，卻依舊用竹籤插了一個蜜餞，塞進了嘴裡。
「我昏睡了兩天一夜，那品香大會的結果應該出來了吧？」
那日若是她沒有走，應該當天就可以知道結果的。
說起這一茬，錦繡就有些興奮，「回姑娘的話，結果已經出來了。果然是姑娘拔得頭籌。十二公主專程遣人將東西送到府上來。」
「老太太笑得嘴都合不攏，直夸姑娘呢。」
老太太的模樣就算沒有親眼瞧見，明湘也是可以想到的。她嗤笑一聲，又問道，「那可知道四姑娘結果如何？」
「四姑娘有些可惜，只得了第四。」錦繡說著，卻忍不住笑，「三房太太已經很滿意了，這些日子沒少往姑娘院子中送東西。說是感謝姑娘。」
第四名，的確有些可惜了。不過能在品香大會上露臉，讓京城中的少年男女都認識自己，這才是大部分閨秀想要參加品香大會的真正意圖。
安寧顯然已經做到了。她制香時露的那一手，很難讓人印象不深刻。
又說了一會兒這些天，府中發生的事情，錦繡突然聲音一變，人就有些猶豫起來。
「姑娘，有件事情奴婢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看錦繡這樣，明湘心中就是一跳，「你說說看。」
這一個恐怕不是什麼好消息。
「奴婢聽說，連著兩天，林府的夫人都帶著東西上門拜訪。第一天的時候，太太沒有理會。」
「但是昨兒，太太卻將讓林太太進了府中，也收下了拜禮。」
林府？什麼林府？
明湘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她看著錦繡，愣愣地問了一句，「林太太是誰？」
她好像沒有聽說過呀。這突然過來拜訪齊氏，所為何事？
錦繡臉上就露出憂慮的神色來，「姑娘您忘了，就是之前過來向您提親的林府呀。」
林長卿！
「她來做什麼？」一想到那個人，明湘的語氣便不自覺冷了下來。
她都已經將話說得那樣絕了，這林府是多不要臉皮，竟然還敢上門？
「這一次林太太可沒有直接說，想和府上結親。只說是過來拜訪太太。」錦繡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眉頭皺的更緊了，「但是，太太院子中的小丫頭卻都在傳，說是林府仍然不死心，又想來向太太提親呢。」
「這次她們要娶的是誰？」明湘心中一冷。
「還沒有露出消息來。不過小丫頭們都說，林太太還是屬意姑娘您。」
明湘冷笑。小小的商賈之家，竟然也敢對官家女挑挑揀揀。真是好大的膽子。
看來，上一次戚蕭文的警告，他們是已經忘記了。
也是，她怎麼就忘了呢。林府人若是這樣容易放棄，前世的時候，他們也不可能成為京城第一商賈。
臉皮夠厚，一直都是林府人的特點。
「太太有些意動了？」明湘眼睛眨了眨，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
錦繡低下頭來，「聽說是。」
齊氏！她果然還是不想放過她！
「這個消息，還有多少人知道？」明湘垂下眼睛，隱住眼中翻騰的情緒，「老太太那邊又是什麼態度？」
「老太太好像還不知道。」錦繡小聲稟告，「是青煙不經意聽到消息，又打聽了好久，才得出這樣一點兒消息。」
「不過，也可能是小丫頭們亂嚼舌根。」錦繡試圖緩和氣氛，「姑娘也不用太過憂心了。」(未完待續)
ps：今天有點事哈，六章會陸續在下午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