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失望
他的子女不少，明湘也不是從小養在身邊的，又不會撒嬌，自然記不住。
算起來，他已經有好幾年沒有正眼看過這個女兒了。沒有想到，她已經悄悄長成了大姑娘。細細看去，和前妻倒也有七分相似，神態卻是另有一番風流，倒是在前妻之上。
也算是美人兒初長成。
顧二老爺看著明湘，心中突然就有些明白鎮國公世子邀請明湘的想法了。
這樣一個美人兒，就是他看著，也覺得有些心動。
「父親。」明湘斂裾行禮。她雖然對顧二老爺的到來感到驚訝，但是應有的禮儀，她卻一點兒不會忽視。畢竟顧二老爺也是一個十分重視身份地位的人。
顧二老爺看著明湘姿勢標準地蹲下身去，這才慢慢收回眼神，笑著點頭道，「好好好，快起來，快起來。」
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顧二老爺臉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你這丫頭！瞧瞧，都是自家人，怎麼還和爹這麼生分。過來坐下吧。」
明湘抿嘴笑了笑，沒有回聲。她朝著顧二老爺又走近了幾步，卻是沒有依言坐下，只是垂著頭站在他的跟前，等著他的吩咐。
顧二老爺不過是嘴上說說，見明湘這般，心中十分滿意。他眯了眯眼睛，深吸一口氣，突然就將眼睛轉開，再不看向明湘，「聽說鎮國公世子邀請你去狩獵場了？」
今兒個下朝，他去給老太太請安的時候，突然聽說這件事情，忍不住就吃了一驚。
他就是做夢也不會想到，鎮國公世子居然對一向最不起眼的五丫頭明湘有興趣。
明湘心中冷笑。又是一個為了鎮國公世子來的。剛剛倒是她自作多情了，還以為是這個爹終於記起來看她了。
是了，她怎麼忘了，顧二老爺從來便不是一個多情的人。若不是有利用的價值，他只怕終其一生都不會記起她來吧？現在大概又想出什麼主意來交代她了。
「回父親的話，鎮國公世子的確下了帖子。」明湘低下頭來，她的臉藏在陰影中，看不清神色，「不過，帖子在老太太手中，明湘也不知世子到底是何意。」
「說起來，明湘和世子不過是萍水相逢而已。」
戚蕭文果然好本事，只不過一張帖子而已，就能讓她頭疼得厲害。他這是在怪她昨兒個不識抬舉麼？
不過，為什麼那張帖子不是給的顧二老爺，而是給的顧老太太呢？戚蕭文到底是怎麼想的？
顧二老爺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你不認識鎮國公世子？」
「明湘曾在春宴上遠遠見過世子爺，不過話卻是沒能說上幾句的。」這句話，明湘最近已經翻來覆去解釋好幾遍了。「父親也知道，春宴上的姑娘可多著呢。」
「這樣啊。」顧二老爺皺了皺眉頭，心中卻仍然是不相信。春宴上的閨女們的確多，但是，鎮國公世子下帖子的，卻只有一個。
鎮國公世子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這麼多年，也沒有見他對哪個女人特別上心。聽說，世子到了現在可連妾室通房都沒有一個。就這樣一個冷情的人，突然親近一個女人了，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
大概是姑娘家臉皮薄，不好意思說吧？
鎮國公世子，可不像是會做白功的人。
顧二老爺想了想，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最近里哥兒的功課不錯。我也聽族學的夫子說過了，過一段日子，他便推薦里哥兒去國學。這些年為難你了。你這個姐姐教的不錯。」
「父親謬讚，都是母親教的好。」不明白為何談起明里，明湘心中就有些謹慎。
「里哥兒年紀小，以後自然是前途無量，我們顧府以後可都靠著他了。」顧二老爺笑得意味深長，「你這個姐姐，日後該拉他一把的時候，也不要小氣。」
明湘心中一動，終於明白了顧二老爺的意思。
竟然拿明里來威脅她！這是要將她當做貨物送出的意思？不過，顧二老爺怎麼就肯定，人家鎮國公世子一定會收她呢？
明湘心中皺眉，卻只當沒有聽懂，低低地應了一聲。
見明湘如此反應，顧二老爺便有些不滿。說了半天，這丫頭卻一點兒都不開竅。他都已經說得這樣明白，她卻沒領會他的意思。真是一個木頭！
若是尋常的丫頭，顧二老爺早就甩袖走人了，然而因著鎮國公世子，顧二老爺硬是將心中的不滿壓了下來。
不管如何，鎮國公世子看中的是明湘。她就是再愚笨，他也不能就此離去。畢竟若是能夠攀上鎮國公府，他以後的仕途還怕不能平步青雲？
「記住，這一次在圍獵場見到了鎮國公世子，你可要好好當面謝謝世子。」顧二老爺強調。
明湘看著他的樣子，心中一冷，卻仍舊只是柔順地應了一聲。
他倒是一個好父親，為了攀上鎮國公世子，他竟然暗示自己的女兒如此行事。就算再怎麼不得寵，她好歹也是顧府的嫡長女，他竟然要她像一個低賤的妓子一般，對著男人投懷送抱！
明湘心中怒意翻騰，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維持住臉上的平靜。
不過，顧二老爺怎麼就沒有考慮到禮儀的問題呢？若是她真的那樣做了，恐怕沒臉的不止是她吧？
顧二老爺看著明湘木訥的樣子，心中也煩悶不已。原本以為靠著這樣的容貌，怎麼著也能在世子身邊謀得一個妾室之位。然而瞧著這性子……
顧二老爺又皺了皺眉。他也是男人，自然了解男人的想法。一個不懂風情的女人，就是長得再美，也沒有用。恐怕世子也只是一時新鮮，等時間久了，自然也會覺得乏味。
顧二老爺這樣想著，興致也失了大半。他站起身來，冷淡地看了明湘一眼，「這些日子，你就好好歇著吧。」
明湘應了一聲，將顧二老爺送到院子門口，這才轉身回來。眼底冷意閃爍，明湘緊緊握住了手掌。
不，不行，她不能和顧二老爺翻臉。
至少現在不能。
深吸幾口氣，明湘平復了一下心情，慢慢朝著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