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如此期待(2)
「我也很期待!」玉痕忽然笑了。
這一場爭逐,誰是棋盤,誰是棋子,誰是下棋之人。他拭目以待!
好的寶劍,總有鋒芒臨世之時。她是不是很有幸,成為這場爭逐的核心?鳳紅鸞想笑,卻是笑了一半又收回。
女人,其實最想要的,是安穩。她也是女人,她也不例外。
房間內再次靜了下來。玉痕也不再言語,同樣靠著軟榻的另一邊閉上了眼睛。
房間靜謐。
青藍、青葉呆呆的愣愣的站在院中,彼此對看一眼。悄聲的退了下去。
她們早先一直以為,小姐愛的是玉太子呢!否則小姐如何會嫁來西涼?可是如今小姐愛的是雲少主。無論是誰,她們只忠於小姐。小姐愛誰,她們就喜歡誰。
日色西移,天邊的晚霞如一片博大的輕紗,遮掩了整個西方天幕。霞光透過浣紗的格子窗射進房間。照在兩個人的身上,沒有甜蜜,沒有溫馨,卻是有著另一種的寧靜。
杜嬤嬤守在外面,看著房間。想著主子和公主若是能好該有多好。
一陣匆匆的腳步,進了落鳳居。杜嬤嬤臉色一沉,立即迎了出去。她知道,好不容易和公主獨處,主子一定不希望人打擾的。
來人是太子府大總管賀章,看著沉著臉迎出來的杜嬤嬤。立即止住了步。
「什麼事兒?沒什麼大事兒趕緊離開!」杜嬤嬤臉色不好。她是主子的貼身老人。比賀章這個太子府的總管有地位。自然說不客氣就不客氣。
賀章自然不敢得罪杜嬤嬤,立即道:「嬤嬤,不是我非要來打擾太子殿下,是東璃的皇上和璃王說見不到紅鸞公主,他們今日便在太子府門口守著不走了。」
杜嬤嬤皺眉,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東璃的皇上和璃王總也算是紅鸞公主的娘家人。明日也是要觀禮的。而且二人身份也擺在這呢!若是真在外面守一夜的話,這不好……
但是她實在不想去破壞主子此時的寧靜。
「請他們……」鳳紅鸞開口,剛想說請他們過來。
玉痕截住話道:「請他們到青雲亭吧!說公主稍後就過去。」
落鳳居畢竟是女子閨閣,不宜見客。
鳳紅鸞自然也不反對。
賀章立即躬身,連忙下去了。杜嬤嬤看著屋內,嘆了口氣。
鳳紅鸞半躺著的身子不動,繼續閉著眼睛小眯片刻才起身。見玉痕躺著不動,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抬步走出了房門。
「奴婢帶公主去青雲亭!」杜嬤嬤一見鳳紅鸞出來,連忙迎了過來。公主一直未曾好好的了解太子府。青雲亭在哪裡怕是都不知道。
「嬤嬤,奴婢二人知道,就由奴婢二人帶我家小姐去吧!」青藍、青葉走過來。
杜嬤嬤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她去的確不合適的。想必東璃的君帝和璃王要和紅鸞公主說些什麼。早晚也是要退開的。
青藍、青葉立即引路,鳳紅鸞抬步向外走去。
出了落鳳居,青藍、青葉湊到鳳紅鸞的身邊,小聲道:「小姐,相爺在您出嫁的第二日就對皇上遞了辭官文書。皇上准了!」
「嗯!」鳳紅鸞點點頭。她答應君紫鈺嫁來西涼的條件便是這個,自然是准了的。
「巧兒姐姐醒來了,卻是失了記憶,誰也不認識了。相爺將她收為了乾女兒,帶回鄉了。」青藍又道。
「嗯,也好!」鳳紅鸞點點頭。
想著當初她還想讓杜伯給巧兒弄失憶的藥,後來又作罷了。如今她失憶,忘卻了過去那些痛苦,可以過以後的日子。做她爹的乾女兒,總比跟著她強。
至少相爺告老還鄉,也是曾經權傾朝野的一國丞相。巧兒的終身,一定會很好託付的。
稟告完這兩件事兒,青藍、青葉不再開口。
鳳紅鸞卻是想著杜伯,想著巧兒,想著東璃發生的一切。自己那時候初來的恨意和張狂,後來的得理不饒人對付君紫璃,以及後來賜封御妹,聖旨休夫,還有和雲錦的糾纏……
這一系列事情。如今想來,就如過電影一般,是如此的清晰。
那時候的她……如今想來,卻是著實有些可笑!
鳳紅鸞啞然失笑。
青藍、青葉不明白看著小姐的笑。但也不問,只是看著青雲亭上站在那裡的那個人影,輕聲提醒道:「小姐,到了!那邊是皇上和璃王殿下。」
鳳紅鸞點點頭,目光看向不遠處的青雲亭。
君紫鈺依然是一襲明黃,君紫璃依然是一身紫衣錦袍。二人依然俊美,卻是明顯瘦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站在那裡,寬大的衣袍被風揚起,卻是更顯瘦如青竹。
鳳紅鸞目光清淡的看了二人一眼,抬步上了青雲亭。
隨著她出現,可以感覺到那兩道目光一直凝在她的身上。兩道目光,很是複雜。一時間倒是讓鳳紅鸞辨別不出那是何種的感情。
青藍、青葉不用鳳紅鸞吩咐,便站在了亭下。和東璃的護衛站在一起。
「別來無恙!」鳳紅鸞淡淡開口。身子站定,目光亦是清淡。
於君紫鈺和君紫璃,她有的只是清淡平靜。東璃那段過往早已經遠去。甚至她覺得,如今算下來,他們連朋友也是算不上的,雖然她頂著這個公主的名分。
君紫鈺、君紫璃並不開口,視線依然焦距在她的身上。萬千的情緒從兩雙眸子中來回變幻。
「怎麼,兩位皇兄這是不認識我了麼?」鳳紅鸞淡淡一笑,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紅鸞變了!」君紫璃沙啞的開口。
是什麼令她變了?雲錦麼?這些日子關於她和雲錦的傳言,他自然是聽了不少的。他想看看動了情,接受了雲錦的她如今是什麼樣子的,可是如今看了,這樣的她,卻是如此刺眼。
再不是滿身戾氣和張揚,那樣的溫軟嫻靜走來,他從來想像不到,她還可以如此溫軟。
「是啊,紅鸞變了!」君紫點頭,看著鳳紅鸞,聲音有一抹艱澀。
這樣淡淡而笑,眉眼間的輕軟柔和,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這樣的紅鸞,沒有淡漠,沒有冰冷,沒有不近人情,而是周身淡淡的隨意溫軟。他從來想像不到,紅鸞也可以化為一泉水。
雲錦,這個名字和那個人,該死的令他們嫉妒。
甚至嫉妒的發狂!
聽到兩人的話,鳳紅鸞不以為意。她本來就變了,不用別人說,自己清醒的看著自己一點點的變,誰也沒有她清楚。
就如一句話說的,清醒的看著自己一點點兒沉淪,沉淪在雲錦為她編織的柔情里。
君紫璃和君紫鈺看著鳳紅鸞,似乎要透過她如此嫻靜看入她心裡。
鳳紅鸞對兩個人直直打量她的視線無所謂,伸手為自己斟了一杯茶,輕輕的品一口,等著二人開口。明日就是和玉痕行大婚之禮。他們今日非要見她,自然不會真的只是為了看看她。
「本來以為紅鸞既然答應嫁來西涼,是心儀玉痕的。」君紫鈺走過來,坐在鳳紅鸞的對面,輕嘆了一句。
「哦?」鳳紅鸞挑眉。當時東璃那樣的情形,君紫鈺還會有時間想這個?
「也許你不信。其實如果你不同意,東璃與西涼勢必一爭高下,哪怕傾覆東璃江山,我是不會逼迫於你的。」君紫鈺再次開口:「其實我曾經期盼過,是如此的期盼過你說誓死不嫁西涼。那麼我一定不逼你。東璃和西涼開戰,我甚至很想開戰。」
鳳紅鸞落下杯子,抬眼看了一眼君紫鈺。瘦的如刀削的臉上依然不損他的俊美威儀。看著他此時的神情,她不會懷疑他的話,也許真如此想過。
「沒想到,你愛的人是雲錦。」君紫鈺苦笑了一下。
鳳紅鸞不置可否,那個她一直逃避的人啊!最後還是沒走出自己的心。甚至,扎的更深。
「當時王弟回去和我說鳳陽城之事。我居然一點兒也不意外。」君紫鈺又道。
鳳紅鸞靜靜聽著。
「雲錦,他……」君紫鈺想說什麼,突然又住了口,對上鳳紅鸞的視線,笑了一下:「他對你,卻是比我們所有人,都用盡心思。」
最後用盡心思四個字,君紫鈺咬的極重。
鳳紅鸞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君紫鈺看著鳳紅鸞,偏頭看了一眼依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鳳紅鸞的君紫璃:「王弟,你不是有話要和紅鸞解釋麼?如今怎的不說了?」
君紫璃搖搖頭,解釋麼?如今見她如此模樣,已經沒有必要了。
「王弟在鳳陽城,後來返回去對雲錦出掌,是為了幫你試探你的心。」君紫鈺嘆道。
他和王弟,從她大婚出嫁那日,便都已經放開了。即便放不開,也要強迫自己放開。她從走出東璃,便從此走出了他們的生命。鳳紅鸞點點頭。那日其實她後來便看出來了。君紫璃的掌風是可以收發自如的。如果她不出手,君紫璃也會撤回掌風。不過是她心底被撞破的惱怒和不承認的難堪,讓她對他說出了狠話。如今倒是要感謝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