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監視
紅衣擔憂的走到門口,看著站在窗前的鳳紅鸞,忍了幾次忍不住開口:「少夫人,該早膳了,奴婢給您端進房來?」
「嗯!」鳳紅鸞點點頭。
紅衣鬆了一口氣,不多久將飯菜擺好。想開口說什麼,但觸到鳳紅鸞平靜的神色還是將話吞了回去,悄聲退了下去。
用過飯後,鳳紅鸞也無困意,繼續坐在桌前處理金鳳樓的密函。藍子逸忙於找藍澈下落,如今密函自然都直接送過來了。
將近午時,紅衣在外稟告:「少夫人,朝中有幾位大人來求見少主!」
鳳紅鸞落筆頓了一下:「去問問何事?」
「奴婢問了,幾位大人說是重要的事要稟明少主!」紅衣立即道。
鳳紅鸞沉思了片刻,吩咐道:「將人請進來!簾幕落下,無論聽到什麼驚異的事情不准露出異樣。」
紅衣頓時疑惑的向內看了一眼,點點頭,躬身應聲:「是,奴婢這就去!」
紅衣離開後,鳳紅鸞放下筆,走到衣櫃前拿了一件雲錦的長袍走進屏風後,將自己身上的裙裝換成雲錦的男士長袍。看著雲錦明明瘦弱,但她穿上依然顯得肥大,想著看來接下來要做兩件合身的了。
聽到外面有腳步聲走進雲寢殿,鳳紅鸞打理妥當,抬步走出屏風,將窗前的桌子連帶著密函揮手輕輕移到靠近門邊的位置,落下簾幕,她緩緩坐了下來。
這個角度從外面看的話看不到她的臉,但可以看到她半邊身子,足夠了!
若是如今雲城那些大小官員知道雲錦回雲山的話必定會造成一團亂麻,而她這個還沒正名的少夫人自然沒有威懾鎮撫,只能這樣應付幾日了。
「少……」紅衣當前走來,剛要喊少夫人,忽然瞥見門口那抹白影頓時驚異地住了口。第一反應就是少主回來了?但怎麼可能?
後面跟著五位朝中重臣,連忙跪地行禮:「臣等叩見少主!」
「起吧!」鳳紅鸞低著頭不抬,繼續處理手中的密函。
紅衣頓時睜大眼睛,居然是少主的聲音?這……
眾人悉悉索索起身,齊齊看向門內,一雙雙老眼也是布滿疑惑。
「讓我將你們的眼睛都挖了麼?」鳳紅鸞雖然不抬頭但也知道那些人定在她身上的目光。眸光一冷,雲錦昨日子夜離開,如今也就才到雲山,這些人今日來估計是得到了什麼消息。
「臣等不敢,少主恕罪!」幾人頓時惶恐地收回視線。明明就是少主在房內,這聲音這語氣絕對是少主無疑。
「我看你們敢得很!」鳳紅鸞聲音一沉,頗顯凌厲:「在雲寢殿也敢安插進來人,你們是想監視本少主一舉一動嗎?」
「臣等不敢,臣等不敢……」幾人老臉一白,頓時低垂著頭不敢起身。
鳳紅鸞不再言語,面色淡淡地聽著外面的告罪聲,繼續提筆。但身上的低暗氣息透過簾幕傳了出去。
外面的那幾位大臣垂著頭不敢言語。大氣也不敢喘。
他們在雲寢殿外安插內線其實也是有數年之久。這都心照不宣之事。只不過埋藏的深,從雲錦接手雲山他們已經小心翼翼不敢胡亂揣測。如今是得到可靠的消息又覺得少主回雲山茲事體大才敢來一探究竟的。沒有想到少主根本就在,消息是假的。頓時想到少主的手段,人人心頭髮涼。
「該是誰的人都給我領回去,再出現此事定不輕饒!」覺得火候夠了,鳳紅鸞冷聲開口。
「是,臣等再不敢!」幾人立即表態。
「都起來吧!有重要的事就快說,沒有就回去理事,我看你們的日子過得還是太閒了。」鳳紅鸞繼續道。
幾人誠惶誠恐的從地上起來,其中一個老者立即道:「少主,臣等還是為了少夫人神殿驗證之事,覺得……」
幾人敢來,自然是編好了理由!這當然算是重要的事兒。
鳳紅鸞臉色一沉,打斷那老者的話:「本少主說此事容後再議!昨日沒聽到?」
「這……臣等以為還有一個月就上神日,必須儘快準備……」那老者冷汗流了下來。聽到裡面『啪』的一聲放下筆,他身子一顫,立即改口道:「是臣等太過焦急想給少夫人正名,少主恕罪!」
鳳紅鸞臉色稍霽,沉怒的語氣漸漸放平緩了一分:「等過兩日外面朝局平緩下來再提議此事。否則你們以為少夫人會有心情?」頓了頓又道:「沒事兒的話就退下去吧!」
這個理由充分,幾人本來也是為了探查雲錦在不在雲寢殿而來,聞言立即垂首:「少主考慮的是,是臣等有欠考慮!」
「臣等告退!」話落,幾人齊齊躬身退了出去。直到退出了大廳,誰也沒敢抬頭,轉身出了雲寢殿,短短時間已經汗打衣襟。
幾人走後,雲寢殿內外頓時靜了下來。
紅衣已經震驚的無以復加,若不是鳳紅鸞早先有交待她怕是早就沖了進來,如今依然呆呆地站在外面。她敢肯定少主的確是去了雲山,屋內僅有少夫人一人。她雖然知道江湖是有能人異士可以模仿一個人的舉止和聲音,但是也只是傳聞。如今親眼所見,如何不震驚?少夫人模仿少主,何其之像?
但紅衣還是忍不住好奇想確認,她上前走了兩步,伸手挑開帘子,就看到一身男裝坐在桌前批閱密函的鳳紅鸞,屋內僅有她一人。
「沒事的話就下去吧!今日之事你知道該不該往外說,這座雲寢殿從現在起半絲消息也不准泄露出去,你該知道怎麼做!」鳳紅鸞改回本聲,淡淡平靜地吩咐。
「是,奴婢知道!」紅衣敬佩地看了眼鳳紅鸞,落下簾幕悄聲退了下去。
鳳紅鸞並沒有挪動桌子,低著頭繼續批閱密函。房中靜靜,儘管那人離開了一日,玉蘭香依然未退。
入夜時分,鳳紅鸞將金鳳樓的密函批註完,放下筆皺眉沉思。從鳳陽城和池峰城同時傳來藍澈消息後,如今再去查卻杳無蹤跡,這就足以說明一點,有著和雲隱暗衛、金鳳樓一般強大的勢力在操縱。東璃和西涼隱衛聯手此事,十有八九確定無疑。否則她不能想像天下間還有誰有如此大的勢力。
起身走到窗前,靜站片刻,她清聲開口:「可有他的消息傳回!」
「回少夫人,未曾有少主消息傳來!」黑霧在暗處立即道。
鳳紅鸞不再開口,轉身向床上走去,剛走了兩步,忽然心口猛地一股涼意襲來,熟悉入骨,她臉色一變,數日未曾發作的寒毒發作了。
本來破除封印後每月十五寒毒發作後來因為演變為寒靈而不規矩起來。這樣毫無預兆的襲來讓她心底蒙上了一層灰暗。伸手捂住心口,艱難地走上了床。
鋪天蓋地的冰寒如囤積許久蓄勢待發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鳳紅鸞咬緊牙關像每次一般運功抵抗。身上的冰霜褪去化為汗水,汗水再迅速冷卻結了一層冰霜,冷冽的寒氣如冰刀一般寸寸地挖割著她心脈,痛入骨髓。
天幕徹底黑了下來,紅衣恭敬的立在門口:「少夫人,奴婢給您掌燈?」
「不用!」鳳紅鸞咬著牙關平靜地吐出兩個字。
紅衣覺得怕是少主離開夫人擔憂心情不好,猶豫了一下,消聲退了下去。
鳳紅鸞閉上眼睛,想著今日的寒毒較之往日如萬古不化的寒冰。
過了不久,鳳紅鸞忽然聞到一絲清雅熟悉的氣息,她閉著眼睛猛地睜開,只見窗前悄無聲息地飄落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頓時心神一凜。
鳳紅鸞腦中的第一想法是子墨怎麼會出現?緊接著便是他這時候來做什麼?然後就是想到如今他出現是否與知道雲錦回雲山有關?或許他與雲山相通?或許他就在雲山,所以才準確無誤的讓雲山對他們做出處處被動之事……
心念電轉間,腦中忽然有個聲音立即否決了所有突然出現的想法。
鳳紅鸞忽然慘澹一笑。也許如今此情此景她寒毒發作才會令她如此沒有安全感,也許是因為更早之前子墨已經不再是公主府陪著她下棋品茶賞花弄月的人了,他如今是西涼國青王,所以她才會第一時間想到的全是子墨會如何做一系列對她不利之事。
若是子墨若對她不利,如今可謂輕而易舉。即便如今一個普通人對她出手她都沒有反抗的餘地。
鳳紅鸞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眸中剛剛一霎那升起所有情緒都褪去,她抿著唇任寒毒更洶湧而來,除了壓制,她再不能做其他。
玉子墨並沒有進來,而是站在窗外看著鳳紅鸞,他熟悉的輪廓隱在夜幕暗影下看不甚清晰,臉上神情如何也看不見,只看到一個沉暗淺淡的影子,一如初見。
鳳紅鸞想起,玉子墨初見那一雙淺淡的沒有幾分顏色的眼,如今是否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