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他來了
就在藍子逸走後不久,西涼守城也駛出一隊人馬,玉子墨也向著郾城而去。
弄梅過來稟告,鳳紅鸞站在窗前手攥著信紙沉默不語。玉子墨定是也收到了雲錦和玉痕交戰的密函,雲錦既然重傷昏迷,玉痕即便不重傷怕也受了傷,雲錦那人從來都是不會讓自己吃虧。即便吃虧了也要找回來。
如今藍子逸去了郾城,玉子墨料到藍子逸必去,怕玉痕不敵,所以自然也是要去郾城相助玉痕的。
鳳紅鸞一直站在窗前,直到天幕劃下黑紗,一輪月光劃上天際,弄梅實在忍不住開口:「公主,您上床休息吧!藍子逸去了雲少主定會無恙。」
鳳紅鸞站著不動:「你去睡吧,我還不困。」何止是不困,她半絲睡意也無。
弄梅見她不休息,自然也站著陪著。
子夜十分,鳳紅鸞僵硬地轉過身子,腿有些麻地向床上走去。弄梅鬆了一口氣,過去給她鋪被。
鳳紅鸞剛走了兩步忽然感覺不對,猛地轉過頭重新看向窗外。當看到院中桃樹下立著那抹白衣如雪身影頓時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閉了閉眼再睜開,那抹白衣身影依然在,她猛地起身快步向外跑去。
鳳紅鸞跑得有些急,珠簾因為她急促闖出門而發出碰撞聲,聲音清脆悅耳。
鳳紅鸞也顧不得心口微微作疼,腳步凌亂地跑到院中,距離雲錦一步距離停下腳步看著他,張了張口,觸到他沉靜的目光忽然沒了聲音。
數日不見,他清瘦許多,如玉的容顏清透,薄唇有一絲蒼白,眉眼在朦朧月光下更顯如刀斧雕刻美如畫卷,但這樣的他令她一眼所見就知傷勢有多重。比之她寒毒發作那日他在山頂用靈力助她抵抗了一日還要重。
整個人似乎要化為月光飄遠一般。
心口忽然劇烈地疼了起來,鳳紅鸞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住心口,半天才發出聲:「你……回來啦!」
雲錦看了鳳紅鸞一眼,忽然轉身一言不發地向外走去。
鳳紅鸞一驚,猛地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鬆開!」雲錦聲音微冷。
鳳紅鸞搖搖頭,不但不松,五指緊扣,更甚至怕他離開,另一隻手也緊緊抓住他胳膊,同樣扣緊。她擔了數日的心,日日腦中心中想著都是他,在聽說他和玉痕動手昏迷感覺所有的血液都暫時停止了,如今他就在眼前,如何能讓她鬆手?
她生怕這是一場夢!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沒睡。
「你不鬆手是想讓我將你的手砍掉嗎?」雲錦冷冷的聲音透著一抹暗沉。
鳳紅鸞不為所動,一雙眸子含著一絲霧色的盯著雲錦的臉,她早就知道她中了這個人的毒,曾經想過拔去,如今她只想中的再深些。
「鬆手!」雲錦向外撤出胳膊。
鳳紅鸞知道他氣,知道他惱,知道他會冷臉,知道他回來定會與她發脾氣,更甚至不理她,通通都知道,但如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失而復得,他能站在她面前就是上天對她最好的恩賜。
她心中比誰都清楚,玉痕若是但分有一種可能,他絕對會殺了雲錦,所以,她怕。
「鳳紅鸞!你以為我處處縱容你,你便能如此將我的心餵狗,不知所謂,不知好歹了嗎?」雲錦回頭轉過頭,盯著鳳紅鸞。
鳳紅鸞垂下頭,不敢看雲錦的眼神,但手下的力道半分沒松。
「你以為在我的眼裡,你的命重要還是五萬兵馬重要?嗯?」雲錦聲音一沉。
鳳紅鸞緊緊抿起嘴角,她早就清楚她的命重要,但是那五萬兵馬關係到他和玉痕之間的勢力制衡,也很重要。
「你以為比起你和玉痕見面動手,我會在乎那五萬兵馬?」雲錦另一隻手抬起鳳紅鸞低垂的頭:「內腹空虛,全身經脈結受損,一兩個月不能恢復,險些武功盡廢,這就是你給我的愛?嗯?」
鳳紅鸞看著雲錦,眸光泛上粼粼波紋,如空濛山雨後的遠山輕霧。
「別拿這種眼神看著我!」雲錦撇開臉,玉顏踱上了一層霜色:「你還有心?明明知道我最在乎什麼,卻是一次次不知悔改。你拿我的心當什麼?供你如此作踐?」
鳳紅鸞只能沉默地看著他,她發現自己語枯詞窮。她為他爭取的,都是他從來就不在乎的。就如在藍雪那次她不負責任的私自做決定分手,以為男兒有志當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以為他應該在這如畫的江山塗抹絢爛的一筆,不能因為她而失去江山志。
就如幾日前失去那五萬兵馬費盡心力奪回來導致和玉痕對陣重傷也是如此,她明明知道他最不願的就是她受傷,卻還是忍不住替他做決定。
「你如此有本事,還要我何用?」雲錦冷哼一聲:「鬆手!」
鳳紅鸞手指更是扣緊,幾乎扣死,潔白的衣袖被她攥出褶痕,她搖搖頭,有幾分倔強,有幾分委屈:「不松!」
「別以為我會原諒你!鳳紅鸞,你從來都自以為是。」雲錦不看她。
鳳紅鸞身子一顫。
雲錦用力甩開她的手:「鬆開!」
鳳紅鸞死死扣緊,忽然感覺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她不停地說著鬆開,滾開之類的,而這個人卻是如她此時一般固執地不松,那個時候她無心,這個時候他氣急。何其相像?嘴角扯出一抹淺笑,如初雪映了朝陽。
雲錦見到鳳紅鸞的笑再次撇開臉,臉色陰沉地看向不遠處一株桃花。
鳳紅鸞也順著她目光看去,只見那株桃花承載了午夜的霜色和月色散發著剔透的光,就如這人的容顏,清雪風華,如映了月光。她上前一步,將他身子緊緊抱住,將頭埋進他的懷裡,聞著闊別多日的玉蘭香沾染著濃濃風塵氣息,她聲音暗啞:「我好不容易將你盼來,彆氣了好不好?」
雲錦身子一僵,不為所動。
鳳紅鸞將頭在他懷裡蹭了蹭,低低道:「我知道錯了,只是情非得已。」
雲錦猛地收回視線看著她。
鳳紅鸞輕聲道:「我明明知道不該將自己置於危險,但偏偏在明明知道的情況下習慣做最有利的考量。下次,我……」
「你還想再有下次?」雲錦聲音突地拔高。
鳳紅鸞搖搖頭,感受到雲錦一瞬間又昏暗了的氣息立即道:「我打算再也不要和你分開了,所以,有你看著我一定不會有下次了。」
雲錦哼了一聲。
鳳紅鸞緊繃著的心鬆了一分,抱著他身子的手又扣緊幾分,似乎想將她揉進他懷裡,輕聲道:「彆氣了,好不好?我知錯了。你不是重傷昏迷了嗎?為何回來了?子逸去郾城接你了,你可曾見了他?」
雲錦皺眉:「他何時走的?」
「你沒見到子逸?」鳳紅鸞鬆開雲錦,臉色微變:「申時。得到你昏迷的消息子逸就趕去了。如今子夜,走了有近四個時辰。」
雲錦眸光眯起。
「嗯?怎麼回事兒?」鳳紅鸞看著雲錦。他如今的樣子令她一見就知道定是情報無誤,他和玉痕交了手,否則若是雲山受傷到如今四五日,他絕對不會如此不堪。
雲錦看了鳳紅鸞一眼,抬步向屋內走去。
鳳紅鸞伸手拉住他的手,抿著唇看著他,一雙眸子如江南的雨霧。
「爺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學來我的本事了?」雲錦看著鳳紅鸞緊扣著他的手,挑了挑眉,緩緩吐出兩個字:「無賴!」
鳳紅鸞「呃」了一下。
雲錦哼一聲,抬步繼續向前走去,鳳紅鸞反而被他拖著走了兩步,才垂下頭,嘴角微微勾起,心情甚好地道:「就是跟你學的。近墨者黑。」
「爺給你好臉色了是不是?」雲錦挑開帘子,駐足在門口不進去,斜著眼睛瞅鳳紅鸞:「敢上房揭瓦了?」
鳳紅鸞也顧不得暗處有多少隱衛在看,更顧不得有黑霧怕是替她捏了一把汗,同樣顧不得門口垂著頭肩膀抖動在偷笑的弄梅,重新抱住雲錦,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貼近他耳邊:「我想你了!」
雲錦身子再次一僵,鳳紅鸞敏感察覺他呼吸有片刻的紊亂,想著子逸說得沒錯,他對她即便再氣也是心軟的,這招好用!
嘴角在他懷裡扯開,笑意一寸寸蔓延到耳邊,鳳紅鸞感覺她是真的好想他的。
「你真的想我?」雲錦聲音忽然也壓得極低。
「嗯!」鳳紅鸞點點頭,覺得這幾日心口隱隱的疼痛忽然就不疼了。
雲錦沉默半響,忽然伸手推開她,鳳紅鸞抱著他不鬆手,雲錦蹙眉再推,鳳紅鸞再緊緊抱住,如此反覆了幾次雲錦頓時怒道:「鬆手!」
鳳紅鸞緩緩鬆了手,想著都這樣了,難道他還氣?那這招不管用她還能用什麼?正頭疼的想著,腳忽然離地,身子被打橫抱了起來,她頓時抬頭睜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