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大戲
「多謝大哥。」錢玉熙笑道,從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出對這門婚事有絲毫的不滿,甚至連對未來的擔心也沒有!
這便是他錢鈞的妹妹!
錢鈞既是驕傲也是心疼,「我明日便派人去遞帖子。」
「好。」錢玉熙點頭,隨後便岔開了話題,「大哥什麼時候出發去南疆?」
「吏部的正式任命還沒下來。」錢鈞道,「應該元宵之後吧。」
「那元宵之前大哥都會在家?」錢玉熙問道。
錢鈞點頭,「做好交接之後便無需再去京畿大營了。」說完,便又道:「你無需太擔心我,之前南疆戰事,我跟那邊的將領都打過交道,陛下不必貿然將南王世子調離南疆,事先必定是通過氣,我去南疆不會遇到太大的阻力的。」
「大哥鎮守南疆,二叔怕是不能再在西州待下去了。」錢玉熙道。
錢鈞點頭:「父親跟我說過這事,二叔雖然不涉軍務,但政務跟軍務也從來不分家,二叔若是再待在西州的話錢家便如烈火烹油了,原本父親打算退的,但以目前的情形來看,陛下不會讓父親退的,那便只有二叔退了。」
錢玉熙抿了抿唇,「大哥只管在南疆好生做事便是,不許擔心我,我會過好自己的日子的。」
「好。」錢鈞拍拍她的頭,笑道。
……
秦靖看著錢家送來的帖子,沉默了許久之後才讓人回了話,「我在府中恭候錢將軍。」隨後,便又親筆寫了一封信,不過卻沒有通過府中的人送出去。
「將這信親手交給長生公主。」
「是!」
秦靖看著消失的毫無蹤跡如同來時一般的人,眯起了眼,這是父皇給他的人,用來秘密傳遞消息的人,有這般的人,為何便放任張賢妃在後宮興風作浪?是張賢妃厲害到連父皇都蒙蔽了還是……
「來人。」
門外候著的人進來,「王爺有何吩咐?」
「明日錢將軍、錢小姐來府中做客,讓總管務必最好妥當。」
「是。」
……
長生接到了秦靖的信時有些意外,昨日他跟她借閆老頭的時候還只是直接命人傳話進來,如今卻這般隱秘地送這封信。
「父皇有給人他?」
凌光應道:「是。」
長生點了點頭,打開了信看了起來,眉頭隨機皺起,神色也凝重了起來。
「公主,可有不妥?」
長生搖頭,「沒有不妥,不過燕王殿下跟我提了一個計劃罷了。」沒想到她還沒動手,他便已經等不及了。
「什麼計劃?」
「父皇現在在何處?」凌光問道。
張賢妃一事她後來還是跟皇帝陛下說了,便是不說也瞞不住,從她的口裡說出來總好過他從其他渠道聽來,也是為了防止他如同當初對待麗妃一般過於的失控。
若張賢妃有問題,那麗妃當日的事情便未必就是那樣。
究竟是誰說出許皇后當年病重一事有問題這樣的話來?
這是真是假?
張賢妃她到底又多少的秘密?
這些一個處理不好都會讓皇帝陛下再次失控。
而如今要做這事,也還是該只會一下皇帝陛下,至少他得同意。
「奴婢去問問。」凌光出去了一刻鐘便回來了,「陛下去了貴妃娘娘那裡。」
長生點頭,「嗯,他回來之後告訴我一聲。」皇帝陛下最近越發會偷懶了,便是已經封筆了沒事幹,可她卻還是沒讓她閒著,明年的春闈、循序漸進的軍制調整,各自送上來的衙門邸報……忙的她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算了,後宮的那些娘娘空等了大半年了,再不去慰藉慰藉的話這後院便要起火了!不過那般多的娘娘,皇帝陛下應付的過來?」
凌光:「……」
皇帝陛下這懶是偷的徹底了,晚上也沒回來,用過了晚膳之後直接便歇在了榮貴妃宮中了,公主殿下實在沒有法子,只好直接跑到榮貴妃那裡將皇帝陛下從床榻上挖出來了,見了皇帝陛下便是一句兒臣沒壞了父皇的好事吧。
皇帝陛下的臉頓時黑的跟鍋底似得。
「兒臣找父皇是有要緊的正事!」長生忙道,避過了皇帝陛下的怒火,「就耽擱父皇一刻鐘的時間!」
「說!」
公主殿下說了,真的只是用了一刻鐘便從榮貴妃宮裡出來了,那走到速度真的像是怕走晚了皇帝陛下就要秋後算帳一般。
「公主故意的。」看著主子翹著的嘴角,凌光很肯定地道。
長生挑眉,「這般明顯嗎?」
「公主,陛下也不容易。」
長生睨了她一眼,「你家主子是這般小氣的人嗎?母后都容了,我還能不容?再說了,又不是別人。」
「那公主……」
「就准他將我當牛使喚便不許我壞他好事?!」公主殿下磨牙道。
凌光聰明地閉嘴了。
……
次日早上,錢鈞便帶著妹妹去燕王府擺放了,到了燕王府之後,總管親自在門口迎接他們,從下人們的恭敬來看,燕王是很重視這次來訪的客人的。
錢鈞並不覺得意外,但真的受到這樣的待遇也仍是高興,至少燕王看重玉熙,雖然有錢家的緣故在,但只要他有這個心,相信玉熙能將這份心擴大。
「王爺的傷如今如何了?」一邊走,錢鈞一邊問道。
錢玉熙跟在兄長身邊,端莊優雅,有一絲來未婚女子的羞澀,也有一份擔憂,便是再挑剔的人見了怕也挑不出毛病來。
未來的主母來了,可是從正門到燕王的院子,途中遇到的每一個下人都恭恭敬敬的,沒有一絲窺探或者僭越的舉動,這讓錢玉熙心中吃驚,燕王入住燕王府不過幾日的時間,便已經治理的如此嚴謹?!
「王爺無大礙,太醫說再靜養半月便好了。」總管面帶微笑又不是恭敬,「將軍這邊請,錢小姐這邊請。」
「那就好。」錢鈞笑道,「原本早便想來看望燕王殿下的,只是怕打擾燕王殿下靜養,便拖到了現在。」
賜婚聖旨一下,錢家便該有所表態,錢鈞這般說便是怕燕王責怪自家妹妹沒有第一時間來看望未來夫婿。
總管笑道:「將軍言重了,前兩日錢小姐方才派人送來了上好的外傷藥膏,今日又親自前來,王爺審視感激,昨日還吩咐小的要好生準備。」
「多謝王爺。」錢鈞笑道,因為擔憂這門婚事而生出的鬱結散了不少,睨了一眼旁邊的妹妹,突然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跟難過,他捧在手心上的妹妹要嫁人了。
錢玉熙像是知道大哥的想法似得,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錢鈞笑了笑,繼續與總管寒暄。
三人不緩不急地往秦靖所住的院子走去,一路上談笑宴晏氣氛不錯,本來以為這氣氛可以一直持續到探望結束的,可是……
「呯——啪——哐——」
還沒走到寢室的門口便已經聽到了裡頭傳來摔打東西的聲音了。
錢家姐弟面色一變。
「王總管,這是怎麼回事?」錢鈞問道,「可是王爺出事了?」
錢玉熙看向門口守著的下人,眉頭皺了起來,這下人在外邊守著不進去,顯然不是裡頭的主子出了意外,如今燕王形勢一片大好,不可能是在發泄情緒,「可是燕王殿下有客人?」
可誰有這個膽子在燕王的寢室內大發雷霆?
「秦靖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王總管沒回答,裡頭便傳來了一個極度憤怒的年輕女聲。
錢玉熙又是一愣,不過聰明如她很快便猜到裡頭到底是誰了,在京城能在燕王面前大發雷霆而且出言警告的年輕女子,怕是只有一個了。
長生公主。
錢鈞則是一驚,眉頭皺的更緊,這聲音他豈會不認識?只是……長生公主跟燕王不是一向關係親厚嗎?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就憑你也配給我母后當兒子?我告訴你最好趁早死了這條心,別忘了你是怎麼爬上來的,我能讓你爬上了也可以將你摔下去!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宵想給我母后當兒子?!」
隨後又是一陣摔打東西的聲音。
「我母后已經死了,你們還在羞辱她!不就是沒生出兒子嗎?!礙著你們什麼事了?一個兩個上杆子地給我母后當兒子?你們也配!」
「呯——哐——嘭——」
「別以為你當了燕王就真的能當太子,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本公主高興拿來玩玩罷了,你真的以為父皇是器重你嗎?不過是本公主看著討喜便跟父皇說了兩句好話而已!你憑你也配給我母后祭奠?!」
惡毒的怒罵如同一把利刃一般要將人給剮了。
「再讓我聽到你要給我母后當兒子的傳聞,本宮便讓你去陪你那短命鬼生母,這般斷不了奶要母親是吧?我直接送你去找生你的那個——」嘭的一聲又摔了一件物件,「都什麼東西!」隨後便見兩人走了出來,走在前邊的少女滿臉怒容殺氣騰騰,在見到他們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後冷笑:「你們來的好,免得本宮再走一趟!」
錢鈞回過神來,走了過去行禮:「錢鈞見過公主殿下。」
「錢家玉熙見過公主殿下。」錢玉熙也上前福禮,「多年未見,公主風采依舊。」
長生皮笑肉不笑:「及不上錢小姐更上一層!」
「公主謬讚了。」錢玉熙笑道:「玉熙聽聞燕王殿下身子不適,前來探望,沒想到會碰上公主,失禮了。」
「錢玉熙。」長生打斷了她的話,冷笑道:「你知道當初在常州本宮為何不喜歡你嗎?」
錢玉熙一愣。
「因為你過於虛偽!」長生繼續道,話里話外完全沒有留情,「楊婉兒固然可笑卑劣,可你那道貌岸然的樣子更是虛偽的讓人厭惡!」
錢鈞臉色不太好,「公主……」
「想必你們也在這裡站了有一段時間了,該聽的不該聽的也都聽到了!」長生沒給他維護妹妹的機會,「本宮今日便將話擱在這裡了,你們要爭皇位本宮不管,誰有本事便去爭,但是,誰也別想將我母后拉下水!她已經死了,誰敢再利用她,本宮跟他沒完!我母后是大周的皇后,便是秦靖他們都死絕了她也不會缺供奉的香火!」她掃了一眼臉色不太好的錢玉熙,最後目光定在了錢鈞的身上,「錢家,並非缺了便會天下大亂!」說完,便拂袖離開。
王總管到底還是老練,「錢將軍、錢小姐,今日王爺怕是無暇見兩位了,不如兩位改日再來?」
錢鈞自然點頭,這個時候進去豈不是讓燕王更加沒臉?這對錢家來說沒什麼,但對玉熙來說絕對不是好事。
「勞煩王總管好生照顧王爺。」錢玉熙福禮道。
王總管忙避開:「小人不敢。」
……
回程之中,錢鈞沒有騎馬,而是與妹妹同坐在馬車上,便是知道妹妹的性情也仍是擔心她會因方才的事情而憂心。
「妹妹放心,我與長生公主接觸了幾次,雖然不算了解但並非不講道理之人。」錢鈞道,「這次想來也是一時激動罷了。」
錢玉熙微笑道:「我沒事,大哥不必擔心。」
「燕王那邊你也不必太多擔心,這次他挨了打想來也是不願意的。」錢鈞道,「能抵擋的權勢的男人將來也必定會愛護自己的妻兒的。」
「所以我會好好的。」錢玉熙笑道,心裡卻仍是尋思著方才的事情,長生公主如此大張旗鼓地來興師問罪,燕王府的人怎麼卻沒有任何反應?便是沒發現公主來燕王府的目的,總該跟他們說一聲長生公主也在吧?然而不管是王總管還是一路上的下人,都像是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似得,難不成公主沒有驚動他們便去找了燕王?又或者……「大哥覺得長生公主是個怎樣的人?」
錢鈞想了想,「刁鑽任性、唯我獨尊、聰敏果敢……」話頓了一下,「說起來也是奇怪,外邊對長生公主風評不好的那些,她也似乎都有,可某些方面卻又不比一眾皇子差,甚至超過他們,別的不說,就是年初的燕州城大戰,她沒有第一時間逃離而是陪著一眾將士守城到最後,這便十分值得敬重。」
「那這一次,她真的只是一時衝動?」錢玉熙道,隨後將自己方才所想說出,「若真的這般無法接受,早便該鬧了,怎麼會這時候來?還正好讓我們碰上了。」
「你是說……」錢鈞皺了眉頭。
錢玉熙沉思會兒,「大哥,方才燕王府所發生的事情,你想法子傳出去,具體的情形不必細說,只需讓大家都知道長生公主十分不滿過繼一事,並且與燕王殿下起了衝突。」
「玉熙,若是被查到是我們……」
「沒事的。」錢玉熙道,「不會有人去查的,燕王的對手不會,長生公主更不會,大哥,我想燕王之所以接了我們的拜帖,便是為了今日這場戲吧。」
錢鈞雖然也覺的妹妹所說的懷疑並非沒有道理,但一旦他們錯了的話……
「再說了,難道我們錢家連傳個謠言都會被人抓住把柄不成?」錢玉熙道。
錢鈞一愣,隨即失笑:「是啊!」
他太關心則亂了!
錢家難不成連個謠言都傳不出去?
「好,大哥聽你的!」
當天,長生公主大鬧燕王府,警告燕王不要妄想過繼一事,她絕對不會允許他給元襄皇后當兒子,若是他敢再妄想,便饒不了他,隨後,將燕王府砸了個稀巴爛,這才怒氣沖沖地走了。
據說她走了之後,燕王府便請了太醫,太醫走的時候搖頭嘆息一臉同情。
長生公主不禁砸了燕王府還將燕王給打了?
這可說不準。
什麼說不準?公主殿下什麼事情不敢幹的?我看就是十足十的准了!
那燕王還能當的了太子嗎?
我看懸了。
是啊,不是說陛下器重燕王殿下就是因為他跟長生公主親厚交好的嗎?
那就真的懸了。
……
長生聽到這些消息眉梢一挑,「錢家玉熙果然名不虛傳。」
「此女敗壞公主殿下的名聲,該死!」凌光卻是陰著臉道。
長生笑道:「謠言本就是這樣,錢家哪裡敢敗壞你主子的名聲?你家主子我的名聲也不是那般容易便能敗壞了,再者,便是壞了又如何?我還會少了一塊肉嗎?」
「可公主將來……」
「凌光,只要我一日是女子,便不會斷了污衊辱罵。」長生面色深沉,「意料之中的事情罷了。」
凌光抿著唇,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後終究沒有說出來。
……
秦韶得知了這消息,冷笑不已,「燕王殿下如何了?」
「燕王府閉門謝客。」
「是嗎?」秦韶譏笑,「讓總管從庫房挑一下好藥材送過去,算是我這個做皇兄的給弟弟一些安慰吧。」
「是。」
秦韶眼底暗沉了下來,看來楊氏也不算白死,不過,秦恪竟然又玩失蹤?他真的以為所有人都只能任他玩弄於鼓掌之中?!
豈有此理!
……
皇帝陛下對長生公主跟燕王之間的爭執似乎並不知情一般,繼續他的休息計劃,優哉游哉的。
難道公主殿下沒去鬧他?
誰說的?
就在公主殿下大鬧燕王府前,便大半夜的去鬧陛下了,當時陛下已經在貴妃娘娘宮裡歇下了,她都將人給叫醒了,後來走的之後高高興興的,想必陛下是同意了不過繼!
難怪公主敢去燕王府鬧。
就算陛下不同意,她也敢!
這也是!
還好陛下同意了,不然鬧的更大!
說不準真的這樣!
可公主這是要做什麼啊?燕王若是過繼給了皇后娘娘,與她便是嫡親的姐弟了,將來她便有了依靠了啊!
公主殿下的心思誰知道?
我看她是被陛下給寵壞了。
噓!你不要命了!
當然要命,所以後宮的議論沒多久便散了,誰都沒忘記楊美人的下場!雖說是因為她娘家的那些醜聞,但是要不是得罪了長生公主,豈會落得這般一個下場?
……
在皇家給京城的百姓奉獻了最後一個茶餘飯後的精彩談資之後,除夕也來臨了,便在除夕前的一日,顧綺姐弟住進了休憩好的宅子,隨後,拿了顧延的帖子給宮裡面遞了,說要向皇帝陛下謝恩。
隨後,後宮貴妃娘娘傳出話來,請顧家小姐大年初三進宮拜見。
離開王家的前一日,王馳給顧家姐弟踐行,便是顧閔再不願意也還是接受了,總不能真的翻了臉。
顧綺是女子,自然不會跟王馳多呆,用過了膳之後便走了,王馳沒散,顧閔自然要陪著。
「表弟可還是記著當初誤會?」
顧閔正色道:「表哥多慮了,當年年紀小不懂事,若有冒犯表哥之處,還請表哥見諒。」
「表弟不在意便好。」王馳笑道,「明年加考的恩科,表弟可要參加?」
顧閔搖頭:「我的底子不好,仍需時間歷練,明年便不參加了。」
「表弟還年輕,再等上兩年也並無不可。」王馳點頭,「那這兩年表弟有何打算?可打算進太學院?」
太學院是大周的最高學府,不過各地的書院卻也不遜於太學院,太學院有一個其他學院無法比擬的好處,那便是這裡離科考最近,那些得到考題什麼的自然是不可能,可太學院的太學士跟朝中官員往來密切,自然了解他們的喜好跟文路,而主考官很多時候會將自己的喜好加入到試題與評卷之中。
若是能進去待兩年,對顧閔來說絕對是一大益處。
顧閔笑道:「進京前祖父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夠靜心學習,太學院一事還是不必了,多謝表哥。」
「既然顧老爺子已經有了安排,我也便不多說了。」王馳笑道,並未因被婉拒而不喜,「表弟跟表妹能來參加我的婚禮,我很高興。」說完,舉杯感謝。
顧閔也舉起了杯,「既是姻親,理應前來恭賀。」但事實上,他們進京主要是為了春闈,而他私信便是為了打探蕭大哥的消息,參加婚禮不過是順到罷了,再說了,他們進京也還沒得知他們要在京城成親的消息!他王煥之豈會不知道?不過是一場戲罷了,「提前祝賀表哥新婚之喜!」
「婚禮當日早些來。」
「自然。」
兩杯下肚,顧閔起身告罪去了茅房了,打算回來之後再應付一下便告辭的,回來之後見王馳身邊的那個良伯也在,原本也沒怎麼在意的,可卻聽到了他們提起了一個人。
蕭惟。
王馳面色陰沉,冷笑道:「盧家養出來的好女兒!之前一直拖延行程,我不過是提了提蕭惟的消息,便快馬加鞭地趕來了?」
「少爺,盧熒不知廉恥!」
「婚期已定,難不成還能改?」王馳冷笑,「便是她再宵想又如何?她這輩子都只能是王家的人!」
「那個蕭惟——」良伯面露狠意。
王馳冷笑:「暫時不能動他!來日方長!」
「可是……」
「好了,你去安置一下,別讓她在京城丟了王氏一族的臉面!」王馳打斷了他的話,沉聲吩咐。
「是!」
顧閔壓下了心裡翻滾的思緒,面色平靜地走了過去。
良伯不疑有他,給他行禮。
顧閔點了點頭,坐回了位子像是什麼也沒聽到似得繼續跟王馳喝酒聊天。
王馳卻似乎已經沒什麼興致了,陪了幾杯便說時候不早了,改日再聚。
顧閔自然應下,寒暄了幾句便回了客院了,將方才聽到的信息整合一下,大概猜出了事情的首尾。
盧熒對蕭大哥仍未忘情,甚至為了蕭大哥而拖延前來京城完婚,王馳為了讓她儘快趕來便以蕭大哥的消息引誘,而她居然絲毫不隱瞞地應了她對蕭大哥仍未忘情的事實,急忙趕來了京城,王馳為此大怒,不敢對盧熒下手便打算遷怒蕭大哥!
簡直無恥!
自己管不好自己的未婚妻卻來遷怒無辜之人!
當年盧熒還害蕭大哥不夠嗎?
這般多年了,她腦子有病還想害蕭大哥?
王馳更是卑鄙!
現在不能動他?
是動不了吧?
蕭大哥在軍中,他王馳便是再有本事也無法將手伸到軍中去!更何況還是長生公主在!但有這般一個卑鄙的小人盯著,蕭大哥也得小心!
顧閔打定主意了一定要親自見長生公主一面!蕭大哥好不容易才重新開始站穩腳跟,絕對不能讓一個不要廉恥的賤人跟一個卑鄙陰險的小人毀了!
這世上能幫得了蕭大哥的人便是長生公主了!
……
進駐京城並不在盧家的計劃之內,但是王馳來了,即便兩家這幾年來暗鬥不斷,但表面還是姻親關係,王馳來了京城成了三元及第的狀元郎在京城立了府邸,盧家這個即將要嫁出閨女的岳家也同樣在京城買了宅子置辦了產業,名為給閨女置辦嫁妝,可實際上亦是希望以王馳為橋樑結交京中權貴。
不過目前為止,盧家還並未有人坐鎮京城,盧宅置辦之後不過是派來了一個管家罷了,其餘的下人都是在京城中置辦,不過饒是如此,盧宅也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好的狀態迎接主子到來。
京城盧宅的管家安伯是盧家的老僕,對盧家自是忠心耿耿,不過對經常給家主惹麻煩將盧家上下攪的不得安寧的盧熒卻是滿心的不待見,或許該說,只要每一個忠心於盧家的人,對這個攪事精一般的小姐都沒什麼好感,之所以還維持著表面的恭敬是因為家主對這個女兒近乎沒有底線的維護!
前些年盧家的長輩族中的人還可以逼迫盧綱處置這個讓家族蒙羞的女兒,而這幾年在盧綱越發狠厲的打壓將盧家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心之後,這事便不再發生了,甚至轉變為他們恨不得盧熒活的長長久久的,將盧綱給禍害死!
當然,也有人揣測盧綱這般多是為了對付王家,明里暗裡相鬥了幾年,盧家都落了下風,而王家則一步一步地儼然成了一眾士族的頭頭,盧綱將這般一個禍害嫁入王家,那禍害的不就是王家嗎?
這可真是讓人防不勝防的毒辣招數!
不過最讓人奇怪的是王家卻始終不肯退了這門親事,盧家此女的所作所為早該退親了,這王家卻還堅持完婚,先前定好的婚期突然間說要延遲,大家都以為是王家終於要退親了,可這沒過多久便又傳來王家提起要在京城完婚,這王家到底怎麼了?上杆子去將一個禍害娶回家?
王家少主王馳王煥之,三元及第的狀元郎,如今更是順利留在京城,君不見與他同科的人都被丟出京城了。
王氏一族,王煥之,這都是南方士族恨不得貼上去討好的啊!
若是能跟王家結親,讓王煥之給自己當女婿,家族興旺指日可待,可偏偏王氏便盯著一個早便沒有名節甚至可能連清白都沒有了還總是惹事的的盧熒!
還沒成親便戴了綠帽子,王煥之便忍了?
難道盧家拿捏了王家的把柄,逼得王家不得不忍了?
這些年,南方士族對此都是眾說紛紜,不管是盧家還是王家都沒有一個出來解釋的,這也讓這即將到來的婚事更加讓人矚目。
「大姑娘。」安伯恭恭敬敬地將一個身披斗篷的少女迎進了屋子,燒了地龍的屋子溫暖如春,將少女斗篷之上的殘雪融化,卻融不掉那張本該明媚卻是陰鬱無比的臉上的寒意,「京城的宅子沒有青州的好,請大姑娘暫且委屈一下,若是還有什麼缺漏的話,大姑娘開口吩咐便是。」說完,又喚了好幾個丫頭婆子進來,「這是小人給大姑娘安排的丫頭婆子,大姑娘出嫁之前由他們伺候,家主來信吩咐說,姑娘的陪嫁房人已經在路上了,等人到了小人便安排入王家。」
兩年前盧家老夫人病逝,盧家分了家,盧熒作為盧綱的長女,便稱了大姑娘,不過除了這個大姑娘之外,就在盧老夫人去世的前一個月,盧綱的繼夫人給他生了一對龍鳳胎,這對龍鳳胎的出生讓盧老夫人含笑而去,也讓盧綱最大的弱點徹底消失,更讓這位盧家的嫡長女價值直線下降!
新出生的盧家嫡次女可謂是萬千寵愛,至於這位大姑娘,早早嫁出去禍害王家,也算是為盧家做的最後一份貢獻!
「出去!」盧熒冷笑,並未給這個盡心安排的老僕絲毫顏面。
安伯眼底閃過了惱怒,「家主吩咐小人定然順順利利送大姑娘出嫁,大姑娘既然來了也便是要嫁的,如今離婚期也便是幾日了,大姑娘若是不想見人,小人必定安排妥當,不過婚禮當日,還請大姑娘務必安安分分。」
「你這個賤奴——」盧熒勃然大怒,腰間的鞭子雖是揮出,重重地打在了安伯的身上,原本便陰鬱不散的臉又添了猙獰,十來歲的少女卻無半分明媚,「你也配教訓我?找死!」說完,又揮了一鞭子。
安伯矮了兩鞭子差點站不穩,「小人豈敢教訓大姑娘,不過大姑娘這鞭子可要收好了,王家可不比盧家!」
盧熒沒有再揮鞭子,而是陰森森地盯著他。
便是一肚子火,如今被這般盯著,安伯也覺得背脊發涼,這哪裡是盧家的嫡長女,簡直就是羅剎女鬼!
「大姑娘若是沒有吩咐,小人便告退了!」
盧熒勾起了嘴角,「聽說王馳跟長生公主不清不楚!」
安伯真的恨不得她早些嫁過去讓王家人好好收拾!「大姑娘,不過是謠言罷了,不足為信!」
「是嗎?」盧熒似笑非笑,「我倒是覺得說的有模有樣的,再說了空穴不來風,他們若是清清楚楚的怎麼會有這樣的謠言傳出來?先前王家延遲婚期便是要攀這棵高枝吧?不過可惜了,人家看不上他!」
「大姑娘,你便是自己不想活了也不要拉上盧家墊背!」安伯惱怒道,「盧家生你養你,你不回報這份生養之恩便算了,為何一定要至盧家於死地?盧家哪裡對不起你了?家主那般護你疼你,你還有什麼不滿的要這樣害他?!」
皇家的公主,還是長生公主,連王家少主都不敢冒犯得罪的,盧家怎麼惹得起?!
「楊家的下場,大姑娘沒聽說嗎?還是大姑娘恨盧家恨家主恨到了同歸於盡的地步?」家主到底有什麼對不起她這個女兒的?!便是養只狗都會對看家護院!
盧熒沒有反駁他的話,只是嘴角勾著溢著冷笑,「說完了嗎?說完了的話便滾出去,要表忠心的話滾去你家主子跟前表!」
安伯沒有再說下去,跟這樣冷心冷肺的人說什麼?!反正她便要嫁去王家了,便是禍害也是禍害王家去!等她進了王家便會知道家主對她到底有多好!
簡直就是一個白眼狼!
安伯怒極而去,留了跪了一地的丫頭婆子,這些人可沒見過盧家姑娘的好本事,這時候即使震驚又是害怕的,臉都白了。
「還跪著做什麼?」盧熒冷冷掃了她們一眼,「連你們也想教訓本小姐嗎?」
「奴婢不敢!」
眾人紛紛道,隨後該幹什麼便幹什麼。
盧熒梳洗過後,吃飽喝足,終於可以休息了,可是卻沒有絲毫的睡意,安靜溫暖的屋子裡,她低頭看著手中已經被她蹂躪了無數次的紙張,讓她丟下送嫁的人隻身趕來的信!她勾著嘴角,燦爛地笑了,「蕭大哥,我說我們會再見面的,你看,這不應驗了?呵呵……」
明明是那般燦爛的笑,卻是讓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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