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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什麼叫做解不了?!」蕭惟面目猙獰,無法抑制的憤怒化作了可怖戾氣的噴薄而出,解不了?!什麼叫做解不了?

    凌光的臉色也很不好,「閆太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不就是一些不乾淨的藥,又不是見血封侯的劇毒,如何解不了?」

    閆太醫的臉也青了,「若只是尋常的媚藥,老夫自然可以解,可公主所中的並非尋常的媚藥,而是夜魂!」

    凌光與青龍一聽這名頓時臉色大變。

    「秦恪——」凌光牙關緊咬,幾乎咬出了血來,他竟然給公主下這樣的藥!

    蕭惟不知道什麼叫夜魂,但他知道那些不乾淨的藥便是再霸道也是可以解的,「我不管什麼叫夜魂,先把藥給解了!」他上前揪著閆太醫的衣領,猙獰嘶吼,「聽到了沒有,先把藥給解了!」

    「我說了……」

    「你再說一句解不了我就殺了你——」

    「你殺了我,我也不能解!」閆大夫也怒了,「你知道夜魂是什麼嗎?他是江湖中失傳已久的最為霸道的媚藥,老夫從醫這般多年也只是耳聞並未見過!」

    「我不信解不了!」

    「除非男女合歡……」

    蕭惟沒給他說完話的機會,一拳打了過去,目光猩紅,大有他再說下去便真的將他碎屍萬段!

    青龍上前將閆太醫從蕭惟的手下解救了出來,「我試過。」

    蕭惟目光錯愕地看著他。

    「沒有人可以熬得過來。」青龍面無表情,「當年所有人,一個也沒能熬得過!」

    「不可能——」

    「除了……」青龍繼續道,看向閆大夫,「也並非沒有辦法解。」

    「什麼辦法?!」蕭惟忙問道。

    青龍卻道:「但強行用藥的後果重則喪命……」

    「輕則於斷絕子嗣。」閆太醫接了話,「醫術上曾有記載,中了夜魂者強行用藥或者以其他方法解,大多再解藥的期間喪命,便是僥倖活了下來,男的如同太監,女子者並無記載,但必定損傷嚴重,便是不死也會病體纏綿,更不要說子嗣了!」

    蕭惟踉蹌了兩步,臉上更是沒有血色。

    「凌光……」

    屏風之後,傳來了長生沙啞痛苦的聲音。

    凌光快步走了進去,便見主子蜷縮在床榻上,面色紅的妖異,雙手死死地握著床沿,手心已然磨損,滲出了雪來。

    她才十四歲,別說夜魂這般霸道的藥,便是尋常的藥於她而言也是極大的折磨。

    「公主!」

    她跪在她的面前,恨不得殺了自己!

    長生咬破了舌尖,痛楚並不能緩解身上火燒般的折磨,但是卻可以讓她保存僅有的理智,方才外邊的話,她都聽得清清楚楚,「將……許詔……跟秦恪……送走……去……解藥……」

    「是!」凌光什麼也沒想直接應了,此刻主子就算讓她去死她也會立即自行了斷。

    「許詔……是……許家……唯一的血脈……絕對不能出事……」

    「是!」

    「秦陽……別死的太容易——」

    「是!」

    長生突然一陣痙攣。

    「公主!?」凌光大驚。

    屏風後的人大驚,當即便要衝進來。

    「滾出去——」長生猙獰怒吼。

    還未進來的三人不得不退了出去。

    蕭惟死死地抓住閆太醫的手,「救她!我求你救她!」

    「我……」閆太醫第一次覺得手足無措,目光看向青龍,要救公主只有一個辦法,就有這個辦法,可是——

    長生猛然抬手拔了頭上的簪子狠狠地劃在手腕之上,血隨即湧出。

    「公主!?」凌光上前摁住了傷口,眼眸猩紅。

    長生面容赤紅,猙獰的幾乎癲狂,憤怒與羞辱在眼中交織出了狂風巨浪,「秦恪——」這才是他的目的!這才是他要做的事情!

    什麼叫她從軍中請出去?

    什麼叫做要讓皇帝陛下看看他引以為豪的燕州軍是如何的不堪一擊!?

    都是放屁!

    這才是他的目的!

    折辱她,折辱皇帝,折辱整個大周皇族,這才是他的目的!

    即便目的是一樣的,可是所做的確比他所說的要下作卑劣百倍!

    無法用藥解的髒東西,軍營之中無處不在的男人——

    「噗……」

    一口血從口中噴出。

    「公主?!」

    閆太醫再也顧不得什麼了,直接沖了進去,取了金針便要下針。

    「滾出去——」長生卻是厲喝。

    凌光本能地揮開了閆太醫。

    長生無力支撐身子,癱在了床榻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視線也開始模糊,「快……將許詔送走……」

    「公主!」青龍道:「許少爺……」

    「你親自送——」長生盯著他,雖然已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卻知道他的意思,「記住,本宮要他好好的……不惜一切代價……」

    「若是如此,不如……」凌光也明白青龍的也是,許詔很多方面雖然都有問題,但也並不是一無是處,而且他不會傷害公主……

    長生沒聽她的話,只是盯著青龍,「他……若有事……你也別活了……」

    「公主,若是強行用藥……」凌光急道。

    「是!」青龍卻打斷了她的話,看了一眼因壓抑憤怒與痛苦而扭曲了臉的蕭惟,轉身離開。

    公主不會為了貞潔而放棄性命的人。

    「公主!?」

    「出去!」長生低下了頭,長發散落在床榻上,身子不斷地痙攣。

    「公主……」

    「出——去——」長生匍匐著,臉埋在了長發之下,「蕭惟……」急迫沉重的喘息著。似乎沒呼吸一口空氣對她來說都是一種煎熬,「蕭……惟……留下……」

    凌光渾身一震。

    閆太醫明白主子的意思,一把拉起了呆怔的凌光,咬著牙對蕭惟鄭重地囑咐道:「別傷著公主!」

    同樣中了藥的許詔並不是最好的選擇,公主年紀不大,過於的失控會亦會傷到公主!

    「記住了!」

    蕭惟目光睜大,如遭雷擊一般。

    長生沒看到他的神色,痙攣著身子低聲嗚咽,「蕭惟……我難受……我難受……」似乎做出了決定之後,強大的意志力也開始瓦解。

    她難受,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難受!

    蕭惟也在顫抖,他從未想過會這樣,從來便沒有想過!

    「蕭惟……」長生哭了,掙扎著身子不斷地叫著他的名字,「蕭惟……蕭惟……我難受……蕭惟……」

    ……

    「不行!」

    凌光直到被拉住了營帳這才回過神來,當即甩開了閆太醫的手,「不行!公主不可以!」

    「這是唯一辦法!」閆太醫沉聲道,「凌光姑娘,這是唯一的辦法!」

    「可是蕭惟……」

    「許詔亦是中了藥,這藥效如何姑娘怕是比老夫更加的清楚!」閆太醫近乎冷酷地道,「他根本便無法顧及公主!凌光姑娘,公主還小,受苦便不用說了,若是一不小心將來亦會影響子嗣!」

    「他便不會傷害公主嗎?!」

    「他不會的!」閆太醫道,「他不必我們在乎公主!」

    凌光想反駁,可是長了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秦恪——」

    她要將他碎屍萬段!

    ……

    「蕭惟……蕭惟……」一聲聲的哭泣傳入了蕭惟的耳中,最終讓從呆滯中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痛不欲生的少女,混亂的腦子頓時空了,再也顧不得其,衝上前抱起了她,「長生?長生?!」

    他的雙手在顫抖,臉在顫抖,心更是顫的揪著的痛!

    他又沒有保護好她!

    又沒有保護好她!

    突如其來清涼讓在烈火中煎熬一般的長生如同找到了生存的希望一般,她靠著他、抓著他,想讓他將她帶離苦海。

    她看不清他的臉,聽不清他的聲音,但是她知道他是誰!

    「蕭惟……蕭惟……」

    她想要他救她!

    要他來救她!

    蕭惟每一處神經都在刺痛著,「長生……長生……」

    他抱著她,讓她在他的懷裡不斷地掙扎痙攣,但是卻不肯救她。

    為什麼?

    為什麼不肯救她?

    為什麼?!

    蕭惟……

    她扯著他,艱難地抬了頭,汗水與淚水交織浸潤著肌膚,「救我……蕭惟……蕭惟……」為什麼不救她?為什麼?「我難受……蕭惟——」

    她哭了。

    哭的有些絕望!

    「長生……」蕭惟知道她想要他做什麼,他也知道他該在做什麼可是……「不行的長生……不行的……」

    他想娶她,想讓和她生兒育女,但不是這樣的!

    他不能這樣對她!

    不可以的!

    不行的……

    三個字就像是一盆冰水一般澆到了她的心頭上,讓被烈火焚燒的她得了一絲的清明,卻也帶來了巨大的鈍痛。

    不行的?

    不行的?

    在她放下驕傲,甚至放棄了尊嚴,讓他留下來之後,他卻說不行的。

    不行的……

    哈哈!

    「滾——」長生不知道哪裡來的意志力將人推開,「滾出去——」

    蕭惟大驚,她知道她誤會了,知道她在生氣,他沒有滾,怎麼能滾?他跪在了她的身邊,雙手顫抖著不知道該如何放置,「不是你想的那樣!長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想娶你,我做夢都想娶你,但不是這樣!長生,我不能這樣對你!我……」

    「那你就看著我死吧?或者你現在在進去隨便抓一個男的進來!」長生扭曲著臉,喝道。

    蕭惟心神俱裂。

    他不叫是吧?

    好!

    她自己叫!

    送上門他蕭惟不要,可有的是人要!

    不就是一個男人嗎?!

    有什麼了不起的?!

    她顧長生要多少有多少!

    「來……」

    她的話無法說全。

    蕭惟猛然伸手將人抱入了懷中,緊緊的,仿佛鬆了一下便會失去死的,他在做什麼?他在做什麼?!

    「滾開——」

    「不滾!不滾!」蕭惟緊緊地將人抱著,如同抱著一個火爐一般,他低下頭,看著被藥效折磨的滿臉痛苦的人兒,恨不得剮了自己,他還在想什麼?還在想什麼?便是事後她恨他,他也不該在這時候丟下她不管!「別怕,有我在!有我在——」他不會讓她有事的,絕對不會讓她有事的!

    「放開我……」混帳!怎麼不去死,不去死——可是身子卻已然不受意志的控制,甚至連意志也開始瓦解了……

    她恨他!

    她恨他!

    她要殺了他——

    「蕭惟……」口中低喃出的卻是嗚咽的呼喚,「我難受……」

    蕭惟將她放下,呼吸也隨之不穩,「我在,我在……別怕……我在……」

    「我難受……」

    「沒事的,很快就會沒事的……」

    「嗚嗚……」

    「別恨我,好不好?不要恨我,就算殺了我也不雅恨我……我愛你,我愛你……」

    長生聽不清楚他在她耳邊說的話,只是知道靠的他越近她便不再痛苦,抱得他越近便越不再難受。

    蕭惟小心翼翼的鄭重的提前實現了他夢寐以求的洞房花燭夜,他愛她,以性命愛之,終其一生,絕未違背。

    ……

    凌光跟閆大夫一直守在營帳外,營帳周圍十丈之內不留一人,今晚上的事情絕對不能傳出去一個字!

    司楠趕到的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了,「公主如何了?」

    凌光話還沒說便拔了劍了。

    司楠渾身一震,「公主如何了?!」

    「此事將軍府若是不給出一個交代,我滅你司家滿門!」凌光一字一字地道,眼中綻著嗜血的光芒。

    司楠抿了抿唇,再次問道:「公主如何了?」

    凌光沒有回答。

    閆大夫只好上前,「凌光姑娘,現在做這些毫無意義!只會給公主惹麻煩!」

    「滾——」

    「公主……」

    「司將軍!」閆太醫道:「小廚房的人都是將軍府的人,還請將軍仔細審問,務必查清!」

    司楠僵著臉,堅持問道:「公主現在如何了?」

    「公主不會有事。」閆太醫道,「所以將軍最好儘快將事情查明!此外,此事關係到公主的名節,還望將軍慎重!」

    司楠的神色微微緩解,「我會給公主一個交代!」說完,便轉身離開,仿佛凌光夾在他脖子上的劍從不存在一般。

    「等一下。」一道聲音從營帳內傳出。

    凌光猛然撤了劍轉身,便見蕭惟走了出來,她沒有看他一眼,直接沖了進去。

    閆太醫也緊跟其後。

    司楠看著蕭惟,目光微微一震,隨即緊鎖著他。

    「末將隨將軍一起去!」蕭惟沒有任何的散躲,壓制多時的暴戾在眼中漫開。

    ……

    長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仿佛又死過了一次一般,從漫長又可怕的黑暗中再一次活了過來。

    「公主醒了?」

    長生卻沒有反應,愣愣地發著呆。

    「公主?」凌光已經紅的泛起了血絲的眼又滿是焦急與擔憂,見主子還是沒有反應,當即叫道:「閆太醫!」

    在屏風之外的閆太醫趕緊沖了進來,正要上前檢查的時候,原本發呆的長生終於有了反應了。

    「我沒事。」

    凌光這才喘了口氣,「公主……」

    長生微微側過了頭,掃了他們一眼便搜尋著其他人的身影,不過卻並未找到,仍是有些迷糊的眼瞳閃過了一抹失望。

    「公主,您找誰?」凌光有些明知故問。

    長生看向她,「蕭惟呢?」

    凌光還沒回答。

    「你把他殺了?」長生繼續問道,語氣並未有多大的起伏。

    凌光吸了口氣:「奴婢不敢。」

    「不敢便好。」長生應道,長長地舒了口氣,「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一夜。」凌光回道。

    長生動了動身子,像是被什麼碾壓過一般,難受的厲害,不過還可以忍受,「我現在怎麼了?」

    閆太醫躬身,「公主需要休息幾日。」

    「嗯。」長生應道,隨後掙扎著起身。

    「公主……」

    「扶我起來。」長生道。

    凌光不敢違逆,小心翼翼地將主子扶起。

    「給我倒杯水。」長生清了清喉嚨。

    「我去吧。」閆大夫道。

    凌光自然沒搶著,繼續扶著主子,讓她坐的舒服些,然後接過了閆太醫手裡的水,「公主慢些喝。」

    長生也不急,慢慢地喝著,乾咳的喉嚨經過溫水的濕潤舒服了許多。

    「公主,讓閆太醫再為你診診脈吧。」凌光繼續道。

    長生自然點頭。

    閆太醫上前,仔仔細細地診斷一番,才真正地安心,「公主只需修養幾日便好的。」

    「沒後後遺症?」長生問道。

    閆太醫道:「藥力已解,公主如今的身子只是虛了些,臣調配幾劑藥為公主調養即可。」

    「嗯。」長生點頭,轉向凌光,「其他人呢?」

    「青龍照看著。」凌光道,「公主不用擔心。」

    「沒事吧?」長生又問道。

    凌光道:「藥效解了,不過許少爺之前浸過冷水,染了風寒,至於……」眼底閃過了一抹戾氣,「八皇子貴體嬌弱,目前臥床不起。」

    「你去看看。」長生對閆太醫道,「別讓他死了。」

    閆太醫垂首:「是。」便行禮告退。

    長生又喝了口水,方才問道:「蕭惟呢?」

    「在審犯人。」凌光道。

    長生看了看她,擱下了杯子便欲下床。

    「公主……」

    長生抬手阻止了她的話。

    凌光也不敢再說下去,讓公主出了這般大的事情,她死一百次都不夠,還有如何能違逆主子?「公主小心。」

    ……

    這是軍營中專門用來審問細作的,下廚房的人都被抓來了這裡,一個一個地被審問,而對外的說法便是昨夜公主他們的膳食當中被下了毒,公主、八皇子跟許將軍都中了毒,幸好救治的及時,三人都沒有大礙,不過這下毒之人卻是一定要抓出來!

    這小廚房裡面的人可是從將軍府裡面來的。

    將軍府牽涉進謀害公主皇子的事情裡頭來,這讓這新建起來的軍營氣氛更加的緊張,不過見長生公主活生生地在軍營中走動,躁動不安的情緒似乎得到了不少的平復。

    「公主平安就好。」曾經一起經歷胡人攻城的將士們見了公主殿下安好,終於安下心來。

    長生笑道:「多謝諸位關心,本宮無事。」

    眾人安心了。

    長生在凌光的引領之下走到了審問細作用的營帳外,還沒進去便聽到裡頭傳來痛苦悽厲的尖叫聲。

    「公主……」凌光並不願意主子進去。

    長生神色不動,起步往前,同時制止了守在營帳之外欲行禮的士兵,沒似乎不想驚動裡頭的人。

    蕭惟已經在這裡面呆了一天一夜了,算上之前的一天一夜,便是兩天兩夜都沒有合眼了,不過此時臉上卻沒有一絲勞累的神色,因為陰冷的戾氣已經遮蓋住了一切,長生進來的時候,他正在用刑,從進來這裡開始,所有用刑都是他自己親自動手,仿佛只有如此才可以壓住身體裡翻江倒海一般的暴怒。

    軍中對細作嚴刑逼供一事他並未親自做過,但是在青雲寨里他什麼沒見過?什麼沒做過?!

    可是,他沒想到長生回來。

    她居然一聲不響地進來了!

    他的手裡還拿著刀,刀刃上還滴落著血,即便不用別人告訴他,他也知道自己此時的臉有多猙獰。

    「你怎麼來這裡?!」他幾乎是第一時間扔了手中的刀,擋在了她的面前,遮住了她的視線不讓她看到身後奄奄一息慘不忍睹的受刑之人。

    「我不能來嗎?」長生淡淡道,語氣跟神態都沒有特別的異常。

    「當然不是!」蕭惟想也沒想地道,不過下一刻便反應過來了,「這裡髒!」當然不可以!她怎麼可以進來這裡?「我先送你……」

    「都審出什麼了?」長生打斷了他的話,起步想要繞過他去看身後的人。

    蕭惟怎麼可能讓她見到,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聲音溫和的有些顫抖,「出去再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出去再說。」

    「有不能讓我知道的事情嗎?」長生神色不變,抬頭看著他,問道。

    蕭惟忙道:「當然不是!」他只是擔心嚇到了她,更不想讓她看到他暴戾可怕的一面,「別讓這些骯髒的東西……」

    「讓開。」長生打斷了他的話。

    「長生……」

    「讓開。」長生沒給他說下去的機會,繼續道。

    蕭惟不想讓開,但還是讓開了,即便她說的很平靜,但他還是聽出了冷意,「那日來送東西的人都抓了,也都一一審過。」

    長生看著邢架上渾身是血的人,雖然有些慘不忍睹,但還是看得出來是那廚子,「他真的有問題?」

    「其他人都審過了,所有的細節一一對照,最有可疑的還是他。」蕭惟道。

    「一直不肯招?」

    「安嬤嬤呢?」長生又問道,廚子來了這般多日都沒有問題,可偏偏安嬤嬤來了便出問題了。

    蕭惟聲音染了戾氣,「死了。」

    「被滅口了?」

    蕭惟道:「司楠派人去抓拿她的時候發現她已經死了,經檢驗應該是服毒自盡,之後司家派人查過,安嬤嬤的孫子一個月前失蹤了,她卻一直沒有跟司老太君說過。」

    「一個月前死的人失蹤的人不少。」

    「若是因為戰事,她不可能不提!」蕭惟冷聲道,「另外司老太君之所以送瓜果來,是她提議的!小廚房的人交代,當日她還親自去檢驗過,而且所有送來的東西都是她親手檢驗。」

    「那這廚子又是什麼問題?若是我沒有記錯,他也是將軍府的老人。」

    「其他人受刑之後,便是沒有做過為了活命或者求一個痛快都會說出一些東西來,不管是屈打成招還是攀咬其他人,唯有他至今為止一個字也沒有說過。」蕭惟道。

    長生看向他,「那為何不死?」

    「他倒是想。」蕭惟嘴角泛起了一抹殘酷的冷笑,「不過我不允許罷了。」

    長生看著他。

    蕭惟心一驚,「我……」

    「嘴硬成這樣子,怕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長生像是沒看到他的擔憂驚懼的神色,淡淡道,。「別浪費時間了。」

    蕭惟屏住了呼吸,「好。」

    「不過也暫時也別讓人死了。」長生繼續道,「這般硬骨頭或許是個不錯的誘餌。」

    「好。」

    長生轉身離開。

    蕭惟緊跟其後。

    「司楠呢?」

    蕭惟道:「在大營中處理軍務。」

    長生走出了營帳,對凌光問道啊:「秦陽在哪裡?」

    「將軍府!」凌光眼裡閃過了冷意。

    長生頷首:「將這廚子帶上,回將軍府,其餘的人,交給司楠處置。」

    「是!」

    蕭惟深吸了一口氣,「我陪你回去。」

    「不必了。」長生道,還是語氣淡淡,隨後轉身離開。

    蕭惟想追上去,可是腳卻是生了根似得,怎麼也挪不動,心口像是突然間壓了一塊巨石一般,沒呼出一口空氣都鈍痛無比。

    她……

    還是恨了他嗎?

    長生……

    ……

    這一日蕭惟做的便是嚴刑拷問,專心致志地做著這一件事,而司楠卻沒這般福氣了,將軍府的防衛漏洞,不穩的軍心,還有相互猜忌懷疑的各位將領,他都要小心處理,便是得知了長生出了營帳,他卻仍要在處理好手中的事務才能去見她。

    或許預感到了這一次自己會受重罰,所以想在仍有機會的時候儘可能地為燕州軍做最好的安排。

    「末將罪該萬死,請公主降罪。」

    長生站在營帳之中,神色平淡,沒有勃然大怒也沒有冷漠訓斥,可這般的平靜卻是更加的讓人覺得可怕。

    「本宮一切安好,將軍便是有責,也不到萬死的地步。」

    司楠抬頭,並不認為她仍是寬厚自己,「公主……」

    「記住。」長生低頭看著他,「本宮只是輕微中毒,服了解毒的湯劑便無事了!」

    其他人不知道真相,但司楠知道,他甚至知道……「公主……」

    「司楠,這個人情本宮終有一日會跟你討回!」長生繼續道,「而你也不得不接!」

    司楠苦笑,「末將靜候公主吩咐。」事到如今,他除了順從她的意思還能如何?他不懼任何的責罰,可是司家……「司楠會給你一個交代!」

    「既然無大事,何須交代?」長生道,「而且如今最要緊的還是將那藏在暗處的奸邪揪出!」

    「公主可有計策?」司楠只得道。

    長生勾了勾嘴角,「那就要看本宮的八皇兄肯不肯配合了。」

    ……

    八皇子殿下雖然尚未及冠,也尚未成親,不過也並非沒有沾過女色,就算榮貴妃對他不甚關心,可信陽侯府怎麼會忘記給八皇子殿下通人事?

    他沾過女色,但是卻從未這般折騰過!

    長生見到他的時候,他倒是已經醒了,不過臉卻還是青灰青灰色的,「看來還死不了。」

    聽了這話的秦陽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連手也抬不起的他便只能用粹了毒的目光剮著她,便是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放心。」長生繼續道,「閆太醫說你雖然虛脫的厲害,不過只要好好養絕對死不了。」

    「少貓哭老鼠假慈悲……」秦陽怨毒地道,明明可以讓大夫來給她解藥的,可是卻將他丟到那個骯髒的青樓!他是大周的皇子,豈是那些賤女人可以近身的?!「你就是想要我死——」

    還有秦恪!

    他更該死!

    他根本就沒有要幫他,他從一開始就是想要毀了他!

    「恨嗎?」長生笑了,「可八皇兄似乎恨錯人了?下藥的人可不是皇妹我,而且,八皇兄忘了,皇妹也是受害者。」

    「是你不讓閆太醫給我解毒的——」

    長生挑了挑眉,顯然八皇子殿下並不知道自己所中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不過這並不奇怪,若是他知道了,豈會放過她?「八皇兄這可就冤枉皇妹了,閆太醫是皇妹的人,自然先顧著皇妹了,至於其他大夫,我們那位大皇兄都有本事將那樣的髒東西下到我們的膳食裡面了,你說皇妹我怎麼敢給八皇兄找其他的大夫,便只能將八皇兄送去溫柔鄉了,八皇兄可不比皇妹是姑娘家,不過是一場風流韻事罷了。」

    「你——」秦陽差點吐血。

    「八皇兄消消氣,皇妹可沒有厚此薄彼。」長生繼續道,「許詔照樣被扔去了溫柔鄉裡面解毒。」

    秦陽心肝脾肺都在痛著,「你無恥……」

    「閆太醫說這藥若是再下狠一點,八皇兄下半輩子可就要當太監了。」長生繼續道,「幸好我們那位大皇兄手下留情了。」

    「賤人——」

    長生神色不動,「不過你說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毀了我的名節?可給許詔一個人下就是了,怎麼也拉上八皇兄你呢?總不會是想要我們悖逆人倫,讓天下嗤笑皇家蒙羞吧?」

    秦陽嘴邊滲出了一絲血跡。

    「秦恪雖然恨父皇恨我,不過也應當不至於做出這般瘋魔的事情來。」長生只當沒看到,「所以皇妹想了許久,或許從頭到尾便沒有什麼什麼大皇兄,一切只不過是八皇兄你為了毀了皇妹的名節而演的一場戲罷了!司老太君在整理內務的時候審出了有幾個丫頭在背後議論皇妹跟司將軍關係曖昧,更有人認為皇妹利用自己的色相勾引司將軍,好為七皇兄拉攏勢力,我想八皇兄想必也是曾經聽過這樣的話。」

    秦陽咬著牙一個字也沒說,臉色卻越發的難看。

    「八皇兄自然不會讓皇妹得逞,而怎麼才可以阻止呢?」長生繼續道,「自然是先下手為強,毀了皇妹的名節。」

    「你胡說……」

    「我跟許詔是表兄妹,許詔更是我母后娘家唯一的血脈,若是著了算計,不管是父皇跟我都不會殺了許詔來掩蓋,唯一的辦法便是我嫁入許家。」長生繼續道,聲音卻漸漸轉冷,「沒了名節,沒了清白,定了人家的長生公主還如何勾引司將軍?如何為七皇子拉攏燕州軍?八皇兄,好計謀,好手段!皇妹還真的小看了你了!」

    「我沒有……」秦陽死也不能承認!而且他的確沒有做過,一切都是秦恪做的,都是他做的!「如果是我……我怎麼會……」

    「這便是皇妹佩服你的地方!」長生冷笑,「只要你一起出事了,誰還能說是你做的?」

    「我沒有——」

    「你說我若是跟父皇說藥效太重,導致你下半輩子只能當太監,你說父皇會不會相信?」長生笑了,笑的讓人心驚膽戰。

    秦陽大駭,「你……你想做什麼……」她想幹什麼?她想幹什麼?!她敢!?她怎麼敢那樣做?!她怎麼敢!?

    「說!」長生面若寒霜,「秦恪在哪裡!」

    秦陽睜大了眼睛,心裡的驚駭還沒散去,明顯跟不上她的思維節奏。

    「能想出這般齷蹉的手段,的確像你的作為!」長生冷笑道,「不過你要沒傻到將自己也給搭上去!」

    秦陽看著她的目光跟看了鬼一樣。

    「你在其中到底起了什麼作用我可以不計較。」長生繼續道,「看在榮貴妃的份上,我可以當做你什麼也沒做過,只要你將秦恪引出來!」

    「我什麼也不知道!」他不能說,絕對不能說!他說了她一定不會放過他的!就算她沒事,父皇知道了也不會放過自己!

    「不知道?」長生嗤笑,「是要表現兄弟情深,還是他給了你什麼滔天好處讓你將自己也給搭上去?八皇子殿下,你該不會到現在還以為你能從他手裡得到什麼好處吧?我是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跟你狼狽為奸,但是,我可以保證從一開始你之所以會認為我有意勾引司楠,甚至能夠想出這般齷蹉的法子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八皇子殿下,你不過是他手裡的一顆棋子罷了!」

    秦陽渾身顫抖,面色一點一點地灰白下來。

    「秦恪在哪裡?!」長生面色冷厲一字一字地繼續逼問。

    ……

    秦陽傻乎乎什麼都不知道,但是許詔卻很清楚,在冷水中仍是無法緩解的藥性他便知道那藥絕對不簡單,不過也沒想到連閆太醫都沒有法子!若是閆太醫有法子,阿熹不會讓人將他扔去青樓的,即便這是最簡單的解毒方式,即便這對他來說絲毫的損失,但是他知道當時若是有其他辦法的話,她不會那樣做的。

    他不敢去想最後她是如何解的毒。

    不過在見到她的時候,許詔還是保持了平靜,「秦陽願意合作?」他的臉色也不好,再加上了染了風寒,雖然沒秦陽糟糕,但整個人看起來也是很衰弱。

    「除非他想當太監!」長生擱下了茶杯,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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