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 可怕
封王一事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不過這一年多來,大周不是剿匪便是邊疆大戰,要不便是朝堂動盪,的確需要一些喜事來沖淡這些陰霾!
封王,的確是一件大喜事!
當然了,皇帝陛下怕也是想趁機向所有人表明心意。
燕王!
七皇子為燕王,這便是他的心意!
「混帳——」
秦韶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
除了他母妃一事,他哪裡輸給了秦靖了?!
便是秦嶸那個奴婢生的也封了安王,父皇他這是什麼意思?!是什麼意思?!這般多年了,他折辱的他還不夠嗎?!
許皇后為了他坐穩皇位犧牲了自己的性命,她母妃何嘗不是?!他又何嘗不是?!
他為何可以做的如此的決絕!
不管他如何的努力都不肯給他一絲一毫的機會!
秦靖他算什麼東西?!
「不過是一個燕王罷了,二皇子殿下便這般沉不住氣了?」陰冷譏諷的聲音從窗外傳來,隨後便是一道影子竄入。
不是別人,正是好不容易才擺脫了朝廷追捕的秦恪!
而他根本便不該出現在這裡!
「哦,現在該稱魏王殿下了。」
秦韶面色陰沉,擠出了兩個字:「秦恪!」
「多日不見,二皇子便成了魏王了。」秦恪笑著道:「我特意來恭賀魏王封王大喜。」
「你還敢出現在這裡!」秦韶冷笑,絲毫不懼他是來尋仇的,他既然做了便不怕他來尋仇,「你就那般的不怕死?」
「死?」秦恪笑了,皮笑肉不笑,「父皇陛下……哦,不,現在該稱呼皇帝陛下才是了,畢竟他老人家已經將我這個不肖子孫給逐出宗族了,這世上有這個本事能讓我死的就只有皇帝陛下,魏王殿下連門戶都看不好,哪裡來的本事要我的命?」
「你——」秦韶大怒。
秦恪卻繼續笑著,「或許魏王殿下打算同歸於盡?」
秦韶氣的渾身顫抖,戾氣橫生,「一個亡命之徒有何資格與本王同歸於盡?秦恪,你如今不過是陰溝裡面的老鼠,還能做什麼?」
「其他的是做不到,不過將你魏王殿下給拉下水卻還是可以做到的。」秦恪道。
秦韶冷笑:「你以為有人會信你嗎?」
「你覺得需要有人信嗎?」秦恪好笑道,「皇帝陛下不過是需要一個理由罷了,便是莫須有的也可以,四妃所出的皇子,如今可就剩下魏王殿下一人了。」說完,便又道:「不對,還有一個寧王了,聽說最近寧王妃有喜了,還真是大喜事,四國公府的血脈總算是傳了下去了,只是不知道皇帝陛下會不會高興了,四國公府陰魂不散啊。」
「是你想讓他們陰魂不散吧?」秦韶譏諷道,「秦長生那死丫頭說的沒錯,在你的心裡最重要的還是林氏一族,你身上操控你的不是皇族的血脈,而是林氏的血脈!不過很可惜,林氏一族早就死絕了,如今便是僅剩不多的爪牙也死光了,你還能如何為林氏一族報仇?!就憑養出了你,林氏一族便死的不冤!」
「我自然是比不上魏王殿下。」秦恪也不惱,「為了討好皇帝陛下,連自個兒的親生母親都可以下手,不過可惜,即便如此,終究還是輸給了一個處處不如你的燕王。」
「你——」秦韶面容猙獰。
秦恪笑了出聲,「這可是人人皆知的事實,魏王殿下何須動怒?」
人人皆知的事實……
人人皆知——
「便是如此又如何?」秦韶一字一字地道:「如今我是魏王,大周亦沒有封了燕王便是太子的規矩!秦恪,我若是你便不該在留在這裡,即便你還有幾分本事在,也未必次次都逃得過去!秦長生可是恨不得把你給碎屍萬段了!」
「魏王殿下這是在關心我嗎?」秦恪笑道,「好吧,看在魏王殿下這般關心我的份上,我便告訴你一個秘密。」
「哼!」秦韶冷哼一聲,對於他所說的他一個字也不信!
秦恪繼續道:「想知道皇帝陛下這般多的皇子當中為何就選了秦靖嗎?余婕妤雖然不是余國公府的嫡系,可也是余氏一族,秦靖的身體裡也留著余氏的血脈,皇帝陛下厭惡四妃,厭惡混著四國公府血脈的皇子,又怎麼會對一個秦靖例外?因為沒得選擇?不說他完全可以再生,便是生不了了,還有安王,還有衡王,難道是因為這般多的皇子當中,也便只有秦靖一個人跟長生公主交好?」
「你到底想說什麼?!」秦韶不耐煩地喝道,「沒錯,是本王將你通敵賣國的事情說出去的,你若是來報仇的話儘管來,沒有必要將本王當傻子!」
說來說去還是想讓他對秦長生動手!
即便最終也免不了這事,但目前為止他不可能為了區區一個秦靖便對皇帝陛下的心尖兒動手!況且,對付秦靖他有的是辦法,何必要冒更大的風險對秦長生下手?
沒了秦長生,他怕是第一個為她陪葬的!
「可秦靖便是因為公主殿下才得了如今的這些。」秦恪卻仍舊繼續道,「魏王殿下便真的不想再聽下去了?」
「來人——」秦韶厲喝道。
「很多人都懷疑皇帝陛下讓長生公主幹政是為了給燕王殿下鋪路,可他們都錯了,都猜反了。」秦恪同時嘆息道。
「殿下,有何吩咐?」門外傳來下人的聲音。
秦韶渾身一震,秦恪的話逗留在了他的腦海中,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殿下?」
「滾——」秦韶怒喝道。
本就因為主子在書房裡面發了大脾氣而嚇的夠嗆的下人們一聽了這聲怒喝,也便遠遠地推開了,再也沒有敢靠近書房。
陰沉壓抑的書房之中,秦韶雙眸欲裂,死死地盯著眼前嘴角帶笑的秦恪,「你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都猜反了?
他什麼意思?!
便是知道他不懷好意,之前他過河拆橋出賣她,可仍舊是要弄清楚他話里的意思,他什麼意思?!
「秦恪,你若是不說清楚,本王便讓你走不出這書房!」
「能是什麼意思?」秦恪繼續嘆氣道:「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了,皇帝陛下用燕王來給長生公主做掩飾,人人都以為他屬意燕王殿下,可實際上,他卻是想效仿大雍世祖皇帝。」
大雍世祖皇帝!
大雍世祖皇帝——
大雍的世祖皇帝政績平平,最為人所知的便是他養出了一個女皇帝,前無古人歷史第一個的女皇帝!
大雍文熙女帝!
裕明帝想效仿他,這是什麼意思?
還能是什麼意思?!
「不可能——」秦韶不信,更不會接受!便是父皇再寵愛秦長生也不可能將皇位傳給她,她算什麼東西?!父皇就是不願意讓四國公府的血脈繼承皇位,甚至不肯讓他的兒子繼承皇位,可還有其他人,皇族宗親無數,他可以隨意地挑選,怎麼可能會將皇位傳給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
大雍文熙女帝之所以能夠上位那是因為大雍的太祖皇帝有遺照,說李家後裔無論男女,皆可為帝,可大周的太祖皇帝卻是相反,他甚至連公主幹政都禁止!
父皇打破這條規矩讓秦長生干政已然是惹了眾怒,大家之所以忍著不過是因為秦靖,不過是認為他這是為了秦靖鋪路……
秦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在心裡頭不斷地推翻秦恪的猜測的同時卻似乎又在證明著他所說的話並非胡言亂語!
父皇宣告天下,秦長生是他唯一的嫡出!
他無數次強調秦長生嫡出的身份!
他毫無理由地抬舉秦靖!
他……
秦韶閉上了眼睛,強迫自己不再想下去,不能再想下去!這般多年來很多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在這個推斷之下都便的合情合理了!
可是……
可是怎麼能這樣?!
怎麼可以這樣?!
這一刻秦韶寧願裕明帝真的是屬意秦靖!
秦恪嘴角微微勾著,「看來魏王殿下需要一些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這也是正常,當初我也是花了不少時間才說服自己坦然接……」
「我憑什麼信你?」秦韶睜開了眼睛,已然恢復了平靜,「你能將有問題的軍需送到燕州城,還順利地用在大戰之上,這份本事的確很了的,可你如何這般確定父皇欲效仿大雍世祖皇帝?!你不是恨不得將他們置之死地的嗎?若是有十足的證據,若是你敢肯定這事,為何不將這事公之於眾?那時候,滿朝文武,天下百姓都會替你要了秦長生的命!逼父皇親手殺了他的寶貝女兒,你的大仇還不全都報了?你為何要隱瞞?為何只是將這事告訴了我?即便你沒有證據,便只是謠言,也可以要了秦長生的命!你為何不做?!你既然能想出這樣的一個可能為何一直守口如瓶?!秦恪,不要將本王當傻子,更不要將本王當槍使!本王便是輸了也絕對不會是因為被你利用!」
秦恪卻仍是笑著,「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信不信便是魏王殿下自己的事了。」
「滾——」秦韶一個字也不想再聽他說下去,他絕對不會被這般荒謬的言論蒙蔽,更不會為了這般可笑的事情丟了性命!
秦恪最終的目的仍舊是秦長生!
他豈能讓他如何將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女帝?
可笑之極!
「之前魏王殿下出賣我一事,念在你我同為四國公府血脈的份上,我便不與你計較了。」秦恪繼續道,「接下來這兩年京城必定很熱鬧,我自然不能錯過,所以往後的日子,便請魏王殿下多多關照了,不然單憑我一個小小的庶民,可沒有本事長長久久地躲過皇帝陛下的眼線。」
「滾——」秦韶怒不可遏。
秦恪笑了,笑的暢快無比,然後怎麼來的便怎麼走。
秦韶又將屋子給砸了一遍,可這一次要壓制的不是怒火,而是心中那蠢蠢欲動的猜測,那絕對不可能放任的猜測!
他豈會上了秦恪的當!
他怎麼能上了秦恪的當!
秦恪——
他該殺了他的!
該殺了他的——
魏王殿下沒殺了想殺的人,不過卻狠狠地處置了王府護衛的頭頭,將他跟打了一百棍子,還是在王府的大廳前邊,讓所有的護衛前來觀刑。
原因便是有刺客混入了書房,差點傷了魏王殿下。
有刺客混進了王府,而且還到了書房刺殺魏王殿下,王府的護衛居然沒有察覺?這便是打死了也是活該!
自然是要好好處罰,好好警醒。
王府的護衛都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暗暗發誓一定要加強王府的守衛。
這對魏王府來說本來是好事的,可偏偏即將生產的魏王妃聽到了消息,擔心魏王跑來,被行刑的血型場面給嚇著了,摔了一腳,見了紅,苦苦掙扎了一天一夜,成功生下了魏王的第二個嫡子,而就在眾人欣喜不已的時候,魏王妃血崩了,太醫救治了一天一夜,最終搶不過閻王爺。
魏王妃歿了。
新生下的魏王二少爺與將來的魏王世子沒了母親了,新上任的魏王失去了接髮妻子。
消息傳到了宮裡,長生愣了半晌,「怎麼會這樣?」
秦韶人不怎麼樣,可魏王妃卻是無辜的。
好端端的怎麼便沒了?
「當初秦韶在天牢的時候都沒出事,怎麼這次便出事了?魏王妃出身將門,便是沒上過戰場可也不該輕易被嚇到的!」
她看向裕明帝,「父皇……」
「朕對殘殺自己的孫子沒興趣。」裕明帝睨了她一眼,道。
長生一哽,「兒臣便是這般不孝的人嗎?」
裕明帝提筆繼續寫著。
「兒臣讓人去查查。」長生吸了一口氣,道。
裕明帝不置可否。
長生當即叫來了青龍,不但魏王妃一事要查,魏王所謂的府中來了刺客也要查清楚!這段日子一直有人盯著魏王府,怎麼便沒發現這事?
誰也沒想到第一個為封王事件付出性命的居然是魏王妃。
長生沒懷疑秦韶會出於某種目的而對自己的妻子下手,他的妻子出身忠勇侯府,便是如今忠勇侯府已經沒落了,但有總好過沒有,魏王妃死了對他絕對是有害無一利!
這派出去的人還沒回報,魏王府那邊便給出了一個結果。
魏王妃出事的確不是意外,是被人給害的,而害她的人是魏王府的一個姨娘,而她之所以這般做是因為之前她因為魏王妃而落掉了一個孩子!
那還是魏王妃方才嫁入王府的時候,大周重視嫡出,一般而言嫡妻沒有生育,妾室是不允許生下孩子的,尤其是當時魏王妃才剛剛嫁入王府,魏王又是有意討好忠勇侯府,便將那姨娘腹中意外懷上的孩子給落了。
下命令的雖然是魏王,可這筆帳卻被記在了魏王妃的身上。
那姨娘做了這事之後自知魏王不會放過自己,在魏王面前認了罪之後便咬舌自盡了。
魏王大怒,命人將她扔去了亂葬崗餵野狗,然後去忠勇侯府負荊請罪。
「讓青龍繼續查!」
長生眯起了眼,冷意在蔓延,便是魏王府給出的這個結果合情合理,可這世上哪裡便有這般多輕易便能給出來的合情合理?
魏王妃可不是第一次生孩子,那姨娘怎麼會到現在才動手?
一個小小的姨娘竟然敢做下這樣的事情?!
嫡妻未曾生育妾室不能生這是誰都知道的,那姨娘也不過是奴婢出身罷了,她會不知道?會為了一個本來就留不下來的孩子而冒險去做這事?
「做的了姨娘便受的了委屈,她哪來的膽子做下這事?!」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便是證據已經先一步被人給抹去了,但仍是留下了痕跡,魏王妃的死跟忠勇侯府脫不了干係!
忠勇侯府!
竟然是忠勇侯府!
「確定?」長生臉色陰沉著,「不是說她是老忠勇侯最寵愛的孫女嗎?他們也下的了手?!」可即便問了,心裡卻依然是信了。
犧牲一個孫女便可以擺脫被魏王拖下水的危險!
有何不可?
忠勇侯府曾經的風光絕對不是單單看運氣好的,他們必定是看得出來魏王絕對不會是最後的贏家的,若是繼續與他糾纏下去,便是沒有與他同流合污,也絕對脫不了身!
「那姨娘之所以對魏王妃下手是因為有人告訴她她再也不能生育,而且還是因為那次流產導致的。」凌光繼續道,「還有……這姨娘是秦韶的通曉宮女,咳咳……是秦韶的第一個女人,比其他的妾室要尊貴不少。」
「誰告訴她的?」長生對這些風花雪月沒興趣!
凌光正了正神色,繼續道:「一個所謂的神醫,青龍追查到這神醫的時候正巧他被人追殺,雖然最後也沒救活他,但是他臨死之前透露了是忠勇侯府的人收買了他去欺瞞那姨娘,此外,那姨娘身邊的婢女跟魏王妃身邊的嬤嬤來往密切。」
「那婢女呢?」
「被魏王打死了。」
長生冷笑:「也就是說如今死無對證了?」
「是。」
長生拿起了杯子砸了出去,「一群畜生!」
魏王妃死在了自己最親最信任的人手裡!忠勇侯府下的命令,她身邊親近的人動的手腳!那姨娘不過是個替罪羊罷了!
「秦韶可知道?!」說完,便又冷笑道:「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殺人滅口也有他的一份吧?!更甚者他還會拿這件事來要挾忠勇侯府了!」
「可要奴婢將這事……」
「不必!」長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過是一群畜生,沒有必要髒了自己的手!」
忠勇侯府!
本該保家衛國浴血沙場,如今卻將刀使在了自己的血親身上!
他們也配忠勇二字?!
……
魏王妃沒了,這讓同樣懷著孩子的寧王妃心有戚戚,她的娘家更是擔心,畢竟寧王府也有一個通曉宮女在的,方夫人每天派親信前來看望女兒,自己也是三天兩頭地來寧王府看望女兒,生怕女兒一個不好便被人給害了似得。
寧王似乎明白了岳母的心思,將府中唯一的妾室,也便是當日婚前的通曉宮女給打發去了寺廟,為王妃與腹中的孩子祈福去了。
這讓方夫人高興不已,對這個女婿更加滿意!
當日接到裕明帝的賜婚聖旨之後,方夫人那個愁啊,一宿一宿地睡不好,不是擔心女兒嫁過去沒多久便要當寡婦,便是擔心女兒被夫婿連累,恨不得不顧一切地毀了這門婚事了,不過想歸想,最終也還是哭著將女兒送出嫁,之後也是一直擔心,所幸幾年下來,寧王雖然一直身子不好,但是也沒短命的跡象,又在禮部當一個不會惹事的官,陛下雖然不待見他,但也沒虧待他,皇子該有的他都有,女兒雖然沒有身為皇子妃榮耀,但是也沒吃苦,不久之前,更是懷上了孩子,這也是方夫人心有最大的憂慮,寧王身子不好啊,成親之後女兒一直沒有懷上,寧王的身子糟糕到連留下子嗣也做不到嗎?可這心頭大石最後也落下了,女兒懷孕了,便是寧王將來有個萬一,女兒也後半生也有依靠了,就算是一個女兒也好,所以,她怎麼能夠讓女兒出事?
「寧王殿下是個好夫君。」方夫人笑容滿面地回了家,見了丈夫便說道,「之前我還擔心,如今看來都是瞎擔心了!」
方首輔雖然致仕了,但是人脈還是在,給兒子鋪好路也是輕而易舉,不過他卻沒有這樣做,而是放手讓兒子去歷練。
方慎一直外放在外,兢兢業業的,沒到一個地方政績都是極為出色的,之前朝廷急需官員填補空缺,方慎便調回京城了,如今任了戶部尚書,原先的戶部尚書因為庶人秦瑞的案子撤了職了,外放多年,他最對不起的便是在家中照顧公婆撫養兒女的妻子,之前女兒的婚事他無法阻止更是讓他絕對對不起妻子,如今女兒過得好,他自然是高興。
「這便好。」
方夫人點頭,「若是嬌嬌生一個兒子,那便更好了。」
「嬌嬌跟寧王都還年輕,不急。」方慎失笑。
方夫人連忙點頭,自然是不急,寧王定然可以長命百歲的,女兒會兒孫滿堂的!
……
寧王妃是被嬌養長大的,如同她的小名兒嬌嬌一般,不過畢竟是有一個當過首輔的祖父,嬌憨之餘也有大家閨秀的端莊秀雅,這般的小姑娘要得到夫婿的寵愛並不難,不過寧王妃卻有些失望,因為她的丈夫對她雖然不錯,卻是與她心中所期待的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她想與夫君更加的親近,想占據他全部的心神,但是即便是有了孩子,即便他將唯一的妾室送去了寺廟只是為了讓她母親安心,讓她安心,可她仍舊無法如願。
她想過他是不是不喜歡她,或者心裡有別人?
可試過了無數次,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或許殿下不像話本裡面的男主人公對女主人公那般濃烈的愛意,但他是真的對她好的,夫君對妻子該有的情感他都給了。
而也沒有任何的跡象證明他心裡有別人!
可到底是什麼讓他總是鬱鬱寡歡?
是因為還被關在冷宮之中的母妃還是因為這般多年來一直被冷落遺忘?
寧王妃思慮了許多還是覺得這兩個都有可能,可是她無法改變,她救不了在冷宮裡面的母妃,也無法讓陛下對他關愛起來,但是,她可以用她所有的一切來對他好,來讓他幸福。
「殿下,嬌嬌會給你生很多孩子,到時候王府一定會很熱鬧很熱鬧的!殿下會開心的!」
秦爍看著膩在了他懷裡不肯起來的妻子,嬌憨的臉上帶著睏倦之意,卻是說的堅定認真,「睡吧。」
「殿下不信我?」
「信。」
寧王妃抱緊了他,「殿下,我們一定會好好的!」
她一定會讓他真正地開心起來的!
一定會!
……
同一片夜空之下,忠勇侯府便沒有寧王府的寧靜祥和了,應該說不僅是今夜,而是軍需一案開始,忠勇侯府便沒有太平過,後來又因為麗妃一事,陰鬱之氣更是怎麼也掃不去,如今,又出事了。
魏王妃沒了,忠勇侯府的希望也沒了。
這幾乎是所有人忠勇侯府下人的想法,甚至連其他族人也是這般認為,沒了魏王妃,便是跟二皇子的姻親不斷,便是魏王妃為魏王生了兩個兒子,可終究是疏遠了。
所以,如果說魏王妃之死是忠勇侯府自己人下的手,甚至是忠勇侯夫人下的手,誰會相信?沒有人會相信吧?
「你以為我願意——」披頭散髮,仿佛老了十歲的忠勇侯夫人一字一字地道,「那是我的親生女兒,我十月懷胎生的女兒,是我身上割下來的一塊肉——你以為我便不心痛我便不心痛?你以為我願意——」
忠勇侯滿臉的疲倦,他做夢也想不到妻子竟然會對女兒下手!可是此時此刻他卻無法為女兒討回公道,甚至訓斥妻子一番也無法做到!
若不是他,妻子如何會下這樣的狠手?!
「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當初他便不應該跟麗妃母子走的太近,不應該將忠勇侯府給他們母子連在一起!即便忠勇侯府是麗妃的母家,可只要下得了狠心,還是可以避開的!可他沒有,甚至還瞞著父親給六皇子出主意!
忠勇侯府失去陛下的恩寵,是不是便是從這時候開始?
三皇子謀逆的時候,忠勇侯府還是陛下最信任的將領,他派父親前去平定叛亂,將京城的防衛交給了他!
可是現在……
「都是我的錯!」
忠勇侯夫人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痛徹心扉,那是她的親生女兒,她寶貝養大的女兒!可是她沒有辦法!沒有辦法——
麗妃跟六皇子完了,二皇子也不會太久的!
她不能讓忠勇侯府萬劫不復!
「侯爺,你殺了我吧——」
她不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更不是為了苟且偷生,她都是為了忠勇侯府,為了尚未娶妻的兒子,為了全族幾千人!
可再多的理由也無法掩飾她殺了自己的女兒!
她殺了自己的女兒——
「侯爺,你殺了我吧——」
忠勇侯沒有動手,他怎麼可能動手?便是要死,也該是他先死,「你去家廟吧……父親那邊我會交代……你收拾一下,馬上出發吧……」
「啊……」忠勇侯夫人哭的歇斯底里。
……
「侯爺。」
老忠勇侯的門前,忠勇侯卻被攔住了,看著自己父親的常隨,臉色更白了一些,「父親不願見我?」
「老太爺說讓侯爺去祠堂跪一個時辰,若是還想見他的話,再來。」
忠勇侯垂下了頭,「兒子讓父親操心了。」
是啊。
他已經是忠勇侯了,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該一力承擔。
……
忠勇侯夫人沒有去家廟,當天晚上便懸樑了,忠勇侯從祠堂出來的便聽到了這個消息,腳步踉蹌了一下,面無表情地吩咐:「知道了。」
繼魏王妃歿之後,忠勇侯夫人,魏王妃的母親也去世了,忠勇侯府給出的去世理由是得了急病去世了。
眾人紛紛猜測是不是接受不了魏王妃的死,這才會倒下撐不下去。
不管如何,忠勇侯府在麗妃的喪事過後,又掛起了白幡。
值得一提的是,當日忠勇侯府為麗妃收殮的時候還正正經經地在忠勇侯府辦了喪儀,便沒有人上門祭奠,但好歹是讓麗妃在這人世間最後一個儀式得了體面。
如此說來,忠勇侯府還是念著骨肉親情的,否則便不會冒著開罪裕明帝的危險辦了喪事。
不過忠勇侯府的霉運似乎還沒走完。
不然也不會接連出事。
……
魏王妃出殯的當天,長生也出現了,以皇妹的身份去上了香,看在兩個年幼的孩子份上也沒對秦韶冷嘲熱諷。
「二皇兄保重。」
「多謝四皇妹。」秦韶氣色很不好,完全符合喪妻形象。
長生沒留多久,說了兩句便離開了,她怕再待下去會壓不住怒火,便是秦韶不是兇手,可魏王妃落得如此下場,罪魁禍首便是他!
「忠勇侯夫人沒了。」馬車上,凌光道。
長生靠著迎枕,沒睜眼睛,「情理之中。」
「自盡而亡。」凌光繼續道,「忠勇侯原本是要送她去家廟的。」便是說,他並沒有打算殺了忠勇侯夫人。
長生哂笑,睜開了眼睛:「你家主子沒這般多餘的情感來為不相干的人生氣傷心。」說完,頓了頓又道:「不過是覺得人有時候真的很可怕罷了。」
凌光擰著眉頭,覺得該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就快到萬壽節了,今年出了這般多事情,必定不會大辦。」長生換了一個話題,「難得出來,給老頭子買件禮物吧。」
「公主想去哪裡?」凌光覺得公主散散心也是好的,便也沒有阻止。
長生笑道:「你帶路便是。」
凌光擰著眉頭,若是要讓她殺人很容易,但是帶路逛街,她能夠做的也便是讓馬車往最好最大的鋪子去,哦,還有,給銀子。
長生的興致不算很高,但為了好好散散心,便也絕對當一回散財童子,可惜這還沒開始了便碰上了煞風景的人了。
「多日不見,顧小姐可好?」
你才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長生腹誹,大庭廣眾之下也沒給對方沒臉,「自然是好了,怎麼?王少爺對這些胭脂水粉也有興趣?」
難得她想要好好打扮打扮自己,免得都忘了妝怎麼上了,他卻跑出來了!
平日裡逗逗他是可以,可現在公主殿下心情不好,不想見倒胃口的人!
「在下未婚妻即將來京,便來選購一些送給她。」王馳笑道,似乎沒看到公主殿下眼中的不悅一般,「沒想到在這裡遇見顧小姐。」
「哦?」長生挑眉,「王少爺將未婚妻接來了?」
「恩。」王馳點頭,「先前煥之疏忽,讓某些心懷叵測的人大肆散播流言,傷及顧小姐,請顧小姐恕罪。」說著,便鞠躬一禮。
長生笑了笑,「王少爺言重了,不過是幾個宵小之輩卑鄙行徑罷了,還不值得我記著,不過王少爺的確是該好好向令未婚妻解釋,小姑娘嘛,便是再知書達理聽了這些風言風語也是會難過的,王少爺將她接來定要好好安慰才是。」
「自然。」王馳笑道:「先前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婚事,如今煥之接她進京除了謠言一事,便是要在京城完婚,顧姑娘與煥之未婚妻也算是舊事,屆時若有空便來府上喝杯喜酒。」
「好說好說。」長生繼續笑道,她腦子有病才會去了,雖然看著曾經覬覦過自己的人的情敵嫁給了別人感覺一定不錯,呸,什麼情敵?蕭惟若是敢給她弄出一個情敵來,她就閹了他!「不過我擔心屆時我若是去了,王少爺的婚事便會泡湯了。」
王馳笑了笑,只當這是笑話一般,「是煥之考慮不周,今時今日王家還沒有資格請顧小姐來喝這杯喜酒。」
便是以後就有了?
長生笑的眉眼彎彎,「那便祝王少爺白頭偕老了。」
「承顧姑娘吉言。」王馳笑道,「煥之夫妻必定會白頭偕老。」
這下好了,公主殿下完全沒有逛下去的興趣了,直接打道回府了,定會白頭偕老,等他真的將盧熒給搞定了再說吧?
不過……
那小丫頭不會真的還惦記著蕭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