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9 抉擇(九)
「你來了。」
錢皇后沒有在昭陽殿見長生,而是在她進宮之後,便派了人領著她去了太廟,在莊嚴的太廟之外,一身素色常服的錢皇后皇后顯得有幾分憔悴,不過見了長生也還是露出了微笑。
長生眉宇微蹙,看了一眼守在大殿門口的人,便知道裡頭是誰在,這對夫妻到底在搞什麼?!「娘娘這是何意?」
「四皇妹不是已然猜到了幾分了嗎?」錢皇后道,「本宮利用永寧侯引了四皇妹進宮來。」說完,不等長生反應,便又道:「四皇妹先別生氣,我沒有惡意,只是擔心請不來四皇妹,方才不得不迂迴一些,再者,也希望告訴四皇妹,調動蕭駙馬的旨意並未陛下本意。」
「你不覺得這般說只會讓我更加的生氣嗎?」長生看向前方的大殿,「怎麼?連玉璽都沒守住,還有臉來這裡?」
錢皇后苦笑,「四皇妹誤會了……」
「那你倒是說說,我誤會什麼了?」長生好笑道,「是誤會了你方才所說的,其實皇帝是真的想將我們夫妻趕的遠遠的,還是皇帝不是沒看好玉璽,讓他那生母給盜用了?」
錢皇后還想辯駁,「陛下並未……」
「皇后如此大費周章引我進宮,若只是為了替你丈夫解釋的話,那大可不必了。」長生沒給她機會,「他才是這大周皇帝,是好是歹,也都是他的事情,當然了,若他真的想讓他那生母安安穩穩地過完下半輩子,最好便不要將這江山給折騰完了,還有您,皇后娘娘,總得為太子考慮考慮。」
錢皇后眸色一顫,雙手握成了拳頭,「四皇妹的意思是……」
「我能有什麼意思?」長生失笑,「如今的我還能有什麼意思?」
「陛下他……」
「他如何與我何干?」長生打斷了她的話,「只要他不趕盡殺絕,我們夫妻在西州過一輩子也無所謂,當然了,若是他要趕盡殺絕也無妨,只要他有這個本事就成。」
「陛下從未想過傷害你!」錢皇后似乎有些急了,也有些為丈夫打抱不平的意味,「這些年來,陛下為你所做的,你難道一丁點也看不到嗎?!」
「所以我要離開了。」長生道。
錢皇后一愣。
「他不是我的仇人,也不是敵人,我沒有必要魚死網破,他更不是我兒子,我亦不需要守在他身邊看顧一輩子!」長生繼續道,「我欠了先帝,或許還欠了這大周江山,但是沒有欠你們夫妻的!怕我不願意進宮所以如此迂迴?皇后娘娘,都這般多年了,還需要如此虛偽嗎?還是錢玉熙成了錢皇后,便連敢作敢為的勇氣也沒了?」
錢皇后面色白了白,繼而自嘲道:「或許吧,這般多年了,很多東西都變了。」
長生沒有反駁她這話。
「你知道嗎?」錢皇后看向前方的大殿,「我動過心的。」她笑了笑,繼續追憶那過去的美好,「我知道我為何會嫁給他,也知道自己將來的路會很難走,我更清楚我不該動心不該動情,身為錢家的女兒,怎麼能夠兒女情長?可嫁給了他之後,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他在痛苦中掙扎,我心疼,你知道心疼是什麼感覺嗎?其實我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感覺,只是知道一件事,我動情了,尤其是在他登基之處的那一年,他身邊只有我一個,在這偌大的後宮中,只有我們兩個,就跟尋常的夫妻一樣,相敬如賓,他晚上時常宿在昭陽殿,雖然只是睡覺,但他是皇帝,而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最滿足的不是他有多寵愛自己,而是他躺在自己身邊,能夠毫無防備安然入眠,那一年,我們只是夫妻。」
長生沉默地聽著。
「後來,這宮裡多了人了,新人進宮的那一晚,我就在昭陽殿的寢殿床榻邊坐了一個晚上,即便我知道那些女人在他的心裡無足輕重,也知道總會有這一日,我比誰都理智,可卻還是覺得難過,或許是貪心了,可這天底下的女人哪一個不貪心的?再後來,余氏跑出來了,我已經不算是舒坦的日子便更加不舒坦了,我懷疑你,在出事之後,我第一個便懷疑是你,所以,我去了皇陵,你可以不信,但是那時候,我依舊只是想要為他解困,可後來……」錢皇后又笑了笑,卻已然多了些悲涼,「我終究還是做不到先帝元襄皇后那般的無私,我不敢,也不會傾盡一切去愛一個皇帝,我開始算計,開始對他起了防備,正如他也開始疏遠我,一次又一次,我磨盡了他對我的最後一絲溫情,他亦讓我不敢再付出一絲的真心,我們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人,亦是最疏遠的,我們有著孩子,卻彼此算計,彼此尋不到一絲的溫暖……慎兒……他立慎兒為太子的時候,我依舊在盤算著他這樣做的各種可能以及如何應對,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錢玉熙成了錢皇后,燕王妃早已經死在了那座雖然冰冷但卻還有家的感覺的燕王府中。」頓了頓,又道:「又或許,那不過是一場我自己臆想的夢罷了。」
長生靜靜地聽著。
「我很羨慕你。」錢皇后繼續道,「蕭駙馬為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丟棄一切,在他的心裡,功名利祿,乃至性命,都不及你重要。」
「我們相知相守十幾年。」長生開了口。
錢皇后愣了一下,笑道:「這世上在一起十幾乃至幾十年的夫妻不是沒有,可能夠真的願意一輩子將對方視作珍寶,不,不要說珍寶了,便是做到不離不棄的,又有多少?」
「皇帝並未棄你。」長生道,「皇后娘娘,情義原本便需要雙方付出。」
「是啊。」錢皇后笑道,「或許這便是我們是帝後,而你們是夫妻的原因吧?這便是這世上最尊貴的夫妻。」
「也還不晚。」
「可我不敢。」錢皇后道,「我不敢啊,我沒有元襄皇后的勇氣,也沒有她那份願意犧牲一切的深愛,這世上的確有一個男人可以讓我不惜一切,但他不是皇帝。」
長生笑了,「如此甚好。」
一個可以為兒子付出一些的母親,太子在還沒有自保能力的時候足以過得安穩。
「可我依舊心疼。」錢皇后側過身,目光柔和,兒子是她最大的軟肋與底線,但卻不是她今日引她入宮的目的,「那一日他來昭陽殿,那是他自從將我禁足之後第一次過來,宮裡面的下人又驚又喜的,他直接去了太子那裡,沒說話,卻也表明了他不過是過來看望太子罷了,我有些後悔那日也過去了,若是我沒有過去,或許,便不會再有這種心疼在。」
「皇帝怎麼了?」長生聽出了些異常,神色冷肅了下來。
錢皇后看著他,「他吐血了。」
長生一驚。
「那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血,事實上我見過太多次了,多的我都忘了,原來他也可以那般的脆弱。」錢皇后繼續道,情緒開始激動,「我嚇了一跳,便想要喊人,他阻止了我,問我要了手帕,擦了吐到了手心的血,還有嘴邊的,然後一臉歉意地看著太子,說瞧父皇笨手笨腳的,將慎兒的衣裳都給弄髒了,那是他的血,他的血啊!」
「太醫怎麼說?!」長生追問道,她是有了放棄秦靖,將希望放在太子身上的心思,甚至有在迫不得已之下讓太子取而代之的最壞打算,但是卻從未想過秦靖會先出事!「為什麼會吐血?!」
她想起了當年先帝突然間倒下!
若他不說,誰知道他的身子早便出了問題?!
十幾年。
從秦恪下了毒手到最後撐不下去,他成了十幾年!
秦靖……
「他到底怎麼了?!」
錢皇后笑了笑,「陛下若是見到你這般關心他,會高興的。」
「錢玉熙,他到底……」
「不嚴重的。」錢皇后道,「太醫說了,只是怒急攻心罷了,還有便是這些日子以來,他操勞過度,思慮太深,體內血氣淤堵,如今吐出來了,反倒是好事。」
長生鬆了口氣,即便有讓太子取而代之的打算,可也不是這時候,太子年幼登基,母族又是這般一個情況,那時候,這大周江山會不會改了姓誰也說不準!她寄希望於錢家培養出一個合格的帝王,但是卻不能坐視錢家過於獨大!
皇帝才能壓制住錢家!
「因為余氏盜用玉璽?」
若是換做她有這般一個生母,也會被氣的吐血!
錢皇后頷首:「除了她,還有誰有這個本事?」
「與永寧侯老夫人有關?」
「我讓人查過,她的確在余氏面前說了若是你們在京城,她便不能順利當太后的話。」錢皇后冷笑道,「原本她是不願意的,還等著冊封大殿之後成了名正言順的太后了,找機會收拾你們,可她更怕死,她怕被永寧侯老夫人說中了,你之所以一直沒鬧,便是打算暗中下手,甚至可能是毒手,因為只有將她給殺了,才能永遠絕了皇帝立太后與元襄皇后並立的念頭。不過比起將你們趕出京城,她應該更想直接寫一道把你們都給殺了的旨意,也不知道是她運氣好還是真的註定了當不成這太后,身邊的近身嬤嬤知道了之後給勸住了,說若是殺你們的旨意,你們必定不會坐以待斃的,到那時候,陛下知道了,不也一樣沒用嗎?而且,陛下是絕對不會殺你們的,那時候追究起聖旨來,豈不是糟糕?還不如先將人弄去西州去,說那裡的蠻人兇殘成性,前些時候又遭了災,蠻人只會更兇殘,說不準很快就會打大仗了,還給她出主意,說先給兵部下旨意,讓兵部的人趕緊辦,將蕭駙馬調去西州,然後再讓長生公主跟著去……」
長生面色陰沉。
「看來現在大家都知道長生長公主夫妻鶼鰈情深了。」錢皇后繼續道,「給兵部的旨意,而且還只是調動,皇帝即便知道了會動怒,但也不會氣到不要自己的母親了,又沒有造成什麼嚴重後果,皇帝最多也只是生氣罷了,然後,我們的太后娘娘便真的做了。」說完,笑了,笑的荒謬,「陛下不顧一切,甚至連一直以來都想要維護堅守的東西都丟棄了,報下來,捧在手心裡的,竟然是這般一個愚蠢的人!好,她是陛下的生母,子不言母過,更不會嫌棄她愚蠢可笑,可是陛下突然間發現,即便他將她送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即便他用天下養之,即便他告訴天下人,他的生母不容任何人算計,不容任何人傷害,卻仍舊是改變不了結果,她仍舊是他的軟肋,他仍舊沒有改變任何東西,他就跟一個蠢貨一般,從頭到尾演了一場自以為是愚蠢可笑的獨角大戲,徹頭徹尾地成了一個傻子!」
長生臉色變了又變。
「他跟我說,他還真是余氏的親生兒子。」錢皇后繼續道,「長公主殿下,你知道我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心裡有多疼嗎?」
長生怒極反笑:「我若說他自作自受呢?」
「他為何不能?」錢皇后一字一字地道:「他原本便不是要當皇帝的,他原本一心一意地當你的靶子,一心一意地給你當墊腳石,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譴責他,獨獨你不行!秦長生,他如今成了這個樣子,不就是當日你一手造成的嗎?!」
「普天之下哪一個男人不想當皇帝?!」她一手造成?!可笑之極!
錢皇后厲色道:「可他不想!有錯嗎?!」
長生情緒翻滾,卻啞口無言,正如當日她放棄了一般,秦靖不願意當這個皇帝有錯嗎?沒有錯!當日她自己沒覺得自己錯了,他秦靖今日便沒有錯!
可是——
「錢玉熙,他秦靖是男人!當日他既然接了,再艱難也只能咬著牙走下去!」
「所以他沒有放棄,只是一時間魔怔了,一時間走不出自己刻出來的牢籠,他更是很努力在找著好好堅持下去的信念,我一直也覺得他瘋了,余氏是他的母親,可不是他的全部,他一個大男人心裡眼裡只有那麼一個只會給他惹麻煩的母親算怎麼回事?身為皇子,可以殺父,自然也可以囚母了,可他就跟中了迷藥瘋魔了一般……直到那一日我方才明白,他只是在找努力支撐下去的信念,余氏,便是這個信念,當然了,那一日他來看望太子,或許也有將太子當做信念的念頭,他這半輩子……」錢玉熙聲音有些哽咽,一字一字地從唇瓣擠了出來,「從未為自己活過一日!他是男人,但他也是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長生抿唇不語。
「父親跟我說過一句話,或許在你的眼裡也不過是藉口罷了,可是公主殿下,你是先帝親手養大的,尚且不能承受許多,而他,從未受過一日帝王的教育,他不知道該如何當好一個皇帝,他拼命地與你交好,努力地討好你,為的不就是想讓你留下來幫他?教他?他很努力地要當好這個皇帝!他怕先帝失望,更怕你失望!」錢皇后紅了眼眶,「秦長生,他錯在哪裡了?!」
長生握著拳頭,胸膛因為翻滾的情緒了起伏不定。
錯在哪裡?
錯在他一個大男人卻糾結在這些事情上邊?
錯在他居然不願意當皇帝?!
皇帝啊!
天底下哪一個男人不想當皇帝?
可倒好,當了,卻這樣成這個樣子!
可是……
沒有野心,不願意,真的錯了?
即便回到了最初的交易,也不過是他給她當墊腳石,他們讓他生母重獲自由罷了。
原本便是他們先毀了諾言。
即便他真的錯了,他們又有何資格去責怪他?!
「不過你放心,他既然當了這個皇帝,便會有始有終,正如他當年答應了先帝護著你一樣。」錢皇后繼續道,「但從今往後,他身邊還有我!這個皇位,這大周的江山,有我在一日,它便穩穩噹噹地在他的手中,然後,順利傳到我們兒子的手裡!公主殿下,你當日既然放棄了,便沒有出爾反爾的機會了,大周的江山如今是永泰帝的,將來是太子秦慎的,與你沒有任何的關係!你也不必再擔心什麼了,大周的江山從來都沒有過缺了你便會大亂的,皇陵三年便是最好的證明!」
長生目光冷凝。
「西州雖然不安寧,但是本宮相信蕭將軍有能力庇護妻兒!」錢皇后面色冷厲威嚴,「長公主殿下也應當有自保的能力!」
長生看著眼前威嚴卻也決絕的女子,「也便是說,你選擇了當大周的皇帝,秦靖的妻子了。」
「我本來就是!」而她也必須走!必須放棄她自以為是的庇護者身份!皇帝留著她,是愧疚,更是擔心是害怕,甚至是依賴!只要她在一日,他便永遠也走不出他們當年營造出來的陰影!
秦靖,不再是他們手中的棋子!
他是完完全全的一個人!
皇帝之所以沒有收回調動的旨意,是為了保護余氏,而錢皇后也沒有做什麼,不,她甚至推波助瀾,讓他們離開的更加堅定,便是為了將皇帝從長生公主的陰影中徹底拉出來!
「好。」長生沉聲道,「我相信皇后既然做出了選擇,便會堅守到底!」她看著她,面色沉肅,「我走!從今往後不再過問京城朝政,不再插手皇帝的決斷,亦不會再踏入京城一步,我們夫妻,替先帝,替大周守住西北的大門,終其一生!」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錢皇后凝視著她,目光灼灼,「秦長生,終有一日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地對他說一句,他是一個好皇帝,不遜於先帝的好皇帝!」
「本宮拭目以待!」
這才是錢皇后費心將她引進宮來的目的!
讓她離開。
心甘情願的!
……
李長林駐守京畿大營,在永寧侯府的時間並不多,自從李躍成親之後,府里的事情也很少再過問,這次若不是李夫人覺得不對勁派人去通知他,他還不知道。
太皇祥太嬪出自永寧侯府,不過在先帝的時候便不受寵,生的女兒在嫁人之後也難產沒了,別說皇位已經更迭了兩朝了,便是先帝時期,也沒有多少人記得後宮還有這樣一位太嬪,而且還是出自永寧侯府。
便是病重了,召了娘家人進宮,也都是靜悄悄的。
李夫人開始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即便永寧侯老夫人提出也去的時候,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當年李躍父親還在的時候,進宮看望太皇祥太嬪的也都是她,如今病重,自然也便不能不去見見了。
之後皇后派人來召她再進宮也沒多想,太皇祥太嬪的病是有好轉,但畢竟年紀大了,出現反覆也是正常,原本她是以為這一回怕是不成了,可宮裡面久久沒有傳出喪訊,反倒是李躍慌了。
她也方才意識到,她那嫂子被皇后召進宮裡去怕不是為了太皇祥太嬪,而是其他事情!而能夠讓李躍著急成那個樣子的,必定不是小事,便派人通知了丈夫。
李長林接到消息心裡一沉,皇帝下旨將蕭惟調去西州,長生長公主請旨一併前去,估計將來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回京城,也便是說他這個大嫂若是想報仇的話,那邊必須再等許多年!難保她不會一時魔怔了做出些什麼來!?
可等他回來,找到了急的狼狽不堪的李躍,卻發現事情比他所想的還要糟糕!
竟然……
她竟然……
盜用玉璽,這是謀逆大罪!
即便是太后也難逃罪責,更何況永寧侯府?!
「她瘋了!」
李躍跪了下來:「叔父,我不能看著母親死!」
「那你就要看著她毀了永寧侯府嗎?!」李長林大怒,「你明知她根本放不下當年的恩怨,竟還讓她進宮,你……」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責罵的好!「李躍,你是永寧侯!是李家的家主!」
既是憤怒也失望。
「這就是你讓我相信你的結果?!」
早知道會有這一日,不如……
李長林咬了咬牙,將心裡湧上了的念頭又壓了回去,「你先被四處亂撞的!他們不可能真的不在乎當年的秘密泄露,不過是不願意受你要挾罷了!如今長生長公主自身難保,若是再曝出駙馬居然是個……即便為了他們的兒子,她也不會不管的!」
「所以我更擔心,擔心她會為了……」
「你母親終究是他蕭惟的生母!」李長林將不該說出來的都說了,「他不至於做到那一步!」
要殺人滅口的話早就做了,不會等到今天才來做!
「來人!」
以他的身份在目前的情況之下與長公主府接觸絕對不是明智之舉,可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顧慮的!
他答應了大哥會照看好大嫂!
蕭惟接到了李長林帖子的時候,長生已經從宮裡出來了,而且把自己關在書房裡面已經一個時辰,即便明知道自己擔心卻還是將他擋在門外,可想而知這一趟入宮心裡必定十分的不痛快!
「你在這裡候著,我去見一見李長林。」她不願意讓他陪著,他便讓她一個人待著就是,「有什麼事情馬上來通知我!」
凌光應道:「是。」
蕭惟看了一眼緊閉的書房門,皺著眉站了會兒,這才前去赴約,任誰都知道眼下是和長公主府來往很不明智,李長林卻還是送來了帖子,便是說永寧侯府對那個人十分的重視!而他也不欲再與永寧侯府糾纏下去!
為了妻兒他可以與蕭家親近,但卻不想與永寧侯府再有瓜葛!
他更不會讓他的兒子背負上奸生子之子的污名,一輩子被人嘲笑抬不起頭!
……
雖說最終膽大包天動手的是余氏,但永寧侯夫人也是個始作俑者,若非她挑撥,余氏那腦子哪裡會想到這個?
如今,余氏身邊的人都處置了,尤其是那膽子大的敢給主子做主的嬤嬤,再問不出什麼來之後便直接亂棍打死了,其他的宮人也一一被處置,或許是被錢皇后給雷厲風行還有皇帝竟然直接取消了冊封大殿給嚇著了,余氏一個字也沒敢說,只是紅著一雙眼睛狠狠地剮著錢皇后。
這位新上任的太后還沒有風光多久便被皇后給狠狠地削了一頓了,錢皇后以強勢的手段告訴後宮所有人,這後宮即便多了一個太后,也仍舊是她做主!
以永寧侯老夫人的所作所為,錢皇后便是要了她的命也不為過,只是,殺一個勛貴命婦,沒有一個說的過去的理由是不成的,尤其是李長林如今還是京畿大營的統領,若是她殺了永寧侯老夫人,外邊的人便會覺得這是錢家在對付李長林奪取京畿大營的掌控權!這是錢皇后決不允許的,更何況,長生長公主離開之前提過永寧侯來向駙馬求情一事,這分明便是要保永寧侯老夫人!她更不能不給這個面子!
錢皇后將腦海中皇帝吐血的那一幕壓了下去,也散去了對永寧侯老夫人的殺意,始作俑者自然該死,只是到了這一步,她也已經無足輕重了!
余氏失去了他兒子的心,長生長公主遠離京城!
她可以說是最大的贏家。
只是……
她如今要的不過是那身上再也早不到一絲暖意的男人展露笑容罷了。
「將人再關幾天,一天一碗水,兩天一個饅頭,看好了,別餓死了就成。」
「是。」錢嬤嬤應道,猶豫了一下又道:「娘娘,長公主居然會為了永寧侯老夫人進宮,我們要不要查查她們……」
「不必。」錢皇后睨了她一眼,繼而又道:「嬤嬤,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
錢嬤嬤趕緊低下頭應道:「是。」
……
李長林邀蕭惟前去的地點在城外,想來李長林也是儘可能地避人耳目了,以如今長公主府的狀況倒也是正常。
但是,這還沒到便碰上了刺客,便不正常了!
……
「公主,駙馬遇刺了!」
長生猛然打開了門,神色陰沉,「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