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 抓拿
若是殷輝還沒想明白自己是被暗算了,那便真的是白活一場了,只是這背後算計他的人究竟是誰,他卻不好確定,也不是沒有想過是蕭惟,畢竟自己倒霉就是從對蕭家包子鋪下手開始的,只是怎麼尋思也無法確信是他,就算他與水師總兵有些交情,可是攪亂瀧州局勢不是區區交情便能夠做到的,就算水師總兵再看重他這個曾經的得力幹將也不可能為了他的私人恩怨趟瀧州這渾水,即便他不在乎他的官帽子,也要顧及家族還有他那嫁給了南王世子的侄女!
可不是蕭惟,究竟是誰?
全家嗎?
全家是有這個心但是有這個本事嗎?
殷輝心亂如麻,恨不得一下子將那背後的人給揪出來,可是卻無處下手,他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儘可能地彌補自己的損失。
貨物是不太可能帶回去的,畢竟他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從海賊手中將所有東西都帶回來,不過人跟船他必須帶回去!
這一跤他摔的很狠,但是他殷輝不是爬不起來的人!
只要保住了船跟人,他便能夠東山再起!
甚至只要談妥了,他所損失的還可以儘可能地減少!
等他穩住了陣腳之後,再去對付那算計他的人,到時候不管是全家還是那蕭惟,他都不會輕易繞過!
只要朝廷不插手,他就不信瀧州有誰能夠斗的過他!
殷輝並不覺的朝廷會真的插手瀧州的事情,即便這次對他的算計之中有朝廷的影子在,但朝廷不會明目張胆地下手!
不說前些年的情況,就是這兩年,先是燕州血戰,再是魏王謀反,朝廷哪裡還有精力對瀧州全面開戰?!
不過是試探罷了。
只要朝廷不敢,他便有把握讓他們明白這瀧州不是那般好下手的!
尤其是他殷家!
被關了許久的船員們在得救了之後幾乎把前來營救他們的殷輝當神了,順利回到了瀧州城,激動的哭天喊地。
原本以為自己家人定會命喪海賊手裡的家屬們在得知了消息之後蜂擁趕往港口,見到了家人從船上下來,又是一陣哭天搶地。
場面震撼無比。
殷輝也即將成為人人敬仰的神。
不過正忙著跟家人相聚的眾人還沒回過神來要感激這位神,州丞劉省帶著人來了港口,將意氣風發的殷輝給抓了,說他勾結海賊,罪大惡極。
這一出讓眾人錯愕不已。
劉省很清楚這事必須快刀砍亂麻地辦了起來,抓了人便帶走不再逗留,甚至為了防止殷輝說話煽動眾人的情緒,直接塞了他的嘴巴將人帶走。
驚魂未定的船員們、激動萬分的家屬們還沒緩過神來要阻止,劉省便已經將人五花大綁地帶走了。
便是殷家的下人想要阻止也沒來得及。
殷輝自從成了楊家的女婿之後便再也沒有這般狼狽過。
……
殷璃一得知了二叔回來便當即不顧管家的反對趕回了殷家之中,看著那狼藉不看的殷家,頓時愣住了,隨後便是傷心憤怒,不過也很快便平息下來了,二叔回來了,不管什麼事情都可以解決,可她還沒有開心多久,便又得知了衙門將二叔抓走了,說二叔勾結海賊,罪大惡極。
「勾結海賊?二叔怎麼可能勾結海賊?!」
海賊常年搶掠商船,二叔只會與他們不共戴天,怎麼可能勾結他們?再說了勾結海賊做什麼?也要當海賊嗎?!
還有,若是二叔勾結海賊,二嬸怎麼會死的那般慘!
「一定是衙門的人弄錯了!一定是!」
「小姐別急,小人已經在打聽了。」
殷璃怎麼可能不急?「我要去衙門見二叔!」
「小姐……」
先前殷璃或許還會聽得進管家的話,可現在殷輝出事了,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去,更何況她不過是去衙門問清楚罷了,他們總不能說她也勾結海賊!
管家攔也攔不住,也便不攔了,派人護著她之後便繼續去安排自己先前的事情,衙門既然敢將老爺抓做便必定是不怕殷家了,現在只是殷家的人去要人,怕是不會有效果,但是若是一幫人去,州丞大老爺怎麼也得考慮考慮!
這一幫人是誰?
自然便是那一批死裡逃生的船員了,有誰比他們更合適,也更願意為老爺奔走?
不過他還是晚了一邊,若是當時衙門將人抓走的時候便煽動這些人的情緒或許可以,但是現在大伙兒都與家人團聚了,那些家人雖說感激,但是他們也沒忘記自己之前做了什麼,若是殷輝出來了,怎麼可能放過他們?即便船員們為主子抱不平,可哪裡敵的過家人?就算有一兩家通情達理而且知錯敢改有感恩的,可一兩個能夠起到什麼作用?
管家這下子真的覺得殷家要完了。
殷璃沒跟其他人一般被攔在了衙門之外,她順利見到了人,而且還是自己最想要見的人。
「蕭……蕭大哥……」
他怎麼會在這裡?
哦,對了,他應該在這裡的,他現在在衙門裡頭辦事。
可是……
「蕭大哥,我二叔不可能跟海賊勾結的,一定是有什麼誤會,你幫我跟州丞老爺說說好不好?」她上前想要抓著他的手,可是卻被他給避開了,那雙本就沒有溫和過多少次的眼瞳現在更是冰冷一片。
殷璃呆住了,臉色開始發白。
「沒有誤會。」蕭惟看著他,冷漠拒人千里,「你二叔的確與海賊勾結,而且還不知一股海賊。」
「不可能!」殷璃本能地喝道,聲音尖銳。
蕭惟繼續冷聲道:「為何不可能?你二叔當年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船員罷了,而且還是走投無路之下才投靠了楊家,後來因為救了楊家才在瀧州有了立足之地,可即便如此,小小的楊家任憑你二叔再怎麼有本事也不可能走到如今這個地位!」
「為什麼不可能?!我二叔……」
「你二叔竊取楊家雖然做的很順利,但他之所以能夠順利掌控住楊家,讓楊家徹底成為殷家是在一艘船出海再也沒有回來之後。」蕭惟打斷了她的話,「他將所有忠於楊家且反對他的人都給送上了船,而這艘船在海上被海賊劫持了,都給殺了!」
殷璃渾身一震,臉色更加的蒼白了。
蕭惟看著她,「其後,殷家的商船一直順風順水,像是有千里眼似得,躲著海賊走,即便偶爾有那麼一兩次運氣實在不好了碰上了海賊,所損失的也都是最少的,甚至比不上別人一艘船的一小半!」
「這是……」
「是你二叔運氣好,得天庇佑?」蕭惟嗤笑。
殷璃用力搖頭,眼眶濕潤了起來,「不會的!不會的!我二叔不會與海賊勾結的!我二叔怎麼會跟海賊勾結?!海賊殺了二嬸,還要殺我,還劫走了殷家的船,二叔……」
「你以為你二叔為什麼能夠將人跟船救回來?」蕭惟冷笑道,「就憑他不怕死?」
「不……」殷璃的話沒有說完,一抹驚駭的神色在臉上蔓延,「蕭大哥你為什麼一定要說二叔跟海賊勾結?為什麼?你明明知道我二叔不可能跟海賊勾結的!?是不是……是不是……」淚水從蒼白的小臉落下,「是不是因為之前我二叔陷害你把你關進牢里這事?你恨我二叔,恨我們逼你羞辱你,所以你要……」
「你覺得你們配讓我如此費心嗎?」蕭惟冷笑。
殷璃聽了這話比他承認更受打擊,「蕭大哥……」她上前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臂,可還是沒有成功,「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為什麼會這樣?
不是應該二叔平安回來,而他也終於發現她才是他最好的妻子人選嗎?
為什麼成了這個樣子?
「我求求你!蕭大哥我求求你!」殷璃跪了下來,「是我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
「你的確不該打擾我的妻子!」蕭惟還是沒給她說完的機會,冷厲的目光如刀一般剮著她,「但是殷輝與海賊勾結一事千真萬確!」
「不——」殷璃厲喝道,「我二叔不可能……」
「你可知道我為何要見你?」蕭惟打斷了她的話。
殷璃看著他,便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也仍舊忍不住心生希冀,可他接下來的話卻如那一日在水師軍營之外,他掐著她的脖子時一般,冷酷絕情!
「你若是真的為你二叔好便勸他早日交代。」蕭惟冷聲道,「若是所交代的有助於朝廷剿滅海賊,我可以保證讓他留一個全屍。」
全屍……
殷璃跌坐在了地上,渾身瑟瑟發抖,她捂著胸口,仰頭看著眼前冷酷的仿佛從未認識過一般的男子,「那……那我是不是要……要感激你……」
蕭惟冷臉不語。
殷璃無法從他眼中看到一絲的溫情或者憐惜,「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既然當日在青雲寨救了她,既然當日從海賊手裡救了她,為什麼現在要這樣對她?她做錯了什麼了?她愛慕他也是錯嗎?「不……我二叔……二叔不會那樣做的……」
「證人是他的女兒。」蕭惟道。
殷璃又猛然一驚,「你……你說什麼?」
「是殷輝的女兒向衙門舉報了他。」蕭惟道。
「不!不會的!不會的!」殷璃不信,就算二叔關了她們,她們也不能這樣污衊二叔!「就算……就算她們說了……她們也是在報復二叔……」
「她們為什麼要報復?」蕭惟冷笑。
「因為……」
「因為你搶了屬於她們的?」蕭惟繼續道,「即便如此,可那也是她們的親生父親,她們舉報自己的親生父親也不會有好結果!」
「那是……」
「你二嬸楊氏的死?」
殷璃瞪大了眼睛。
「海賊上岸不過是為了錢財。」蕭惟繼續道,「即便真的獸心大發也不會找一個徐娘半老的,這瀧州城上沒有女人了嗎?」
殷璃眼前一陣眩暈,呼吸也開始艱難起來了,「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你若是……」
「若是什麼?!」蕭惟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口便傳來了一道冷笑聲,同時還夾帶這一絲不懷好意,「臭丫頭你看看吧,我就說他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根本靠不住,你還沒年老色衰了他便已經瞧上別人了,現在把人家二叔給抓了,心疼了,親自跑來安慰人家,你瞧瞧你瞧瞧,這便是你挑的男人!」
人都抓了,還愁不能從他的嘴裡挖出東西嗎?
明明知道這女人對他不懷好意還磨磨唧唧的,怎麼的?要英雄救美嗎?
秦陽理所當然地帶著人來抓姦!
長生連看也沒看他一眼,走到了蕭惟身邊,「人抓了?」
「嗯。」
「沒人鬧事?」明知故問。
蕭惟一臉坦然,絕不給衡王殿下看縫下針的機會?「劉大人抓的及時,還沒來得及鬧,後來殷家的人倒是想煽風點火,不過效果不大,來了幾個,都被劉大人給打發回去了。」
「這就好。」長生笑道,「折騰了這般久了,總算是有個結果了。」
「嗯。」
兩人旁若無人地說這話,氣壞了衡王,恨痛了殷璃。
「是你對不對?!」殷璃厲聲道,原本楚楚可憐的小臉此時猙獰起來,一雙紅著的眼睛滿是憎恨,「是你慫恿蕭大哥害我二叔的對不對?!是你讓蕭大哥陷害我二叔是不是?!是不是——」
長生看向了她,像是施捨一般。
殷璃絕望而憎恨,「都是因為你——」說完,便瘋了一般爬起來撲了過去,仿佛要與長生同歸於盡一般。
長生沒動。
蕭惟沒等她碰到便一腳踢了過去了,絲毫沒有憐香惜玉。
殷璃倒在地上,胸口一陣血氣翻滾,可這些都及不上心裡的痛,「蕭大哥……」便是現在她仍是沒有對他完全失望一般,「為了她……你就對我如此的絕情?」
「你們之間有情嗎?」長生道,臉色也冷了下來。
殷璃沒理會她,繼續逕自看向蕭惟,「青雲寨一年朝夕相處,相依為命,甚至同床共枕,蕭大哥,你對我就真的沒有一絲的情誼?」
「哈哈,同床共枕!」秦陽火上添油,「臭丫頭你被戴綠帽子了!」
你才戴綠帽子,你全家都戴綠帽子!
呸!
你秦陽才是綠帽子王!
「當然有了。」長生狠狠地剮了秦陽一樣便對殷璃道,不顧蕭惟的著急,聲音平靜溫和,「再怎麼也是共同經歷了生死,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那般長時間,若他真的沒有一絲的感情,我才真的不該要這樣的男人了。」
蕭惟本來是很著急的,可聽了她這話卻愣了。
殷璃也是愣著看著她。
「我的男人頂天立地,有情有義,對一個相依為命一年的人自然有感情。」長生繼續道,「只是小姑娘,這世上的感情有很多種,兄妹之情,朋友之義,甚至兩個陌生人都會有共度患難之情,但你眼裡卻只有一個男女之情。」
「我們……」
「你們怎麼了?你們同床共枕了?」長生繼續道,「即便這樣又如何?生死之間有什麼不能做?他為了活下去,而你也一樣,所以這並不能成為你要挾他的本錢!更何況,他說他連你手指頭都沒有碰過,你覺得我是信你還是信他?」
「你——」
「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訴你,你二叔落得如此下場的確跟我有些關係。」長生繼續道,「我一向奉行傷我者百倍奉還,你二叔算計我,幫著你來搶我男人,最後甚至還想要我們的命,而我做的也不過是讓他提早為自己做些的勾當付出代價罷了,殷姑娘,我已經很仁慈了。」
「不——是你害我二叔,是你害他的,是你——」
「是不是,你自個兒去問不就成了嗎?」長生繼續道,「我會給機會你好好地問。」說完,便對秦陽道:「還不快送殷姑娘去見她二叔?」
「我?」秦陽瞪著眼睛。
「誰讓你這般閒?」長生冷笑。
秦陽知道自己點了火,也只好忍了,叫來了人將殷璃拖了出去。
「顧氏你這個賤人——」
長生掏了掏耳朵,「這女人罵人便不能有些新鮮的句子嗎?」
「長生……」
長生看向臉色明顯不好的蕭惟,「行了,知道你清清白白。」
蕭惟有些不信就這樣過了。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我還跟你窩裡鬥?」長生佯怒,「殷輝是抓到了,但事情才剛剛開始,你有的忙了。」
「只要你信我就好。」蕭惟抱著她道。
長生狠狠地掐了他一把,算是他招蜂引蝶的懲罰,「我不信你誰還能信你?!」
蕭惟笑了。
殷輝被抓了,瀧州城都沸沸揚揚地傳著他跟海賊勾結一事,而這時候,全家召集瀧州所有商行開會,研究殷輝跟海賊勾結一事,這不研究還好,一研究下來嚇了一跳,這殷老闆的運氣好到了逆天了,若不是跟海賊有勾結,那就真的成了神人了。
居然與海賊勾結禍害同行?
該死!
當然了,這份義憤填膺還有一個不能說出口的理由,那便是利益。
少了一個人分蛋糕,自然是再好不過。
更何況全家有意無意地透露,整治殷輝這勾結海賊的逆犯,是上邊的意思,也便是說誰若是與他沆瀣一氣,下場可能會一樣。
只是,朝廷是要對瀧州下手嗎?
這擔憂還沒有弄清楚,便被另一個近在眼前的危機給吸引了過去,海上傳來消息說海賊要大舉上岸解救殷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