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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師不僅僅是口頭上說了就算了的,蕭惟還正式行了拜師禮,拜師禮之後,蕭惟這個徒弟,青龍是不收也得收了,而收下這個徒弟便意味著他在保護主子之外又多了一份工作。

    雖說不是要教授出一個絕世高手來,但也絕對不能隨意了事,不僅是因為主子不會同意,更因為師徒之命。

    長生堅持要有這個師徒名分也是摸准了這個時代人的脈門,師徒如父子,有了名分便要盡責任。

    蕭惟呢……

    為了不讓長生失望,有自保的能力,更為了有保護她的能力,也是嚇足了功夫學。

    雖說這些年他也吃了不少的苦頭,但是習武不是簡單的吃苦頭就成的,還需要天分跟毅力。

    士族多年的薰陶讓他的文化底蘊不錯,但是在武學上邊,便是聰明,卻也是需要下些苦功夫了,因而,白日裡上課,下課之後便到後山習武,一直練到了晚上,結束了之後便還要溫習功課,一整天下來幾乎沒有半刻的閒暇時間。

    剛才康復沒多久的蕭惟還沒把傷病中掉了的肉補回來便又瘦了不少。

    長生看在眼裡,不過卻並未開口,現在吃些苦總好過將來沒了命。

    蕭惟這邊目前算是步入正軌了,只要他不放棄,未來也必定能有一份屬於他的前程,而她自己,也該為自己的未來做些什麼。

    元宵之後,裕明帝的摺子依舊送來,而這時候的長生不再是被迫地應對,而是多了更多的主動,心態變化了,從摺子中能夠看到的東西也便更多了。

    大周政局、朝堂的勢力、地方政務、邊疆大事……

    裕明帝幾乎是把送到他手裡的摺子都轉送到了她這邊。

    在獲取了許多的諮詢的同時,長生的心也開始凝重了起來,裕明帝這般行為莫不是真的想要養出一個女帝來?

    「姑娘。」凌光進來,看著書桌前面對一堆摺子沉思的主子,說道:「時候不早了,先休息吧。」

    「凌光。」長生抬頭看著她,「你說我是不是該回京城去?」

    凌光一愣。

    「遠在常州,便是看再多的摺子也比不上身在其中來的有用。」長生道,便是她沒有那般大的野心,可是權力不是嘴巴說說或者看幾本摺子便可以得到的,她必須有這個本事更必須下手去做些什麼,然而在常州……「跟在安夫人身邊也學到了不少東西,但是……」

    話沒有說下去。

    安夫人再有才華到底只是女人,眼界再寬也有被時代禁錮的局限性。

    「這天底下的老師哪一個比龍椅上坐著的那位好?」

    凌光心裡一個激靈,「公主……」

    「未來會是如何我不清楚,我能走的多遠也不清楚。」長生繼續道,「不過,既然他敢給這個機會,難道我還怕了嗎?」

    她是沒有那份野心,但是現實是她若是沒有自保的能力,將來也不會有好下場?

    比起蕭惟,她的處境更加的糟糕。

    凌光深深地看著主子一眼,然後單膝跪地,「但憑公主吩咐!」

    長生笑了,「好。」

    而便在此時,外邊傳來了喧鬧聲。

    「顧妹妹!顧妹妹!顧長生——」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長生蹙眉,「去看看怎麼回事。」

    「是。」凌光起身前去,著院子住的都是女學的學生,雖說學院不便,不允許帶太多的人,不過畢竟都是嬌生慣養的嬌嬌女,安夫人還是允許了每個人帶一個人在身邊服侍。

    不過能夠叫她顧妹妹的,應該不是哪個不規矩的下人,但這般晚了還找上門來,長生沒想到會是誰,也認不出這聲音的主人。

    凌光很快便回來了,「姑娘,是劉綠珠。」

    「劉綠珠?」長生蹙眉,「不是說家裡有事告假回去了嗎?可有說找我什麼事?」

    她跟劉綠珠的沒什麼交往,而且她對她這個總是墊尾的學渣也一直是不待見的,這大半夜的來找她,總不會是來找茬吧?

    「沒有。」凌光搖頭,「姑娘若是不願意見她,奴婢打發了她便是。」

    長生道:「去看看吧。」這桌面一堆摺子,肯定是見不得人的,出了門,便見一身狼狽的劉綠珠,「你……」

    「我求你救救我爹!我求你救救我爹!」劉綠珠衝到了長生的面前,跪了下來。

    長生一愣,沒等她開口詢問怎麼回事,便見一撥人沖了過來。

    凌光開始警戒。

    來人穿著官府,不是別人,正是常州州府莫一恆,他的身後跟著一群捕快,而旁邊陪同的是學院的山長。

    安夫人沒有出現,但是她身邊的貼身婆子卻在。

    這般陣勢,發生了何事?!

    劉綠珠見了這些人,臉色煞白,一把拽住了長生的手,「救救我!救救我!我爹是冤枉的,他是冤枉的!你救救我——」

    長生的手被她拽的生疼,「怎麼回事?」

    劉綠珠已然是崩潰了一般,除了死死地抓著長生讓她就她之外,再也說不出其他的。

    凌光見主子變了臉色,當即上前硬是把劉綠珠給拉開了。

    「拿下!」莫一恆沉聲道。

    「不!不——放開我——放開我——」劉綠珠拼命掙扎,可不管她如何掙扎,最後還是被捕快給綁了。

    「帶走。」莫一恆道。

    「慢著。」長生開口,不管劉綠珠到底犯了什麼事情,人既然到了她面前便不能這般被帶走,「莫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莫一恆上前,竟是拱手行了一個禮,「顧姑娘。」

    長生皺眉,先前蕭燁一案莫一恆雖然受她的指令,但當時他分明明是不知道她的身份的,可如今……這般的禮可不是一個刑部尚書的女兒可以受的,他顯然是知道了什麼,而他之所以能夠知道,除了是某人的允許之外,還會有什麼原因?「莫大人大半夜的帶人來這裡不知道所為何事?」

    莫一恆這般一見禮,不少人驚愕,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繼續的客氣,甚至可以說是恭敬,「本官接徐州州府公文,請常州協助抓拿徐州重犯家眷劉綠珠。」

    「重犯家眷?」長生看了一眼狼狽不堪面色慘白滿目驚恐的劉綠珠,「什麼重犯?」

    「徐州劉家,涉嫌南疆外族。」莫一恆回道。

    長生眯起了眼,「什麼時候的事情?」

    「半個月前案發。」

    半個月前?

    「可上報朝廷?」

    莫一恆回道:「徐州已接到朝廷詔令。」

    長生的心像是被什麼給捶了一下似得,半個月前已經接到朝廷的詔令,也便是說劉家一案的陳情摺子早就已經送到了裕明帝的手裡,可是卻並未轉到她的手中。

    為什麼?

    是因為事情太過重大而不能給她?

    可連軍需這般的摺子都能給她送來,這私通外敵的案子便不能?

    「可有證據?」

    莫一恆道:「本官只是接到公文協同抓拿案犯家眷,至於其他的,本官無權插手。」

    長生看向安夫人的親隨,「劉綠珠是安夫人的學生,安夫人便連臉都不露一下?」

    「既是國法,夫人必定遵從。」那婆子道,「打擾到了姑娘,是奴婢的失職。」

    「夫人秉公執法,哪裡來的失職?」長生嗤笑,便是國法無情,可怎麼也是師徒一場,連臉都不露一下?

    「莫大人,此處畢竟是女學住所,男女有別,既然人已經抓到了,還請莫大人儘快帶著人離開。」山長開口道,神色嚴肅,開辦女學他起先並不同意,後來各方面的原因讓他不得不退步,但沒想到一年都風平浪靜的現在居然出了這般一件大事!

    雖說與常山書院沒什麼關聯,但傳出去了畢竟有損書院名聲。

    劉綠珠是案發之後才跑回來的。

    若是要追究,常山書院脫不了一個包庇的嫌疑。

    但事情已經出了,也只能儘可能地挽回,另外便是不能再出事!

    這女學不能再鬧出什麼亂子來!

    莫一恆本也不想多呆,「自然。」說完,便看向長生,「顧姑娘若是沒有其他的……」

    「她與我同窗一場,押解回去的時候讓她少受些罪。」長生也沒為難他。

    莫一恆道:「衙門押解嫌犯都有規章,姑娘放心便是。」

    長生點頭。

    莫一恆轉身與山長客套了兩句,便帶人走了。

    「救我——救我——救我——」劉綠珠不斷地扭轉頭來嘶吼道,悽厲的聲音劃破了夜空,讓人聽的心裡發寒。

    長生一動不動。

    莫一恆走了,山長看向長生,嚴肅地告誡道:「此案關係重大,你莫要胡言亂語!」

    顯然是對方才長生的那句關照的話不滿意。

    「我進書院的第一日,受教的第一條道理便是同窗之誼。」長生冷笑道,「山長若是認為學生錯了,學生認罰便是。」

    「你——」

    「女學重地,您隨時學院山長,但深夜在此久留也不合適。」長生繼續道。

    「山長。」安夫人的親隨上前斡旋,「夫人請您在事了之後去見她一面。」

    長生轉身入內,沒興趣看他們義正言辭的冷漠嘴臉,她不是聖母,但為人師表的他們怎麼也不該這般的冷漠這般的一副怕事情累及自身的無恥嘴臉!

    「姑娘……」

    長生看著那滿桌子的摺子,方才的事情無疑是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把她的自以為是給徹底打了下去,「我可以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凌光一愣。

    「可以嗎?」長生繼續問道,面無表情。

    凌光應道:「奴婢馬上讓人去查!」

    「下去!」長生道,她需要靜一靜!或許是她自己敏感,自己心胸狹隘而已!

    或許!

    凌光退了出去。

    屋子安靜了下來。

    長生坐回了椅子上繼續埋頭在那堆摺子之中,半晌便停了下來,臉色有些難看。

    她的確是錯了。

    太過於放縱自己的情緒,也太過於拿捏這份父女親情,太過恣意地享用裕明帝的這份放縱的父愛。

    便是沒讓她知曉又如何?

    他是皇帝!

    就算是尋常的父親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會告訴女兒的,不,就算是繼承家業的兒子,也不是什麼都知道!

    她差一點便走向了極端!

    「吱……」一聲輕微的響動讓她躁動的情緒更加的難以抑制,在抬頭看見了從窗戶跳進來的人,更是怒火中燒,「你怎麼跑來了?」

    還爬窗?!

    蕭惟見狀忙解釋:「我看到山長帶了衙門的人來這裡,我擔心你所以……」

    「所以便爬窗了?!這裡沒有門嗎?」長生怒道:「禮義廉恥沒人教你嗎?還是你以為跟青龍學了幾天便覺得自己上天下地無所不能了?!」

    「對不起,我……」

    「對不起什麼?!」長生沒給他說完話的機會,「你做錯了什麼需要說對不起?!」

    「我不該……」

    「既然知道不該你還做?是覺得做了之後說句對不起便可以了事?沒什麼大不了是不是?你腦子白長了書白念了?還是認為我護著你便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

    「你怎麼了?」蕭惟打斷了她的話,起步走近了她,「今晚的事情與你有關嗎?」

    跳窗進來的行為的確是不妥,不管再著急也不該這般做,她生氣他明白,可是……

    她的怒火似乎並不是完全衝著他的無禮而來的。

    「長生,你怎麼了?」

    長生看著他的眼睛,那雙如星辰一般好看的眼睛此時布滿了擔憂。

    「發生什麼事情了?」今晚的事情跟她有關?

    他的聲音擔憂而溫和。

    長生轉過身快步走到了旁邊的桌子旁,倒了茶往嘴裡灌,似乎要澆熄那不該有的怒火一般。

    蕭惟忙跟了過來,卻沒有再開口,只是靜靜地站在她的身邊。

    長生低頭吸了幾口氣,才轉過身,「沒事。」

    他竟然能看出她的情緒不是單單因他而起?

    見她平息下來,蕭惟鬆了口氣,「長生,剛剛……」

    「跟我沒關係。」長生道,「來抓劉綠珠的,說是她家人犯了罪,要把她一同抓拿回去。」

    「牽連親眷?」蕭惟一愣,「是什麼大案?」

    「私通南疆外族。」長生道。

    蕭惟一驚,「私通外族?那是滅族之禍!」

    長生沉默。

    「你千萬不要……」

    「我又不是傻子。」長生打斷了他的話,「就算想當這個傻子也沒有這個本事。」

    蕭惟並不放心,握著她的肩膀道:「這件事你千萬不能插手!劉綠珠便是再可憐你也不能心軟,長生,蕭家一案已經差一點連累你了,這件事你千萬不能再插手!」

    長生瞄了一眼肩膀上的手,「你若是再不走,你師父怕是要打斷你的腿了。」

    蕭惟一愣。

    「下次再敢跳我的窗子,我自己便打斷你的腿!」長生一腳踢了過去,惡狠狠地道,卻沒怎麼用力。

    蕭惟後退了一步,鬆開了手,有些羞愧,「對不起,是我莽撞了,我怕你出事……」解釋沒有繼續,整了整神色,「我會向師父領罰的。」隨後又道:「劉家出事,劉綠珠受牽連是情理之中,她既然享受了家族給予的一切便理應一同承擔災禍,你不必為她覺得難過。」

    「是啊,連她的家人都不把她的性命放在心上,我何必當這個聖母?」長生道。

    蕭惟面色一僵,「或許你覺得我冷血,但是長生,這便是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沒有繼續辯駁,抿了抿唇,道:「總之你不要插手!千萬不能插手!」

    「嗯。」長生淡淡應了。

    I蕭惟似乎還想說什麼,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似得,最後,只是道:「時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說完,便轉身往窗戶走去。

    「我這裡沒有門嗎?」

    「會驚動……」

    「現在這院子裡估計除了你之外沒有人敢隨意走動。」長生道,「從門出去!爬什麼窗?見不得人嗎?」

    是見不得人的。

    蕭惟沒敢說出口,「好……」小心點就是了,「你早點休息。」

    「不用去找青龍了。」長生道,「大半夜的還折騰不夠嗎?回去睡你的覺!」

    蕭惟笑了,「你也早些休息,不要再多想。」

    「嗯。」

    蕭惟走了,在門口差一點沒被凌光的視線殺死,「我會跟師父請罪的。」他低聲道,「不會再有下一次。」

    這次的確是他莽撞了,他怕那些官兵是衝著她來的。

    還好不是。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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