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八章 哥哥妹妹
寶釵全身而退,額頭的那點傷看起來嚇人,可也只是流了點血,等上車後就止血了。
詹姆斯看著她的傷口,心痛的要命。一直捧著她的臉,臉扭曲成一團,絮絮叨叨的說:「我沒保護好你,我的女孩受傷了。」
寶釵摸了摸額頭,碰到傷口嘶了一聲,詹姆斯趕緊抓住了她的手,有點憤怒道:「她怎麼能這樣!」
寶釵笑著對丈夫道:「咱們的事做完了就行,我還要去見其他人,還有我哥哥。你陪我去?」
詹姆斯抱緊了寶釵:「當然!」
寶釵從薛家出來,薛家老宅的人就都知道了,車行到薛家老宅門口,已經有人圍了上來,請薛家大小姐下車。
薛寶釵一點都沒掩蓋頭上的傷口,只讓人擦了血跡,在車裡換了件衣裳,便從車上走了下來。
「寶丫頭,你這是怎麼了!」族長看到寶釵,驚呼了一聲,倒不是他故作關心,而是那傷口確實有點長,看著觸目驚心。
對一個姑娘家來說,這樣的傷口,日後若留了疤,那可是一生的不幸。
寶釵沖族長福了一福,對族長道:「今日來,是想通知族長一聲,我薛氏寶釵已嫁做他人婦。我丈夫乃英吉利人士,名詹姆斯地利斯蒂。」
族長愣了一下,有些火大道:「你母親當真把你賣給了洋人?」
寶釵笑了笑沒有解釋,只扭頭看向丈夫,叫他把婚書和聘書都拿給族長看。
詹姆斯上前,把婚書聘書一起送上,並讓翻譯給族長講了一下他們具體結婚的時間。
族長點了點頭把婚書聘書還給了詹姆斯:「詹爺既然已經履行婚約,那寶丫頭日後便是你的人了。」
詹姆斯聽完翻譯,笑呵呵的朝族長行了一個華夏禮。族長也回了個禮,氣氛倒還算融洽。
女子是沒有家產繼承權的,寶釵來這裡,只是為了通知薛家,自己已經不是薛家人了,於是說完這個,轉身便要離去。
族長又叫住了她,問她:「可你之前在廣州,你母親將你聘給詹爺,卻沒有往廣州送出任何東西,你嫁妝呢?」
寶釵頓了頓,搖了搖頭:「並未有甚嫁妝,不過隻身一人嫁了過去。」
族長一聽,臉都黑了。
他雖然占了皇商的生意,可始終是為了族裡人著想。若不是薛王氏太過胡來,把這麼能幹的女兒逼走,又把兒子教成那樣,他怎麼會把薛王氏架空,並把皇商的生意握在手裡。
他說到底了,也只是希望薛家越來越好。
正如現在,薛蟠經他的教導已經越來越成才,也遠離了他那個不爭氣的母親。
這會兒聽寶釵說她出個嫁連嫁妝都沒有,族長這怒火也再次冒了出來。
「大膽薛王氏,竟敢苛待薛家嫡女!!」族長一發火,其他的族人也火了起來,紛紛叫囂著要去薛王氏那裡討個說話,讓薛家大小姐風風光光的拿回自己的嫁妝。
薛寶釵忙攔住眾人笑道:「大伙兒一片好意,我這裡心領了。只是她能狠心將我賣出去,又將我賣給一洋人,我也不指望她能對我還有何母女情分了。」
眾人聽到這話,更加心痛,薛家大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好,薛家誰不知道?但好在她現在過得好似不錯,這洋人也看著挺好,大家也不好再強出頭,免得被人說他們欺人太甚。
「寶丫頭,你婚後可好?」族長心疼的問:「你可是我們薛家最出息的姑娘,萬萬不可委屈了自己啊。」
薛寶釵微微一笑:「族長,您放心,我真的很好。此回來,只不過想與那狠心無情的母親脫離關係,可她不待我開口,便將我打了出來。這與脫離關係也差不多了,我心已死,這便去了。」
族長憤憤道:「便是脫離,也該是她。今兒我便派人將她趕出薛家,看她以後還能不能害我薛家兒女!」
寶釵又攔著道:「趕她出去,就不怕王家記恨?」
族長怒道:「便是王家打上門來,她也早犯了七出之條!你這丫頭可別心軟,你只管坐著看好了,日後她便再不是薛王氏!」
寶釵放開了手,仍有族長往自家方向去,身邊的人也紛紛跟著族長過去,準備好生鬧上一鬧。
「你幹什麼要說這些?」詹姆斯一直聽著翻譯,有點不解妻子的這個做法。
寶釵換了英吉利語對丈夫說:「我本來只是來道別,原在家時,族長想拿走皇商生意,我還只覺得他藏奸自私是個小人。可如今看來,他只是為了族裡著想,不想那生意毀在我家罷了。
「如今他真心待我關心,我又怎能對那麼大的禍事密而不語。我母親私藏了別人家的贓物,這事情如果鬧了出來,這些真正關心我的人都要受她的牽連。
「我們華夏有句話叫,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他們這會兒去問我母親要嫁妝,我母親拿不出來,他們必定要鬧著讓母親開私庫,只要一開門,他們便能看到甄家的那些東西了。」
詹姆斯站在她身後悶悶的笑了起來。
這就是他深愛的女人。對她好的人,她都會回報。而那些欺負她的,她也絕不手軟。
薛家族長走後,薛蟠這才趕到老宅,看到妹妹他頓時泣不成聲,連靠近都不敢靠近。
倒是寶釵先看到他,邁步朝他走了過去。
薛蟠下意識的想逃,卻被寶釵叫住。
「哥哥。」
薛蟠停下腳步,硬生生的回道:「妹妹。」
寶釵站到他跟前,微微一笑:「哥哥現在可好?」
薛蟠看著妹妹的婦人髮髻,眼睛發紅,喉嚨發痛,好似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很好。妹妹可好?」最後一句帶著哭腔問出來,薛蟠這才發現,自己對親妹妹關心的太少了。
他渾渾噩噩到十八歲,這才開始學會做人的道理。如果不是族長用強制的手段讓他看清這世上的道理,他只怕現在也不會恍悟。
現在,看到妹妹額頭帶著傷站在自己的跟前,薛蟠頓時覺得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