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你看上他了
王熙鳳這頭去了還沒半個時辰就回來了,邢霜問她什麼情況,她笑著給邢霜說了一遍。
原來這金釧的老子娘在山莊附近認識了個鄉紳,家裡有地有田,日子很是不錯。那鄉紳的兒子今年二十多歲,還沒生子,便想著給兒子納妾傳宗接代。
金釧的老子娘本來看不上這婚事的,可那鄉紳許諾若是能生下孩子,無論男女,都能抬成偏房。
這偏房和妾就不同了。紅樓夢裡的尤二姐就是偏房,叫作尤二奶奶,也是正經妻子,不是什麼妾室。
金釧的老子娘是聽了這話才動了心,加之鄉紳又許諾了不少財物,這才打起了女兒的主意。
實際上他們一直覺得女兒跟著太太挺好,以太太的性格必不會虧待了女兒。可這錢財已經擺在眼前了,總比看不到的未來好,所以這才鬼迷了心竅。
王熙鳳過去聽了這事兒,就把那兩人罵了一通。罵的兩人頭都抬不起來,滿臉羞愧的表示不再打這主意,灰溜溜的回了山莊去。
邢霜聽完鳳姐兒的描述,嘆了口氣道:「這女子的命運真是艱難。」
王熙鳳心有戚戚焉道:「誰說不是呢,我能給太太做兒媳婦,那是我的命好。我那表妹,就不如我了……」
提起薛寶釵,兩人都沉默了。
雖然寶釵如今在英吉利十分風光,可她卻不敢回來。回來了就要受薛姨媽控制,這是深入骨子裡的一種屈服,一種妥協。
兩人正心情低沉著,金釧和玉釧進來道謝,邢霜笑著讓她們放寬心,又對她們道:「得了閒還是好好想想日後,莫拖到二十多歲了,還沒個成算。」
金釧猶豫了下道:「奴婢不是沒有成算,只是奴婢不想嫁給家生子。」
玉釧一愣,瞧瞧看了姐姐一下,心裡有些害怕,姐姐說這樣的話,太太會不會惱了。
誰知邢霜聽了笑道:「我也不想你嫁給家生子,這外頭的日子雖苦,可好歹是個自由人。你放心就是,我不會給你指婚,你的婚事,你自己做主,看中了來跟我知會一聲便是。」
金釧玉釧大喜,忙給邢霜磕了個頭就起身告退了下去。
王熙鳳這下心情大好,笑著對邢霜道:「太太就是心慈,哪家的太太奶奶能有太太這樣的心腸?」
邢霜道:「都是女人,何必為難她們。雖然家生子咱們用起來可靠,但總不能因為這個,就斷了她們的前途。她老子娘伺候人一輩子,到了她們這一代,也該奔著自由去了。」
王熙鳳道:「也得虧她們跟了太太,才有了這樣的想法。否則一輩子待在貴人府里不愁吃不愁穿的,誰願意出去討生活?
「這些個井底之蛙,還自詡自己比外頭的窮人過的好,殊不知他們一輩子也只能伺候人,而人家好歹還有個光宗耀祖的時候。」
邢霜笑道:「這也不能怪他們,祖祖輩輩都是這麼下來的,一時半會兒也改變不了。咱們身邊的人倒還能影響一些,其他人也就罷了,在外可別這麼說。」
王熙鳳笑道:「太太說的是,是我糊塗了。」
婆媳兩個又說了會兒話,說到了遠在義大利的賈琮夫婦。王熙鳳道:「琮弟說是明年回來,也不知惜丫頭會不會跟著一道回來。」
邢霜說:「她回不回來也不打緊,左右年紀還小,想玩就讓她玩個夠。加上她那性子,怕是回來了,也不一定看得慣這裡的人了。」
王熙鳳想起什麼了,突然噗的一聲說:「原覺得她是最安靜的一個,誰知道還敢帶著人玩什么女權運動。我還以為就算跳脫,也得是咱家二妹妹呢。」
邢霜也樂了,其實惜春是多麼剛烈的一個人,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她對自己都狠的起來,看她毫無留戀的出家就知道了。
這一日過後,邢霜倒是給英吉利那邊去了封信,信里並不催惜春回來,而是讓她想清楚,該何去何從。想好了,再給自己一個答覆。
過了年之後,黛玉就得開始忙乎了。雖說她許久沒拿針線了,可該給未來夫家做的鞋帽衣裳還是得做起來。
探春怕打擾她,也不去找她玩耍,加之郊外的馬場開了起來,她倒是十日有三日要過去玩上一回。
跑了幾次,賈亮怕她路上出事,派了張震一路護送。探春跟張震越發的熟稔了,兩人說話也逐漸沒了那麼多的規矩。
只是這一日,探春回來時,一瘸一拐的,她雖然極力掩飾,卻還是被母親看了出來。
邢霜命人將她鞋襪脫了,見她腳上腫了老大一塊,還有些油皮破了,露出些青紫來,邢霜頓時頭都要炸了。
「叫你當心著些,就是不聽勸。這是怎麼弄得?」邢霜罵了女兒一句,又叫金釧去拿傷藥來,這邊抬起女兒的腳仔細看了看,發現只是腫了,心裡也算稍微安定了些。
「那張震是怎麼保護的?」邢霜越看越惱:「連個女孩子都護不住,他也算有本事?」
探春急忙拉住母親的手道:「娘別怪他,是我自個胡來,想玩花式,不聽勸阻跳了柵欄。」
邢霜一聽伸手就掐了女兒一把:「死丫頭,那柵欄是用來攔馬的,不是給你玩花式的,馬要是跳的過去,還造什麼柵欄?」
探春苦著臉道:「這回我知道了,當時也是我腦子一熱,想給張震看看我的馬術。」
邢霜一聽,仔細看了看探春,手抬起來揮了揮,屋裡的金釧就退了出去。
「你看上他了?」
探春臉上一紅,半天不吱聲了。
邢霜還能看不懂她的樣子?嘆了口氣道:「你看上誰不好,竟看上他,那孩子雖本分,卻不懂變通,你若跟了他,日後有的氣受。」
探春咬了咬嘴唇,小聲的說:「可他這樣,才有男人味不是?」
邢霜無語扶額,搖了搖頭對女兒道:「你這會兒看著有男人味,等結了婚就後悔了。還是再考慮考慮吧,倒不是我看不起他的出身,只是他那性子實在不是什麼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