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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章 最後的較量(一)

    宗人府里。

    因為淑妃已昏得人事不醒,段琸擔心帶著她坐馬車會顛簸得更疼,而坐轎子又更慢,便索性讓人將太醫們都叫來,一齊會診。

    「動作快點!娘娘若有事,本宮要你們陪葬!」段琸一把揪住一個太醫,眼中透著森森殺意,恨不得吃了對方。

    「臣……臣一定盡力……」太醫嚇得一臉慘白。

    其他的幾人也是不敢多話,加快了手裡的動作,施針,把脈,包傷口。

    腿都斷了還怎麼診治?

    太醫們望著兩隻斷下的腿一籌莫展。

    經過商議,決定先保住淑妃的命,將斷腿裝起來再說。

    ……

    裡間屋裡,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來,宮女太監們緊張地忙出忙進。

    誰也不敢多話,儘量的放輕著腳步,將存在感降在最低。

    段琸立於外間的窗前,雙眸盯著窗外,抿著薄唇,一臉肅殺。

    明黃色的太子服裁剪得體,襯得他身姿欣長,這個男子,以前可是宮女們最思慕的對象。

    但此時誰也不敢上前同他說話,紛紛躲開。

    暗鷹這時來回話,「殿下,屬下追了許久,都沒有看到有什麼異樣的人。」

    「沒有?動作這麼快?」

    夏公公小跑著走進來,「太子,左大人找到了。」

    段琸咬牙怒道,「叫他給本宮滾過來!娘娘惹著皇后被送來這裡,他居然不經審問就動酷刑?他這是不想活了嗎?」

    夏公公一臉為難,「可是……殿下,他沒法走路。」

    段琸挑眉,「怎麼回事?」

    「左大人被人打傷了。」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段琸眯起雙眸,臉色一片陰沉。

    夏公公忙道,「就在殿下來到宗人府後不久,左大人說要請示皇后娘娘與三公,他的轎子才走出小半個時辰,就遇到了劫匪。他被人搶了財物,賊匪們將他打得暈過去了,抬轎子的兩個轎夫也沒躲過去,三人都傷得很重。」

    段琸抿著唇,一言不發,而臉上更是陰沉沉一片,雙眸中翻騰著殺氣。

    夏公公與暗鷹都嚇得不敢吱聲。

    淑妃被人砍了腿,該負責的人卻又是在太子來時被人打傷了,便是一點責任也沒有。

    而施刑的劊子手也找不到。

    太子這是有火不知找誰發,有仇找不到仇人,生生憋在心裡而鬱悶著。

    咔嚓——

    段琸捏碎了一隻杯子,微微眯起眸子盯向窗外一處。

    顧非墨,好一出調虎離山計,將左勝武調走,再進地牢里對淑妃施刑。

    傷他母妃的人,他絕不罷休!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來。

    一早,顧非墨出現在皇宮的門口,他說那轎子裡坐著的是端敏公主,還有那個三青……

    都值得懷疑。

    默了半晌,從他牙縫裡吐出幾個字來,「暗鷹,帶上人,隨本宮去抓顧非墨!」

    「是!」

    段琸又道,「夏公公,派人去找找端敏!看看她在哪兒?居然拿端敏做幌子騙本宮?該死的!」

    「是!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

    顧府里,顧夫人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正對幾個管事婆子吩咐著事情。

    「二福,梅園的屋子必須在天黑前打掃完畢。」

    「李媽媽,馬上到翠雲坊去定製時下最新的首飾,就……先訂製一打吧。」

    「張家媳婦,選一些淺色的上等綢緞,每色選兩匹送到上房來。記著,是林姑娘喜歡的淺色,那些深色的老氣顏色別拿來!」

    僕人們個個面面相覷,夫人今天是怎麼回事?

    收那林姑娘為義女,在昨天時已經定下來了,當時,老爺夫人除了心情好點,也沒有這麼的反常啊。

    今天的老爺與夫人怎麼高興成這樣了?首飾定一打,這得花多少錢?

    而且,夫人居然提到了梅園,要知道梅園以前可是永貞皇后住過的地方,平時可是從不讓人進去的。

    假貴妃在那裡辦了一次宴席,將梅園的梅樹都快糟蹋完了。

    夫人傷心了很久,再沒讓人進那座園子,一直鎖著。

    今天不僅讓人打掃園子,還要添置物品,這可有些反常。

    二福首先問道,「夫人,梅園裡的屋子,不是小姐最喜歡的一處地方嗎?她先前不讓人動呢,今天怎麼……」

    顧夫人的臉色一沉,「讓你清掃就清掃,不要問那麼多,這處園子,可是要清理出來給林小姐住的。一個一個都仔細點!誰有一點做得不好,我饒不了他!」

    眾人心中泛著疑惑,還是紛紛答應道,「是,夫人!」

    這邊的幾人一走,顧夫人又對另一邊的幾人吩咐起來。

    「劉二家的,速去調十個僕人到園裡聽差,要選機靈手腳快的,呆頭呆腦的不要!」

    「是,夫人!」

    顧太師坐在一旁捏著鬍子,眯起眼想著事情。

    等僕人們一走,顧夫人伸手在顧太師的肩膀上死勁一擰。

    她擰著眉,怒道,「老頭子,女兒回來了,你就坐著無動於衷?不給女兒準備點什麼?」

    顧太師疼得拍掉她的手,橫了顧夫人一眼。

    「誰說老夫沒有準備了?哼!老夫自有主意!」

    「你有什麼主意?我就看你在這兒發了半天的呆!你就從來沒有拿過一個正經主意出來,當年要是你少管管生意,多關心一下小鳳,不要送她去習武,她就不會膽大得四處行走,就不會跟著那人走了,弄得現在……」

    顧夫人說著說著眼眶又是一紅。

    顧太師拍了一把椅子扶手,「行了,她不是回來了嘛?」

    「回是回來了,吃了多少苦!這能當事情沒發生嗎?」

    顧太師眯起眸子,陰陰地一笑,「你說……老夫將整個朝中的大臣們都請來參加老夫的家宴,讓他們見見素衣,怎麼樣?」

    顧夫人睜大雙眼,赫然看向他,「聽說皇上還昏迷著,太子會容許咱家這麼大張旗鼓的辦宴席?」

    「太子不同意又怎樣?老夫這回就同他扛上了!」

    二老正說著話,前院的羅管事跑來傳話,「老爺,夫人,太子來了!還帶了不少的羽林衛來。」

    「太子,他來幹什麼?」顧太師冷笑一聲,哼了一聲,「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讓他自己進來,老夫今天身子不爽,一身病痛,不能前去相迎!」

    一身「病痛」的顧太師從椅子上站起來,大步走到窗下的小榻上一倒,兩眼半閉,口裡哼哼起來——裝病。

    羅管事看了自家老爺一眼,嘴角抽了抽,說道,「是,老奴這就去回太子。」

    顧夫人的臉色也是馬上一沉,走到小榻邊坐下了。

    她冷笑一聲,「太子帶著羽林衛來?還嫌咱家人的過得太舒坦嗎?」

    「哼,他來他的,想討老夫的好臉色,門都沒有!」顧太師的眼皮翻了翻,又開始哼哼起來。

    羅管事還沒有走到前院,就見太子帶著一隊兵差正大步走來。

    「太子殿下,太師染了風寒,臥床不起,請太子……」

    段琸看也不看他一眼,大步進了榮華堂。

    羽林衛們掛在腰間的寬口大刀,撞擊著身上的鎧甲,發出陣陣鏗哧的聲音。

    顧太師見他走進大廳,眼皮只撩了撩。

    他淡淡道,「太子殿下,老夫年老多病,無法起身相迎,請太子見諒。」

    段琸忍著怒火,顧太師長得一臉的紅光,居然說有病?

    「太師,敢問顧公子在哪兒?請他出來,本宮有話問他!」段琸走進正廳,開門見山的就問道。

    這時,從外面又走進三個人來,正是國子監祭酒董大人,和劉太保,張太傅。

    三人進了正廳,齊齊驚訝的說道,「太子,太師正病著,你為何還要這樣質問他?」

    顧太師大口喘息著,「三……三位大人,太子不是老夫……的親外孫,不會體諒老夫的,要是當年……永貞皇后沒有孤身一人闖西戎的敵營,要是當年的皇上沒有受困於西戎的敵營,……永貞皇后也不會流產,老夫就有外孫了,可是啊……」

    他眼裡是滿滿的嘲諷。

    「唉,太師啊,說的可不是嘛!」董大人跟著唏噓一番。

    劉太保與張太傅也跟著符合著。

    當年,永貞皇后懷著身孕隻身闖敵營去救被俘的皇上,卻因勞累過度而流產了。

    但別的妃子生的兒子卻上門來問罪太師府。

    老太師這是拐著彎的罵太子與皇上忘恩負義了。

    太子的臉上一陣窘迫。

    「太子殿下,這是……」顧夫人站起身來,銳利的目光朝段琸身後的羽林衛們身上一掃,冷笑一聲,「怎麼,太子這副陣勢,是要抓我兒嗎?」

    段琸一臉森然,扯唇一笑。

    「難道本宮還是來吃酒的?顧非墨在哪兒?請太師和夫人交出他來,如不然,本宮只好自己進府搜了!」

    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你已經進府搜了!太子私闖大臣的宅子,可是我朝的首例!難道身為儲君就可以肆意妄為嗎?皇上進臣子家的內宅也要得到主人的同意,太子卻派人闖入內宅!難道太子的權勢還高過了皇上?」

    林素衣的手裡拎著兩個人走了進來,扔在太子的面前。

    正是兩個羽林衛。

    劉太保三人馬上指著段琸問道,「太子,您搜捕可有順天府與大理寺的文書?可有皇上的聖旨?」

    段琸氣得一臉鬱黑,他根本還沒有派人進去搜!但,人卻被顧府的人抓到了,他這時有口難辨。

    一身白衣的林素衣,目光如炬地盯著段琸,「太子,請解釋一下!為什麼他們在我顧府的後宅?」

    劉太保道,「太子,私自帶人闖入臣子的內宅,可是會讓臣子寒心啊。」

    張太傅不客氣的甩袖子,「太子,老夫只好到朝堂上向皇上諫言了!」

    太子眯著眼,該死的,這幾個老學究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老學究們正是林素衣派人「請」來的,而那兩個羽林衛也是被她偷偷的擒住。

    淑妃的兒子居然敢在顧府撒野!她不會讓他討到好處!

    太子今日的狂妄舉動,被臣子親眼看見,明天,朝上彈劾的摺子一定滿天飛。

    權力再大,名聲不好,也得不到百姓的支持!

    地位當然不會穩!

    顧太師從榻上爬起來,顫顫巍巍地道,「我兒犯事,也得是順天府的人來拿,太子拿人,是不是得講個證據?他犯了何事?傷了何人?請太子說明!」

    段琸冷笑道,「他傷了淑妃娘娘,就在一個時辰前!」

    林素衣揚了揚眉,淡淡一笑,「太子殿下,指責別人可得講證據!今天一早,非墨就被端敏公主請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府。哪裡分得開身傷害淑妃娘娘?」

    「是嗎?端敏很快就會被請到,不知顧公子是不是跟在她一起?」段琸眯著眼,傲然看著眾人。

    林素衣盯著他的臉,面紗下,唇角微微揚起。

    這個段琸果然是有備而來!

    這是想拆穿她與非墨的謊言,而好捉拿非墨。

    因為今天一早,她與非墨從宮中出來,在宮門口時,遇上了太子。

    而那時,三青也押著裝著淑妃的轎子到了皇宮門口。

    為了不讓太子起疑心,非墨說那轎子裡坐著的是端敏。

    段琸這是來查證據來了。

    「殿下儘管查,身正不怕影子斜!」林素衣坦然迎上段琸的目光。

    他的弟弟,怎麼可能會輸給淑妃的兒子!

    ……

    永寧街上,一輛普通的馬車緩緩而行。

    車內,一個年輕的女子正在抱怨說道,「聽說雲曦生病了,我這巴巴的出了府去看她,她娘居然不讓我看。」

    另一個侍女模樣的女子說道,「公主,那夏夫人不是說,曦小姐得的是嚴重的傷寒嗎?公主進她屋裡,要是給過上了,曦小姐會過意不去的,娘娘要是怪罪下來,夏夫人也擔當不起啊。」

    「綠籮,是這樣嗎?」

    「當然啊,不然,您是公主,夏夫人一個民婦,哪敢趕您走啊。」

    主僕二人正是端敏公主與她的侍女綠籮。

    端敏抿著唇,無聊的望著窗外,「你好像說得也對。可是,雲曦一生病,就沒人陪我玩了。」

    外面趕車的小太監小安子忽然驚呼起來,「公主,小心,前面有一匹馬瘋了,正朝咱們撞過來!」

    「啊?」端敏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外面的小安子尖呼了一聲。

    接著,只聽「嘭」的一聲響,馬車劇烈的搖晃了一下,車翻了。

    「公主,小心!」綠籮伸手去抓端敏。

    哪知還是慢了一步,端敏正坐在車門旁,馬車一搖晃,她從車門處掉了下去。

    「啊——」端敏嚇得魂飛魄散,雙手亂抓。

    眼前一花,她以為自己就要死掉了,哪知被一人伸手一提,抓著她的胳膊跳到了安全的地方。

    她驚嚇之下一把抱著那人的腰身。

    「多……多謝公子相救!」

    「不用!」那人淡淡回道,同時飛快拉開她抱著自己腰身的手,快速閃開,再不看她一眼,大步離去了。

    「公主,你沒事吧?」綠籮與小安子一齊跑了過來。

    端敏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前方一個走遠的青年男子的背影。

    男子著一身靛蘭色長衫,身姿綽綽。

    端敏的心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她指著那人,道,「快……快,小安子快追上那人,那人救了我!」

    小安子回頭去找馬匹,但那青年已翻身上馬跑沒了影子。

    「廢物,這麼慢,人都不見了!」端敏怒得踢了一腳小安子。

    小安子哭喪著臉,「公主,那人的身手太快,奴才追不上……」

    「咦,公主,你的手裡拿的是什麼?」綠籮看向端敏的手裡問道。

    端敏低頭一看,只見她的手裡正抓著一隻香囊,上得繡著一片楓葉。

    她眼睛一亮,「回宮,讓母后派人查一下,看看京中哪位公子喜歡楓樹!」

    「是,公主。」小安子與綠籮一齊收拾好了馬車。

    端敏的馬車啟動後沒走多遠,忽然,有一人踢開車門跳了進來,只聽綠籮哼了一聲後,就暈死過去。

    端敏嚇了一跳,正要驚呼,待定睛一看,卻發現是認識的人。

    她大吸了幾口氣平復好了心情。

    挑眉怒道,「顧……顧非墨?……你膽子不小,你想幹什麼?」

    顧非墨微微揚唇,「你又私自跑出宮來了?皇后娘娘要是知道了,你可就……」

    「要你管!」端敏眉毛一豎,「顧非墨你敢打我小報告試試看!」

    「我不會打你的小報告,不過,你得幫我一個忙。不管怎麼說,我也是你明義上的舅舅。」

    「你敢威脅我?我不幫!」端敏怒得咬牙。

    顧非墨閒閒說道,「不幫也行,但我保不准那天,我在皇后面前一不小心說漏了嘴,你今天跑出皇宮兩個時辰了。還同宮女太監往集市上走了一番。」

    「你……」端敏氣得說不出話來,顧非墨難纏,果然不假,「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哪得罪你了?」

    還想當她舅舅,有這麼損人的舅舅嗎?

    顧非墨見她話語放軟,便正色說道,「你若不想被皇后娘娘罰,就說,是我將你帶出宮來的,因為你不認識集市的路,要我帶路。一個上午都是我跟在你身邊。特別是太子問起來,你就這麼說。」

    「這就樣?」

    「就這樣。」

    端敏眼睛一眯,這個主意倒是不錯,一來幫了難纏的顧非墨的忙堵了他亂說的嘴,二來,有人替她背了一個黑鍋。

    到時候母后問下來,也不關她的事。

    她抬了抬下巴,道,「好,就按著你的話說,不過,你還得幫我一個忙。」

    見她同意了,顧非墨眉尖舒展開來,微微一笑,「說吧,合作愉快。」

    端敏將一個男子的香囊捏在手裡,在他的面前晃著。

    「幫我查一下,看看京中哪個青年男子喜歡楓樹,身上的飾物上有繡著楓葉的。」

    顧非墨盯著那香囊,兩眼一眯,謝楓的?

    他神色一斂,「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哪來的?」

    端敏揚了揚眉,「剛才,我的馬車翻了,這個人救了我,我要以身相許。」

    顧非墨驚在當地,心中為謝楓默哀了一把,被端敏纏上的人,可有得罪受了。

    半晌,他才道,「端敏,不可以隨便以身相許,你不怕人家已經有了妻室?或是身有隱疾?」

    「我不管!他哪怕有了妻兒,我也要他娶我!大不了不休他老婆就是,給一個妾的身份。他身姿綽綽,怎麼可能有隱疾?顧非墨,你不幫忙我也不幫你的幫忙了!哼!」

    顧非墨揉了揉額頭,心中糾結了一番,「好吧,我幫你找找看。」

    找不找得到,他可不負責。

    ……

    顧府里。

    段琸的人來回話,「太子殿下,找到顧非墨了。」

    「他人在哪裡?」

    「正在街市上,帶著端敏公主玩呢。」

    林素衣揚了揚眉,「太子殿下,非墨不在府里,太子是不是可以走了?太師年紀大了,可經不起你的這番驚嚇!」

    段琸怒得咬著牙,「打攪太師和夫人了,告辭!」

    ……

    淑妃被段琸帶回了琉璃宮裡,而這時,元武帝也醒過來了。

    淑妃的腿被人斬斷的事很快也傳到了元武帝的耳中。

    「什麼?你說淑妃被人砍了腿?」

    元武帝又驚又怒。

    「是的,皇上。」福公公嘆了口氣說道,「皇上暈倒了,太醫們診治出皇上是被人下了毒。皇后娘娘便派人到宮中四處搜尋,結果在淑妃娘娘的床上找到了毒藥瓶子,經過太醫們檢驗,正是令皇上中毒的藥。」

    元武帝眯著眼,「淑妃毒殺朕,根本不可能。」

    福公公也道,「奴才也是這麼認為的,但證據確鑿,皇后娘娘便命人將淑妃娘娘押送到了宗人府,誰知竟出了意外。」

    元武帝怒道,「將宗人府執事左勝武給朕叫來!」

    「皇上,左大人在淑妃娘娘還在受刑前,已經被人打傷了啊,他也不知情。現在還斷了骨頭在床上躺著呢!」

    嘭!

    元武帝怒得砸碎了床上的玉枕!

    「將皇后給朕找來!」

    「不用找了,臣妾已經來了。」劉皇后款款從幃幔後走進來,俯身跪下了。「臣妾有罪,臣妾不該擔心皇上的身體,皇上中毒,完全可以不用管的,不用追查施毒人,那麼,淑妃就不會被小人算計了。」

    「……」

    「臣妾有罪不該管著後宮,後宮美人們愛藏著毒藥愛殺個宮女,臣妾過問,可真是多事,請皇上殺了臣妾吧。」

    「你……」

    元武帝氣得一口氣堵在心頭上不得下不去。

    劉皇后低著頭,微微彎唇冷笑,他只會關心那個淑妃,其他的女人死活,他從不管。

    老天真是開眼,也不知是誰下的毒,讓她正好藉機收拾了那個淑妃!

    淑妃這回斷了腿,連個兇手也查不到,還追究不了宗人府的罪,報不了仇一定憋著一口氣。

    疼不死她,也可氣死她。

    這可真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你……你出去!」元武帝暴怒。

    後宮妃子作亂,身為後宮之主的皇后過問,並不是什麼罪。

    而淑妃在其他的地方出了事,的確怪不到皇后的頭上。

    「是,臣妾告退!」劉皇后福了一福,唇角微不可察的浮著笑,低頭退出。

    「皇上。」福公公上前輕輕撫著元武帝的後背,給他順著氣,「當心身子啊,皇上。」

    「走,去看看淑妃,她一定很是傷心。」

    ……

    劉皇后從元武帝的宮裡出來,微微彎著唇角望了望天。

    「走吧,咱們去看看淑妃,得趕在皇上的前頭,氣一氣她,也好讓她在皇上的面前撒撒嬌。哈哈哈——」

    一旁的尹嬤嬤笑道,「娘娘,淑妃這回可是吃個悶虧啊,莫名其妙丟了一雙腿,還找不到兇手。她一個勁的咬著,說是顧家的公子乾的。可人家有不在場的證據。她又說是宗人府的左大人下的令,可左大人在她斷腿之前就受了傷呢!」

    劉皇后雙眸中戾芒一閃,扯唇一笑。

    「呵,活該!自做孽不可活!仗著自己有幾分美色就霸著皇上,霸著也就算了,還想著踩下本宮,痴心妄想!」

    ……

    琉璃宮裡。

    淑妃已經醒了過來。

    她的第一感覺就是——疼!

    腿那兒鑽心的疼。

    她腦中一個激靈,動了動腿,發現——腳上沒感覺了。

    「我的腳,我的腳呢?來人,本宮的腳在哪兒!」

    「娘娘,娘娘,你怎麼啦?」宮女們慌忙跑了過來。

    「我的腳怎麼不見了?」淑妃揪起一個宮女的衣襟,兩眼血紅,「我的腳在哪兒!」

    「你的腳?呵呵,淑妃,本宮知道!」劉皇后這時緩緩走到她的床榻前,笑吟吟的看著她。

    「你來幹什麼?」淑妃的唇角哆嗦著,盯著劉皇后雙目似劍。

    「我來告訴你關於你的腿的故事。」劉皇后淺淺說道。

    她朝後一揮手,宮女們都不敢再吱聲一一退下了。

    「你是來看本宮的笑話的?皇后娘娘!」淑妃咬牙說道。

    要不是劉皇后這個賤人誣陷她對皇上下毒,將她送到了宗人府,她也不會被人砍了雙腿。

    「不,我哪會笑話你,淑妃,我只是同情你,來告訴你一個梁國的傳說。」

    「……」

    「偷人銀子,不久,自己的銀子也會被偷。而偷了他人腿,不久……」劉皇后意味深長的看向淑妃的小腿處。

    淑妃嚇得身子一個哆嗦。

    「妹妹早些歇著吧。」劉皇后扶了扶鬢角,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淑妃咬牙:「……」

    走到屋子的門口時,劉皇后還對守在門口的宮女說道,「守好淑妃娘娘,要是她的胳膊也被人偷了,本宮便要砍了你們所有人的胳膊!」

    「是,奴婢們不敢!」宮女們惶惶不安的答應著。

    劉皇后明明不喜歡淑妃,為什麼還這麼說?

    裡間屋裡,淑妃坐在床上一臉驚惶。

    偷了他人的腿,不久會……

    「皇上駕到——」

    一聲高呼將淑妃驚醒。

    元武帝坐在輪椅上被福公公推進來。

    「娘娘,皇上看您來了。」

    「皇上,您得為臣妾做主啊。」淑妃咬牙切齒,哭起來。

    「娘娘莫要傷心,皇上自然會為娘娘做主的。」福公公忙著安慰。

    元武帝掀起被子,撩起淑妃的睡裙,果然,下面空了半截。

    他的臉色旋即一沉,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福公公這時忙說道,「奴才到外間候著。」

    同時,又將外間門口守著的一眾宮女們全趕走了,關了門,自己守在門口。

    「皇上,一定要殺了顧家所有人,是他們,是他們害的臣妾!還要做一場法事,將那個顧鳳的魂魄超度走,她竟然來嚇臣妾,那個賤人死都死了還來嚇臣妾,皇上,不能放過他們!」

    「到底是怎麼回事?」元武帝的眸色森然,問道。

    淑妃便將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是這樣——

    世上哪有鬼魂一說?一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他當時雖然驚嚇住了,但現在細細想來,那個女人有影子,不是鬼!

    元武帝眯起眸子,捏著鬍鬚沉思起來。

    他在昏倒前,有個長得同顧鳳一樣的白衣女子到了他的寢殿,以顧鳳的口吻同他說著話。

    而淑妃也說在宗人府的牢里,看到了那個同顧鳳長得像的白衣女子!

    那麼說,便是有人先是害得他暈倒,再將毒藥瓶子扔到了淑妃的床上,再唆使著皇后去查抄後宮,便一查一個準了。

    而又趁著他昏睡之際,劉皇后將淑妃送往宗人府,對方再將左勝武弄走,進了地牢加害淑妃。

    連環計!

    顧家!

    他陰沉著臉,是絕對不能留了。

    「皇上,臣妾上回跟您說的事,你覺得怎樣?顧太師一把年紀了也掀起不了什麼風浪來,顧家二房只是個做生意的,顧非墨又沒有官職,那麼,唯一的說法就是奕親王在他們背後慫恿著他們一家。」

    「……」

    「奕親王與那顧非墨,可是一對斷袖!皇上,奕親王這麼做,一定是有所圖謀!」

    「這二人,都不可能留著!」

    元武帝微眯起眸子說道。

    ……

    次日,元武帝下旨。

    梅州出現了匪患,南詔人意圖謀反。

    以太子為帥,帶軍十萬剿匪。

    顧非墨為參將,段奕為前鋒,三日後出發。

    ……

    淑妃得到前殿的消息,唇角浮著冷笑,「來人!將景姑叫來!」

    景姑到了淑妃的裡屋。

    「娘娘。」

    「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

    景姑點頭道,「回娘娘,那邊都說好了。只等著咱們這邊的人到呢!」

    淑妃的眸中戾芒一閃,紅唇浮著冷笑,「哼,這回,我要他們有去無回,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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