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章 離謝府,雙頭蛇箭的秘密
青隱得了段奕的吩咐後,馬上到山溝里與青一等人會合。
他望了望黑沉沉的夜色,挑著眉對身邊的青一說道,「天色太黑沉,看不清,行動不方便啊!」
青一卻喜滋滋的說道,「天黑好,天黑好做賊!」
兩人相似一笑,然後一起走到早已聚集在山溝里的眾人面前,一一吩咐下去,「待會兒行動時千萬別將東西弄混了。」
「!——」
因為是悄悄行動,沒有像以往那樣有響徹山谷的回答聲,而是腳踏地的咄咄聲,以示保證。
……
南宮辰帶著幾十人護著一百輛馬車走在山道里。
馬車頭上都懸掛著馬頭燈。
寂靜的小道上不時傳來馬兒鼻中的呼哧哼哧聲,以及車軲轆轉動的聲音。
山道處於一坐小山凹里,是繞東關鎮的一條小道。
但是,走這條小道去下一座城池,卻比大道近上三十里路。
三更天,夜色沉沉,車夫們從昨天中午出發走到現在就沒有休息過。
此時再也熬不住了,一個一個的打起瞌睡來。
當馬車隊全部走進了山谷後,忽然,從山上衝下來無數的黑衣人。
奔跑快速,落地無聲,一個一個仿佛從天而降。
騎馬走在車隊中間的南宮辰眉尖一擰,心道不好,遇上賊匪了。
「迎敵!」他跳下馬背,高喊了一聲。
很快,化妝成車夫的五十個暗龍衛齊齊跳了出來,抽出配刀配劍迎上黑衣人。
車夫們嚇得半死,一個個躲到了馬車下面,以免刀劍不長眼傷了自己。
南宮辰抽出配劍,跳離馬背,長劍正要刺入一個離他最近的黑衣人。
哪知,從他身後又閃出一人來,抬腳將他的劍踢飛了,然後又抽劍迎上他。
那人似乎也看出了他是頭,誰也不殺,只一味的纏著他。
然後對他步步緊逼,一直往山道逼去。
南宮辰有心不去廝殺,但那人死纏不放。
但若自己用了全力去廝殺,那人也同樣的手裡不客氣。
不知不覺兩人已離了車隊。
而車隊那裡,黑衣人越來越多,數以百計。
黑衣人對暗龍衛,均是七八人圍殺一人,而且那些人出手狠絕,不殺死不罷休。
很快,南宮辰的暗龍衛便越來越少。
直至打到快天亮時,與南宮辰廝殺之人突然放棄他,轉身朝山林中躍去。
南宮辰因為擔心車隊上的糧食,便沒有去追,而是飛快地返回到了車隊。
車隊附近的慘烈讓他大吃了一驚。
他帶出來的五十個暗龍衛,現在只剩了三四個,而且都受傷嚴重。
「世子,咱們遭到伏擊了,都死了。」一個暗龍衛捂著不住流血的肩頭坐在地上沮喪的說道。
南宮辰陰沉著臉,罵了一句,「一群廢物!車隊都守不住!」
一名暗龍衛說道,「世子,偷襲的人太多了,咱們人少。」
「可你們是暗龍衛!是訓練了數年的隱衛,居然殺不了幾個賊匪?」南宮辰怒得將地上一柄斷劍踢飛。
僅活的幾個人都不敢回話,低頭不語。
南宮辰又問道,「貨有沒有問題?」
「好像沒有問題。一袋一袋還在呢。」這名暗龍衛說道。
太陽已從山間升起,晨霧縈繞山間,只見車隊附近一地狼藉,死屍鮮血遍地。
南宮辰抿唇仔細的看了看前後的一百輛馬車,車不少,車上的貨物也還在。
他冷著臉,「速速整理,馬上接著趕路!」
「是,世子!」
車夫們因為夜裡那震天的喊殺聲,被嚇跑了大半。
有幾個沒有走的,卻是一早就被嚇暈過去的逃過一劫的,有的是想逃卻因左右前後都有刀劍在飛舞而嚇得不敢逃裝死躲過的。
南宮辰將剩餘的人清點了一下,加上他自己只有十二個人了。
十二個人要趕這一百輛馬車可是個難題。
「世子,怎麼辦,人太少了。」一個暗龍衛沮喪的說道地。十二個人,還有一半是負著傷的。
南宮辰對人又苛刻,一路走來,都沒有睡過覺,連吃飯也是在馬車上簡單的對付的,這些人心中有怨言,可口裡不敢說。
南宮辰抿著唇,冷眼掃視了一番車隊,說道,「將所有的馬車用繩子連起來,咱們幾人一人押幾輛車,走到前方鎮子上再找人。」
暗龍衛硬著頭皮說道,「是,世子!」
……
南宮辰的馬車隊離去後,山谷里又來了一隊車馬。
青一青隱指揮著眾人將夜間調換好而藏在山洞裡的糧食又一一運出來,一路往驛站方向運去。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均是樂呵呵。
青一說道,「皇上將一百車的泥沙送與主子,硬說是糧食,讓主子趕著一百車的泥沙去賑災,這心思可真夠歹毒的。」
青隱點了點頭,「可不是嗎?不過咱主子是誰?能騙得了他?要怪就怪皇上從不對主子好,這突然示好,主子肯定起疑心。皇上真要主子去賑災,也會讓主子自己掏錢,送上門的白食,八成有問題。」
「可不是嗎?」青一一臉的鄙夷,「這回啊,定要那南宮辰吃吃苦頭去。」
段奕偷偷潛回驛站中自己住的屋子,退了夜行衣換了身家常衣,往臉上抹了點東西後,裝成半死不活的樣子躺在榻上睡覺。
吳同知與李侍郎又來到了段奕的屋子前。
兩人瞧了瞧剛剛升起的太陽,眉毛均是擰成一團,又是一天了呢,再不走可怎麼行?
「王爺的病好些了沒有啊?吳大人?」
「不清楚呢,李大人,不如咱倆一起進去看看?」
「好,去看看。」
吳同知推門進去,發現小榻上的段奕,那面上果然是毫無血色,仿若將死之人。
屋子裡散著一股藥味。
「王爺,您好點了沒有?」吳同知小聲的問道。
「王爺……」李侍郎走到段奕的跟前,在他耳邊小聲的喊了一聲。
段奕緩緩的睜開眼來,蒼白的唇微微開啟,「有勞兩位大人來看本王,只是本王的身體實在太差了,今天不知能不能下得了床啊。」
「那麼,王爺您再歇息一天?」吳同知雖然心中焦急,可看到段奕這副動一動就會斷氣的模樣,不敢再開口催他快走。
段奕搖搖頭說道,「再歇下去可怎麼行?不如請二位大人多派些人去找些大夫來給本王瞧瞧病怎樣?本王的護衛可只有一人,光靠他一人尋找,得尋到什麼時候?」
吳同知問了李侍郎,「李大人,不如同那幾十個羽林衛去尋?反正也不趕路,他們也是閒得天天在曬太陽睡午覺。」
李侍郎想了想,「好吧,我吩咐下去,讓他們全部出去尋大夫。」
兩人商議好,又對段奕說道,「王爺放心,羽林衛有五十人呢,這些人全部去尋,定然然找到大夫的。」
「那就有勞兩位大人了。」段奕朝二人微微額首說道。
昨夜將那些假冒糧食的沙土袋子運出去,是靠的天黑掩護,將五十名羽林衛放倒後悄悄的進行。
但此時是白天,吳同知與李侍郎會時不時的到庫房那兒看看,再加上五十名羽林衛看得嚴,再將從南宮辰那裡換下的糧食送到庫房,這事兒就有點難。
除非五十名羽林衛全部不在。
而此時兩人讓羽林衛們全部去尋大夫,正合他的意思。
青一青隱眾人趁著眾羽林衛不在,迅速的將糧食裝到庫房裡的馬車上。
人多,動作也快,很快就裝車完畢。
青一留下了一百人裝成車夫混入車隊裡。其餘的人恐引起南宮辰的懷疑,又讓他們陸續回了青山酷司。
至中午時,段奕的一覺已睡好,青隱從外面隨意拎了一個大夫進了段奕的屋子。
不多時,段奕的屋中傳出話來,王爺的病全好了。
多虧了一位神醫的一根銀針,奕親王的身體恢復如初。
大夫莫名其妙,青隱甩出五百兩銀票堵住他的嘴,惡狠狠說道,「亂說話殺頭,跟著這位爺的話說,得銀子。」
大夫還敢說什麼?出了屋子就說是他看好的病。
吳同知與李侍郎也懶得追究了,王爺病好了就什麼都好。
兩人一路緊跑的到了段奕的屋子前,隔著門向里問道,「王爺的身子可是大安了?」
兩人心中都想著,可別讓他們空歡喜一場,還是來看個究竟讓心中踏實一點吧。
段奕伸手推開門屋門。
早春陽光下,一身鏽著暗龍紋的淺緋長衫襯得他身姿欣長,頭上的玉冠在慢光的映射下,閃著灼灼耀眼之光。
他鳳眸淺笑,薄唇微勾,玉竹般的手指虛虛朝吳同知與李侍郎一抬。
「請起,吳同知,李侍郎,本王病了這麼長時間,讓二位大人擔心了,實在是心生愧疚啊,不早點好起來,也會讓青州的百姓等得寒心。所以,本王哪怕是拖著病體,也要將糧食儘快的運到青州去。」
「王爺不顧病體,仍然堅持趕路送糧,青州百姓一定不會忘記王爺的恩德。」吳同知與李侍郎二人,齊齊落了一把老淚,哭拜在地。
老天開眼,終於讓王爺的病了。
段奕淺笑說道,「好了,二位大人也請儘快的收拾一番,半個時辰後,車隊繼續往青州出發。」
「是,王爺。」二人心中均是長出了一口氣,飛快回到自己的院子裡收拾行李去了。
段奕轉身進屋。
青隱青一聽到段奕與吳同知的對話,早已擠眉弄眼樂不可知。
兩人心中暗道,吳同知那是什麼眼神啊,沒瞧見王爺紅光滿面神采奕奕嗎?那像一個又吐又瀉了兩天的人嗎?
段奕見他二人正忙著收拾衣物,指著桌上一個已裝滿了吃食與話本子的箱子,對青一說道,「青一,將這些打包速速送到曦小姐的手裡。」
青一嘴角抽了抽,外面的吳同知與李侍郎要是知道他們王爺這兩日根本沒生病,而是關在屋子裡品嘗美食與研究話本子,一準氣得吐血。
段奕說道,「這東關鎮別看地方小,有幾家鋪子做的點心可不比宮裡的御廚差。曦小姐沒到過這裡,讓她嘗嘗。」
青一一面裝著東西,一面隨口說道,「主子怎知曦小姐從沒來過這裡?」
段奕聞言微怔,狹長眼眸低垂,掩去一絲情緒。
青隱拍了一下青一的頭,鄙夷一笑,「曦小姐的事,主子當然知道,你這蠢貨!快幹活,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了。」
段奕的手指在一本本的話本子上輕輕拂過。
這時,他的耳傍有個聲音在說道。
「我爹我娘說要看盡天下美景,我要看盡天下所有的話本子,吃遍天下所有的美食。」
手指在書冊上停下,他驀然轉身,說道,「出發吧。」
……
又是一天。
對於雲曦與夏玉言來說,是新征程,是新的開始。
百福居里,夏玉言與雲曦來向謝老夫人辭行。
謝老夫人婉言要二人先住下,但夏玉言說什麼也不想住了。
「那好吧,你們既然已經找到了住處,我也不強留你們了。」謝老夫人朝夏玉言與雲曦擺了擺手,「走吧,走吧。」
神色淡淡,聲音帶些無奈。
趙玉娥坐在老夫人一側,笑道,「外婆,她們又不是去了外邦,只不過是換了個地兒住,還是在京中啊,還會來看外婆的。」說著,她朝雲曦眨了眨眼,「是不是,曦兒。」
雲曦微微一笑,朝謝老夫人磕了一個頭,「曦兒多謝老夫人對曦兒這麼多年來的愛護,若不是因為其他的事情,曦兒與娘一定會一直住下去的。雖然離開,但有時間一定會來看老夫人。」
謝楓入族譜的事,還要依仗謝老夫人,臨行多說好話,總不會有錯。
夏玉言也是磕頭行了一禮。
因為她明白,謝老夫人雖然口裡總是指責她無能,但這麼多年來,要不是老夫人一直在背後暗中相幫,她與女兒早被安氏整死了。
謝老夫人想到昨晚上安氏到夏玉言的園子偷盜,最後還想栽贓,便知這母女二人徹底寒了心。
知道再拘留也無用,她便說道,「好,既如此,你們且去吧。」
「多謝老夫人成全。」
夏玉言與雲曦恭敬的行了禮,退出了百福居。
因為,謝老夫人對她們的慷慨態度,讓雲曦與夏玉言沒法不恭敬。
雲曦的十萬兩嫁妝照舊是她的,分文不少的提前的交到了她的手裡。
外加送了夏玉言十萬兩贍養費。
以謝錦昆厭惡夏玉言的脾氣,想必也是老夫人所出,不光如此,還讓二人帶走曦園與夏園的所有僕人。
恐怕沒有哪家的婆婆對和離的媳婦這麼大方了吧?
雲曦心中很是訝然。
趙玉娥將二人一路送到府門處。
看到府門外的架勢,她吃了一驚。
只見府門處,謝楓正騎馬端坐在當先的一匹馬上,他的身後跟著六輛大馬車。
謝楓看到她,微笑著點了點頭。
趙玉娥也回以一笑,因為府門前的人太多了,兩人只得遠遠的對望。
謝楓指了指自己的腳,又指了指了她。
趙玉娥會意,笑著搖搖頭,用口型說了句,「好多了。」便嬌羞一笑扶著丫頭往府里走去。
謝楓看著她的背影有點悵然。
雲曦看到他二人隔著人群打著啞語,心中不免好笑,扶著夏玉言坐進了一輛馬車。
謝府的人與路人都圍在府門前在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看見沒有啊,那位就是謝二夫人啊,據說,是她自己要和離的。」
「可真是位有骨氣的人,看,她什麼也沒帶,空手出府呢!」
「誰說不是啊,連丫環婆子們都沒有拿東西。」
雲曦今日一早就吩咐下去,既然要走,就走得洒然。
除了各自己身上值錢的財物,幾件貼身換洗的衣物外,其他那些玩的用的,全部都不要拿。
離開,不要那么小家氣,仿佛她們離了謝府就活不了一樣,七七八八一大堆的都帶著。
所以,丫頭婆子們出府時,都只是各挽了一個小包。
行李沒有,兩個園子的主僕加起來也只有十四人,卻有六輛大馬車,真真羨慕了所有人。
安氏羞愧得當然不敢出門來看。
謝雲容混在一群僕人里則是咬牙冷笑,謝雲曦,等著瞧,你居然敢暗害我娘,這仇我一定記著!
還有夏玉言,她居然讓她娘做侍妾,她一定不會放過夏玉言的!
翠姨娘與沈姨娘站在門口瞧了好長時間的熱鬧,等那六輛大馬車離開,兩人這才往府里走。
兩人都是又羨慕又嫉妒,口裡不住的嘖嘖著。
翠姨娘說道,「想不到三小姐與夏氏竟有這等本事,敢公然叫板老爺,這母女二人不簡單啊。」
「誰說不是呢?」沈姨娘悠悠一嘆,當她看到前面走來的一人時,眼珠子轉了轉,笑著說道,「我看啊,咱倆也生個女兒得了,免得生了兒子總要咱這做姨娘的去偷錢接濟他。都說生女兒是賠錢貨,可依妹妹看啊,生兒子才是賠錢貨啊!」
翠姨娘也瞧見了走來的那人。
她樂呵呵的一笑,「說的非常對啊,沈姨娘。生個女兒好好的培養起來,學個鏽花,彈個琴什麼的,好博貴人賞識,將來可是富貴一身。生個兒子要是扯了後腿,只怕會將咱從這可憐的姨娘位上拉下去,變成個燒火婆子,我可就丟死人了,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迎面走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安氏。
她聽了兩個姨娘的含沙射影的辱罵,早已氣得一臉的鐵青。
但她現在的身份比她們還低。
她只得忍,等兒子找到,再來收拾這兩個賤人。
兩個姨娘將迎面走來的安氏堵在小花徑上。
安氏低著頭,想往左走,那二人也跟著挪一挪,她往右動一步,那二人也往右動一步。
「你們想幹什麼。」安氏忍不住咬牙怒喝。
面前這兩個女人,她當初就不該心軟放過她們,應該往死里整才對。
如今居然敢公然對她蔑視了。
沈姨娘扭著細柳腰繞著安氏走了一圈,揚著畫得極細的兩道眉,哼哼著冷笑說道,「幹什麼?我與翠姨娘可是老爺身邊的貴妾,你安氏只是個侍妾,見了咱倆為什麼不行禮?
哎呀,說白了,侍妾也是通房丫頭。這通房大丫頭可是要服侍夫人的,不過現在沒夫人給你服侍。我呢,晚上服侍完老爺後總覺得身子累,丫頭又還沒有開臉,不方便進房,不如,今天晚上你就到我屋子裡負責我與老爺吧。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安氏馬上挑眉冷眼看向沈姨娘,暗中咬牙恨不得吸對方的血。
沈姨娘這個賤人,居然敢如此嘲笑她?
她與謝錦昆在屋裡顛媛倒鳳,要她去給他們兩人服侍?
做夢!
她咬了咬牙,抬手就朝沈姨娘的臉上打去。
沈姨娘動作也快,飛快的跳到一旁去了。
結果,那一巴掌打在了身子笨重行動不快的翠姨娘的臉上。
翠姨娘尖叫一聲,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她嚇得一手捂著臉一手捂著肚子哭起來。
「來人啊,安姨娘想害死我肚子裡的孩子啊!」
「你這個賤人胡說,我只是失手打了你,我根本沒動你的肚子!」安氏氣得咬牙,更是恨不得掐死她。
「你……你分明就是故意的!」翠姨娘撒潑的坐在地上捶地痛哭。
沈姨娘扯唇冷笑,「你就是故意的,你明知我與翠姨娘走來了,不僅不讓道,還惡語挑釁,現在又打了翠姨娘,你是不是以為你還是夫人?」
「你……你這個賤人胡說!」安氏咬牙怒喝。
「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謝老夫人與謝錦昆朝這邊走了過來。
謝老夫人看到安氏一副囂張的樣子時,眼底冷色一閃,緊抿著唇走到翠姨娘的面前。
對她身邊那個嚇得發抖的小丫頭說道,「還不快找人來將翠姨娘抬回去!」然後又對翠姨娘說道,「肚子裡有了,就不要亂跑!給我好好的待在園子裡養著。」
聲音嚴厲,翠姨娘嚇得不哭了,就著沈姨娘的手從地上爬了起來。
兩個姨娘妖妖嬈嬈地看著安氏挑釁的笑著。
安氏不再敢吭聲。
謝錦昆看了一眼安氏,同樣的臉色不好看,「你又跑出來幹什麼?還不回你自己的園子裡去?」
安氏抬頭看向謝錦昆,心中有怨氣不敢發作,只說道,「我想辦法看誠兒去。」
謝老夫人這時冷笑一聲,「你以為你還是當初的安鏽嗎?你的娘家侄子得罪了安夫人,你沒有安夫人給你撐腰,那官場上,誰給你面子?別自不量力反而招人笑話!」
一語將安氏驚醒。
她僵在當地,心中攢著滔天怒意,為什麼她現在越過越困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回你自己的園子裡給我好好的反省!沒什麼事,不要到前院來!」
謝老夫人丟下一句後與謝錦昆朝府外走去。
因為雲曦從安氏的手裡順走了那十萬兩銀子,謝誠也就無足輕重了,不如丟給謝錦昆讓他焦頭爛額去,她便對謝楓說明了想法。謝楓又去找了羽林衛的臨時頭領紀恆。
紀恆正要對謝誠狠狠的報復,當然會將消息放出去。
謝錦昆得到消息後,馬上去找老夫人商議。
謝老夫人氣得恨不得不想管這一家子了。
但當初是她主動找上謝錦昆的,不管的話,又恐惹來世人的閒話。
一日認子,終身為母子。
總不能因兒孫不好而不要兒孫,她還丟不起那個臉面,只得忍著惱恨與謝錦昆去看謝誠。
謝老夫人當眾訓斥安氏,兩個姨娘當眾羞辱安氏。
前些日子還指揮著他們的夫人一下子淪為低等侍妾,謝府前院的僕人都在對她指指點點說笑著。
安氏的耳邊忽然響起昨晚雲曦在她面前說的話。
她腦中忽然一亮,難不成這一切都是那個謝雲曦搞得鬼?
那死妮子最近總是打著太后要她教鏽花的晃子,頻頻出府,可又不見她鏽什麼。
她後知後覺身子一陣發涼,她居然小看了一個對手!
讓對方狠狠地玩弄了一把!
不,她不甘心,她怎麼能輸給一個黃毛丫頭?
安氏忍著恨往自己的園子走去,先忍!遲早有一日她會找回她失去的東西!
……
謝楓帶著六輛馬車一路駛往醉仙樓。
從謝府里出來的幾個丫頭婆子沒進謝府前也是在大戶人家裡待過的,但見到雲曦這樣大方的主顧,還是頭一個。
這些人都只帶了貼身的衣物,但在酒樓里,外衫鞋襪以及其他的生活用品,全部已經給她們準備好。
眾人對她母女更是死心踏地的表著忠心。
將眾人安置在後院後,雲曦便帶了吟霜隨謝楓出了城。
「我一人去就好,你還去做什麼?」謝楓不滿的說道。
雲曦嘻嘻一笑,「明天是我帶寨子的人去青州,當然要去了。這叫攏人心,大哥是帶過兵的人不知道這一招?」
「說不過這你小丫頭。」謝楓冷臉回了一句。
而他心中則在憤憤然,等她從青州回來,一定給她找個婆家將她嫁了,省得她四處跑。
三人很快就到了雙龍寨。
雲曦一進寨子便敲響了寨子門口的大鐘。
大鐘鏗鏘的聲音傳遍整個大寨,事情有緊急時寨中才會敲鐘。
鐘聲響過後,幾乎全寨的人都往大堂跑去。
「出什麼事了?」
「不知道啊,是新當家的敲的鐘。」
人們議論紛紛。
小半個時辰後,烏壓壓的一群人擠在大堂前的空地上。
雲曦淺淺笑著看著眾人。
「言當家,什麼事啊?將全寨子的人都叫來了?」趙勝眨巴著小豆子眼睛說道。
李安見她笑得嫣然,便說道,「言當家,可是有喜事?」
「嗯。」雲曦微微淺笑,點了點頭,說道,「本當家不食言,將你們的債款收回來了。謝誠欠的十萬兩,一文不差。」
說著,她將十萬兩的銀票扔在一旁的桌上,趙大哥與李大哥不防來清點一下。
李安憨憨一笑說道,「在下信得過大當家。」
趙勝卻將李安擠到一旁,在手指上舔了舔口水,已經開始數起來,一會兒,他眉眼一亮。
一臉喜色的向身後寨子的人說道,「咱大當家果真不食言,十萬兩!她一兩不差的收回來了!」
「言大當家威武!」
眾人喜得如同過年一樣,十萬兩可不是小數,全寨的人均分下去,一人也是好幾百兩。
對於他們這些不富足的人來說,這無疑是一筆巨款。
好幾年都不用干苦活了。
銀子給了他們,事情就好吩咐了,全寨的人對雲曦更是刮目相看。
當下,謝楓與雲曦將明日出行去青州的事仔細的對趙勝吩咐了。
趙勝如今對謝楓與雲曦崇拜得幾乎要供起來,兩人說什麼,他均是樂呵呵點頭稱是。
除去了兵器,剩下的糧食裝車一百二十輛,車夫便要一百二十人,因為是民間私人饋贈,帶有過多的護衛又恐引人懷疑。
雲曦提議,一輛車安排兩個寨子的人化妝成車夫,這樣守車的人就多了,路上有問題,車夫們便全部可當護衛,而不必特意的帶上護衛。
謝楓點了點頭,說道,「這個辦法不錯。」
兩人商議好後,決定明早辰時初刻就出發。
謝楓留在寨子裡挑人手以及買馬車。
雲曦則與吟霜準備回城去看夏玉言。
她走到寨子的門口時,見李安悶悶地坐在一塊石頭,似乎心情不好。
雲曦便朝他走過去,笑道,「李大哥,難不成誰欺負你了?看你氣得臉都黑了。」
李安回頭看了她一眼,從大石頭上溜了下來,說道,「你偏心可不好,你讓我表哥跟你去青州為什麼不讓我去?」
原來是這麼回事,雲曦微笑說道,「你不是受了傷嗎?所以我才讓趙大哥跟著我去。」
李安嘴角一撇不滿地說道,「雖然我受了傷,但比其他人強啊,你太小看人了。」
雲曦更笑了,她從腰間荷包里取出一張字據給他,「你要是閒得慌,你便去辦這份差事。」
李安將那字據接在手裡,低頭一看,忙問道,「大當家,謝誠的十萬兩銀子欠款,你不是收回來了嗎?怎麼這字據還在?」
「誰說一張欠條只能收一次債的?」雲曦微微一笑,說道,「我收銀子有我的方式,這張字據還沒有用過,李大哥要是實在閒得慌,不如去收欠款去,十萬收不回,收一萬也好。
那謝誠目前還在牢里,等他出來了你再找他要錢。還有,他武功比你高,你去收錢時,得用計。這個任務比較難,你敢不敢接?」
李安的眼底殺氣一閃,說道,「那謝誠敢傷我,我便不放過他,這債,我去收了!」
雲曦眉梢一揚,笑道,「好!咱雙龍寨的人就應該是不能讓人隨意欺負的主。他欺你一分,咱要加倍討回!」
……
雲曦與吟霜出了寨子騎馬回了城。
剛進城門,便見一人打馬飛快地朝她跑來。
一身墨色披風被風吹起如揚起的風帆,容顏俊美無雙,絕美眼眸神色清冷。
雲曦趕緊勒住馬韁繩子讓在一旁。
顧非墨一身短打行裝坐在馬上,頭戴斗笠,身背包裹,腰掛配劍。
走到她的面前,他忽然勒住了馬韁繩,然後,眉梢揚了揚,打馬圍著她繞行了一圈。
雲曦挑眉,「看什麼?」
顧非墨的表情太奇怪了。她身上有髒東西嗎?
顧非墨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然後唇角微微揚起,溢一抹淺笑,說道,「幾日不見你,似乎——你又變了樣兒。」
雲曦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抬頭看他,「哪有啊?天天都這樣。」
「不是衣衫,是人!」
他看了一眼她身邊跟著的丫頭,忽然將她從馬上拽下來拎到自己的馬背上,打馬飛快的朝城外跑去。
雲曦一驚,怒道,「顧非墨,我還有事呢,你這是幹什麼?」
她明天就要出遠門,夏玉言又剛剛和離,她得好好的陪陪夏玉言。
這傢伙二話不說擄了她就走,發什麼神經了?
「你放開我,我要生氣了!」
顧非墨朝她身後緊緊追來的丫頭吟霜看了一眼,從靴子上拔下兩隻斷箭朝身後用力撒去。
然後,他大聲說道,「本公子找你家小姐說幾句話,不要跟來,否則的話,休怪我不客氣了。」
吟霜見那兩隻短箭朝她飛來,馬上將身子往旁一倒。
但只是讓過了一隻,卻仍有一隻緊貼著肩頭射來,插進她肩頭的衣衫里。
顧非墨冷聲說道,「再不識趣的跟著,便射你胳膊。」
吟霜心頭頓時一驚,朝雲曦大聲喊道,「小姐!」
雲曦看向顧非墨,嘆息一聲說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帶你去一個地方,叫你的丫頭不要跟著,礙眼!」顧非墨冷著臉說道。
雲曦無奈,只得朝吟霜喊道,「吟霜,你先回酒樓里等著我,我沒事的,一會兒就回去。」
吟霜只好停了追擊,目送雲曦與顧非墨騎馬遠去,她則轉身往醉仙樓而去。
「好了,她回去了,你不要跑得這麼急了吧?」雲曦拍了拍他的胳膊說道。
這姿勢坐著令她很不舒服,側著身子而坐,仿佛躺在他的懷裡。
「一會兒就到了,忍著點,你沒有那麼嬌氣吧?」顧非墨不理會她,他覺得她這樣子坐著正好隨時看到她的臉,很不錯。
頓時,他的心情也好了幾分。
雲曦唇角扯了扯,知道這傢伙固執起來牛也拉不動,便只好做罷,說道,「有多遠?你要帶我去幹什麼?」
「就在前方一個村子裡。」顧非墨說道,聲音也清冷起來,「我找到做那雙頭蛇飛鏢的工匠了。有人說,他六年前接了一筆大生意後,然後洗手不幹了,回了鄉下。」
雲曦扭頭看向他,說道,「原來你一直都在查這件事情?」
顧非墨俯身看向她的眉眼,目光沉沉說道,「是,敢在我家園子裡設機關的人,無論要傷誰,我都絕不會放過!」
雲曦緩緩的垂下眼睫,沒再說話。
小半個時辰後,兩人到了顧非墨所說的小村子。
山路狹窄,顧非墨便將雲曦的身子放正,伸手環著她的腰,兩人一前一後的坐在馬上,順著羊腸小道往村里走去。
一柱香的時間,進了村子。
村子建在山凹里,只有十幾戶人家。
顧非墨跳下馬來,然後將雲曦從馬上抱下來。
迎面走來一個五六十歲牽著牛的老漢。
顧非墨遞去一角銀子,「你知道鐵手李家住哪兒嗎?」
那老漢一臉訝然,說道,「他都失蹤了快五年多了,你們還找他?」
「失蹤了?」顧非墨眼神一縮,又問道,「那麼他家在哪兒?」
老漢往自己身後一指,「一棵老槐樹邊上,房子快塌完的那間便是。」
老漢說完,牽著牛走了。
雲曦這時說道,「那便是線索斷掉了,他都失蹤了咱們還找什麼?」
顧非墨說道,「先看看再說。他在城裡打鐵打了二十多年,卻為接了一筆大樁生意後就洗手不干,這事兒有點兒蹊蹺,生意人,哪裡會因為一樁生意就洗手不干?」
雲曦點了點頭,「是有點兒奇怪。」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那間倒塌了大半屋頂的房舍面前。
顧非墨將雲曦護在身後,他抽出了身上的配劍說道,「跟在我身後,別亂跑,當心屋子裡藏有野狗。」
說完,他拽緊她的手。
雲曦死勁往懷裡抽,扯了扯唇,嗤笑一聲,「我連人都敢殺,還怕野狗?」
顧非墨這時想起她半夜三更跑到兵司庫放火的事來,轉過身來微微笑道,「那你怕不怕我?」
身子向前俯身看向她的臉。
雲曦臉色一冷,咬牙說道,「你敢欺負我試試。」
櫻桃色唇瓣微微一撇,眼底殺氣騰騰。
顧非墨唇角一扯,嗤了一聲,直起身來說道,「無趣!」然後,依舊拉著她的手不放走在前面。
雲曦無奈,只得由著他拉著手。
屋子塌得不成形。
「小心,別亂碰東西,當心倒下來砸到你了。」顧非墨說道。
「知道了,你也當心。」
顧非墨回頭看向她,眉眼裡均是笑意,然後又拉著她繼續向前走。
顧非墨用長劍不時地挑著雲曦頭頂上的蜘蛛網,或者踢開擋在腳邊上的斷木頭殘瓦片。
忽然,他眼睛微微一眯,停了腳步。
「怎麼啦?你發現什麼了?」雲曦順著他的目光往前方屋樑上看去。
她吸了一口涼氣,那是一隻——
已成白骨的手。
幾根手指露在房樑上的一個小閣間的洞口,洞口處有一塊破舊不堪的布帘子擋著。
「難道是那個打鐵匠?他死了五年多,可村民們不知道,以為他是失蹤了?」
顧非墨說道,「站著別動,我上去看看。」
他腳尖點地,身子輕輕的躍上了房梁,然後揮劍將那塊擋著閣間的布給扯了下來。
果然,小閣樓里是一具人體白骨。『
雲曦抖出袖中的銀鏈子往房樑上一繞,身子也落在房樑上。
顧非墨伸手抓著她的胳膊,「小心,上來了就別亂動,這房梁不牢。」
「嗯。我知道了。」雲曦小心的縮在他的一旁。忽然,她眼睛一眯,說道,「那人身下有東西,快拿來看看。」
「像是一塊玉佩。」顧非墨說道,然後,他用長劍挑開那堆白骨,輕輕的將那玉佩撈了出來。
雲曦的神色忽然大變。
她搶在他的前面,將那玉佩用銀鏈子卷了過來,接在手裡。
玉佩上的刻著一個字。
這個字,刺痛了她的雙眼——琸,那是那個人的字。
他極少對人說起他名字的表字,琸。
「這玉佩上有晉王府的標記,這人是晉王府的,還是晉王府的人殺了他?」顧非墨伸手去拿她手中的玉佩,被雲曦握緊了往身後一藏。他挑了挑眉,「怎麼啦?」
雲曦的身子在顫抖,臉色微微發白。
她怔怔地看向顧非墨,「這玉佩,先放我這兒!」
顧非墨見她神色大變,便摟著她的腰身躍下房梁。
他眉尖微擰,說道,「曦曦,出什麼事了?快說!」
「這是南宮辰的玉佩。」
她道,身子輕顫,目光發直。
不言而喻,南宮辰殺了這個做雙頭蛇箭的人。
她前世父親謝宏死時,脖子上插著雙頭短箭。
那天,在顧府的梅園裡,又出現了這種短箭。
這中間——
沒寫到重點,明天繼續,王爺就來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