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章 丟了誰的面子
雲曦抿唇沒說話,而是放眼向四周望去。
因為天氣晴好,加上又是暮春時節山花爛漫,所以出遊的人比較多。
整個精武馬場四周全是人。
青衣訓斥著麗兒,「那謝茹是誰?暈了就暈了,你管她做什麼?這下可好了,你家小姐不見了。」
麗兒哭著道,「是謝五老爺的小女兒,她暈倒在咱們面前,很多人都看見了,都求小姐幫忙。所以小姐命奴婢去尋青二哥過來。哪知……」
「謝五房的人?」青衣怒得呵呵冷笑了兩聲,「你們又不是不知謝五房的人心思多,他們約了楓公子來賽馬,就是存著心思呢,你們理她做什麼?」
麗兒怯怯說道,「謝茹小姐以前救過小姐一次,她同她家的人不一樣……」
「算了,別問了。」雲曦喝住青衣,轉而問著麗兒,「那搶東西的是什麼人?搶了你們什麼?」
麗兒說道,「沒看清是什麼人,搶了小姐的一個笛子,是楓公子送給她的。那人的動作很快,眨眼便不見了。小姐便讓青裳姐姐去追……」
雲曦氣得伸手戳了一下麗兒的頭,「一個笛子也值得你們計較?還讓青裳去追?你們……」
她擺了擺手,「麗兒在這裡等著你家小姐!青衣跟我去尋人!」
青衣跟在她身後往人群中走去,「小姐,咱們到哪裡去找?要不要通知楓公子?今天的人這麼多……」
雲曦搖頭道,「不用跟他說,他過一會兒就要騫馬。五房的人正等著靠賽馬將他比下去呢!可不能讓五房的人遂了意。
這次的賽馬雖然沒有賞賜,但如果拿到好名次,在下個月武狀元比試上可以博個好印象,選個好隊列。再說了,他什麼也不知道,叫他來也是抓瞎一樣的尋。
青衣你去咱們馬車那裡叫上跟車的幾個護衛,讓他們以奕王府的名義去尋人,就說是有人偷了咱們的東西,而且是很重要的,要一一搜尋各家馬車與各個帳篷的尋回來。
你們同時留意謝五房的人,發現可疑的直接給我揍一頓後綁了!」
「是!小姐!」青衣轉身就走開了。
雲曦站在馬場外望向遠處散在樹下的三三兩兩的遊人,微微凝眉沉思。
擄走趙玉娥?謝菇來過了?
今天人這麼多,一個未嫁女要是出了意外……
她的眸色一冷,朝身後喊道,「青龍!」
青龍閃身出來,「小姐!」
「你給我去放火,哪兒人多,在哪兒放火!煙越大越好。」
青龍眨眨問道,「小姐,為什麼要放火?」
「轉移人的注意力!特別是前面金柳閣那裡,你進去搜一下,趙家小姐有沒有在那兒。如果有人想害人,肯定找人多的地方。否則,半道上就對咱們劫持了。」
「是!」
青龍離開後,雲曦往馬場走去。
謝楓要面子來賽馬,趙玉娥要面子去救謝五房的小姐謝菇。
一開始,五房的人打的便是這個主意吧。
馬場兩側散著一些帳蓬,都是富家子弟們支起來休息遮陽的。
雲曦從一頂帳蓬前經過,有人馬上挑起門帘走出來跟上她。
「曦小姐。」說話的人聲音暗啞。
她袖中的手指顫了顫,沒有回頭,繼續向前走。
世道當真小,走哪兒都能遇到熟人。
但有些人見了是欣喜,有些人見了是厭惡。
那人一路跟著她,又繼續說道,「聽說曦小姐與奕親王定親了?曦小姐就這麼認定奕親王是你的良人麼?他所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過是個哄女子的甜言蜜語罷了。
世間哪有這樣的人?曦小姐就這麼當真?最後出了笑話,打了嘴臉,被人拿來恥笑的不是奕親王,而是曦小姐你吧?平民出身的曦小姐如何能與一個親王抗衡?」
雲曦停了腳步驀然回頭,目光清冷的看著來人,這人一身月牙白長衫,風姿綽綽。
只是,表面如玉內里是黑渣。
她扯唇冷笑,「南宮辰世子,本小姐與奕親王如何,這都不是你該關心的事吧?」
那人神色動了動,說道,「小姐認錯人了,在下不叫南宮辰。」
換皮未換肉!
每個人的氣息都不同,他就是南宮辰!
雲曦忽然一甩銀鏈直擊他的頭部。
白衣男人顯然沒想到她忽然出手,慢了一步,頭髮被她的銀鏈子捲起。
他慌忙伸手去抓她的銀鏈。
雲曦卻忽然鬆開鏈子,冷笑一聲,「無論你承不承認,你就是南宮辰!」
就在銀鏈子捲起他的頭髮時,她已看見了他少了耳垂的左耳。
他就是修補好了容貌的南宮辰。
「曦曦——」他回過神後伸手去抓她。
雲曦的腳尖在地上飛快的一轉跳開了,然後搶過他帳蓬邊的一匹馬跳上去,策馬飛奔離開。
而同時,她的腦中快速回味著南宮辰的話,段奕不會一生一世一雙人,段奕說的是假話。
她與段奕要大婚的消息早已傳開,南宮辰為什麼這個時候說起?還枉想抓她?
忽然,她眸色一亮,就在剛才南宮辰與她說話時,從帳蓬門帘飄起的縫隙里,她看到一個沒有左臂的男子的背影。
沒有左臂,難道是——
謝君宇?
她不禁冷笑一聲
南宮辰換了一副容貌重新出山,又來騙謝君宇來了?
謝君宇的妹妹被顧貴妃打死了,五房的人心中一定存著一口惡氣呢!
南宮辰與謝君宇這兩個都與顧貴妃有仇的人便又成了盟友。
而南宮辰一直在說著段奕的不是,難道是這二人有什麼企圖或是想害段奕?
她出門時,段奕說元武帝叫了他進宮,所以沒有時間陪她來賽馬場,來了又哪會不找她的道理?還是被他們攔住了?
她心中滿是狐疑,棄了馬,又悄悄的來到南宮辰的帳篷附近偷聽。
帳篷里,謝君宇正說道,「琸公子,已經按著計劃,將那趙玉娥抓起來了,現在正關在金柳閣里,只等著公子將段奕請到。」
雲曦眼神一冷,謝君宇抓了趙玉娥,請段奕?
她心中冷笑,謝君宇的胳膊看來是斷少了!
她悄悄的離開了帳蓬,飛快地往金柳閣走去。
……
與賽馬場只隔著一座山坡的金柳閣,此時忽然濃煙大起。
三層樓的酒樓里,哭天喊地的聲音不時地傳來。
雲曦抬頭看去,發現有一間窗子還關著。
樓里樓外這麼大的煙還關著窗子可有點兒不正常,也不怕被熏死?
人們四散逃奔,她冷眼看著每一個人的表情,又從懷裡取了一塊帕子蒙在臉上,擠開人群朝酒樓里走去。
雲曦一直走到三樓,迎面撞上了正放著煙的青龍與尋著人的青二。
「小姐,前面有間屋子很奇怪,一直關著門,屬下們正要去撞開呢。」
「去看看去。其他地方找了沒有?有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雲曦邊走邊問。
青龍與青二說道,「一樓二樓都找了,煙霧一起,人都逃得差不多了,只有這三樓,屬下們正要開始找呢。」
離那間關著門的屋子越來越近了,雲曦已經清晰地聽見了裡面的聲音。
一個女子說道,「玉娥小姐,對不起,其實,你也不會吃虧呀。我不會害你怎樣的,你放心好了。」
趙玉娥尖聲叫嚷道,「謝菇,你還說不會害我,那你捆著我做什麼?快放了我!」
「玉娥小姐,我不能放你,這是我哥哥吩咐的,我得聽他的,還有,你喝了這杯茶水吧。」
「砰!」雲曦一腳將門踢開了。
屋子裡的人嚇了一大跳。
有三四個男子提著棍子就朝雲曦幾人衝來。
青二與青龍迎上去,兩人在屋子裡同謝菇的護衛們扭打起來。
但謝菇的護衛明顯不是對手,打得嗷嗷直叫。
謝菇臉色一變趁亂想逃,被雲曦抬起一腳踢倒在地。
她怒喝一聲,「做了壞事就想跑?哪有這麼便宜的事?等著!」
沒一會兒,屋中跟隨謝菇來的幾個隨從都被青二與青龍打翻在地,一個個暈死過去。
「曦兒?」趙玉娥雙手雙腳被捆著,正蹲在地上,驚喜的看著雲曦。
雲曦快步走到趙玉娥的身邊,飛快地給她解開身上的繩索,「玉娥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趙玉娥抖掉身上的繩子。
她借著雲曦的手從地上爬起來,眸色森冷的看向趴在地上的謝菇。
謝菇被雲曦一腳踢在胸口,正疼得一臉慘白冷汗淋淋。
趙玉娥走到她的面前揚手便是兩記耳光。
她咬牙冷笑道,「謝菇,我念在你我以前也有些交情的份上,才沒有因為你姐姐的事而厭惡你。
但你竟然裝病將我騙到這裡來,還命人將我捆起來,讓幾個男僕守著,你說,你究竟安的是什麼心?」
謝茹的兩側臉頰被打得通紅。
她嘴唇抖了抖說道,「玉娥,是我哥哥跟父親的主意,我……我不想害你,所以你看,我都沒有讓男僕害你,跟你說話也一直是和氣的。他們只是想讓你跟奕親王……讓你做他的側妃。」
「啪!」
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謝菇的臉上。
趙玉娥指著她怒道,「你們當真卑鄙無恥!奕親王是曦兒的相公,人家納不納側妃是他們二人的事,你們竟然無恥的用下三爛的手段害人!而且害的還是我!我可饒不了你!」
她怒得又打了謝菇一記耳光。
謝菇一臉驚惶,不敢吱聲。
趙玉娥氣得大口喘著氣,拉著雲曦說道,「曦兒,怎麼處置她?要不要報官?還是打一頓報官?你就不生氣嗎?」
雲曦的臉上沒有怒意,而是看著謝菇淺淺的笑著。
「我不管你說的什麼是父親的安排還是哥哥的安排,總之,玉娥姐是你擄來的,你便是兇犯之一。
對於害人的兇犯麼,本小姐一向愛惜手,不喜親自動手,但也不會放過害人之人!所以,會找一個操刀之人。」
她的聲音緩緩,唇邊浮著笑意,但眸色中寒意滲人。
謝菇對上她的目光嚇得身子抖了抖,「曦小姐,我真的沒有惡意,只是送一個側妃而已,又沒害你什麼……」
雲曦呵呵冷笑一聲,眼中戾芒一閃。
「看來你聽不進去!剛才玉娥姐不是說了嗎?側不側妃的,是我跟奕親王的事,別人來管是不是操心太多了?
而且,你居然欺騙的是我身邊的人,那我可就對不起了!青龍青二,將她的衣衫給本小姐脫了!謝五老爺想害人,先讓他嘗嘗自己人被害的滋味!」
謝菇嚇得尖叫起來,「謝雲曦,你不能這樣,我並沒有讓男僕脫趙玉娥的衣衫你為什麼要讓兩個男僕脫我的衣衫?還是姐姐說的對,你這個女人變得卑鄙了!」
「卑鄙?」趙玉娥走到桌邊抓起一隻茶壺,厲喝道,「這壺裡裝的是什麼?你為什麼一定要我喝?」
謝菇的臉色頓時一白。
雲曦淡淡說道,「青龍,讓謝菇小姐將這壺裡的水都喝了,不就知道了?」
「是,小姐!」
青龍接過趙玉娥手裡的壺,青二扳開謝菇的下巴,兩人將茶壺的水倒進了謝菇的嘴裡。
謝菇咳嗽了兩聲,尖叫起來,「謝雲曦,我真後悔沒有聽哥哥的話,將你也一併捉來!丟給我的護衛!」
雲曦輕笑,「是嗎?你不用擔心,我的兩個護衛看不上謝五房的人,他們雖是護衛,要娶也只娶人品端正的大前閨秀,像你這種跟著家裡人一門心思害人的人,他們壓根兒不會多看一眼。青二青龍快點動手!」
果然,兩個護衛你推我我推你,看向謝茹都是一臉的嫌棄。
雲曦喝道,「當她是一隻豬不就好了?別推了,動作快點!」
謝菇還在尖叫著,青二不耐煩,一掌將她拍暈了。
「小姐,要脫多少?」青龍指著拔了一身外衣的謝菇說道,「這樣可以嗎?」
青二拍了青龍一巴掌,嗤笑一聲,「蠢,說了當她是一隻豬,你見過豬穿著衣衫的嗎?」
雲曦又命青二找來一個袋子將謝菇裝在裡面。
青龍將謝菇帶來的幾個護全都捆了,趁著酒樓里正混亂著,扔到了後面的林子裡。
一行人急急匆匆的從酒樓的小門裡走出去。
……
小半個時辰後,段奕在五六個朝中大臣的陪同下來到酒樓的正門前。
「怎麼回事?掌柜的!」幾人看到酒樓里外一片狼藉,空氣中的還散著煙霧,立刻臉色一變。
金柳閣掌柜慌慌張張的在幾個夥計的陪同下,來到酒樓正門前,「幾位大人請裡邊請。」
一個官員怒喝一聲,「請什麼?看看你這酒樓,烏煙瘴氣的,還怎麼吃酒?本大人的心情都被你攪壞了!今天可是王爺來了,你想讓王爺的心情也不好嗎?」
「抱歉抱歉,本酒樓里的夥計一時沒有留意,不小心打翻了爐子,才弄得一酒樓的煙氣,但裡面乾淨著呢,已經清掃過了,不影響大人們吃酒。」
「三樓乾淨麼?」
「大人,乾淨著呢。」
「要『雅』字號包間!」
掌柜的眉梢動了動,依舊笑容滿面說道,「好勒,大人們樓上請。」
「王爺,您當下腳下。」
「王爺,您當心頭頂。」
「王爺,是這邊……」
五六個官員獻媚的簇擁著段奕朝三樓走去,然後,又一起進了「雅」字包間。
「掌柜的,快上酒!」
「酒水馬上來!大人們請稍等片刻。」掌柜將段奕幾人迎進了包廂後,匆忙走出去傳酒水去了。
眾官員們陪著段奕閒聊。
「王爺您覺得今天出場的哪家會贏?下臣私下以為謝五老爺家的馬好,可能會拿第一。」
「王爺,這家酒樓的酒水不錯,您多飲一點。」
「聽說王爺要大婚了,下臣們提前恭喜啊。」
「提前恭喜提前恭喜。」
段奕眸色不動的聽著眾人的溜須拍馬,唇角微微勾起,淺笑道,「多謝各位臣工了。本王大婚當日一定請諸位到王府喝酒。」
「多謝王爺。」
「王爺,下臣們敬您。」
「王爺,您治理好了青州的旱災受到皇上的嘉獎,又即將大婚,可是雙喜臨門啊,您得多喝兩杯。」
「沒錯,多飲兩杯!讓下臣們也沾點兒喜慶。」
一碗一碗的酒水一一送到段奕的面前。
段奕來者不拒的一一飲盡。
「王爺請。」
「大人們請。」
一壺酒空了後,幾個大臣瞪眼直直的看著段奕,「王爺,您醉了,您醉了啊,要不,您在此休息一會兒?」
「本王沒醉,是你們醉了!一二三四五六,還不倒嗎?」
撲通撲通!
六個人紛紛滾到了桌子下面。
段奕嫌棄的抬腳將他們幾人踢開,哼了一聲,「想算計本王?火候還不到!」
然後,他又朝門外喊道,「青一!」
門被人一腳踢開了,青一沒進來,進來的是雲曦。
她提著一根棍子,站在門口,地下倒著一人。
段奕看到她一臉的煞氣,唇角微微一彎,「曦曦這是來救為夫於危難之中的?」
雲曦抬腳將地上暈死過去的人踢到一邊,扔掉了棍子。
一臉訝然的朝段奕走去,她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你有沒有喝酒?」
段奕斜斜靠在椅背上坐著,一手支著頭,一手晃著酒壺,眉眼噙笑,一線薄唇大約因為喝過酒的緣故,更加紅潤誘人。
「喝了一壺,二十年的杏花釀,是金柳閣的特色酒,不喝可惜。」
雲曦抓起他手裡的酒壺一把丟開,拉著他的胳膊說道,「快點回家去,這酒喝了可要不得。」
「為什麼快點回家?」段奕彎下身來笑問道。
「你被人下了藥了,知道不?下三爛的藥!」雲曦一臉的惱火,居然對段奕也下藥了?她饒不了謝五房的人!
「下了藥又怎樣呢?曦曦想做為夫的解藥?」段奕依舊慢聲慢語淺淺笑道。
他被雲曦攙扶著,半趴在她的肩頭上,嘴唇湊近她耳邊低低說著。
雲曦走路的腳步一頓。
她扭過頭來看向段奕。
他的眸光有神,唇角的笑意中閃著狡黠,正盯著她的臉看。
她將他一把推開,怒道,「你沒事?你還裝著……差點嚇著我了!」
「本王怎會有事?不過,曦曦擔心為夫,為夫很高興。」段奕輕笑,他伸手指著地上躺倒的幾個官員,眸色一冷說道,「有事的是他們!」
雲曦眨了眨眼,「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看見謝君宇偷偷調換了送酒夥計的酒。而且之前,我又偷聽到南宮辰與謝君宇的談話,說是要暗算你。」
「他們有那個本事嗎?本王會蠢得為一個顧非墨就被他們牽著鼻子走?」段奕輕嗤一聲,他朝門外喊道,「青一!」
青一擼著袖子走進來,抬腳將門口的謝君宇踢開了。
他笑嘻嘻對雲曦說道,「其實屬下一早就發現這謝君宇在酒樓附近鬼鬼祟祟的了。不過,曦小姐動手得比屬下快了一步。」
段奕指著地上的幾個醉倒的官員對青一說道,「這幾人,速到大理寺報案去!賄賂,貪贓,做假帳假案,隨便安什麼罪名,本王不想在明天的早朝上看到他們!」
青一的眼角挑了挑,「是!」
同時,他的心中腹誹著,得罪了奕親王,各位好自為之吧!
雲曦正要說話,這時,外間又有人走來了。
「王爺,曦小姐。」進來的是金柳閣的掌柜。
雲曦有些訝然,抬頭看向段奕,「他怎麼認識我?」
段奕輕哼一聲,「他當然認識你了,因為金柳閣是奕王府的酒樓。而站在本王身邊的難道不是只有你?
酒樓的東家只是沒有公開而已,讓你背鋪子的名字,你是不是一個也沒記住?居然還讓青龍放煙點火?差點兒燒了這裡!」
雲曦:「……」
金柳閣的掌柜笑著說道,「王爺,只是起了一點兒煙,沒有燒呢。」
雲曦放開段奕的手,走到謝君宇的面前,對青一道,「賽馬場左側有幾株大橡樹,那裡停著一輛小油布馬車,青一將謝君宇扔進那車裡去,扔進去之前,最好是拔光他的衣衫,一件不留!」
「曦曦想做什麼?」段奕俯身看向她。
她微微挑眉,唇角一彎冷笑道,「有人想讓我出醜,想讓你出醜,我怎能任由他人算計坐視不理?」
……
騫馬場左側,幾株高大的橡樹下,支著絳紅色蓬蓋的下面,坐著戴了人皮面具的段奕與蒙著面紗的雲曦。
兩人閒閒吃著茶,看向賽馬場內。
趙玉娥已由青裳與青衣護著坐在馬車上觀看。
兩人的身後,則停著一輛小油布的馬車。
他們的對面,是一頂帳蓬,帳篷裡面,白衣男子朝幾人喝問道,「段奕人呢?進了金柳閣里了沒有?」
「回琸公子,進去了就沒有出來過!還有那之前的那個女子,都在酒樓里呢!」
白衣男子眯著眼,看向賽馬場對面的雲曦,因為隔得太遠,只看到一團紫色的身影。
他厲聲對身邊隨從們道,「一個個都看緊了酒樓!事成了也別讓人跑了!」
「是,公子!」
「謝君宇呢?」
「還在酒樓里!」隨從答道。
「很好,這事兒成了之後,本公子不會虧待他!」
……
賽馬已開始。
謝楓坐在馬上朝雲曦這裡看來,發現沒有看到趙玉娥,他心中納悶。
騎馬坐在他一側的謝氏五房的一個旁支子弟笑道,「楓公子看什麼呢?待會兒小弟跑得慢,楓公子可要照顧一二,別讓小弟輸得太慘哦。」
謝楓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指令官吹響了號子,「準備——」
「開始」的號令聲發出後,一二十匹馬撒開蹄子朝前方奔去。
謝楓夾在一眾馬匹中間。
起初,他的馬沖在最前面,但跑出十幾丈之後,馬兒忽然前蹄一閃,他被閃出了馬背。
但好在謝楓身手靈活,腳尖點地又跳上了馬背,但那馬兒說什麼也不起來,一直臥在地上。
雲曦與段奕一起站起身來。
「那匹馬一定被人做了手腳!」段奕說道。
雲曦的眸子微微眯起,「現在可沒有時間查是誰動的手腳,現在不能讓謝楓輸!看,前方來人了!」
段奕朝前方看去,明黃色的華蓋正迎風招搖。
雲曦冷笑,「看來,有人希望今天更熱鬧一點。」
她從樹上揪下兩片葉子卷了卷,捲成了一管小笛吹起來。
尖細而詭異的嘯音由著力道傳到馬場裡,謝楓那匹倒在地上不起來的馬兒身子忽然一跳,晃了晃頭又精神抖擻了。
謝楓順著聲音朝身後看去,發現是雲曦在吹嘯音。
他回以一笑,飛快的翻身上馬朝前方的人追去。
謝五老爺正在馬場外看著比賽,謝楓的馬倒下後,他捏著鬍子一臉的冷笑。
隨知沒一會兒,謝楓的馬又跳起來,而且還比旁人的馬更快的速度向前衝去。
「這是怎麼回事?他的馬怎麼沒事?一群廢物!」
「老爺,小的們也不知道啊,那馬匹吃的飼料里都放了東西呢!」
「本老爺只要結果,結果!不管你們過程有沒有放,他現在又繼續在策馬!便是失敗!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
段奕叫來隨侍的青峰,「去查一下楓公子的馬是怎麼回事!」
但最後,謝楓的馬仍是第一個回到終點。
趙玉娥想下車去問候,被青衣攔住了。
「玉娥小姐,你忘記了你被人騙去,差點害你失了名節的謝五房的人嗎?曦小姐的計劃還沒有開始呢,你且等等,回了夏宅,一樣可以慶賀啊。」
趙玉娥抿唇點了點頭,「對,你們說的對,我先藏著不出現,讓他們先高興著,待會兒再氣得他們跳腳!」
青峰在馬廄處轉了一圈回來,手裡還捏著一把乾草,同時還拎著一個灰衣男子。
「主子,曦小姐,你們聞聞,這草料里加了東西。而這個人正鬼鬼祟祟的在楓公子的幾匹馬周圍轉悠著。」
雲曦的手指一翻,一柄匕首現於掌上,「你是哪家府邸的人?為什麼要害楓公子的馬匹?」
灰衣男子緊抿著唇不說話。
青峰馬上一頂那人的肚子,那人啊了一聲,青峰飛快的扔了一顆藥丸到他的嘴裡,又伸手狠拍了一下灰衣人的脖子。
灰衣人死命的掐著脖子想咳嗽出來。
雲曦看著他森然一笑,「吐不出來的,這種藥丸,入口中就融化了,如果沒有解藥,你24個時候辰後就會全身爛掉而死。」
灰衣人嚇得撲通著就跪下了,「小姐饒命啊饒命啊!」
「繞你可以,只要你說實話,我便放你給你解藥。」
雲曦的手裡依舊抖著一隻匕首,淺淺而笑。
「好,小的說,是謝五老爺讓我做的。」
「謝五老爺麼?很好。」雲曦的眼睫眨了眨,「他這回可是下了一番功夫想害死我兄妹,我豈能放過他?
他想藉機害我,我何不藉機反害他一把?青峰,帶著這人跟我來!皇上不是來了嗎?找皇上說理去!」
雲曦沒有讓段奕跟著,因為他一出現就會露餡了。
賽馬場的終點處。
元武帝正在嘉獎謝楓,雖然只是口頭上的表揚,但當著這麼多家族這麼多人的面,這榮耀無疑也是至高的。
謝氏五房的人均是一臉的喪氣。
謝五老爺氣得一臉鐵青,到手的榮耀莫名的飛了,叫他如何不惱恨?
「皇上,臣女是謝楓的妹妹,關於這場比賽,臣女有話要說。」雲曦拔開人群跪在元武旁的面前。
元武帝正與比賽的眾世家子弟在說話,見雲曦跪下,便將目光移到她的身上,「你想說什麼?」
「起來說話吧。」一人走到她面前伸過手去,白色袍角,白色袖子。
雲曦仿若未見,不去理會。
南宮辰!他居然陰魂不散的跟著她!
「皇上!臣女發現有人在我大哥用的幾匹馬的飼料里放了東西!所以才導致開始比賽時馬匹險些栽倒出了意外。」
「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元武帝怒道,「此次比賽雖是你們各家聯合著組織的,但是既然牽扯上了比賽,不是應該公平公正對待嗎?」
「皇上說的有理,現在證人帶到,求皇上做主。」雲曦說道。
「求皇上做主。」謝楓也跟著跪下了。
青峰將那個灰衣男子拎到元武帝的面前。
謝五老爺看到那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了。
灰衣男子拼命的磕頭,「皇上饒命,是謝五老爺吩咐小人這麼幹的。他讓小人將這些藥粉放入謝楓公子馬匹的飼料里,小人依靠他家過活,不敢不從啊!」
謝五老爺當即跳了起來,「你這個小子敢胡說八道!老夫打死你!」
雲曦冷笑一聲,「謝五老爺居然敢這等大不敬,膽大得在皇上的面前施暴,藐視君威,這是想造反嗎?」
謝楓也冷聲說道,「謝五老爺,這不是你家的府邸,這是在皇上的面前!」
謝五老爺慌忙跪下了,心中更是將謝楓兄妹罵了個半死。「皇上,臣也是氣極了,臣並非無禮藐視皇上!」
元武帝瘦削冷俊的臉上,一雙細長冷眸來回看著幾人。
眾人都不郵吭聲。
半晌,他才道,「謝大人,這等刁民,理應由你親自杖斃,以儆效尤!」
謝五老爺的身子一陣哆嗦,灰衣男子更是嚇得臉色慘白,「叔叔,我是橫兒,叔叔你救我!」
雲曦冷眸眯起說道,「謝五老爺想抗旨嗎?」
白衣男子看著雲曦未說話,女子的眼底,一直都是滿滿的恨。
謝五老爺看向雲曦,眼底溢著殺意,他咬了咬牙拖著哭得慘叫的侄兒去施刑。
雲曦也沒有讓他做假,使著眼色讓青峰去跟著。她早就看出這灰衣人是謝五老爺的侄子。
想算計她與段奕,她要讓他嘗嘗親自打死自己侄兒的滋味,而且還不能違抗!這可是聖旨!看他以後還怎麼在謝氏立足!
元武帝又回頭看向雲曦,女子面紗蒙面,顯得一雙眼分外靈動,「果然是兄妹,你很聰明,居然看得出馬有問題。」
雲曦低著頭,「皇上過獎了。」
福公公見場上的氣氛變了,忙笑道,「皇上,還有一場車駕比試呢,不如一併比試了吧。」
元武帝點了點頭,「就讓人快開始吧!」
車駕比試,便是馬匹後面拖著馬車的駕子比賽。
雲曦走到停在蓬蓋下的小油布馬車旁,看了一眼馬車後問青一與青峰,「人都在裡面嗎?」
青一嘻嘻一笑,「小姐,按著您的吩咐,都在呢,那兩人身上脫得跟豬一樣,寸布不留。」
雲曦伸手掀開車帘子,發現裡面是空的,「咦,人呢?你們將人弄到哪兒去了?」
段奕的眉梢挑了挑,「車駕已被我換了,這車裡是空的。」
雲曦眨了眨眼,「換了,換哪裡了?」
「本王要害人,卻也不想讓大舅哥背黑鍋啊!害人麼,讓讓那些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雲曦眸光一亮,「對,主意不錯。」
段奕彎唇一笑,「沒有曦曦的主意,也沒有本王的這個辦法。曦曦功勞大!」
謝楓牽來馬匹,青一與青峰協助他一起將馬車套在馬上。
他見幾人笑意莫名,忍不住問道,「曦兒,你們是不是在做什麼事?」
青一嘿嘿一笑,伸手拍拍謝楓的肩頭,「楓公子,您不用擔心了,您只管趕著馬匹往前跑就行了。」
雲曦這時說道,「哥,這匹馬我瞧過了,沒問題,是奕王府裡帶來的。」
謝楓的臉色一沉,「曦兒,我從家中帶了馬匹過來,怎麼能用王府的?」
「大哥!」段奕朝謝楓走來,「曦曦去看過了你的那些馬,全部被人下了藥,你剛才的賽馬,她已是出了全力用嘯音控制著馬匹,如果再拉上來一匹病馬,可不保險再會贏。」
青一望天,楓公子真是個矯情的人,王爺都喊上大哥了,他還這麼客氣分著你我。
「那就,多謝王爺了!」謝楓拱手一禮。
「行了,大哥,你快點去吧!」雲曦將他推到車駕旁。十幾輛馬車一字排開。
謝五老爺的目光往謝楓身上看去,恨不得吃其肉,但,想到自己兒子女兒的計劃,他又生生咽下了那口恨意。
「謝楓,你等著吧!等你未來的妻子趙玉娥給你戴綠帽子你便知道痛了!」
他又叫來小僕,「宇少爺與菇小姐呢?怎麼還沒有回來?」
「老爺,他們都在金柳閣酒樓里。」小僕回道。
謝五老爺聽了越發的得意,兒子的主意果然不錯,謝楓,你等著臭名遠揚吧!
又是一聲號令吹響。
一輛輛馬車一齊飛奔起來,
只是,謝五房的馬車沒跑出多久,馬車架子的後門掉下來了,馬車裡的情景一目了然。
觀眾們沸騰了,紛紛叫嚷起來,「看,那馬車裡演活春宮!」
「喂,快停下來,讓我們看個清楚!」
謝五老爺的臉氣得鐵青,「怎麼回事?這是哪個不要臉不想活了!」
迫不得已將馬車停下來,一看裡面,頭翁的一聲炸了,怎麼會是他的兒子與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