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章 謝雲香被沉塘
青衣與青裳聽到裡間屋裡的聲音都跑了過來。
兩人都往吟霜的手裡看去。
那是一把曬乾的花草,小小的白花,星星點點夾雜在灰綠色的枯葉之間。
桂嬸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見雲曦盯著她懷裡的枕頭在看,那臉上的神色冷得嚇人,幾個侍女的眼神同樣也是又驚又怒。
她忙問道,「小姐,可是這枕頭有問題?這是四小姐親自做好了送給二夫人的,她說,月姨娘死了,二夫人對她好,原意給她梳新娘頭,便做了個枕頭送給二夫人。據說,她做了整整一天的時間。」
是謝雲香?
雲曦的眼底戾芒一閃,這可是她自己找上門來的,可別怪她不客氣!
幾個丫頭也是一臉的怒色。
青裳首先冷聲說道,「那四小姐也是狡猾的很,她居然對二夫人暗中下毒手,這枕頭也是二夫人帶進園子裡的。二夫人常常帶些東西回來,有些是老夫人送的,有些是她自己買的,中間夾著一個枕頭,還真讓人看不出來。
二夫人這段時間白天都去她屋裡,昨天晚上小姐沒有回來,二夫人在四小姐的園子裡陪了四小姐一個晚上,奴婢勸她不要去,可二夫人說四小姐可憐……」
雲曦的的手裡捏著那隻耳環,「桂嬸,這耳環呢?」
「這個,老奴就不清楚了。」桂嬸搖搖頭說道。
夏玉言的首飾都是她自己在添置,雲曦送她的,她都不要。
她便想著,這也許是兩代人的年紀隔得遠,喜好不同的原因吧,便沒有多問。
雲曦看向青衣,「青衣,你再去將關大夫找來吧,原因查出來了,他應該好開藥方子了。」
沒多久,關雲飛又被青衣帶來了。
雲曦將那個枕頭與兩隻耳環遞給他看,「關大夫,我的侍女說這兩種東西里的草藥是相剋的,你來看看。」
關雲飛放下藥箱,接過兩種草藥,仔細的看了看,說道,「這兩種在大梁國都不是常見的草藥,小姐這裡怎麼會有?」
「這件事,我也在查。我娘的暈倒,好像是與這兩種草藥有關。」
關雲飛又給夏玉言重新查看了一番,說道,「小姐不要擔心,這兩種草藥,單獨服用一樣,都是良藥。只有混和起來,才會生出毒素。只要這兩樣東西拿走一樣,夫人的身體都會無礙,我再開些藥,過不了多久她就會醒來。再吃些藥調養一些日子,身體會康復得同以前一樣。」
果然如關雲飛所說的,枕頭與耳環去掉後,夏玉言經過扎針與湯藥的調理,一個時辰後,她便醒來了。
雲曦看見夏玉言臉上的傷,心中的怒火又騰起來。
謝錦昆與謝雲香合夥來欺負夏玉言,她饒不了這二人。
枕頭是謝雲香的,但耳環又是誰送她的?
「娘,你可算是醒來了。娘平時用的那個四角鏽著蝴蝶的枕頭是不是四小姐給您的?」
夏玉言點了點頭,「她的婚事是我一手操辦的,她說作為謝禮,便親手做了一個枕頭給我。我瞧著花樣不錯,又是花草芯的,便用上了。怎麼啦?曦兒,有什麼不對嗎?」
雲曦微微一笑,「沒什麼,我只是見那枕頭是新的,便隨口問問。」她頓了頓,手心裡攤一隻耳環現於掌上,「娘,這耳環也是她送的嗎?」
銀子做的耳環掛鉤,下面垂著一粒碧綠色的珠子,晶瑩可愛。
說不上貴重,但貴在做工精美。
夏玉言忽然神色大變,飛快地伸手將雲曦手裡的耳環搶在手裡,驚慌的看著她,「怎麼只有一隻。曦兒,還有一隻呢?」
「在這兒。」雲曦從小桌上取來放在夏玉言的手裡,「娘,您喜歡這副耳環?這也是四小姐送的?」
「不是。」夏玉言將兩隻耳環抓在手裡,鬆了口氣說道,「這耳環有些年代了,平時都放在箱子裡,過年那幾天才翻出不斷戴的,算算日子……有十五年多了呢!」
夏玉言看了雲曦一眼,眼神有些飄渺。
十五年以前?那就不是謝雲香。
「娘還記得耳環從哪兒來的嗎?」雲曦問道,夏玉言的神情有些奇怪,十五年前有什麼事發生了嗎?
「耳環,耳環……」夏玉言回過神來看向她,忽然緊張的抓著雲曦的手,驚恐的睜大了雙眼,「曦兒啊,你可是娘一手奶大的,你不能忘了娘。有一次你發燒燒了三天,娘就三天三晚沒睡覺的在床前守著你。
你斷奶比你大哥淘氣,你大哥只有三天就斷掉了奶水,你可是足足哭鬧了兩個月,每晚不睡覺,一挨著床榻就哭。娘怕你嗓子哭壞了,那兩個月里,就抱著你在屋子裡在院子裡轉著圈哄著你睡,晚上不睡覺的哄著睡,白天又陪你玩。曦兒,你知道你在娘心中的位置嗎?」
雲曦怔怔的看著夏玉言,說道,「娘是世上最好的娘。」
但,她心中卻生起一番疑惑,夏玉言怎麼突然間說起這些來?說她小時候的事情做什麼?
「真的嗎?曦兒喜歡娘?」夏玉言驚喜的抓著她的手。「娘怕你不喜歡娘呢!」
「怎麼會呢,你是我娘,世上獨一無二的娘。」雲曦拉著她的手微笑說道,旋即,又正色說道,「不過,娘,這耳環里藏有的種子與謝雲香送你的枕頭中的草藥,放在一起之後中,產生了毒素,娘才會暈倒。娘真的不記得那耳環是怎麼來的?」
「毒?」夏玉言睜大雙眼看向雲曦,「怎麼可能呢?不會害她呀?」
她喃喃自語,雲曦聽不明白。
說到後來,夏玉言乾脆閉口不說了,低下頭略有所思。
雲曦還是不知道那耳環的出處,以夏玉言固執的性子,她不想說時無論怎麼問,她也不會再說。
雲曦只好放棄了。
吃了藥,夏玉言便睡著了。
雲曦來到外間。
「小姐,這個枕頭怎麼處理。」青裳指著手裡那個裝著鬼火花的枕頭問她。
「先留著!」雲曦的手裡捏著兩粒種子,這是她剛剛與夏玉言說話時偷偷的取下來的。
夏玉言寶貝著那個耳環,她只好取出了種子。
十五年前的耳環,現在的枕頭,這中間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夏玉言只是個深閨婦人,誰會處心積慮的等著十五年之後再害她?
「青衣今後也留在夏園吧。」雲曦道。
「可是小姐,你身邊只有一個吟霜怎麼行?」青衣不同意。
雲曦挑眉,「吟霜懂醫術,你會嗎?還是要我將關雲飛時刻帶在身邊?」
「那不行!主子會打死他的!」青衣當場就不同意了。
關雲飛長得年輕俊朗,風姿卓絕,主子見到他還不得胡思亂想?那書呆子又不會武,跟著小姐只怕片刻後就會丟命。
「你捨不得關雲飛,正好我不想要,這不是最好的決定嗎?」雲曦眨眨眼說道。
青衣:「……」。
出了夏園,雲曦走到一處亭子邊上停下了,冷著臉一言不發。
吟霜忙問她,「小姐,可是為二夫人的身體擔心?小姐放心好了,那關大夫說的沒有錯,只要拿走兩種草藥中的任何一種,二夫人的身體就會慢慢的恢復。」
「擔心她的身體是一方面,還有一點便是——」雲曦環視了一圈謝府的府邸,沒往下說了。
她心中早就想讓夏玉言與謝錦昆和離,但夏玉言不同意,她知道夏玉言這是在顧忌著謝楓回府後會上不了族譜。
男子脫離家族,在官場上可是寸步難行。
但要是不和離,他二人還是夫妻。
謝錦昆來看妻子,要說甜蜜話語,其他人自然得迴避。
就比如今天這樣,老夫人讓所有人都遠離屋子,讓他們二人單獨相處。
但誰知謝錦昆卻是借著這個藉口打夏玉言。有今日一次,只怕還會有下次。
她不能容忍有下次發生,唯一的辦法便是與謝錦昆撇清關係。
可是,謝楓那裡又怎麼辦?
雲曦抿了抿唇,說道,「吟霜,咱們去看看老夫人。」
……
百福居里,謝老夫人正與趙玉娥在說著家常話。
見到雲曦走進來,謝老夫人忙問,「你娘好些了吧?」
「是啊,二舅母好點了嗎?外婆剛才說二舅母已經醒了。」趙玉娥見她進來笑著問道,同時招手叫雲曦坐在她的旁邊。
雲曦給謝老夫人行了一禮,說道,「醒了,讓大夫睡了瞧,說是身體虛弱要多休息著。」
至於那兩種草藥相生產生的毒,說了也無用,謝雲香已是嫁出的女子,謝老夫人已無權管她。
不過,她進了安家自然有人會管。
「那就好。」謝老夫人鬆了一口氣說道,然後,又叫著林嬤嬤,「將我裡屋那個八扇門柜子上面的小箱子打開,取兩隻老山參給二夫人送去。」
老夫人的東西可不會輕易的送這府里的人,今日一送就是兩隻,可見她對夏玉言的態度還是不錯的。
雲曦忙替夏玉言道了謝。
林嬤嬤手裡抱著兩個長盒子,走到雲曦身邊時笑道,「三小姐先坐著,老奴這就給二夫人送過去。」
林嬤嬤在府里的地位可不一般,連謝錦昆見了她也要客氣幾分。
讓她替自己跑腿,還是能少就少。
雲曦笑道,「嬤嬤年紀大了,怎能勞您親自跑腿?反正過一會兒我也是要去看二夫人的,不如由我帶回去吧。」
林嬤嬤也笑著說道,「難得老夫人今日精神好,三小姐不如多陪陪老夫人,反正老奴現在也無事,走一趟也沒什麼。」
然後,她朝雲曦擺擺手,抱著兩個人參盒就走了。
謝老夫人這時說道,「你讓她去吧,正好,讓她替我看看你娘好得怎樣了。」
雲曦道了聲謝。
過了一會兒,她故作糾結的問道,「老夫人,其實孫女來,是有一個問題想問老夫人。」
見她一臉認真,老夫人忙問,「什麼事?你說吧。」
連趙玉娥也放下了手裡正鏽著的帕子看向雲曦,好奇的眨著眼睛。
雲曦看了一眼趙玉娥,說道,「老夫人,孫女年紀小,不懂族譜的事,特來請教老夫人。假如說,有一個姓謝少年,功績卓絕名揚四方,卻是個孤兒,沒有族譜,想加入咱們謝氏一族,可不可行?」
趙玉娥抓著裙子的手馬上一緊,一臉緊張的看向老夫人。
謝老夫人抿了抿唇說道,「如果這位謝姓少年確實如你所說的一樣,有著卓越的功績,有著遠近聞名的賢名,我謝氏應當上門去求,而不是人家上門來找我們。說到上族譜,只需族中三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一齊聯名寫封舉薦信就可以了。」
只要三人的聯名信嗎?
這個問題實在不是問題。
雲曦原以為一定要得到謝錦昆的同意才可上族譜,哪知老夫人提都不提他。
既然沒有謝錦昆的什麼事,那她還擔憂什麼?
她心中大喜,忙說道,「孫女明白了,多謝老夫人解惑。」
趙玉娥這時也跟著鬆了一口氣,眉眼裡都是淺淺的笑意。
謝老夫人見她二人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不免好奇,忙問雲曦,「曦丫頭是不是發現了一個頗有作為的謝姓少年?」
雲曦說道,「有沒有作為還不清楚,只是目前看著他,確實是個有本事的人,他正在努力著。」
「有本事就帶來我瞧瞧,謝氏這一代年輕人,有能力的太少了。」謝老夫人說道。
沒有謝楓入族譜的顧慮了,雲曦這才說起了夏玉言。
「老夫人。」她走到謝老夫人的面前「撲通」一聲跪下了,「求老夫人給我娘做主。」
謝錦昆打了夏玉言,這件事她絕對不會罷休!
「你娘?你娘怎麼啦?」謝老夫人忙問,「你娘忙府里的事忙不過來,我會多找幾個管事婆子來給她幫忙,你不用擔心。」
「老夫人!」雲曦的聲音清冷,「我娘究竟做錯了什麼?老爺竟將她打暈在地?老爺幾次三番的對我與我娘打罵,這是不是想趕我們母女倆走?如果他不想要我們了,嫌棄我們了,我們離了這府里也就是了,曦兒哪怕是坐在街上去要飯去,也強似在這府里讓老爺打我娘!」
「你說什麼?你父親又打你娘了?這個逆子,打老婆算什麼東西?」謝老夫人怒得猛拍桌子,「我離開夏園的時候,見你父親的態度不是好好嗎?他什麼時候打的?」、
「老夫人前腳一走,他馬上進了屋裡打了我娘,老爺說我娘私吞了香妹妹的嫁妝,所以要懲罰她!」
趙玉娥忙問雲曦,「曦兒,二舅母被打得嚴重嗎?」
「打了一巴掌,身上還挨了一腳。」雲曦說道。
「這個分不清是非的愚人!減嫁妝是我的主意!」謝老夫人哼了一聲,「走,看看你娘去!」
謝老夫人到夏園裡看望了夏玉言,果然如雲曦說的那樣,臉上一記耳光印記,身上踢了一腳卻是看不見,但那臉色不好看,想必踢得不輕。
「金珠!馬上將老爺與夫人找來!」謝老夫人的臉色鐵青,手裡的拐杖重重的敲擊著地板。打髮妻?虧他下得了手!
不多時,安氏與謝錦昆到了夏園。
謝老夫人一見到謝錦昆,抬手一撈將手裡的一隻茶碗用力的砸去!
謝錦昆不敢躲開,硬生生的接了一下,頭上很快就流出血來。
站在一旁的安氏嚇得不輕,趕緊將頭低下。
「母親,您這是怎麼啦?怎麼生氣了?您可要當心身子啊!」謝錦昆也顧不上抹掉頭上的茶水漬與血漬,走到謝老夫人的跟前跪下了。
「找你們不為別的,便是言娘的事情!今天我給她做主,你們兩個和離吧!」
謝老夫人的聲音不高,卻是驚住了一屋子的人。
夏園的僕人們嚇得不輕,二夫人和離後,她們是不是要被趕出去了?
安氏則是得意的笑著,那笑容藏都藏不住。
雲曦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帘,她微微勾唇,讓給你,不是怕你,而是讓你跌倒得更快!
以前她想動手,卻有個夏玉言在府里,又顧忌著謝楓,如果他們離了這謝府,這府里的一切,又與她何干?
謝錦昆一臉驚訝,「母親,言娘和離了,可就會耽擱雲曦的婚事了。一個和離了的婦人帶著一個未嫁的女兒到府外去住著,孤苦無依,難免引人閒語。」
雲曦抬頭看向謝錦昆,眼神攸地一冷。
他有這番好心嗎?這個時候心疼妻女了?
只怕是別有用心吧,一個女兒養得這麼大了,可以拿來做家族聯姻的籌碼,誰知忽然就跑了,他怎會甘心!
「只是公布一下你們和離了,她們二人以客居的身份依舊住在府里,只是,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再說了,老太爺當年留了十萬兩銀子給曦丫頭做陪嫁,她們二人的將來也不會困難,你就不要操這份心!不和離,我怕她母女二人哪天被你給打死了!」
謝老夫人的話一落,堵得謝錦昆啞口無言。
安氏則是惡狠狠的看向雲曦,那眼底的嫉恨,恨不得淹死她。
一直在傳說這死妮子手裡的嫁妝多,沒想到竟然有十萬兩銀子!
老太爺真是太偏心了!
「老夫人,這都和離了,怎麼還住在府里?這在大梁國可是絕無僅有的事!這可會遭人非議的!」安氏不甘心,都和離了,中饋還想抓著手裡不放?
「就這樣了!限你在天黑前將和離書寫出來!」謝老夫人再不看謝錦昆,丟下一句話,扶著林嬤嬤的手離開了夏園。
朝中官員的娶和離,以及休,都會在官中備有文書,並不是如小戶人家那般一句話的事。
謝錦昆雖然心中惱怒,但老夫人發話,他不敢違抗。
夏玉言醒來時,桂嬸將老夫人的決定說與她聽。
「是三小姐找了老夫人。」桂嬸說道。
夏玉言一驚,「三小姐?她人呢?」
……
安家,雲曦臉上戴了人皮面具,換了身丫環衫混進了安傑的家裡。
安氏自己出錢找了些僕人勉強的操辦好了這場婚事。
因此,府里多了一個人,眾人竟也沒有懷疑。
都認為是謝府的陪嫁。
新房裡,安傑正與謝雲香在說話,旁人聽不到,雲曦卻聽得到。
屋裡,安傑笑著說道,「想不到,你竟然有這等本事,將那三十抬的嫁妝給調換了,抬了三十個空的來,又換掉了七千兩的銀票。這下子,那個夏玉言賤人可有得受了吧?給她安一個私吞庶女嫁妝的罪名,岳父大人一定不要放過她。哈哈哈——」
謝雲香笑道,「你如今是我相公了,那夏賤人母女害得你母親也就是我婆婆有家不能回,如此還上一報,也是作為我一個新進門的媳婦,對婆婆敬了一份孝禮了。嫁妝少了,我父親擔心別人會閒語,自然會想法補齊,咱們可是白得了一份嫁妝,謝府的老太婆減我的嫁妝,我自有辦法補回來。」
算計了夏玉言,討好安傑,她將來的日子才會過得風平浪靜。
「你可真是我的賢妻,我安傑他日飛黃騰達,定不會忘了你今日的相助。」
原來那嫁妝是謝雲香自己搞的鬼?這還真是賊喊抓賊!
不過,謝雲香,此時你樂得開懷,待會兒可不要哭得傷心!
雖然安夫人對安家這一庶房的人全都惱恨著,但安老夫人為了面子,還是開了祠堂讓安傑帶著謝雲香到祠堂里上香拜祖先。
雲曦趁著無人注意,將謝雲香的一個丫頭敲暈了,頂替了她的位置進了東平侯府。
謝雲香是新嫁娘,身邊多了許多新臉孔,她一時也沒有記全。
見到雲曦還以為是夏玉言送她的陪嫁,因此並沒有多問。
何況雲曦早與一眾僕人都說過話,套過了關係,她說是謝二夫人安排來的,眾人也沒有起疑心。
謝雲香的嘴角含著淺淺的笑意。
她往東平侯府的一眾人臉上一一看過去,眼裡帶著蔑視。
蠢不可及的安夫人,一切都以老婆為主的東平侯,有這兩人在,這府里就不會太平,她是必要攪渾這裡。
雲曦扶著她慢慢的往祠堂里走去。
走到祠堂門口時,雲曦忽然絆了謝雲香一腳,同時塞了兩張紙到謝雲香的袖內。
謝雲香腿一軟,身子倒在了祠堂門口。
東平侯府的人大驚。
在祠堂門口摔跤,可不是好兆頭。難道先祖不認可她這個新媳婦?
謝雲香不知道怎麼回事,剛才還得意的笑著時,這時候嚇得臉都白了。
雲曦沒說話,不動聲色的將她扶起來。
安夫人與安老夫人看著謝雲香的臉色就不好看了,都不巴得她快點上好香快點滾到庶房的府里去。
謝雲香爬起來後,繼續往前走。
安夫人這時發現有一紅一白的兩張單子從謝雲香的衣衫里掉了下來。
「那是什麼?來人,拿來給我看看。」安夫人對身邊的婆子說道。
雲曦假裝去搶,「那是我家小姐的東西,你們不能拿!」
婆子不理她,飛快地撿了起來遞給安夫人。
雲曦假意委屈了一番,退開了。
謝雲香,你的好戲已開唱,可不要怕啊。
安夫人眼睛飛快的掃了一遍上面的字,眼睛馬上一眯,難怪這個女人在祠堂門口摔倒,果然是個災星!
「停下!」安夫人朝正往祠堂里走的安傑與謝雲香喝道。
祠堂門口,東平侯忙問,「夫人,出了什麼事了!」
「老夫人!」安夫人不理他,而是朝祠堂里正給兩位新人安排上香的安老夫人說道,「這個女人有問題,請老夫人暫停祭祀!」
安老夫人原本也對安家庶房的人不喜,聽了這話,也不問原由,便放下手裡的香,從裡面往外走。
謝雲香一時傻眼,這都到了最後一步了,怎麼出事了?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驚慌的看向安傑,安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臉的疑惑。
穿成僕人衣衫的雲曦站在祠堂門口,微微勾唇冷笑,謝雲香,你今日可是必死無疑了!
放著陽關大道不走,偏要往死路上奔,敢對她身邊之人下手,可別怪她不客氣!
重生以來,她還沒有殺過人,她不介意先拿她開刀!
安夫人看了一眼安傑,這小子究竟是不是東平侯與鍾氏生的?
那兩人死都不承認,讓她很惱火,一時逮不到他們庶房的把柄,讓她心中正鬱悶著,這下好了,就有個送上門來讓她踩的。
她陰陰笑著走到謝雲香的面前,忽然一把扯開雲香胸口的衣襟,當她看到謝雲香胸前的溝壑間,有一塊蝴蝶狀的粉色胎記時,兩眼一眯,眼中厲芒一閃,罵了一句,「原來是你這個賤人幹的!」
她抖著那張白色的紙條說道,「你都懷了身子還想進祠堂上香?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謝雲香的臉一下白如死灰,怎麼會?這是怎麼回事?
「懷孕?」安老夫人也是怒火衝天,庶房果然就是庶房,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東西。安老夫人一臉鄙夷,「安家祠堂可不要你這樣的婦人上香,都散了吧,今天的祭祀取消。」
「不!老夫人!正好趁今天安家的人都在,將這事兒弄清楚!」安夫人一臉殺氣的看向謝雲香。
「媳婦,什麼事?」安老夫人問道,因為此時的安夫人看著謝雲香恨不得活剝了一樣的表情。
謝雲香嚇得身子已經開始顫抖。安夫人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安夫人朝謝雲香走近兩步,一臉冷笑,「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還是你跟他人苟合?說!」
謝雲香慘白著臉身子哆嗦,她此時才覺得自己太天真了,安夫人的兇狠比想像中的厲害。「是……是傑公子的!」
「你這是騙誰呢?謝錦昆是不是以為我安氏一族好欺負是不是?送個懷了野種的女兒塞給安家,來羞辱安家?他做夢!你說是傑公子的?可是你不知道傑公子早在三個月前,我府里老夫人過壽那日就忽然得了怪病,在房事上不舉,正四處處求醫問藥呢,幾時跟你苟合了?」
什……什麼?謝雲香一下軟倒在地,安傑不能?那她肚子的孩子可怎麼混過去!
「居然是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還要著做什麼?還給她謝府去!」安老夫人氣得重重哼著,那謝府一直是個庶女當家,哪裡懂子女禮儀?一個女兒未嫁先孕,兩個女兒也是同樣如此!真正讓人貽笑大方!
「阿傑,這樣的媳婦不要也罷了!還給他們謝府去!」東平侯也開口說道,他做事一向都是夫人說什麼他跟著附和。
安傑娶什麼樣的女人原本是無所謂,只要幫他往上爬升,他都不會介意。
因為他早已被人去了勢,跟本不能同女人同房了。女人娶回來,只是做個擺設。
他娶謝雲香也是看到她還被謝錦昆寵著的份上才娶的,但此時,安家的幾個權威之人都不同意了,他哪裡還敢保謝雲香?
安傑便說道,「聽賃大伯與大伯母安排。」
謝雲香慌了,她爬到安傑的面前,「傑公子,你不能不要我啊,我父親已寫好舉薦信,等這幾日咱倆的婚事辦好,他就帶你到兵部任職。傑公子,你不可以過河拆橋啊,我幫你做了那麼多——」
「滾開!你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安傑在性命與官職之間選擇了活命。
她看到安夫人恨不得吃了謝雲香的表情,哪裡還敢保她?
他要是與安夫人做對了,安夫人此時就會要了他的命。
安老夫人說道,「既然說好了,那就將她送回謝府,還給他們!」
「不,母親!」安夫人咬牙切齒的看著謝雲香,「嫁進安家了,就是安家婦,就得尊守安家的家規。」
謝雲香聽到安夫人森冷的話語,嚇得呼吸也忘記了,家規,她想幹什麼?
她哆哆嗦嗦說道,「安夫人,你……你……你想幹什麼?我可是謝府的小姐,你們不能亂來!」
「怎麼,你在娘家時沒學過女戒?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與安傑拜了堂,就得一切聽安家的!」她森然冷笑一聲,「不守婦道,與他人苟合者,沉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