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章 安氏被奪權
「你這是要打死誰呢!」屋裡一群人走出來,當先一人冷聲的喝道,「錦昆,你敢污衊你養母是淫婦?」
謝家老夫人站在一眾人的最前面,臉色黑沉沉的盯著謝錦昆,眼中更有滔天的怒火在翻騰著,唇邊掛著冷笑。
謝錦昆如被雷擊了一般,整個人僵在那裡了。老夫人怎麼會在這裡?
「問你話呢,為什麼不說!」謝老夫人冷冷的盯著謝錦昆,「老身是『淫婦』,你們想捉哪個『姦夫』?」
安氏也是大吃了一驚,老夫人?壞了!難道是弄錯了?她腦袋轉得快,悄悄的就往門外退去。
但誰知後來的人卻將她的胳膊拉住了。她惱恨著用力的抽著胳膊卻怎麼也動不了,扭身一看來人,更是氣得咬牙切齒,但此時人多,她又不好開罵。
青衣與青裳一左一右的雙雙鉗著安氏。雲曦巧笑嫣然的看著她,「大娘,你為什麼要走啊?你見了老夫人連聲好也不問就這麼悄悄的溜走麼?」
雲曦拉著她的袖子將她拽到老夫人的面前。
安氏挑起事端就想全身而退?她怎麼可以讓她跑?敢跟蹤夏玉言,敢害得她前世莫名枉死,她怎麼可能放過她?她發過誓,要一點點跟她慢慢的清算!
老夫人聽到這邊說話,馬上就喝道,「鏽娘!你怎麼也來了?」又往更外面看去,幾個姨娘花枝招展的也跟在後面,還帶著各自的丫頭婆子們仿佛來看大戲一般,她的臉色更難了,心中更是明鏡似的,冷笑一聲,「來得倒是齊全!」
安氏哪裡敢見老夫人?但身子被人鉗住動不了,她只得訕訕的上前問了好,「老夫人。」
謝錦昆這時醒悟過來,揪起安氏的衣衫,抬手便是一記響亮的巴掌打在她的臉上,轉身對謝老夫人說道,「母親,兒子怎麼敢誣陷母親呢?都是這安氏,她在兒子耳邊一個勁的說著夏氏與人在這裡幽會,兒子本著要整治身邊人的想法才帶了人來的,哪知母親在這裡,讓母親受驚嚇了,兒子有罪。兒子並不是要誣陷母親啊。」
後面的一眾姨娘見安氏被打了,個個眉眼兒都閃興奮之光。
謝老夫人木著臉,「你們口裡說著誤會了,實則心裡頭是不是還不服?」說著叫過金珠,「去,請老爺與大夫人到裡屋去看看!」
謝錦昆與安氏的確心中疑惑,明明看到人來了這裡,不可能不在的,這裡又沒有後門,他們人多也將周圍看牢了,跑出去也會被捉住。
既然老夫人讓他們進去,謝錦昆與安氏一前一後飛快的走了進去,三個姨娘看了一眼老夫人,見老夫人沒有反對,也一齊跑了進去。
她們來是本著看熱鬧的,無論捉不捉得到人,總有一方會被老夫人責罰,但看老夫人的表情,安氏是輸定了。
眾人走進裡屋,只見裡屋里是一間佛堂。上首擺著一尊觀音像,下首靠牆的地方擺著一張小方桌,屋裡只有三把椅子,外加地上三個蒲台,再沒有其他的東西,更不要說有床榻。
夏玉言與一個五十多歲的胖女尼正坐在那張小桌邊翻著經書,她看了一眼屋外烏壓壓的一群人,沒動身,只冷笑著不說話。
那胖女尼倒是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
雲曦從人後擠到裡間來,冷然看著謝錦昆與安氏,「父親,大娘,你們不喜歡我娘大可以休了她,為什麼要這樣編排她的是非?還帶著這麼多的人來說什麼捉姦?」
謝錦昆在見到老夫人從屋中走出來時心中就知事情弄錯了,眼下見了這個女尼更是覺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他氣惱的又打了安氏一記耳光!
「都是這個惡婦!你說的人呢?」
安氏心中惱火,此時因是自己理虧了,也只得忍著疼痛說道,「為妻也是聽僕人們這麼說的,明明是有男子進了這裡,言娘還做了一雙男子的鞋子帶進了這屋裡。眼下人不在,老爺應該問言娘啊,你問我,我哪裡知道?」
「言娘,你跟他們說說你做的男子鞋子給了誰?免得他們無是生非的遐想!」老夫人在金珠的攙扶下走到屋中的椅上坐下。
夏玉言冷笑,「老夫人,老爺不相信言娘,那麼言娘說什麼都沒有用。」
「阿彌陀佛,還是貧尼來說吧。貧尼是雲州清涼山清涼庵的住持慧安,近日雲遊到京城,貧尼因為走路太多,鞋子全壞了,自身又不擅長做鞋子,夏施主便主動做了鞋子送給貧尼。貧尼本來穿的是茫鞋,便夏施主卻說是天冷穿茫鞋會凍腳,建議貧尼穿布鞋子。又因為腳大,鞋子常常穿不了多少時日就壞,夏施主這幾日便一次送了貧尼三雙。」
慧安說著將腳抬起讓眾人看。
可不是嗎。那慧安的個子不高大,一雙腳卻如一個成年男子一般大。
「看清了嗎?這便是你們說的送了男子鞋子的『姦夫』?」謝老夫人指著慧安的腳冷哼一聲。
謝錦昆覺得今天的臉可是丟盡了,還是在他最怕的老夫人面前。他轉身朝安氏怒吼一聲,「給我跪了!」
安氏嚇得臉色慘白,眼下不跪也得跪了,「老夫人,老爺,是鏽娘不對,鏽娘有錯,鏽娘不該聽信下人的胡言亂語。」然後又轉身對夏玉言陪著笑,「言娘,這原是一個誤會呢,言娘怎麼會是那種人呢?」
一句不對,一句有錯,道個歉就想將這事揭開嗎?她倒是打的好算盤。
雲曦這時也走到安氏的一旁跪下了,說道,「老夫人,父親,雖然是一出鬧劇,但是這事只怕已傳了出去,有句話說三人成虎,只怕一傳十,十傳百,我娘的名聲就毀了。大娘難道就這麼一句道歉解決這事嗎?」
夏玉言見雲曦跪下了,走過去也在她的一旁跪下,對老夫人說道,「老夫人,言娘不甘名聲就此被辱,求老夫人做主!」
眾人都吃驚的看著兩人,心中腹誹著,這二夫人與三小姐怎麼轉變這麼多,言語犀利,竟膽大得狠抓大夫人不放。
安氏惱恨得咬牙切齒,真小看這母女倆了。
謝老夫人沒接雲曦的話,她看了屋裡屋外一群人,然後平息了一下心情對慧安說道,「師太,今日府里有事,老身就不能聽師太講佛了,等過些時日將府里的佛堂修繕好,再請師太到府上。告辭了。」
「阿彌陀佛,老夫人一心向佛,必是宏福齊天。」
……
謝老夫人一言不發的回了謝府,謝錦昆與安氏以及幾個姨娘都不敢落後,老夫人一轉身,也是一個個的跟隨了回來。
有人開始小聲的議論著,老夫人這是將事揭過了?江嬸與在安慰著安氏,「大夫人,一點小事,老夫人不會在意了。」
只有雲曦知道,謝老夫人是不想在外頭鬧出太大的動靜。那間小院子,一間院門只有一個二進門的屋子,裡頭一嚷,外面鄰居都聽見了。她什麼也不說的回了府,必是要有大動作。
果然,謝老夫人沒有回她的百福居,一進府便在前院的正廳坐下了,只是臉色陰沉得讓人可怕。
安氏與謝錦昆嚇得雙雙跪在她的面前。
「那個說言娘與男子幽會,還指出地點的僕人在哪裡?」老夫人忽然大喝一聲。
「老夫人,便是這位!看門的小六兒。」雲曦指著被青衣捉住的小六兒說道,「我娘說,這個人每到娘出門後,他就開始跟蹤。這等敢蹤主子的惡奴,這次跟蹤的是夫人,還如此的言語陷害,要是下次跟蹤小姐,誣陷了小姐的話……,老夫人,讓孫女們還怎麼見人?今天我娘莫名的背負了這樣的惡名聲,讓她又怎麼在夫人之間抬頭?」
小六兒嚇得不住的發抖,「老夫人饒命啊,奴才可是受了大夫人的之命跟蹤二夫的的,說二夫人與男人約會,也是大夫人授命的。」
安氏突然跳起腳來,抬起一腳就朝地上跪著的小六兒的身上踢過去,小六兒的身子立刻滾出去好遠。
雲曦向青衣使了個眼色,青衣心下明白,伸手一撈將小六兒撈在手裡,才避免了小六兒的頭撞地。
「怎麼,大娘想殺人滅口嗎?老夫人還沒有裁決呢,大夫人怎麼當著老夫人的面又殺起人來了?」雲曦清冷的聲音說道,同時口裡加重了又一個詞。
眾人聽了雲曦的話,心中個個倒吸了一口冷氣,對啊,安氏上回就已在老夫人的屋裡一腳踢死了趕車的老余呢!真是心如蛇蠍!
小六兒捂著身上的疼,看著安氏恨不得她早日死掉,咬著牙眼中更是不停的放著冷箭。
「夠了!」謝老夫人終於開口,看著安氏說道,「鏽娘,我平日裡對你也是十足的信任,才將府里的大小事交於你打理,哪知你僅僅聽一個僕人的言語就見風是雨,上回是針對三丫頭的侍女,這回又是言娘。下回又是誰?如此下去,謝府的名聲怕是會被你折騰完!不如就此放下府里管事之權,一心一意的調教你的一兒一女!」
安氏心頭大驚,收了她的掌家權,這可比要了她的命還要讓她難受,她娘家的人可全是靠她從府里拿銀子回去接濟呢!
「老夫人,媳婦管著的事多,難免有一兩件小事疏忽了,但媳婦管家近二十年了,可都沒出什麼大事啊,老夫人——」
「大事?」老夫人冷哼一聲,「你所說的大事究竟要大多才是大事?先不說那借住在這裡的婉姑娘莫名的死在府里了,還有雲嵐未婚先孕的事,後有詢兒縱火行竊與賊匪勾結之事,更有今日你帶著府里一眾人等在外面大聲嚷著要抓住言娘『姦夫』之事,這些事還不夠大嗎?難道要我謝氏一族被你害得聲名狼藉你才認為是大事?」
「老夫人息怒,兒子會管教好鏽娘的。」謝錦昆馬上說道。「鏽娘近日錯誤不斷,老夫人請擇她人管理後院。」
安氏氣得狠狠的瞪向謝錦昆,這個男人風向轉得倒是快。
老夫人發話了,老爺表態了,現在就看是誰能接這個管家之權了,月姨娘兩眼放光,向老夫人走近了兩步。
雲曦看了她一眼,微不可察的輕笑一聲。另外兩個姨娘也是一臉的期待。
謝老夫人看向人群中默默站著的夏玉言,說道,「從今天開始,這府里的事情就交給言娘了,鏽娘馬上將府里的帳本移交給言娘!」
什麼?掌家對給了那個死女人?姨娘們個個大吃一驚,特別是月姨娘,在安氏被關祠堂的幾天日裡,她可是求了老爺將外頭採買的權利交到她的手裡,她已從中謀了不少銀子了,現在就沒了?她不甘心。
月姨娘悄悄的拉了一下謝錦昆的袖子,對他哀怨的使著眼色。想著月姨娘的溫柔可人,謝錦昆不忍她傷心,便對老夫人說道,「老夫人,外頭採買的事呢?這些日子都是月姨娘在打理著,樣樣不差呢!」
謝老夫人看了月姨娘一眼,「那就接著管吧,府里的事交給言娘就是了。」又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小六兒說道,「府里這等只知討好主子不分是非的惡奴,不准再用,打他二十板子,找個牙子發賣出去!」
事情的轉折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最開心的還是月姨娘,她扶著鈴鐺的手回了暖月閣。
從前院回到暖月閣里,月姨娘幾乎一路走一路都在笑,進了自己的屋子,更是笑得連連拍手,還拿著帕子拭著笑出的淚水。「有人替我收拾了那個安氏賤人,這可真是我平生最開心的一天。」
鈴鐺也很高興,討好的跑前跑後給月姨娘倒茶水奉點心。笑道,「姨娘,那安氏滿心的想算計夏玉言,哪知最後翻船的是自己。可真夠笨的。」
月姨娘卻是停了笑,斜了鈴鐺一眼,正色說道,「不是她是笨,是她太輕敵了,她以為夏玉言與那謝雲曦是兩個泥人,想怎麼捏就怎麼捏的?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夏玉言呆木,是她審時度勢。以前她的女兒小才一味的讓著安氏。
但現在三小姐長大了,她還會讓著?別看平時安安靜靜的不出聲兒的三小姐,卻是個暗裡藏刺的。我與三小姐說過幾回話,就知道她的心可不一般。安氏一味的欺壓著這母女倆,她們難道不會反擊?再說那太后與奕親王對三小姐可是另眼相看,三小姐還不趕緊抓著這個機會打擊安氏?」
鈴鐺點了點頭,「姨娘,三小姐與二夫人如今上了位,那咱們的計劃……」
「計劃照舊!謝雲曦敢打起香兒的主意,我月姨娘絕不答應!」
安氏回到自己的院子,一口氣砸完了桌上的全套上好瓷碗,丫頭婆子都大氣不敢出,悄悄的退了出去。只有江嬸侍立在一旁。
「夫人,咱們不可以就此泄氣啊,您得振作點,那夏玉言能管什麼家?您嫁到府里的二十年,府里的大小事都一直是您在打理,那夏玉言只是個鄉下婦人,哪裡懂?夫人您在其中稍稍做些手腳,定會要她手忙腳亂出差錯,最好是鬧得動靜大一點。到時候,老夫人還不得收了她的權?必竟府里的人有大半可是夫人您的人。」
安氏平復了一下心情,憤恨說道,「夏玉言想搶走我的東西?那是痴心枉想!我現在生氣只是氣老爺,夫妻二十年,他竟然不幫我?他不是討厭那個夏玉言嗎?最後也倒向她那邊了?哼,我不會就此罷休的!」
江嬸又勸慰了安氏一番,這時,院子裡有丫頭的請安聲響起,「二小姐好。」
謝雲容大步走進聚福園內,一見安氏整個人頹廢不堪的樣子,眉尖頓時一擰,幾步便走到安氏的身邊站定了。
只見面前的安氏,頭髮半散著,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她心中頓時來氣,這還是她意氣風發的娘嗎?還是那個謝府高高在上的主母安鏽嗎?
「娘,你怎麼成這個樣子了?聽說爹爹還打了您,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你沒看到你娘的臉上還紅腫著嗎?」安氏重重的一哼,「我為你父親辛苦操勞大半輩子,到頭來他還是向著那個鄉下女人!今天只不過是一個僕人弄錯了,錯的又不是娘,娘也是被僕人矇騙了。他為了不讓老夫人責罵,便打了為娘。這便是你的好父親啊。」
謝雲容輕嗤一聲,在安氏對面坐下了,揮手叫江嬸下去打水來給安氏擦臉,又接著對安氏說道,「娘就願意讓那母女兩個欺負著?女兒還指望娘給女兒收拾了那母女倆好出氣呢,這倒好,娘先退縮了。」
安氏轉眸一笑,「女兒,娘這麼容易被打倒嗎?你忘記了娘的出身了?東平侯府宅院深深,娘可是練就了一身的手段,還不能收拾一個鄉下婦人?只是現在的局面對娘不利,娘先隱退著。來個以退制進,只要你娘還是府里的嫡夫人,那兩人就不會蹦噠多高。」
安氏在心中謀算了一會兒,臉上的神色也比剛進屋那會兒明亮多了。
但謝雲容卻是兩眼微眯,心中做著籌劃。又坐了一會兒,謝雲容帶著侍女出了聚福園。
她的丫頭玉枝跟在她的身後,一句也不敢多言,小心謹慎。她跟了小姐這麼多年了,每當小姐這副表情時,就會想害人。
走了一會兒路,謝雲容忽然停了下來,對玉枝吩咐說道,「你馬上去找四小姐,就說,我邀請她一同去買首飾。明天一早吃過早點後,咱們一同去翠雲坊。」
「小姐,四小姐近幾日都不出院子,小姐請她,她會去嗎?」
「她會的,否則,我不會告訴她傑表哥的事。」謝雲容彎唇一笑,謝雲香今天一早突然找到她,問起安傑的各種事情。別以為她掩飾得好別人就看不出來?這可是她的一個把柄。
一個女子打聽男子的私事兒,要是讓老夫人知道了,可就有她好受的了。
玉枝答應著往謝雲香的院子走去。
而謝雲容則快步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本以為安氏會捨不得交出手中的權利會耍賴拖延一陣子,哪知雲曦陪夏玉言前腳剛到夏園,安氏的嬤嬤江嬸便帶著四個丫頭抬著兩大筐帳本進了夏園。
「二夫人,三小姐,這便是府里的帳本與各處庫房的鑰匙,你們收好了,別到時候掉了又去找大夫人,東西可都只有一份,掉了可會出大事的。二夫人收了東西後,至此,這府里的管事一位就是二夫人的了,再不與大夫人相干。」江嬸微笑說著,眼睛裡卻藏著嘲諷。
說完,也不等夏園的人安排著,將那帳本等物往那地上一丟,江嬸與四個丫頭轉身就走。
夏玉言的臉色一沉。
雲曦也是冷笑一聲,喝道,「慢著!誰讓你們走的!」
江嬸慢慢的轉過身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三小姐,帳本鑰匙都在這裡呢?三小姐還有什麼不懂的嗎?大夫人忙,恐怕今日不能教你們,至少也得等上個三五日吧。」
雲曦根本不接她的話,朝身後的青衣與青裳說道,「來人,將這個藐視主子的惡婆子掌嘴五十!」
「是小姐!」青裳很快的就反扣住了江嬸的胳膊。江嬸馬上大聲叫起來,「老奴可是大夫人的人,大夫人雖然不管家了但還是府里的嫡夫人!三小姐打了老奴就是藐視嫡夫人!三小姐可得當心自己的名聲!」
「青衣,狠狠的打!本小姐的名聲本小姐自然會操心,倒是嬤嬤這麼做可是壞了大夫人的名聲,本小姐擔心大夫人名聲受損,代為教訓著!」青衣走到江嬸的面前,勾唇一笑,然後左右手開弓的打。五十個巴掌打完後,江嬸的臉已腫得跟包子一樣了。
青衣可是練武之人,手勁比一般的男子都要有力。
江嬸雙手捂著臉不服的叫嚷起來,「三小姐……老奴會到老夫人面前討公道去!老奴不服!」
看著安氏的貼身僕人被打一直不吭聲的夏玉言這時冷笑說道,「江嬸,你若敢說我女兒一個不字,我夏玉言同樣不會饒了你!知道你為什麼被打嗎?見了本夫人不行禮,見了三小姐也不行禮!帳本不核對,還說什麼少了要我們自己負責,這裡有多少本帳本?明細呢!不整理好了也敢抬來本夫人面前?就該掌嘴!如果江嬸不服,咱們大可以一起到老夫人面前評評理!」
夏玉言發怒,前所未有,江嬸嚇得臉都白了。
她來這夏園,本來就是想來刁難夏玉言的,哪知夏玉言竟不是傳說中的那般好欺負,
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惶惶不安的說道,「二夫人,老奴……老奴不是故意的,老奴一時腦子犯混,才……」
雲曦往那兩筐帳本里看去,心中冷笑,安氏這是心中有怒不敢來夏園發火,便讓幾個僕人來羞辱夏玉言?她可只有這麼點心胸了?
那兩筐帳本少說也有上千本,上面布滿了灰塵,天曉得是哪個年月從哪個旮旯角里扒拉出來的,有些字跡都看不清了。還說什麼送到這裡便不再與安氏有關?當夏園的人都是死人嗎?
夏玉言平時雖然不說話,可她是個秀才的女兒,從小就跟著父親進私塾識字,家是小家,卻也是她一手在打理。心中自有一本帳冊。
夏玉言看向那帳本,說道,「本夫人不接數目不清的東西,特別是帳冊,勞煩嬤嬤抬回去寫明清單再送來。」
江嬸被打了,再看到夏玉言一臉冷色,哪敢再頂嘴?來時跋扈去時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跑走了。
……
次日,因為安氏的帳冊還沒有送來,夏玉言便仍是清閒的,與雲曦閒閒聊些家常。雲曦則坐在桌邊鏽著一方帕子。
這時,雲曦聽到外間有趙玉娥的聲音傳來。
「曦妹妹原來在二舅母這裡啊,叫我好找呢。」
雲曦放下手裡的鏽品走了出去,趙玉娥今天穿了件蔥綠色的上襟,月白色的八片羅裙。「玉娥姐今天真好看。」雲曦笑著上前拉著她的手。
「我整天在家閒著好無聊,咱們一起出去走走吧,去看看首飾怎麼樣?」趙玉娥微笑著說道。
雲曦想著反正也無事,便點了點頭,「好,一起出去吧。」
兩人攜了手,各自帶了丫頭往前院走去,在停馬車的地方,雲曦看到了謝雲容與謝雲香。
「三妹,玉娥姐,我同四妹去翠雲坊看首飾,你們要去嗎?」謝雲容微笑著朝雲曦走過來,親昵的拉著她的手。
雲曦不著痕跡的抽回了手,看著謝雲香笑得甜美的臉,微微眯了眯眼,還真是巧啊,她們也去。
謝雲香則是對雲曦只點了點頭,不說話。
趙玉娥最是高興,一手拉著雲曦一手拉著謝雲容,「那正好啊,咱們一起去。」雲曦這次沒有坐段奕的那輛扎眼的馬車,而是坐了府里那輛大馬車。
幾個女孩子坐在車內說說笑笑,只是雲曦多看了謝雲容兩眼。她比以往都要話多,以前她出門,一直都是安安靜靜坐著不說話的人,時刻將自己扮成不識人間的仙子模樣,今天的仙子成戲子了?表情言語無一不在演戲。
昨天安氏可是當眾被謝錦昆打了嘴巴子,還被老夫人撤了掌家權,謝雲容居然還笑得這麼開心?
謝家三女與表小姐趙玉娥便一起坐了馬車到了翠雲坊。馬車一停下,丫頭們扶著各自己的小姐一一下了馬車。
彼時,因為正是上午街上最為熱鬧的時候,不少人看到謝府的馬車在翠雲坊前停下來,都駐足觀看。
謝雲香是一身桃色的衣衫,襯得她的臉頰越發嬌艷,她本來性格活潑,這身裝扮更是襯得她靈動可愛。
她與身邊的大侍女最先沖向翠雲坊。
她是庶女,平時出門還要看安氏的心情,但大多時候是沒有機會的,這次,謝雲容居然破天慌的叫上了她,還說要送她一套首飾,她的心中如何不雀躍?
謝雲容是一身百合色長裙,她的年齡最長,身材高挑又早已長開,果真宛如一株亭亭玉立的百合花,她的臉上始終又總是得體的微笑,更讓人覺得她是不食人間的仙子一般。
她輕輕的將手搭在丫頭的手裡,款款的邁步向翠雲坊走去。雲曦如往常般著一件紫色煙羅裙,沒有像前面的兩個謝家小姐一樣,身上掛著層層飾物,而是淡雅卻又不失精緻,與一身玉白衣衫的趙玉娥走在一起正如一紫一白兩朵玉蘭花。
「快看,那不是謝家的三個小姐嗎?後面那個是表小姐吧,嘖嘖,個個賽仙子啊。」
「可不是嗎?咦,走在後面的那個紫衣小姐是謝家三小姐吧,聽說她一出生,她的大哥哥就被鬼給捉走了,與她大哥的命理相衝呢!」
雲曦走路的腳步一頓,眼神微縮,扭頭赫然朝那幾人看去,她這還是頭次聽人說起她與她大哥命理相衝的事。
她與大哥命理相衝?真是無稽之談。
趙玉娥的臉色也是一冷,當面對一個女子說上這等惡毒的話,任誰聽了心中也不舒服,更何況,她知道二舅母與曦表妹一直為找不到大表哥而傷心著,
但那幾個路人居然說是曦表妹將表大哥克走了,真是可惡的人!
青衣的臉色也是一沉,眼風如刀子般朝那幾個嚼舌根的路人身上掃去,牙齒更是咬得嘎崩響。
「曦兒,這些人怎麼這樣說,太過份了!」趙玉娥秀眉一豎怒道。
雲曦將趙玉娥按住了,「玉娥姐,別理他們,就當是一群亂叫的狗罷了,難道狗在叫,咱們也同他們一樣叫不成?倒顯得咱們沒有教養了。」
然後,她又將火爆脾氣的青衣拉住,低聲說道,「別動怒,今天那幾人只怕是有人指使的,現在街上這麼多的人,如果你動怒,於我的名聲更不利,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他們這是正等著我們的反應呢。別理他們,他們找不到回應的人自然會退去。」
三人已走到翠雲坊的店鋪前,誰知那謝雲香回過頭來朝那幾個嚼舌根的人盈盈一拜。
「幾位街坊們,你們可千萬不要這樣說我家三妹妹,她生出時,二娘就是難產已經很過了,又丟了大哥,更加傷心欲絕。但是,這也不是她的錯啊,雖然自她出生後,謝府的運道不如前些年。
但是,這一定不是她的本心,她也是個善良的人,也希望謝府家旺亨通。但老天安排了她那樣的命格,卻是無法更改的。」
這是在誇她呢,損她呢?還是在損她?
雲曦悄悄的扯了扯唇,她沒想到謝家二小姐竟然也是個表面溫和,背後磨刀子的人。
趙玉娥一臉訝然地看著謝雲容,青衣的拳頭早就捏起來了,只等雲曦一句,她就立刻將這小白花揍成肉泥!
雲曦橫了青衣一眼,打她一頓她也可以,但這樣不坐實了自己心虛而且還是個好武力的野蠻小姐嗎?這一拳下去的話,她謝雲曦可就從此揚名了。
她悄悄的扯了青衣的袖了,對她耳語了幾句,青衣眼睛一亮,點了點頭,樂呵呵的跑開了。再回來時,身邊跟了七八個婆子漢子痞子之類,一看就是嘴皮子厲害的人。
俗話說,治人就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謝雲容不是想詆毀她麼?她何不來一招同樣的?
雲曦看著青衣對她打著勝利的手勢,便對謝雲容微微一笑,「二姐姐?怎么妹妹記得的跟你不一樣啊,我都出生了三個月了,正在擺百日宴時,是那僕人帶著大哥哥到府外看耍猴一去不回的呀,那時候,咱府里還報了官呢。」
謝雲容忙說道,「沒有的事,哪裡報官了?那個時候,就有一個世外的得道高僧說咱府里戾氣太重,大哥受不了這樣的戾氣才會突然不見的。」
誰知人群里有個人高喊起來,「哪有什麼得道高僧啊,那就是個騙子,我那年啊,還往謝府里送過菜,那天的事我可記得一清二楚呢,那妖僧分明是個江湖騙子,現在還在順天府里的關著呢。」
「是啊,謝家大少爺也是那僕人拐跑的,謝家老夫人當年就報了官,順天府里還有備案呢,只是人海茫芒的,尋個人比較困難罷了,哪裡有什麼戾氣之說?真是無稽之談啊!」
「哦,我想起來了,那個僕人可是大夫人娘家的一個陪嫁,莫不是大夫人看不順眼二夫人生的少爺是嫡長子,偷偷的背著人下了黑手,將那嫡子故意的弄丟了?再嫁禍給二夫人剛生的女兒?」
「啊,有可能啊。這種事,在一些高門大戶里可多的是呢!」
「誰說不是呢,我說跟你說啊,就在昨天,那大夫人還指使自己娘家的一個家生子誣陷二夫人紅杏紅牆,說是做了男子的鞋子給姦夫穿,還帶著一大幫的人去捉姦,哪裡知道啊,她搬著石頭反將自己的腳給砸了!」
「哦,這是怎麼說的,什麼叫搬石頭砸到自己的腳了?」
「你們知道那『姦夫』是誰嗎?是雲州有名的大腳女尼,那女尼的一雙腳比男人還大,二夫人好心送了人家幾雙鞋子,這大夫人便見風就是雨的進行誣陷,哪知那時候謝家老夫人也在哪裡呢,當場就打了大夫人還要讓人休了她呢!」
「哈哈哈,原來世間竟真有這等心胸狹隘的人?自己都當了嫡夫人了還容不下一個平妻?」
「依我說話,大夫人的心胸這般狹隘,生的兒女也一定不怎樣!」
「對,下次看到大夫人生的兒女就吐上一口口水!」
「扔她個臭雞蛋!」
「拔光衣衫丟到大街上讓看看是不是長了副心肝!」
幾個婆子與漢子在那裡,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得口水橫飛,手舞足蹈,將原本說起謝雲曦命理將哥哥克走的事,說成了謝家大夫人容不下二夫人的高門機密事,且是越說越精彩越離譜,說到最後竟是咬牙切齒的,恨不得對大夫人的兒女進行人身攻擊了。
連那幾個譏笑謝雲曦的人也湊過去聽,然後,一個個是原來如此,恍然大悟的表情。
謝雲容此時大氣不敢出,更別說接著諷刺雲曦了。
一張仙子臉一下變成了羅剎臉,再呆下去,指不定那些人會說出些什麼惡毒語言,她可不想被這群嫉惡如仇的人給當街拔了衣衫。
謝雲容銀牙一咬,對丫頭玉枝憤恨說道,「走!」
青衣樂呵呵的走到雲曦的身邊,然後朝謝雲容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小樣,跟她斗?挖個坑摔不死你!
趙玉娥則是搖搖頭,她一早就聽母親謝婉說過謝家兩位夫人的事,大夫人精明,生的兒女也精明,二夫人混沌,生的三小姐也是個木頭人,
但她發現與曦表妹接觸這麼多天,覺得她並不混沌,而且心思縝密,也不張揚,但大舅母那裡還是對她不熱情。
想著自己的身世,她微微一嘆,哪知心思一分,沒留意腳下,竟一腳踏空整個人朝一旁倒去,而那一旁又是一個高高的台階,足足有一丈多高。
趙玉娥嚇得尖叫一聲,「曦表妹——」
一個人聽到她的尖叫,飛身朝她撲來,趙玉娥沒有跌落在地上,而是穩穩地落在那人的臂彎里。
雲曦轉頭,訝然的看著那人,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