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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十年生死兩茫茫

    師父說:「玉影,你是師父所有徒弟中手最巧,最孝順的……」

    「師父,有事直說,沒事的話,我要練功!」玉影幾乎不用想,便知道師父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嘿嘿嘿!

    師父笑著說:「還是我們玉兒最好,你給為師做一個渾身都是口袋的衣服吧,要帥,要比清虛那個老混蛋帥!」

    「好!」玉影想都沒想,便同意了。

    躺在樹上的黃影嗤笑:「師妹,師父這般為難於你,你竟也不反抗麼?」

    「師父吩咐的事情,我為何要反抗?」玉影看著黃影,眼神里一點點雜質都沒有,黃影不由得感嘆,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奇女子,怎地就被師父拐騙來青峰山了,她要是在崑崙山,起碼也是一小仙姑!

    事實上,青峰山這些被老魔頭帶出來的小魔頭,一個個的全然沒有魔頭該有的樣子,不過曉芳除外。

    倒是那仙風道骨的清虛道長,據說養了一個混徒弟,說起來,比師父還要渾一些。

    「待老子先跟曉芳去捅一個馬蜂窩,捅完蜂窩在回來收拾你這個不孝之徒!」青山說罷,便領著曉芳殺蜂放火去了。

    黃影一聽,喲,又去掏馬蜂窩呀!  

    眼珠子轉了轉,黃影一路跟了上去。

    玉影看著黃影離去的方向悵然若失,緋影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喜歡,便告訴他去!」

    「喜歡?我不喜歡,這世間再也沒有我喜歡的東西!」說罷,玉影起身去青山老人房裡取了一件衣服,比劃再三之後,便開始工作起來。

    哎!

    緋影嘆息,果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玉影一邊縫衣服一邊想緋影說的話,或許,她是應該……

    可是這個機會沒有等來,很快,在他們偷喝完師父的梨花白,偷吃了師父與小師妹捅的馬蜂窩後,便瀟灑的離開了青峰山。

    之後,便各自在自己的生活中,充當著不一樣的角色。

    一別竟是六年。

    明明一個在錦州,一個在京都,可是玉影卻從未再見過黃影,一次,崇睿對她說:「師姐,你去錦州一趟吧,那裡有一位官員,他的夫人很喜歡你做的衣服,將她籠絡過來,想辦法從她身上套取情報。」

    就這樣,玉影便去了錦州。

    錦州!

    黃影在錦州巡防營生活了許多年,可玉影從來不知,他生活的錦州,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今日也算是有幸得見了。  

    只是,她沒想到,這樣的「幸運」,遠比她自己所得的幸運還要幸運。

    玉影趕到錦州的時候,正是殘陽如血的下午,她撐著一把淡墨色的油紙傘,一個人走在長街上,在長街的那一頭,她看見了此生都不會忘記的一幕。

    讓人心碎的一幕。

    「黃大哥,你日日與我在一起玩,軍營的事情不用管了麼?」那是一個愛笑的女子,眉眼彎彎的樣子。

    比她,好很多。

    她想,是個男人也不喜歡自己這樣冷冰冰的女人吧!

    「沒事,哥哥陪你玩就是,你放心玩吧!」那時的他,笑得那麼溫暖,在殘陽絢爛的色彩中,輪廓分明的臉上被投下晦暗的陰影。

    可,玉影能感覺到他的快樂!

    他與那女子相擁著與玉影擦肩而過,就在擦肩的瞬間,黃影有一瞬間的愣神,他心裡想:「這女子,是玉影吧?」

    可是,身邊的戀人卻擾亂了他的心神。

    「黃大哥,你想什麼呢?」

    哦!

    黃影回神說:「沒,沒想什麼,我們走吧!」  

    這樣的擦肩,對於玉影這樣沉默的女子而言,無異於插刀子。

    從錦州回去之後,玉影大病了一場,誰也不知她到底為何生病,只是覺得這女子越發清瘦,越發清冷。

    一日,黃影回京述職,特意去了素衣坊,見到她時,黃影眼前忽然閃現數月前他在錦州看到的那個孤絕身影。

    只是,為何清減了許多?

    「玉影,哥哥給你帶了錦州有名的小吃,你這段時間……有沒有去過錦州?」黃影的話,帶著試探。

    可是這聲哥哥,卻讓玉影像被人甩了一耳光一樣的難堪,她抖落了一塊煙色的布料,連同黃影帶來的小吃一起掃到地上。

    「抱歉,我……」她素來不善言辭,黃影心裡很清楚,他也並不在意,擺擺手說:「沒事,下次我在給你帶來。」

    「不必了師哥,我並不喜歡這些東西,據說小師妹來了,你可以帶去給她!」簡簡單單,黃影就被推拒在玉影的世界之外。

    他用了十年才好不容易打開的世界,就這樣,輕飄飄的對他關上了那扇門。

    好……吧!

    黃影疑惑的空手走出素衣坊,轉念一想,不對啊,明明上一次回來,我給她帶的小零嘴,她就很喜歡啊?  

    心有不甘,黃影又走回去問:「近段時間,你有沒有去過錦州?」

    「沒有,京都的生意這般忙,我哪有時間!」玉影說罷,便被一個大官的夫人叫去量身高尺寸去了。

    黃影一想,也是,她現在是京都最有名的裁縫,素衣坊的玲瓏姑娘,哪裡需要到處跑?

    就這樣,黃影離開了素衣坊。

    玉影也失去了接待顧客的心情,給那位官太太量完身高尺寸後,玉影便一個人躲在後院,那一天都再也沒有出現過。舞邇咎齊令肆藝。

    恍然間,又過了兩年,崇睿奪嫡已經進入白熱化的階段,黃影在軍營,有忙不完的事情,而玉影在京都,也一樣有打聽不完的情報。

    錦州巡防營爆發疫情後,玉影一個人在山上坐了一整夜,卻始終沒有露面。

    她不知,自己能以什麼理由再去見他,或許待崇睿奪嫡成功之後,他就要牽著他心愛的女子的手,一起拜託自己為他的新娘做嫁衣。

    想到這裡,玉影便折返回到京都,一得空閒,就將自己關在屋裡繡嫁衣。

    她想,不管站在黃影身邊的人是誰,只要這身嫁衣能站在他身邊,也是極好的。  

    後來,嫁衣是繡好了,在見面也從未聽黃影提起那位姑娘,玉影高貴冷艷慣了,自然也不會問為什麼。

    兜兜轉轉中,一次偶然的機會,黃影得見緋影,緋影便用冷冰冰的眼神看著他,看得黃影心裡發毛。

    「我的好師姐,你這樣看著我,我會誤會的!」黃影在軍營呆的久了,那油嘴滑舌的毛病越發表現得爐火純青。

    緋影性子爆,一腳踢在黃影的小腿上,沉聲問:「你這些年,是不是偷偷與姑娘嫁談情說愛了?」

    噗!

    黃影一個不注意,便噴了一口口水,將他幾乎要嗆死。

    咳完之後,黃影才臉紅脖子粗的說:「誰還沒有個青春年少咋地?師姐你不會……」

    黃影抓緊衣襟,一副「天啦,你可千萬不要喜歡我,我是有節操的人」的表情,氣得緋影追著他又是一頓打。

    「這些年,你難道沒發現玉影越發憔悴了麼?」緋影真恨不能打死他才好。

    「發現了呀!」黃影不甚在意說,說完才發現問題:「這跟我什麼關係?」

    緋影咬牙:「跟你沒關係!」

    而後氣沖沖的走了。  

    黃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麼問這麼奇怪的問……」

    恍然間,與玉影相處的點點滴滴,忽然在他腦子裡變得鮮明起來,難道?

    黃影不敢想下去,他從未想過,清冷孤絕的玉影會喜歡他,這怎麼可能?

    再次遇見,黃影有意無意的試探玉影,玉影紅著臉用冰冷的眼神凌遲他:「你若再與我廢話,我就將你的嘴縫起來。」

    「你還沒有小時候可愛,越長大越兇悍,比師姐還兇狠!」黃影原本心頭就亂,玉影又句句狠辣,他脾氣一上來,也就顧不得這麼多了。

    玉影冷冷的剜了他一眼,然後飛身離去。

    黃影留了個心眼,悄然跟了上去,整個青峰山,跟人技巧他若說自己第二,絕對沒人敢說第一。

    沒多久,黃影便在河邊發現暗自垂淚的玉影,那一刻,心裡所有的感覺都在發酵,那些美好的歲月在眼裡也變得清晰起來。

    黃影整個人都是飄的,一晚上他都對著星空傻笑,笑得赤影都忍不住想拿個針給他嘴巴縫起來。

    黃影想:「明日我便與她說,其實這些年,我也喜歡她,喜歡得緊!」

    誰知翌日玉影就被派往京都去了,連道別的機會都沒給他留下。  

    臨行前,緋影對玉影說:「玉影,你這性子太淡,日後待人要狠一些,你狠了,別人才不敢欺負你。」

    玉影點頭:「師姐,我記住了!」

    攻打大月的時候,崇睿告訴黃影:「母親離開韻城,獨自去了京都,你去尋她。」

    得到崇睿的指令與玉影的藏身處後,黃影將內力催發到了極致,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京都。

    黃影潛入如意坊專門給姑娘們做衣衫的耳室,便看見玉影正專心的縫製衣衫,感受到黃影的氣息,玉影二話不說,抬手便是一排繡花針扔過來。

    「你故意的是不是?」黃影欺身上去,握住玉影的皓腕,眼神燦若星辰。

    這麼些日子不見,她不問好,反到給了一排繡花針,真是最毒婦人心。

    玉影似乎沒想到黃影會來這招,若不是臉上有人皮面具包裹著,她真擔心自己的心情就這樣暴露在黃影的視線之下,於是玉影怒道:「放手!」

    看著玉影這張平凡無奇的假臉,看著那暗沉的皮膚,黃影手法奇快的上手,狠狠一拉,便將玉影的人皮面具拉下來。

    疼得玉影這般端莊冷艷的女子都忍不住想爆粗口。  

    看著玉影本來的臉,黃影這才心情好了許多:「這樣順眼多了!」

    玉影咬碎了一口銀牙,淡聲問:「陛下有什麼任務交給我?」

    「一段日子沒見,難道你就不想與我說點什麼?」黃影問。

    「師兄是來談心的?」玉影挑眉,冷艷的眉眼瞬間便盛開了花。

    好吧!

    黃影認命了,這丫頭才是青峰山的大姐,明明比他小,可卻比大師哥還要老成,他能有什麼辦法?

    「陛下說,讓你速去尋趙姑姑,趙姑姑入京多日,陛下擔心她去了趙府,被趙文修囚禁起來。」

    黃影的話音剛落,便聽到門外有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問:「素衣姑娘,我家姑娘讓我來問問,今夜她要跳舞的霓裳,可準備好了?」

    「催什麼催?好了自然會給你們送去!」玉影冷聲說。

    門外那丫鬟不甚服氣的嘟囔:「不過就是手藝好些,丑成那般模樣,跟我拽什麼拽?哼!」

    「就是,丑成這般模樣,與我拽什麼拽,哼!」黃影有樣學樣。

    玉影眼裡射出一抹寒芒,淡聲道:「你再說一遍?」  

    「我走了,今夜趙文修勢必有大動作,正好去趙家看看,不用遭遇趙文修,也免了打一架。」黃影說罷,輕輕的捏了玉影的臉一記,而後快速離開。

    玉影摸著自己被捏得一片緋紅的臉,咬牙道:「待處理完京都的事情,我弄不死你!」

    玉影果然實現了對黃影的承諾,得勝回朝的時候,崇睿將玉影也召回,玉影便有了機會與黃影相處。

    黃影不知玉影有心報復,咬著一根泛黃的狗尾巴草對玉影說:「玉影,我有話與你說!」

    玉影巧笑倩兮的看著黃影,黃影只覺得自己的骨頭都酥化了,這世間怎會有如此清奇的女子,不笑的時候冷艷高貴,笑起來的時候,如沐春風。

    她說:「剛好我也有話對師哥說!」

    「那你先說!」黃影心花怒放,湊過來眸光灼灼的看著玉影。

    「我想告訴師哥,我與師姐商量好了,待師弟回到韻城之後,我們便要回青峰山去常住,就是想問問,師哥會去住哪裡,錦州麼?」

    「為何是錦州,我也可以回去的呀!」黃影疑惑的問。

    玉影搖頭:「師哥心儀的姑娘在錦州,自然是要回去錦州的,原本我想送師哥一份大禮,可誰叫師哥在如意坊對我動手動腳,讓我十分不爽,所以今日,便委屈師哥一下!」  

    呃……

    怎麼說著說著就變味了?

    「不是,那都多少年的陳年舊事,那時候年少輕狂,不過就是被人愛慕之後,便有了虛榮……啊,玉影,你做什麼?」黃影話沒說完,就被玉影一拳打在肚子上,疼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師哥日後還是莫要對我動手動腳,要不然,我將你手腳縫在一處,嘴巴給你上鎖,眼睛給你縫合,記住了!」說罷,玉影便起身離開。

    黃影想站起來,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玉影竟然將他雙手的衣袖縫合在一處,腿上的褻褲也被縫合起來,他寸步難行,只能看著玉影大步離開。

    「這是怎麼回事,我善良可愛的玉影師妹,怎麼變成了一個殘忍殘暴的女魔頭?」

    哈哈哈!

    藏在暗處偷看了許久的藍影笑得快背過氣了,聽到笑聲,黃影磨牙:「你若是有時間笑,倒不如給我解開束縛,要不然,我將你的醜事抖落出去,看你還笑得這般快活不?」

    被狠狠戲弄的黃影自然是不甘心的,回去後,第一時間便找上崇睿:「玉影說要回青峰山,你怎麼看?」

    「那要看你怎麼做?」崇睿看著黃影涼涼一笑。  

    黃影怒:「你不算計人會死不是?」

    「不會。」崇睿回答得很乾脆,黃影一聽,這有戲啊!

    可崇睿接著說:「但是心裡難受,與其讓自己難受,還不如讓被人難受!」

    「你說!」黃影咬牙,要是打得過他的話,黃影真想將他的不可一世撕碎,可是,打不過啊!

    「你年紀也不小了,給你個機會,去榕城保護崇智,我將玉影師姐也安排到榕城去。」

    黃影不解:「如今那些作惡的人都死了,北狄可算得上是太平盛世,崇智哪裡還需要保護,再說了,那小子鬼點子不比你少,加上還有一個你帶出來的張桐,那兩人在一起,拆了榕城都成。」

    「你別忘了,常月茹父親的死,終究有可能成為崇智與常月茹之間的阻礙,女人要是狠起來,連她們自己都怕。」崇義的事情,讓崇睿很是在意。

    關於這點,黃影也是深有感觸。

    「沒錯,女人若是狠起來,確實嚇人,你去與她說,我先去榕城,要不然她就不去了!」黃影說罷,就離開了隊伍,往榕城的方向走去。

    崇睿找到玉影,淡笑著說:「師姐,韻城可能你去不了,榕城這邊我還需要師姐幫個忙。」  

    這……

    「是黃影師哥叫你來的?」玉影想到自己剛剛才為了解氣,對黃影做的事情,心虛的她,本能的想到黃影。

    崇睿驚訝:「我讓師姐去榕城,是因為我要遷都榕城,讓師姐去打頭陣而已,你懂的,你的手藝日後就是保護北狄最有利的武器,這……與師兄何干?」

    「沒,沒事,那我現在就要去麼?」玉影的俏臉飛起一抹紅雲,不自在了。

    崇睿瞭然:「嗯,這些銀子你先拿著,要是不夠,去跟崇智拿!」

    「好,告辭!」

    「師姐保重!」

    玉影離開之後,崇睿問子衿:「我是不是太閒了,居然有閒情給他們保媒拉縴,簡直……」

    子衿沒理會他。

    崇睿摸摸鼻子,現如今現世安穩,也該讓他們都成家立業了。

    玉影去到榕城之後,花了三天時間,就在最繁華的地段挑選了一個比較好的位置,將整棟房子都盤下來。

    緊鑼密鼓的就開業了。

    剛好,崇智大婚,她趁此機會在榕城打響名頭,藏在暗處的黃影邪笑,接下來,就看他的了。  

    隔了沒幾日,玉影正在裁剪衣服的時候,忽然感覺耳邊有一股熟悉的氣息縈繞,想也沒想,玉影就一剪刀丟了過去。

    黃影嚇了一跳,抓著剪刀就走出來:「我到底跟你什麼仇什麼怨,你招招都要我的命。」

    「做人狠一些,才不會被人欺負,我不想要變成被人欺負的人而已。」她倒是老實,將自己心裡的想法都告訴黃影了。

    黃影笑:「你告訴我,誰欺負你,哥哥去幫你殺了他。」

    一聽到「哥哥」,玉影心裡那根刺就隱隱作怪,刺痛她的心,她巧笑嫣然的問:「真的?」

    黃影咽了一口口水:「你別這樣對我笑,你這樣一笑,我就害怕你要對我下死手!」

    「知道就好,大門在那裡,慢走!」玉影重新抄起一把剪刀,繼續工作。

    黃影卻不走,他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捧著臉看玉影,真是越看越好看。

    玉影原本想當他不存在,可是這麼個大活人這樣盯著自己看,哪裡那麼容易忽略他,被這樣盯著,玉影覺得,忽然不知怎麼下剪刀。

    思來想去,玉影將剪刀往案上一放,冷聲道:「你到底要作甚?」  

    「給我做身衣服,要好看的,要獨一無二的!」黃影笑,終於理人了。

    「你這不是為難我麼?」玉影用當年黃影調侃師父的話,回敬給黃影。

    可是黃影臉皮多厚啊,簡直與師父不相上下,他颯然一笑:「那你說,還有誰比你師哥我還要玉樹臨風,還要帥得毀天滅地。」

    「我只知道,你最不要臉!」玉影中肯的評價。

    「玉影!」黃影怒了,也慌了,難道……真要這樣錯過了麼?

    玉影的手一抖,剪刀無情的劃破她的手心,鮮血滴答答的就流了下來,伴隨著玉影的心痛。

    「你……痛不痛?」黃影心疼,跑過來握住玉影的手,從懷裡掏出子衿給他的金瘡藥,小心翼翼的幫她上藥。

    離開青峰山的這些年,她一直一個人獨當一面,所以早已忘記了被關心的感覺,沒想到,過了十來年,他竟還是一如以前。

    變的,是她而已。

    「師哥,你為何還不娶妻?」問完,玉影便後悔了,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黃影專心的處理玉影的傷口,淡聲說:「我也想,可年少時,不知那是愛情,等我知道的時候,你已經變了模樣。」  

    玉影沒想到,他竟會這樣回答?

    「你……」

    「是啊,師哥喜歡你,可你不喜歡師哥,這讓師哥很傷心!」黃影故意說得很可憐。

    玉影嬌羞的低頭,所以並沒有發現黃影眼裡沉沉的笑意。

    她說:「你這人,當年錦州那位姑娘,你怎麼就不喜歡了?」

    「所以,那時那人果然是你?」黃影就知道,從那次之後,他就覺得玉影變了,原來真的是她。

    「告訴你,那是我的任務,不過那小丫頭很純真,當時我也確實有些動心,但是那種動心,遠遠不夠讓我心心念念,這些年,心心念念的,始終只有你而已。」

    按照常理,黃影這樣表白之後,按理說,玉影就該飛撲到他懷裡,然後兩人就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然而,那些都是假象,都是假的。

    事實上玉影淡淡的抽回自己的手,清冷的說:「師哥,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要靜多久?」玉影性子冷,他怕冷著冷著,她的心也跟著冷了。

    「不知道!」這個問題,玉影沒辦法回答。  

    黃影咬牙:「那我不走,嫁不嫁,你給個痛快話!」

    「好,你不走我走!」玉影的語氣很淡,一點起伏都沒有,這樣,黃影反而有些怕了。

    「我走,成了麼!」說罷,黃影不甘心的轉身離去。

    這一靜,就是三個月。

    黃影竟也能耐著性子,一直沒有去找過玉影,玉影的心,是真的有些冷了。

    一日,緋影來看玉影,兩姐妹秉燭夜談,玉影深深的嘆息:「師姐,你是不是告訴了黃影師哥我喜歡他的事情?」

    這……

    「他與你說了什麼?」緋影心裡那個恨啊,黃影這個不成器的東西。

    玉影笑:「果然是這樣的,我就說,他怎麼忽然就對我變了樣子,原來……」

    「到底是什麼樣子?你們兜兜轉轉也這麼多年了,到底還要鬧到什麼時候?」緋影看得著急

    「他讓我嫁給他,可是我拒絕了,我總覺得,他根本就分不清自己是同情我還是愛我!」若只是一場施捨,對玉影來說,該是多麼的難堪。

    緋影一聽,就真的來氣了:「你說你,對待感情總是裹足不前,黃影是那樣的人麼,師兄弟十幾個人,他從來都是最瀟灑的,他這人,絕對不會因為同情你而想要娶你,在青峰山那些年,他就待你最好,或許那時年少,他也不知,自己其實是對你動了情的!」  

    「可是,我就是不知他到底有什麼理由喜歡我?」找不到理由,所以才害怕呀!

    「那你呢,喜歡他什麼,按理說,你這樣性子的人會喜歡的,應該是崇睿那樣沉穩的,或許想大師哥那樣冷艷的,再不濟,也要像二師哥那樣細膩溫柔的人,可你偏偏喜歡上那隻野猴子,你告訴我是為什麼?」

    緋影的話,讓玉影無言以對。

    是的,她的喜歡也是沒有任何理由!

    「說不出來了吧?」緋影著急呀,「你們這樣磨磨蹭蹭下去,別人家孩子都能娶媳婦了!」

    「師姐!」玉影嬌羞:「你就知道胡說!」

    「再說了,就算他不是真的喜歡你,那他都敢娶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敢嫁的,反正嫁給自己愛的人,怎麼說都不吃虧!」

    還可以這樣算?

    好吧!玉影接受了緋影的觀點。

    翌日,榕城飛起小小的雪花,玉影撐著一把煙色的油紙傘,傘上點綴著點點白梅,這樣在飄著雪花的長街上走著,玉影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

    可是,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長街那頭,黃影與一個女子共撐一把傘朝著她走過來,這次玉影沒有易容,這次,想必他也沒有任務。  

    寒風乍起,吹得玉影白色的裙擺翻飛,還有黃葉飄飄灑灑,黃影看了玉影一眼,卻並未停留。

    就在兩人錯身走過的時候,玉影忽然將雨傘丟在地上,轉身淡淡的說:「這一次,你只要敢走,我就敢在大街上,隨便找個男人就嫁了。」

    呃!

    「姑娘,我身高七尺,家產萬貫,且無妻室。」

    「姑娘姑娘,我我我,我會功夫,我能保護你。」

    「姑娘,我家雖然無萬貫家財,但是我會心疼妻子,我會與你一同努力,共建一個美好的家園。」

    「姑娘……」

    「都喊什麼喊,你,你當老子是瞎子還是透明,你身高有七尺?老子從沒見過家財萬貫還穿的這麼寒酸的,還有你媳婦提著刀來了,你還不跑!」

    那人一看,還真是!

    「你,你武功很厲害?與我打一架我就知道你武功好不好!」

    啊!

    「好漢,這姑娘是你的,是你的!」

    「滾!」

    「還有你,還想給我們當兒子不成?」  

    頃刻之前,那些人紛紛作鳥獸散,黃影這才開口:「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再不表示表示,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黃影正要湊上來,忽然想到:「哦,嫂子,你自己能回去麼,要不然我讓張桐來接你?」

    哈哈!

    「沒事,我就不打擾二位了,不過黃影兄弟,你這小娘子外表柔柔弱弱冷冷清清,性格卻是極彪悍的,日後少不了要被打,保重!」

    說罷,那女子揚長而去。

    玉影要死的心都有了:「她是誰?」

    「張桐他媳婦,正在置辦嫁妝,張桐被崇智叫走了,擔心她一個人回去不安全,讓我給送回去,而已!」

    「你……」玉影氣得手指都在顫抖:「你為何不早說些!」

    黃影失聲笑:「為何要告訴你,但是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

    「什麼?」玉影腸子都悔青了,每次聽緋影師姐的話,最後都要鬧笑話啊!

    「日後,你定是這榕城最出名的悍妻,獨一無二!」黃影說罷,彎腰將雨傘撿起來,仔細的清理了雪花,而後為她撐著傘說:「我們回家吧!」

    「我與你沒完!」玉影淡聲說,然後伸手來搶雨傘。  

    黃影勾唇:「你若真的敢搶,我便敢在大街上親你,你看著辦!」

    玉影的臉轟的一下就紅了,她跺腳,大步離去,卻被黃影抓住手腕,而後與她緊緊的十指相扣。

    「我們,還是要稟告師父一聲,雖然那老頭除了蹭吃蹭喝,沒有別的作用,但是好歹也是我們的師父。」黃影握著玉影的手,兩人走在風雪裡,雪花越來越密集,最後兩人消失在風雪盡頭。

    回到素衣坊後,黃影便分別修書給崇睿與青山老人。

    得到崇睿的回信是:「風雪肆虐不宜趕路,延後半年!」

    黃影那個恨啊,崇睿的惡趣味,向來如此,他似乎要將他三年才吃到肉的悲劇,逐一在每一個人身上上演,這樣他心裡才平衡。

    然而,這次他卻有一點點錯怪了崇睿,雖然他也帶著這樣的目的,但是最終的目的,還是因為大雪封山,確實吧方便前來觀禮,也沒法替他們好好準備。

    半年後。

    崇睿已然遷都榕城,待遷都的事宜全部完結之後,崇睿總算是記起來:「我們,似乎也該為黃影師哥準備婚禮了。」

    就這樣,所有師兄弟難得齊聚一堂,在黃影婚禮當日,青山老人感動得一塌糊塗。  

    「當初我十兩銀子賣了這麼多人給小蟲子,小蟲子也是真有本事,竟一個都沒有折損,光憑這點,為師就該感謝你!」

    崇睿勾唇:「師父客氣!」

    曉芳恨鐵不成鋼的戳她爹的背:「就你傻乎乎,小師哥這些年賺了美人,賺了江山,賺了銀子,你還謝謝他!」

    「你小丫頭懂什麼,你看爹爹將這麼多人賣給他,讓他養了你們多少年,我節約了多少銀子?」這個知足常樂的小老頭。

    「那爹爹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中間隨便誰去外面做點事情,或者我們組成一個江洋大盜團伙,又或者,我們跟魂歸那混蛋一樣,搞個什麼殺手組織,我們一年得賺多少銀子?」

    曉芳的話提醒了青山老人,他一拍大腿:「是哦,小蟲子,你連是師父的便宜都敢占?」

    「第一,當年我雖然十兩銀子就將師兄們買走,但是這些年,我一共給了十萬兩銀子讓師傅去賭錢,第二,曉芳說的那些賺錢之道,師父覺得可取麼?他們若是都當了賊,我第一個就將他們剿滅,所以,怎麼算,師父都是划算的。」

    「也是,反正都賣這麼多年了,不管了,小蟲子,再給師父些銀子唄!」說罷,青山老人跟從自己身上拿銀子一樣隨意的,將崇睿的錢袋子扯下去,掂了掂重量,滿意的離去。  

    黃影怒:「這老頭,又去賭錢!」

    「你還不去洞房,是不是不行,不行早點說!」墨影與赤影同時開口。

    黃影暴怒!

    「誰說我不行,哼!」說罷,拂袖證明去了。

    紅燭照耀得整個屋子紅彤彤的,紅色的床幔下,一身火紅的人兒端坐在榻前,因有頭紗遮面,黃影看不清她此刻的樣子,可單單是她妙曼的身姿,就已經讓黃影著迷。

    迫不及待的拿著同心杆將玉影的蓋頭取下來,蓋頭下的玉影當真是美艷不可方物。

    平素的她是如此的冰清玉潔,可今日這妝容,竟讓她變得嫵媚而熱烈的風情。

    黃金鳳冠上,一對彩蝶鑲紅寶石流蘇吊墜垂在她耳朵兩邊,耳環玉影也別出心裁的採用了紅色的流蘇,輕輕一動,便有香風襲來,醉人心。

    額頭上,一顆水滴形狀的紅寶石堪堪掛在眉心上,剛好成了她額頭花黃上的花蕊,遠山黛眉濃,雙眸星辰燦,鼻若懸壺,唇紅齒白。

    黃影不知該如何形容她此刻的樣子,就這樣傻傻的拿著同心杆站在她面前。

    「不好看麼?」玉影嬌羞的問。  

    問罷,便低頭不語。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讓黃影心神旌盪。

    「好看,太好看了!」他情不自禁的讚美,而後才發現,自己呆頭呆腦的盯著自己的老婆流口水。

    黃影將同心杆往矮柜上一放,便大刺刺的坐在玉影身邊,伸手便去替她摘鳳冠。

    「你……要作甚?」玉影稍稍退開,不明所以。

    「洞房!」黃影說的理所當然。

    「你這人……合卺酒還沒喝呢?」平素都是黃影嫌她木訥,沒想到這時候,木訥的人反而是他。

    哦!

    黃影揪了揪頭髮,差點把這茬給忘了!

    他拉著玉影的手走到案前,抬手將合卺酒遞給她,笑嘻嘻的說:「玉影師妹,祝你與你身邊這位大帥哥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黃影貧完,便開始後悔,這個時候耍貧嘴,不是等著被揍麼?

    可意外的是,玉影並未揍他,還從善如流,一本正經的回答:「多謝!」

    這樣在外面聽牆根的赤影等人不淡定的笑了,這兩人未免太歡樂了點。  

    黃影與玉影自然聽到了,黃影對玉影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悄然走到窗前,忽然推開窗,嚇得一群加起來有幾百歲的人紛紛鳥獸散。

    將人全部趕走,確定再也沒有人聽牆根之後,黃影才關好窗戶,走過來一把將玉影抱起來,然後揮手將紅燭撲滅。

    屋裡陷入黑暗。

    「為何……要滅了燭火?」玉影嬌羞,也有些不習慣。

    黑暗中,玉影看不見,黃影的臉、耳朵、脖子全是一片緋色,他不會告訴她,其實他害羞!

    「你若是想看,那我再點亮。」黃影的聲音有些顫抖。

    在這裡曖昧的氣氛下,玉影終於知道,接下來該是不可描述的畫面,她選擇了沉默。

    黑暗中,黃影握住她的纖腰,不管不顧的一通亂扯,玉影是裁縫,對好衣服自然是愛惜的,這嫁衣她繡了多少日子,哪裡捨得被他這樣瞎扯?

    「我,自己來!」

    光是聽這聲音,黃影便沸騰了,不待玉影動手,三兩下便將玉影的衣服丟在榻前,投入到他肖想了很久的運動中去。

    「你,別這樣!」玉影有些害怕。  

    黃影痴痴的笑;「我若不這樣,如何證明我的威猛!」

    「黃影,你再亂來,我將你嘴巴縫起來!」玉影怒。

    「好啊,你要是捨得,就將我嘴巴縫起來,但是今晚,你是沒有機會了,娘子!」

    窗外明月皎皎,星空璀璨,屋內繁花似錦,春情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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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十年生死兩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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