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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同心

    子衿見魅影拿劍架在她師傅的脖子上,瞬間便心疼了,她揪著崇睿的衣領說,「王爺,他是我師傅,求你別殺他!」

    「我不會殺他,魅影將他帶下去,軟禁起來!」崇睿雖然不會殺阮成恩,但也絕對不會放他離開。

    「師傅,您藏在廚房米櫃下面的私房錢,可曾被師娘發現?韻兒不在身邊,誰去青石巷為師傅買梨花白?師傅說過,日後韻兒嫁人,師傅帶著師娘去雲遊四海,要是韻兒的夫君對韻兒不好,師傅便毒啞他,讓他疼足七七四十九天,然後才讓他死,師傅,我不騙你,我真的是韻兒,師傅若還想讓韻兒說下去,韻兒便說,關於寶……」

    聽到最後一個「寶」字,阮成恩再也不疑,轉過身來狠狠的說,「不許說出來,你這小犟驢!」

    子衿見他終是叫了小犟驢,再次下榻,跪在他面前,深深的叩首,「師傅,徒兒不孝,讓師傅苦苦尋找了這麼些年!」

    一滴眼淚飛快的從阮成恩的眼角滑落,他跪下身來,握住子衿的肩膀說,「孩子,你為何不早些來尋師傅?」

    「我如何敢去尋師傅,我頂著別人的身體去找你,告訴你我的深仇大恨,你去找太子崇明拼命,那我如何對得起師娘?」她知道,以師傅的脾氣,若是知道她被太子姦殺,定然會去找他拼命。

    子衿說到這裡,阮成恩總算是懂了,她定然是為了報仇,才在嫁給崇睿之後,勸崇睿動了反意,而崇睿剛好也有謀略有雄心。於是兩人一拍即合,便一起走上了這條路。

    難怪崇睿婚後跟變了個人似的,並且能得到皇帝的賞識,原來這一切,都是他可憐的徒兒與崇睿兩人的大計。

    「你放心,師傅定然不會著急去尋太子的晦氣,師傅會忍著,會幫著你,絕對不讓太子好過。」既然是韻兒想要的,他便一定會做到。

    「師傅,日後這個世界便沒有阮韻煙,我是慕子衿,是睿王府的王妃,師傅見到我還是如同見到慕子衿一樣,只要您不揭穿我與王爺便可。」她不願讓師傅參與到這場復仇中來,她要保全住師傅。

    「好,為師假裝找到解毒之法為你們解毒,然後我在皇宮等著你們,必要的時候,你們隨時可以找為師,為師定然會助你報仇。」阮成恩的性子相對要單純一些,他以為子衿定然是有的計策,才不願被他打亂,全然沒有想到,她是為了保護他。

    子衿再次叩拜,「徒兒不能侍奉在師傅師娘左右,徒兒不孝!」

    阮成恩扶起她,眼裡含著淚光,「師傅都懂,王爺,多謝王爺照顧我徒兒這些年,日後王爺若是有需要,阮成恩萬死不辭。」

    「阮院判是子衿的師傅,便是崇睿的師傅,若有需要的地方,崇睿自然會求助院判,但是皇宮裡那兩位確實不容易對付,師傅還是不要暴露自己,留待將來有一天,或許能幫崇睿做成大事。」

    崇睿這番話,原本只是想安慰阮成恩,讓他日後不必因為幫不了子衿而難過,可沒想到的是,不久的將來,阮成恩真的會助他們完成一件大事。

    「韻兒,出了這個門,師傅便不再叫你韻兒,你要保重!」

    子衿叩拜,「師傅,徒兒一定不會讓師傅師娘失望。」

    「既是如此,我便回宮去復命,告訴皇上,我已然找到藥醫治你們,日後……你們便要自己走了。」

    阮成恩目光蒼涼的看向遠方,以前他以為,只要他保持著初心不變,生活便不會虧待他,可生活沒虧待他,卻虧待了他視若己出的孩子,所以,他也是時候為這孩子改變一下了。

    子衿叩謝阮成恩,待他離開之後,子衿哭倒在崇睿懷中,久久不能自已。

    崇睿便這般抱著她,哄著她,安慰她,感動深受的在意她的喜怒哀樂!

    阮成恩回到皇宮之後,便告訴皇帝,說他已經找到辦法給崇睿和子衿治療,皇帝聽後自是十分欣喜,賞了阮成恩好些金銀財寶。

    有人歡喜有人憂!

    皇后聽說阮成恩將崇睿與子衿治好,正想去找阮成恩談談心,卻接到宮外傳來消息,那店小二不知從哪裡得知子蘭懷孕一事,大鬧慕家,一時間整個京都滿城風雨。

    皇后生怕那些流言蜚語傳到涼州去,便暫時放過了崇睿與子衿,著急讓人將流言壓下去,可那些流言,竟不知從何壓起。

    店小二大鬧將軍府的時候,來往的路人,甚至過路的商旅都有耳聞,慕子蘭淫蕩的流言還沒完全過氣,這廂又出了個更大更勁爆的,一時間,慕家成為全京都的笑料。

    街上黃口小兒都會唱,慕家有個大小姐,甘當妓館小窯姐,珠胎暗結不認帳,殺死孩子變新娘,可憐涼州王峰俊,白白當了綠龜郎。

    皇后命人去抓店小二,拿小二卻不知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皇后坐在鳳儀宮的黃花梨木椅子上,氣得差點摳斷護甲,「慕子衿,且容你幾日!」

    與此同時,子衿正在暖閣之中,與茴香一起繡花,並聽唐寶將他去給趙傾顏送冬衣時聽到的傳言,津津樂道的說給子衿與茴香聽。

    「王妃,據說那店小二大鬧慕家之後,慕家頂不住壓力,說要將慕子蘭許配給店小二,可那小二卻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所以慕家便讓慕子蘭繼續遠嫁涼州,只是街頭巷尾皆在傳言,說那小二,八成是被慕家人『卡』殺了。」

    唐寶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還將舌頭伸了出來,惹得子衿與茴香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幾人正笑得開心,崇睿去冷著臉走了進來,子衿見他臉色不好,忙站起身來詢問,「王爺,可是出事了?」

    崇睿擰著眉,眸若寒星的點頭,「嗯,很嚴重!」

    他這般一說,茴香與唐寶便也不敢在笑,連躺在子衿腳邊的撕狼都防備的站起身來,發出低沉的警告。

    「何事?」子衿問,著急的揪住崇睿的衣袖。

    「我發現你桃花不斷,前天走了魂歸,便迎來了趙由之,這趙由之剛走。又迎來一個臭書生林修竹,這事你要如何解釋?」

    子衿輕輕的拍了他一下,「王爺,您怎可這般玩笑,嚇死我了!」

    崇睿將子衿抓過來,抱在懷裡說,「我是認真的。」

    子衿看著崇睿,忽然覺得,上天竟會如此優待她,原本以為被太子那般對待之後,她是再也沒有資格談幸福的,可是崇睿不但讓她幸福了,還如此在意她。

    她只覺得心裡泛起一絲一絲的甜意,慢慢的,竟變成滿心的甜,甜到她都覺得要溢出來。

    子衿主動圈住崇睿的脖子,試探一般的,輕輕的在崇睿臉頰上親了一口,「王爺,我與林公子交往,只是因為他是個機關奇才。」

    子衿討好的親吻,讓崇睿的臉色稍齊,他挑著眉說,「本王是那種小氣的人麼?」

    呃!

    子衿竟無言以對!

    「走吧,去見見那位機關奇才!」崇睿伸手,讓子衿拉住,子衿很喜歡崇睿的手,他的手很厚實很溫暖,包裹住她的手時,子衿覺得格外安心。

    臨出門前,子衿伸手去拿她白色貂絨披風,崇睿卻將她攔了下來,「唐寶,拿進來。」

    子衿循聲看去,只見唐寶公公捧著一個托盤,托盤弓起了很大一片,可是上面卻用一塊紅色的綢子蓋著,看不清裡面的內容。

    「是披風麼?」子衿看向崇睿,眼裡有柔情萬千。

    「呵呵呵,王妃,這是王爺與郭將軍在軍營獵到的水貂皮製成的,足足用了二十隻貂,您看看可還喜歡?」唐寶笑呵呵的將那件放在托盤裡的披風送到子衿面前。

    水貂皮被處理得很好,整體被染成了紅色,即便沒有燈光照耀,也泛著暖暖融融的幽光,一看便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子衿深受感動,睜著水盈盈的大眼睛看崇睿,崇睿淡然勾唇,將披風仔細的給子衿繫上,崇睿果然沒有看錯,紅衣果然能襯得子衿肌膚賽雪,他想,「新婚日未能見她最美的樣子,今夜,定誑她穿上嫁衣……」

    光是這般想著,崇睿便有些沉醉!

    子衿不知崇睿心猿意馬,只覺那貂皮披風披在身上,渾身暖融融的,她的眼裡氤氳出一抹水霧,柔聲問,「王爺是何時準備的?」

    崇睿揚眉,睨了子衿一眼,「穿著暖和便是,管那麼多?」

    這人真是……

    上一秒還溫情脈脈,下一秒便冷若冰霜。

    子衿有片刻黯然,唐寶見狀,只覺替他家王爺著急,這般不解風情,難怪成親三年才能一親芳澤。

    唐寶見崇睿先一步跨過門檻,笑呵呵的對子衿說,「王爺這是害羞了,他與王妃吵架後,心裡苦悶,便日日去找郭將軍打架,那郭將軍被打得怕了,便慫恿王爺去抓水貂,兩人在山裡整整守了五日才獵到這麼些水貂,王爺當時可想都沒想,便讓奴才帶著這些貂皮去找了玲瓏姑娘……」

    崇睿拎著一把紅傘走在前面,見子衿沒跟上來,回頭去看,便見唐寶與子衿笑嘻嘻的說起他抓水貂的經過,崇睿老臉一熱,擰眉沉聲道,「多嘴,去找何管家,自扣半個月俸祿。」

    唐寶呵呵笑,「諾!」

    言罷便去找何管家了。

    子衿心裡甜絲絲的,見崇睿彆扭的轉身離去,子衿快步上前,走上前去握住崇睿的手,「謝謝王爺!」

    天空飄著小雪,崇睿見她趕上來,便就著兩人交握的手撐開傘,淡淡的說,「可想好如何報答?」

    子衿不解,可心中歡喜的她,也沒想到崇睿問此話是何意,便微笑著說。「王爺想要什麼?子衿再給王爺制幾套新衣可好?」

    崇睿的眸色愈發幽暗,將子衿的素手往腋下一放,涼聲說,「我已然想好了,你等著報答便是。」

    「好!」子衿柔順點頭。

    崇睿身量高大,他刻意仰頭,子衿也看他不見,只見崇睿看著傘上的梅花圖案,奸計得逞般的勾唇一笑。

    兩人從風雪深處走來,紅的熱烈,黑的沉穩,雪花在他們眼前飄落,遠處的人聽不真切他們說話的內容,可是兩人一低頭一抬首間的相視一笑,濃情蜜意,堪稱一對璧人。

    羨煞旁人!

    而那個旁人,手捧著熱茶,眸色一閃,便揚起一抹笑容,「看來在下的擔心是多餘的了,小娘子這般模樣,哪裡像是中毒頗深的樣子?」

    林修竹直呼子衿為小娘子,這讓崇睿甚是不悅,可他在外人面前,素來沉穩。心裡必然也知道林修竹是故意氣他,他索性笑著拉著子衿的手走到會客廳。

    「睿王殿下,氣色甚好啊?」林修竹起身,對崇睿躬身行禮。

    「托先生的福,我夫妻二人,大難不死,將來自是恩愛非凡,子衿,你說對麼?」崇睿挑眉,柔聲問道。

    子衿汗顏,可此時她若不順著崇睿,只怕以他的性子,又不知要如何找著法子收拾她,想到崇睿那些,嗯,不足以為外人道的手段,她便又羞又氣。

    「是,我與王爺此次為死於奸人之手,日後定然會洪福齊天,只是有勞林公子掛念!」子衿順著崇睿的意思,表現了與崇睿夫妻情深的樣子。

    林修竹勾唇,「想不到睿王殿下竟如此小氣,處處防著在下何宜?」

    「先生此言差矣,我夫妻二人大難不死,自然情深意篤。先生若是覺得酸,大可以去尋個娘子,也酸一酸本王!」崇睿拉子衿坐下,然後接著說,「不過,公子需要本王幫忙麼?」

    「哈哈哈,王爺倒是個真性情,在下林修竹,見過王爺!」那林修竹忽然收起頑劣的心態,正式的與崇睿見禮。

    崇睿見他莊重,也斂袖起身,拱手與他見禮,「久仰林公子大名,內子對公子的機關術素來誇讚,有機會,還請先生指點一二。」

    上一刻還劍拔弩張,下一刻卻彬彬有禮,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可子衿竟覺得男人的心思,反而最是難懂。

    「王妃謬讚,在下不過喜歡瞎擺弄,讓王爺見笑了!」林修竹竟然一而再的謙虛起來。

    崇睿淡然一笑,「本王是個武將,對機關是甚是熱愛,還請先生不吝賜教。」

    「既是如此。在下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林修竹一番客氣之後,也不在推遲。

    崇睿拱手,「客氣!」

    「在下與王妃也算有些交情,聽聞她中毒頗深,才貿然過府探望,可如今看來,在下多慮了,既然王爺與王妃皆無礙,那在下便告辭了。」

    林修竹起身告辭,崇睿也未加挽留,淡淡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待林修竹走遠後,他對暗處的魅影說,「跟上去,查!」

    「王爺可是看出有何不妥之處?」子衿見他慎重,也不由得謹慎起來。

    崇睿拉著她手說,「這林修竹來的奇怪,走得也怪,我們如今最怕的便是出岔子,我只想查查看,他到底只是痴心與你,還是別有目的!」

    子衿聽到「痴心與你」四個字,明顯有些不自在,她抵著頭悶聲說,「王爺這般說。子衿日後便再也不敢與那位林公子單獨相處了。」

    崇睿睨她,「他的機關術舉世無雙,若是真能為我所用,將來上戰場,定然會發揮大作用,只要他未曾為我所用,你便不會罷休,我知道你是為我,所以只要查清楚他不是揣著目的而來,偶爾,街頭遇見,你大可不必避著他。」

    崇睿雖未明言,但是他說得也是十分清楚,街頭遇見可以暢談一二,可卻不能單獨與林修竹相處,這是崇睿的底線。

    子衿柔順點頭,「今晚,給你溫一壺好酒,我們叫上茴香芷水他們,圍爐可好?」

    崇睿點頭,「圍爐可以,但是你不可去動涼水,讓下人去做。」

    若是晚宴上,能讓子衿喝下幾杯,那便完美了!

    崇睿這般想著,竟微微有些失神。

    子衿並未發現崇睿存著壞心思,乖順的點頭,「好,我不碰涼水!」

    想了想,子衿又說,「王爺,其實我的寒疾已經全好了,在碎葉城的時候,被清虛老人完全治好了。」

    「那又如何?」崇睿挑眉,全然沒有商量的餘地。

    好吧,子衿發現,有些時候,與崇睿簡直無道理可講,不過好在,在大事上,崇睿卻十分慎重,真不知為何一個人能分離出兩種個性來。

    當夜,子衿喊了唐寶,叫上茴香芷水還有剛哲一併圍爐而坐,崇睿性子冷淡,剛哲更是十分冷厲,兩人往桌案前一座,茴香與芷水便相視苦笑,真憂心那爐中的湯底還能不能開?

    子衿與崇睿自然是坐在一處的,芷水挨著崇睿坐在他身邊,杏兒坐在芷水身邊,便於照顧芷水,茴香原本與唐寶坐在一處,唐寶將茴香與剛哲被唐寶隔在兩邊。

    唐寶笑呵呵的看著大家圍爐而坐,忽然十分懷念當年崇睿尚在皇宮時,崇睿雖然不受寵,卻十分寵他們這群奴僕。

    可後來經過一次奴婢毒殺,崇睿便再也沒有與下人一同圍爐過,想不到經年之後,他找了個王妃,竟能再次讓大家圍爐而坐。

    唐寶感慨,他家王爺真是找對人了!

    忽然,唐寶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殺氣從剛哲處直射到他,唐寶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泛著寒氣,「小,小,小茴香啊,你是不是忘記拿醬料了?」

    唐寶覺得自己說話的語氣都抖得厲害,茴香見他這般,好心的問,「唐寶公公,您可是冷?」

    「有點……很冷!」唐寶如實回答。

    「那我去拿醬料時,再加一盆爐火來,別凍著你們!」言落,茴香便要走,杏兒見她拿東西多,便跟著去了。

    回來時,茴香見唐寶與剛哲換了位置,挨著子衿的邊上,也就那個位置,茴香白天與剛哲置氣,自然不願與他坐在一處,她走到芷水身邊正要坐下,芷水睨她一眼,「坐在本公主身邊時要伺候本宮的,你會麼?」

    說起照顧人,茴香是真不會,她雖然名為子衿的貼身丫鬟,可向來是被子衿當妹妹一般寵愛的,子衿也沒有主子的架子,任何事都親力親為,被芷水這般一說,她只能乖乖的縮回去,在子衿身邊坐下。

    子衿見她氣呼呼,便給她夾了一筷子肉丸,柔聲說,「可是身子不舒坦?」

    崇睿看向剛哲,「剛侍衛,喝一杯如何?」

    剛哲睨了茴香一眼,淡然舉杯。「敬王爺!」

    茴香見狀,狠狠的剜了剛哲一眼,低頭憤然咬肉丸,簡直將肉丸當成某人的脖子。

    芷水坐在他們二人正對面,氣的放下筷子,指著茴香說,「小茴香,你這般與剛侍衛眉來眼去,不是要扎本宮的心麼?」

    噗!

    茴香吃下去的肉丸,被噴了出來。

    索性茴香及時低頭,要不然那一鍋便這樣生生的毀了。

    「公主,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與他眉來眼去的,你見過這般殺氣沉沉的眉來眼去麼?」要不是芷水是公主殿下,她真會敲她一筷子。

    子衿這才發現,他們家的小茴香長大了。

    崇睿給子衿加了一筷子羊肉,淡然說,「茴香今年多大了?」

    子衿認真的算了下,「十六了,過了年便十七。」

    「甚好,給她找個婆家,將她嫁了吧!」崇睿看子衿。

    「好,十七歲是可以出嫁了,王爺可有中意之人?」兩人一唱一和,唐寶芷水與杏兒皆咬著筷子等著看好戲。

    茴香又羞又急,跺著腳說。「讓你們涮火鍋,你們卻來涮我!」

    倒是剛哲,聽到他們的話,竟面無表情,依舊冷冷的端著酒杯喝酒。

    「我看郭全福不錯,雖然粗俗了些,但好在狗聰明,家中又無兄弟姐妹,也沒有老母親,茴香若是嫁過去,不用受兄嫂的氣,更不用受婆婆的氣,你意下如何?」崇睿挑眉問子衿,眼神卻含著笑看剛哲。

    「不如何!」剛哲將酒杯放在桌案上,冷冷的睨了崇睿一眼。

    兩人性子皆淡,他睨崇睿一眼,崇睿也不甘示弱的睨了回去,「剛侍衛可有高見?」

    「高見不敢當,可我剛哲親過抱過的女子,誰若敢妄動,殺無赦!」

    剛哲說得不疾不徐,可芷水杏兒與唐寶卻聽得熱血沸騰,芷水紅著臉說,「抱過?還親過?」

    茴香羞得無地自容,狠狠的踩了剛哲一腳。「叫你胡說!」

    言落,茴香捂著臉便跑了出去。

    剛哲想了想,對崇睿拱手,「多謝!」然後追著茴香而去。

    崇睿淡淡的開口,「好了,走了兩人,我們可以多吃些了。」

    子衿捂嘴輕笑,「謝謝王爺替他們跨出去這一步!」

    崇睿挑眉,心說,「若不讓茴香有點事干,今晚本王的大計如何實施?」

    「那便喝了這杯!」崇睿將自己的酒杯放在子衿面前,讓她將酒喝下去,子衿不疑有他,順然的將崇睿遞過來的酒喝了下去。

    唐寶見狀,也舉起酒杯對子衿說,「王妃,老奴此生最感謝的,便是王妃待王爺的好,老奴敬王妃。」

    言落,唐寶一飲而盡。

    崇睿挑眉,眸子裡全是讚許之意,「唐寶這般忠心,杏兒明日去告訴何管家,給他加俸祿,之前扣的也一併還給他。」

    唐寶大喜過望。拱手道,「多謝王爺!」

    芷水見他二人你來我往,心裡分明也有了主意,「既然唐寶公公都與嫂嫂敬酒,芷水更當敬嫂嫂三杯。」

    呃!

    崇睿挑眉,「為何你要敬你嫂嫂三杯?」

    「其一,嫂嫂待我如親妹妹一般,教我做一個讓趙公子喜歡的女人,其二,嫂嫂待三哥的好,讓芷水十分感動,這世界再也沒有人待三哥如嫂嫂一般好,其三,芷水想當姑姑,還請嫂嫂多多努力!」

    言落,芷水竟真的連干三杯,子衿想要阻止,可崇睿卻握住她的手,給她一個眼神,示意她讓芷水喝下去。

    子衿以為崇睿是有事要說,憂心芷水在有所不便,便沒有阻止芷水連干三杯,可芷水剛喝完,崇睿便將自己的杯子倒滿酒放在子衿面前,淡然道。「既然妹妹這般爽快,你這做嫂子的怎可推卻,喝吧!」

    子衿見崇睿這般,頓時有些傻眼,搞了半天,原來她才是被算計的那個?

    崇睿挑眉,芷水跺腳,唐寶起鬨,杏兒捂唇……

    「喝吧!」崇睿將杯子舉起來,放在子衿唇邊,就勢便將酒灌了下去。

    喝完一杯,子衿只覺天旋地轉,她酒量本來就欠,再加上被這般猛灌,她竟有了些微醺的意味。

    「王爺,您這……」子衿還沒說完,崇睿便將第二杯酒遞了過來。

    子衿被逼著連干四杯,兩頰已然飛起一抹抹的紅暈,看崇睿也覺得有些重影,她心裡還在想,「王爺這般灌我,到底所為何事?」

    可她還想不出個所以然,崇睿已然將芷水敬的第三杯酒灌到她嘴裡,見她眼神迷離,崇睿這才算深深呼了一口氣。

    他看了看已然暈乎乎的芷水。對杏兒說,「將公主送回去好生安置,你們也退下吧!」

    「諾!」唐寶與杏兒扶著芷水退出琅琊閣,屋裡便只剩下子衿與崇睿兩人。

    子衿頭暈暈乎乎的,看崇睿也覺得他變成了好幾個,子衿擰眉,拉著崇睿的手問,「王爺為何……為何要灌醉我?」

    「你醉了麼?」崇睿挑著眉,將子衿抱到自己腿上。

    子衿搖頭,「沒……沒醉!」

    崇睿失笑,輕輕的撫摸子衿的燙得足以融化一切寒冰的側臉,柔聲誘哄,「那,你的嫁衣還留著麼?」

    嫁衣?

    子衿回憶,然後眉眼彎彎的笑,「在的,那是母親與蓮姨一針一線縫製的,我一直保存著!」

    「那穿給我看!」崇睿便這樣,一步步將子衿拉入他的陷阱中。

    子衿已然醉的迷迷頓頓,崇睿說什麼她便乖乖聽話,可是儘管如此,她還是十分矜持,「你出去,我換好了再叫你!」

    崇睿這人一旦到手,他倒是極有耐心。見子衿堅持要自己換,他也不再堅持,施施然走出內室,將子衿一個人留在室內。

    子衿從箱子裡翻出那件嫁衣,心裡微微泛著一絲苦澀,但是更多的,卻是濃得化不開的甜蜜。

    成親當日,慕子衿帶著絕望的淡然,阮韻煙帶著復仇的決心,崇睿帶著被戲耍的憤懣,這場婚姻里,沒有人真的期待,所以也沒有人真的在意這嫁衣。

    可今日,崇睿舊事重提,想必他心裡也存著同樣的遺憾吧!

    子衿將嫁衣穿上,認真的上妝,束髮,將同心杆放在矮柜上,然後蓋上蓋頭,靜靜的坐在床榻上,等著崇睿來替她揭蓋頭,與她喝交杯酒,完成這場遲到了三個年頭的婚禮。

    夜,愈發深沉了。

    崇睿看完了兩章國策論,這才施施然站起身來。往內室走去。

    紅燭閃耀著柔美的光暈,將端坐的床榻上的子衿的倒流拉得很長,崇睿站在門外,竟真的產生了一種在洞房的錯覺。

    他走進去,輕輕的拿起那枚同心杆,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向子衿。

    靠得進了,他才發現,子衿原來竟是這般緊張,她雙手緊緊的絞著裙擺,端坐著的身體有些顫抖。

    從崇睿進來時,子衿便已經感覺到了,可是就因為只能靠感覺,子衿便更加緊張,她不知道崇睿會不會喜歡她的妝容,那種心境,竟真的像與從未見面的夫君之前的第一場遇見。

    因為不識良人真容,也不知他是何性情,更不知自己的容貌能否讓他滿意,那種不安與羞澀,讓子衿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崇睿站在子衿身邊,輕輕的握住她的手說「海枯石爛同心永結,地闊天高比翼齊飛。慕子衿,日後我們便是同甘共苦的一個人,娘子,請多指教!」

    言落,崇睿便以同心杆挑開子衿的紅蓋頭。

    蓋頭下,兩滴晶瑩的淚珠掛在子衿的眼瞼上搖搖欲墜,她不敢抬頭看崇睿一眼,她害怕自己一抬頭,眼淚便會不受控制的掉下來。

    「哎,你怎麼又哭了,為夫做這一切,不是為了讓你哭,我只想看你笑!」崇睿用他常年握劍的滿是老繭的手輕輕的為自己擦掉眼淚。

    子衿抬眼看他,一雙眸子裡氤氳著一層霧蒙蒙的水汽,她主動的靠近崇睿懷中,感慨萬千的說,「王爺,子衿是感動,謝謝王爺為子衿所做的一切。」

    崇睿淡笑,輕輕的勾起子衿的下巴,輕輕淺淺的吻乾子衿一行行的清淚,「這一切都是你苦守得來的,是你該擁有的幸福,能娶到你,也是我的福氣。」

    崇睿言落,便深深的吻住子衿的唇,手也四處尋找著子衿的衣帶,子衿見他有些激動,拉著他的手有些委屈的說,「王爺,不許撕!」

    這身嫁衣,是趙傾顏對慕子衿所有的愛!

    崇睿氣急,含著她嬌俏的鼻頭輕輕的咬了一口,頗有些兇狠的說,「慕子衿,你為何總要這般煞風景?」

    「這身衣服是母親與蓮姨不眠不休三日才趕製出來的,不許撕!」子衿抓著崇睿的手,反覆強調。

    崇睿挫敗的埋首於子衿的頸項處,「好,不撕!」

    子衿笑顏如花的坐起身來,兩隻水盈盈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崇睿,裡面含著羞澀與一絲不安,咬著下唇,當著崇睿的面,自己動手,輕輕的將嫁衣褪下,可她也未完全褪去,那火紅的嫁衣松松垮垮的掛在她胸口,只露出一截白嫩嫩的皮膚,還有一個若隱若現的溝壑。

    崇睿的眸色越發幽暗,輕輕地將子衿壓倒在身下,那一紅一白的碰撞,美的叫人移不開眼。

    這一夜,因為借著醉意,子衿顯得比平日裡大膽了許多,崇睿看著她這般盛世美顏,越發沉淪。

    這一夜,崇睿樂不知疲的一次次索取,直到天亮之後,方才放開懷中已經被他蹂躪得毫無力氣的子衿。

    崇睿細心的替子衿處理乾淨之後,唐寶便來敲門,「王爺,該去上早朝了。」

    崇睿眸色幽暗的看了子衿一眼,忽然能體會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這句話的意境,這一刻,他是真的只想抱著她,讓她在自己的懷裡沉睡,睜開眼第一眼,便能看見他。

    唐寶見崇睿不理會,又叫了一聲,崇睿這才開口,「知道,別喊了!」

    唐寶捂嘴偷笑,悄然走到院子裡,靜靜的等著崇睿收拾妥帖。

    金鑾殿上。

    皇帝眸色沉沉的看著下面的臣子,他淡淡的翻看自己手中的奏摺,「眾愛卿可知,朕手裡拿著的奏摺里。寫著什麼?」

    眾人心裡俱是一沉,光憑看皇帝的神色,便知定然不會是什麼好事?

    滿朝皆默!

    「崇明,你身為太子,朕今日便考考你,你能猜到朕手裡這份奏摺所為何事麼?」皇帝一見太子懨懨的站在前排,一看便是貪歡過度精力不濟,皇帝越看越生氣,便拿他當了那出頭的鳥兒。

    崇明太子被皇帝點名,竟有些不知身在何處,茫然的看著高台之上的皇帝。

    慕良遠又急又氣,可崇明是太子,他即便是舅舅,可還是臣子,皇后不管,他也不敢管太子的閒事。

    只是這般在朝堂上丟臉,慕良遠真是為之汗顏。

    「父皇,兒臣近日身體不適,神思不定,實在是猜不出來。」良久之後,太子才想到推諉之策。

    「父皇,大哥身為太子,這般勞心勞力,自然身體衰退,這倒是情有可原的。兒臣雖然不才,但是卻想為父皇分憂,只是若兒臣猜的不對,還請父皇不要怪罪兒臣。」崇智站出來三言兩語挑撥了太子,又順了皇帝的心。

    聽了崇智的話,皇帝果然臉色稍霽,「那崇智你且說說,這奏摺里寫的是何內容?」

    「近日來,朝中最轟動一時的大事,便是三哥與三嫂中毒一事,而中毒之事,剛好發生在錦州巡防營兵變之時,相信在座的各位心裡定然也是有所感悟的,這般巧合之事,若沒有點貓膩,誰會信,所以兒臣大膽推測,定是錦州巡防營中,有一股不受控制的勢力,已經威脅到君威,而他們挑釁皇權的第一步,便是將軍功赫赫的三哥拿來祭旗,只是三哥福大命大,命不該絕,竟被阮院判救活了。他們不甘心,便又準備在三哥大病未愈前,再次動手,企圖構陷三哥於不義,如此一來,他們的目的便達到一半了。」

    崇智年紀雖小,但是分析推論起來,倒也條條是道。

    皇帝以手支額,淡淡的看向崇睿,「崇睿,老八分析的結果,你可認可?」

    在朝堂上,崇睿向來是懂得收斂的,他拱手回話,「父皇,兒臣不知,只是八弟分析的事情,兒臣也覺得不無可能,只是八弟卻高抬了兒臣在軍中的地位,兒臣若真的如八弟所言那般神勇,又如何會被人下毒,還連累子衿與我一同受罪?」

    「子衿身體可好了些?」皇帝聽了崇睿的話之後,並未有所表示,倒是問了子衿的好。

    崇睿拱手,「多謝父皇關心。她體質弱些,尚在恢復之中。」

    皇帝點頭,不在關注子衿,「老二,你說說,老八說的,你可認可?」

    崇德殿下站出來,躬身對皇帝行禮,「父皇,三弟中毒一事確實蹊蹺,錦州巡防營中出現叛亂,這也確實與三弟中毒一事巧合在了一處,兒臣複議八弟的推論。」

    「你個老八,有些日子不見,倒是長進了不少,此事確實與錦州巡防營有關,崇睿中毒一案與兵變同時發生,朕自然得重視巡防營,於是便派人去查,卻不曾想,這巡防營中,竟然混入了外族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此事朕便交由崇睿還趙侍郎去徹查,你們可有異議?」

    皇帝淡淡的說完。太子崇明與八皇子崇智眼神皆是一凜,尤其是崇智,按理說,此事是由他分析出來,皇帝應該也會將此事交給他調查才是,可他竟然讓身處此事中,還在病中的崇睿去查,不止是他,就連朝堂之上,許多人也都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皇帝這般作為,是否說明,崇智與此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崇睿與趙由之不敢推諉,便同時上前一步,「兒臣(臣下)定不辱使命!」

    下朝後,趙文修於殿前攔下崇睿,拱手道,「睿王殿下,臣下有兩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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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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