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圈殺五位皇子
「若覺得無聊,便與我家的影衛一道,去西山大營走一趟,一來一往剛好三日,這樣既解了你的愁苦,又做了件功德無量的好事。」子衿整理了一下衣袖,淡淡的說。
魂歸氣得捧心,「崇睿,你哪裡找的這麼會算計的婆娘,不但搶奪了老子賺錢的機會,還讓老子給你家當苦力?」
「打著燈籠找的!」崇睿淡淡的回了一句。
簡直讓魂歸氣到無力指控,「你行,你牛,慕子衿,老子不去,老子這三日便去逗弄一下谷亦荀也挺有意思。」
「若是我有辦法能讓你不用懼怕谷姑娘,你也不考慮幫忙一下麼?」子衿很篤定,魂歸會同意,所以她一點都不緊張。
「成交!」魂歸連想都不想一下,便同意了子衿的建議,他頭一次栽倒慕子衿手裡,第二次栽倒谷亦荀手裡,心裡有氣。
「那勞煩魂歸大哥了!」子衿起身,屈膝給魂歸道謝。
魂歸翻了個白眼給子衿,飛身離開了大營,「讓你的人趕緊跟上,晚了老子不伺候。」
子衿淡笑,看著他驚若翩鴻的離去,喃喃道,「其實他最是重情,卻總要這般混!」
待她回身時,大帳之中,只剩下了崇睿一人,剛哲已然不知去了何處。
子衿見崇睿眸色沉沉的看她,心裡苦笑,面上卻柔弱的站到崇睿身邊,「王爺,好冷!」
崇睿咬牙,冷冷的睨了她一眼,「魂歸好看麼?」
子衿見他不理會,壯著膽子坐到他腿上去,柔聲說,「我家王爺最好看!」
崇睿冰封的臉色這才好了些,他拉著子衿的手放在懷中,「這麼大半夜的折騰起來,魂歸這下作東西,真是越來越可恨。」
說罷,便抱著子衿往榻上走。
「王爺。我還是回去吧!」子衿知道崇睿火性大,兩人若是住在一處,又不讓他作為一番,他定然會難受,可這是軍營,這裡如今危機四伏,她哪裡敢讓他為所欲為。
「放心,我不會睡你,我就抱著你睡,才踏實!」言落,便將子衿放在榻上。
子衿心裡何嘗不想讓崇睿抱著,這般風雪交加的夜晚,若是能依偎在一處,那子衿的心裡也是很甜蜜的。
崇睿將子衿放到被窩裡,那裡有崇睿的氣息,帶著一絲暖意,崇睿將大裘解開,也跟著躺了上去。
「曉芳竟將你易容得這般丑!」他看著子衿那張被易容的臉,心裡很是不快。
「是我讓她這般做的,這樣安全些!」
「也是,夜深了,明日還有許多事要做,歇息吧!」崇睿用掌風滅了燭火,將子衿摟在懷中,一夜好夢……
翌日清晨。
子衿再醒來時,人已經在自己的軍帳中,連同她一起來的,還有崇睿的大裘和棉被,子衿心裡一暖,崇睿定然是害怕她凍著,竟連人帶被子都一併抱回來了。
今兒茴香起得早,見子衿笑得甜絲絲的,那對梨渦都放不下的甜,不由得打趣,「小姐,昨夜私會王爺幹壞事去了吧」
茴香與曉芳待在一處久了,對男女之事也不似以前那般迂腐,偶爾還敢調笑一下子衿。
子衿羞赧的抿著唇,拉她手過來問,「這麼冷,起那麼早作甚?」
茴香臉一紅,低著頭說,「是剛哲大哥將我叫醒的。」
「剛侍衛,他叫你何事?」子衿心知,兩人一定都十分想念對方,只是都不知如何開口,這剛哲竟那麼早將茴香叫了起來,定然也是心裡想念得緊,可剛才被茴香取笑,她當然也要取笑回去的。
茴香見子衿含著淺笑逗弄子衿,跺著腳擰著腰嘟著嘴說,「小姐你變壞了,我要回去告訴夫人!」
言落,便跑了出去。
子衿輕笑,看她羞澀的背影,竟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
「待春天回暖,也該辦喜事了!」子衿喃呢著,也穿衣下塌,去準備「解毒」的良藥去了。
連著三日,崇睿都命人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的守著,不許那些人有機會將他們中毒的人帶去給谷亦荀看,也不許他們有機會接觸谷亦荀。
到第三日的時候,那些士兵的身體果然不在那麼疼痛,他們以為自己的毒解了,便在一處謀劃,要如何將毒下給崇睿的嫡系軍士。
這一切,都在崇睿的掌控之中。
第三日晚間,那幾名士兵偷偷摸摸的前去下毒,可他們還未來得及出手,就被人打暈了帶到崇睿大帳之中。
剛哲給他們分別服用子衿配製的迷幻散,將下毒的經過惟妙惟肖的講給他們聽,讓他們產生自己已經下好毒,並已然成功的假象。
那些士兵中毒後,意識散幻,竟真的以為他們已經得手,從崇睿大帳離開後,便回去他們的營地睡覺去了。
夜半時分,剛哲與墨影兩人正在巡視,卻見一行人,從營地的東南角出現,穿著與白雪一般潔白的衣袍,竟在營地周圍挖坑!
兩人互看對方一眼,不明所以。
墨影對剛哲做了一個手勢,無聲的說,「走,去看看。」
兩人湊近了才看見,那些人竟然將一包包用黃色的防水油紙包裹著的炸藥埋在營地周圍,兩人意識到事態嚴重,連忙去四處查看,兩人往崇睿軍帳走的時候,一匯總,那些人竟然包圓的要將他們全部炸死。
兩人趕緊將這件事稟告給崇睿,崇睿冷冷一笑,「這般冒進又沒腦子的事,一定不是皇后的人幹的。」
「王爺是說,李家?」
崇睿點頭,「你們各自找機會,抓一個落單的埋炸藥的人,逼他說明情況,然後讓他消失,吩咐其他人,去將那些炸藥的引線全都損毀,我倒是要看看,他們都是要做些什麼!」
崇睿所苦悶的事情,第二日便得到了解答。
除了老八和太子,其餘的四位皇子連同崇睿居然全都在錦州大營集中了,崇睿這才知道,李妃原來竟是要將所有皇子一鍋端,到時候只剩下崇智與太子,皇帝定然會將儲君人選定給老八,她此舉不但替老八除掉了異己,還能嫁禍給皇后,讓皇后罪加一等。
由此,崇睿才知道,這李煜其實心機遠勝他父親!
「二哥,你們怎麼全都到錦州來了?」崇睿想,若是沒有契機,不可能所有的皇子都同時離京,一起到錦州來了。
「崇睿,你在錦州有所不知。父皇病重,太醫院束手無策,有人傳言,說錦州的白鹿角能治父皇的病,我們這才全部趕來替父皇求藥!」二皇子將事情原本的告訴崇睿。
崇睿卻聽得心驚,他沒想到,宮裡那兩位,竟然已經對皇帝下手!
「這般荒謬的消息是哪裡傳來的,你們都來了,為何太子與老八沒來?」崇睿說此話,其實就是為了提醒他們。
「哼,太子昨夜與兩個宮女廝混了一夜,今早我去叫他時,手裡還拽著一個小兜兒睡得香甜,見他那般,我就來氣,也就沒通知他了。」崇義最是看不得太子荒淫,說起來便是義憤填膺。
五皇子崇禮聽了崇義的話,站出來說,「太子殿下日理萬機,身體疲乏也是正常,六弟你這般妄議,可是心存不滿啊?」
崇義睨了他一眼,正要接話,崇仁卻拉住了他,「七哥,我們現在要搞清楚,父皇病重與白鹿角到底有何陰謀。」
別看崇仁年紀小,可他承襲了他母親的睿智,看事情比崇義通透,崇睿這番一點撥,他便知道,這裡面定然有文章。
「那老八呢?老八平日裡不是最孝順的麼,他為何沒來?」崇睿冷冷的看了一眼崇禮,崇禮膿包的縮了回去。
「老八昨日腳受了傷,來不了!」二皇子崇德說完,卻擰著眉看向崇睿,「崇睿,錦州出了何事?」
崇睿動崇德拱手,「二哥,去我大帳說!」
兄弟幾人聽了崇睿的話後,一起隨他進了大帳。
「昨夜,巡防的兄弟發現有人在大營周圍埋了許多炸藥,我起初以為他們是要炸死我跟所有將士,可如今看來,是有人想一鍋端將我們全部是殺死,如此一來,宮裡便只剩下太子與老八兩人。」
崇睿說到此處,也不在說了有些話,說得太過了,也不好,他相信幾個皇子都是聰明人,他們會明白自己的意思。
「會是太子麼?」崇義看向崇禮,故意試探。
崇禮擰眉,「太子不會這麼做的,此事定然與老八有關!」
「太子現在父皇面前已然不受寵,若是我們都死了,宮裡只剩下沉迷酒色的太子與深得父皇喜愛的崇智,你說父皇會讓誰接管這萬里江山?」崇仁冷冷的看著崇禮,似在譏笑他跟錯了主子押錯了寶!
他這般一說,所有人俱是變了顏色,「李妃好狠毒的心機,那父皇重病……」
沒有人敢將這句話說出來,一時間氣氛變得十分沉默,皇帝病的突然,他們一片孝心,也沒想裡面的貓膩,便都趕來了。
「既然崇睿已然發現炸藥,那他們的計謀便不能成功!」崇德見大家心裡都害怕,柔聲安慰到。
崇睿看了崇德一眼,涼聲說,「二哥,我雖然控制了局勢,可他既然敢如此行事,定然也想好了另外一套方案,若是炸藥沒響,你猜他們會不會殺了我們!」
「你是說,我們並不安全?」
崇睿點頭!
如今,總算是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
軍營外,一隊人鬼鬼祟祟的潛到他們埋放炸藥的地方,點了火便衝出大營,一路上砍殺了許多阻攔的士兵。
可是他們跑出去兩三里地,也沒見人追上來,也沒見炸藥響,領頭的人咬咬牙,對著天空發訊號,表示行動失敗。
就在他發完信號之後,墨影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將他們全部打暈,快速的帶回軍營。
過了沒多久,山谷里,軍營中便響起了響徹天際的吶喊聲,「殺啊,殺了這些皇子,我們八皇子便獨大了!」
幾人在軍帳中聽得清清楚楚,芷水在子衿的軍帳中。也聽得分明,她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語說,「真是母妃要殺了三哥他們麼?」
子衿不知如何安慰芷水,崇睿抓到的細作分明有李家的家徽,那些人確實是要置所有人於死地。
只是那些人以為崇睿的士兵毫無反抗之力,卻沒想到,個個驍勇善戰,沒多久便平息了一場血腥的政變。
那些人到死都沒想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崇睿帳中,幾位皇子都在怒罵李妃,只有崇睿,靜靜的看著外面,只怕,這場風暴更加猛烈了!
崇睿完美的平息了錦州的血腥政變,應二皇子的要求,即日趕回皇宮去救皇帝的性命。
他們去到時,皇帝卻完好無損的坐在龍椅上,見他們個個鐵甲錚錚,手握刀劍,皇帝氣得一通大罵,「朕還沒死呢,你們這便要逼宮了麼?」
崇德最先扔了兵器跪在地上,「父皇。我們昨日聽聞父皇病重,需要白鹿角方能治病,於是兒臣便帶著五弟六弟七弟去了錦州,沒想到在錦州巡防營,崇睿告訴我們,有人在巡防營埋了炸藥,要將兒臣等人統統炸死,他們一計不成,居然公然兵變,企圖殺了我們,我們一番廝殺,這才保住命趕回來保護父皇。」
「誰說我病重的?」皇帝只覺得兩眼昏聵,這麼明顯的設局,幾乎他所有的兒子都去了?
「福公公!」崇義最是性急,指著福瑞便說。
那福瑞見狀,居然笑眯眯的站出來,眼神幽冷的看著皇帝,「是,是我假傳的。」
「為何?」皇帝冷冷的盯著他,恨不能殺了他才好。
「為何?我從十歲便跟著皇上,皇上卻以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便不再重用我,所以,我便死心了!」
「李馨雲!」皇帝急火攻心的從牙縫裡蹦出三個字。
崇睿見皇帝這般。連忙站出來說,「父皇……」
「誰也不許求情,不許說話,如若不然,同罪!」
皇帝是真的憤怒了,他冷冷的看著崇睿,只要崇睿敢說話,他便立刻用崇睿的佩劍殺了他。
崇睿見狀,心涼絲絲的退後,不在言語。
「傳御林軍,去將李馨雲與崇智給我帶上來!」
「諾!」
不多時,李妃與崇智被人押到大殿,看到所有皇子皆是鐵甲傍身,李妃眸子裡閃過一絲慌亂。
「皇上,不知皇上召見有何要事?」李妃雖然意識到危險臨近,可她心裡卻十分疑惑,不知皇帝為何大發雷霆。
「你可知罪?」皇帝涼聲問她。
李妃一聽這話,連忙叩首,「臣妾不知何罪之後,還請陛下明示!」
「巡防營周圍的炸藥可是你埋的?」皇帝幽幽的看著李妃,等著她說話。
「是!」沒想到,她居然承認了。
「來人,將李馨雲這個賤人拖出去杖斃!」皇帝忽然大怒,連審問都不審問了。直接要將李馨雲杖斃。
「皇上,臣妾讓人埋放炸藥,是因為我知道皇后居心不良,那些炸藥是要對付皇后的人的。」
皇帝涼聲問眾皇子,「可有此事?」
崇禮最是激動,站出來說,「三哥抓到的細作是你李家的人,那些人出來與我們搏殺是口中喊的也是殺了我們,讓老八上位,可現在李妃卻說,她是要對付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素來寬厚,李妃竟如此容不得她?」
崇禮的話,讓幾位皇子也點頭附和,他們還以為皇后是那個處處關心他們的嫡母!
只有崇睿,心裡一片薄涼!
崇智見狀,不停的給皇帝叩頭,「父皇,母妃所言句句屬實,求父皇明察。」
「你是說所有的皇子都聯合起來哄騙朕,為的就是要殺你跟你母妃麼?」皇帝涼涼的看向崇智,逼問他。
這……
「皇上這般篤定我是要殺所有皇子麼,我若要殺他們,何用將他們弄到錦州去。在京都我便能殺了他們!」李妃冷冷的看著皇帝,心裡前所未有的薄涼。
「所以,你對朕的皇子是存著殺心的是麼?」皇帝看向李妃的眸子越發幽冷了。
「皇上不是一直這般以為的麼?」李妃冷冷的看皇帝,也不承認也不否認。
她以為自己聰明,發現了皇后的秘密,卻不知,自己卻是皇后的棋子,她一輩子算計別人,到頭來,卻被算計得這般淒涼。
「福瑞,你告訴朕,你是誰的人!」
福瑞看了李妃一眼,將李妃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包括她當年設計逼死崇睿的母親,還有李妃在每一位皇子府中都埋有細作等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
福瑞的招供,讓李妃慘白了臉色,她知道,自己這次被算計得死死的,沒有退路了,即便她能洗刷此次的冤屈,也無法滅去她當年做下的惡事,她沒有活路了。
「賤人,給我拖下去殺了!」
李妃溫柔一笑,「皇上,不必你親自動手,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皇后是怎樣惡毒的女人,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言落,李妃竟然直接撞了柱子,頓時間血流不止。
那一瞬間,皇帝有片刻不忍。
李妃眷念的看了崇智一眼,然後冷冷的的看向崇睿,「照顧他們!」留下這一句話,李妃便閉上眼睛。
閉上了她罪惡的一切。
崇智經受不住打擊,直接暈倒在大殿之上。
崇睿深深的呼吸,站出來給皇帝叩頭,「父皇,您真的誅殺眾皇子,是李妃一人所為麼?」
崇睿從未如此挫敗,這一次,他也變成了別人手裡的棋子。
皇帝的眼神閃過一抹幽深,那一瞬間,他竟蒼老了一般,揮揮手對崇睿說,「將他帶走,好好教育他們姐弟,朕日後不想再見他們。」
眾皇子聽了崇睿的話,很是不解,崇義直接開口,「三哥,不是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李妃麼?」
崇睿沒理崇義,將崇智背在背上,冷冷的越過他們,往宮外走去。
崇睿背著崇智走在永巷長長的磚道上,靠近宮門的時候,崇睿看見那象徵皇后身份的大紅色在風雪中招搖這,像是在宣布她的勝利。
崇睿沒有看皇后,皇后也沒有叫住崇睿,在兩人擦肩時,皇后冷冷的說,「怎麼樣,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好麼?」
崇睿緊了緊手,將崇智背好,他涼聲說,「母后,兒臣感謝母后多年教誨,臨反目前,母后都給兒臣好好的上了一課,不過母后再怎麼算計,都改變不了崇明爛泥扶不上牆的本性,你空有翻雲覆雨的智謀,卻沒教育好兒子。」
聽了崇睿的話,皇后氣得直咬牙,「哼,即便我明兒再不成器,只要哀家在一天,他便不用憂心守不住這大好河山!」
「那你可真就要變哀家了!」崇睿勾唇,冷冷的越過她,背著崇智一步步離開永巷,離開這個毫無溫情的皇宮。
他知道,皇帝定然是有所察覺的,只是他不清楚,為何皇帝會選擇犧牲李妃,保全皇后!
反正崇睿覺得冷,雖然他一直都知道,皇家無兄弟無父子無夫妻,只有君臣與算計,可見皇帝眉頭都不皺一下的讓李妃去死,他還是覺得渾身冰冷。
崇睿來時是騎著馬來的,可回去的路,他卻背著崇智一路從皇宮走到睿王府,剛哲在後面牽著馬,靜靜的跟著。
子衿與芷水都坐立難安的等在大廳,見崇睿冒著風雪將崇睿背回來。子衿與芷水都不安的後退了一大步,尤其是芷水。
她撲上來,淚眼漣漣的揪住崇睿的衣襟,怯聲問,「三哥,我母妃呢?崇智為何會暈倒?」
崇睿看了芷水一眼,沒有說話,而是背著崇智去了琅琊閣。
子衿一顆心沉到谷底,她已經料到了,只是他們明白得都太晚。
這一局,皇后贏得十分暢快!
子衿顧不上芷水,緊跟著崇睿一起去了琅琊閣,去到琅琊閣之後,子衿才叫了墨影,「墨影大哥,勞煩你去一趟青築雅苑,請趙公子來一趟,芷水需要他。」
崇睿將崇智放在榻上,子衿趕緊給他號脈,發現他只是受了刺激暈厥,子衿這才放了心。
「王爺,還好麼?」子衿握著崇睿的手,崇睿的手長期保持著握拳的姿勢,手指的關節全都泛著紫色。明顯的供血不足。
子衿一個個的將崇睿的手指掰開,柔聲說,「王爺,這世間有許多事都不是我們能左右的,李妃此次雖然算是被冤枉,可她以往做下的孽事,也足夠她死千百回了。」
「可我們讓皇后如意了,芷水與崇智定然會恨我,我是直接推手。」崇睿畢竟還是心善,雖然知道李妃是害死他母親的主謀之一,可見李妃撞死在圓柱上時,他還是忍不住愧疚。
「此事王爺也全然不知,李妃存著什麼心思也不好說,她是不是枉死還不好說,只是她確實死得冤了些,畢竟誰也沒想到,皇后會有這般算計。」最初,所有人都以為皇后是為了逼宮。
可是沒想到,她遠比他們想像的要聰明,逼宮的話,太子就名不正言不順,可是若是所有皇子都死了,那大月國,便再也沒有人與他一爭天下。即便太子再昏聵,他也將是大月國唯一的王。
「子衿,我為了探尋母親死亡的真相,為了給母親一個交代而一步步走上權謀之路,可這條路太血腥了,需要踩著累累白骨才能上去,我不想做那樣的人,我……」崇睿想說放棄,可思及子衿的大仇,他又不能自私。
現在,母親死亡的真相被發現了,元兇也死了,他的心也涼透了。
「可是王爺,我們還有退路麼?到了這個時候,即便你放棄了,皇后會放過你麼,她會放過芷水與崇智還有崇義麼。」子衿不想說,若是崇睿放棄的話,第一個被皇后弄死的人,將是她與母親。
「我知道,我只是累了,我只是很累!」崇睿將子衿摟在懷中,他是真的覺得累了。
「累了便休息一下,剩下的事。由我來!」子衿堅定的,想要保護崇睿。
崇睿親吻子衿光潔的額頭,「即便再累,我也不會讓你沖在前面,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都會保護你,護你周全!」
「王爺,我們是夫妻,王爺要保護我,我也要保護王爺,我們相互扶持,風雨同舟!」子衿不會躲在崇睿身後,因為她知道,這條路如此艱辛,若是讓崇睿一個人去面對,那會很累,她不願與讓崇睿過得這麼累。
「子衿,給我生個孩子吧!我想要一個完整的家!」
與崇睿成親三年,子衿從未見過崇睿這般脆弱的模樣,她溫柔的回抱崇睿,「好,只要王爺喜歡,子衿便為王爺生孩子!」
「好,先生一個女兒。像你一般聰明可愛又漂亮,再生個兒子,與我一道保護你保護女兒。」說起孩子,崇睿的心情變得平和了許多。
「好,待我們昭華老去,我們便坐在花園裡,含飴弄孫,約上茴香與剛哲,芷水與表哥,曉芳跟墨影大哥一道,喝些小酒,聊著天,看著孩子們嬉鬧!」
「到時候便讓魂歸注孤生!」
噗!
「王爺怎知魂歸大哥會注孤生?」子衿笑,其實崇睿不了解魂歸,他那個人雖然沒正型,卻是個有情有義的真男兒,她相信,魂歸也會找到好的歸宿,他們都會很好,很幸福。
崇睿擰眉,不悅的看子衿,「你就是這般袒護他!」
就在這時,躺在榻上的崇智忽然一個鯉魚打挺從榻上翻身而起,快速的從暗袋裡拿了一把匕首沖背對他的崇睿而來。
子衿見狀。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崇睿推開,那匕首的刀鋒,漸漸在子衿眼眸中變得異常清晰,她看著崇智,冷冷的說,「小王八,你連我也要一同殺了麼?」
聽到子衿的話,崇睿的手一偏,那把鋒利的匕首直接深深的插在子衿身邊的高几上,整個匕首的刀鋒都沒入木材之中,可見崇智想殺崇睿的心有多重。
「你為何這般喚我?」崇智幽冷的看著子衿,眼裡全是仇恨的冷芒。
「你可知,你要殺的人是你的哥哥,是日後你與芷水的保護傘!」子衿沒有理會崇智的問題,直勾勾的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的傳達她的意思。
崇睿惡狠狠的看了崇睿一眼,「他不是我哥哥,我也無需他保護!」
崇睿從剛才的震驚中醒來,他握住子衿的肩膀,涼聲說,「日後,不許你再為我擋,我有能力自保,可你沒有。你若怎麼了,我要如何活下去!」
剛才那一下,他只覺得渾身都是軟的,他再也經不起又一次的驚嚇。
「王爺,他不會真的動手殺我,我相信!」子衿緊緊的握住崇睿的手,他的力氣真的很大,子衿覺得骨頭都要碎了。
崇睿見子衿微擰著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勁過大,他稍微放開一些,無奈的說,「子衿,你是我的妻子,保護你是我的責任,你這般,很傷我作為男人的自尊。」
「你們夠了!」崇智被無視得徹底,心裡不免更加生氣。
「是麼,你母親的死,你真的覺得是王爺所為麼?你覺得離開了睿王府後,你能躲到哪裡去,你又打算如何保護你與芷水不被皇后的人追殺?」子衿安撫的拍了拍崇睿的手,示意他先解決了崇智的問題,然後咄咄逼人的問崇智。
子衿鮮少這般咄咄逼人的說話,可今日。她卻生氣的逼問一個剛失去母親和父愛的少年!
或許,在她心裡,這個已然十八歲的濁世佳公子,依舊還是個孩子!
一個不明是非,一心被仇恨支配的孩子!
「可我母妃的死,他不該負責麼?」崇智現在滿心都只想著要與崇睿魚死網破。
崇睿握著子衿的手,將子衿藏到自己身後,涼聲說,「那你母親害死我母親的仇,我是不要要找你跟芷水去報,那些被你母妃殺害的皇子們,是不是也該找你們去報這個仇?」
崇智愣住,是的,福瑞說,他的母妃害死了崇睿的生母,皇宮中那些無端被弄死的孩子,幾乎都是他母妃所為。
還有錦州之事,他心裡很清楚,他母妃打的是什麼算盤!
「崇智,我承認此次你母妃的事情,我間接成了皇后的幫凶,可是你其他四位皇兄,不也都被算計在內了麼,我們都是幫凶,日後,你是不是要找到機會,將我們全部殺死,就為你原本就死有餘辜的母妃報仇?」
崇睿的話,讓崇智後退了三步,「死有餘辜」這四個字太沉重也太現實!
「可……」殺母之仇,他如何不報?
「想為你母妃報仇?可以,你須得強大起來,你只有強大起來,才有機會殺死比你更強大的對手,以往你母妃在世,李家就是你的雙翼,可現在你什麼都沒有,你如何與我抗衡,單打獨鬥麼,你打得過我麼?」崇睿涼聲說。
崇智咬牙,「是,我是打不過你,可是我作為兒子,卻不能為我母妃做些什麼,我算什麼兒子?」
「我的母親也死在你母親手中,作為兒子,我能忍二十幾年,你為何不能忍,還是你覺得,我也應該與你拼個魚死網破?」
「崇睿,我要與你決鬥,我若殺不死你,日後我便安安心心跟在你身後,我們一起與皇后不死不休,我若能殺了你,我便自己去尋皇后報仇,連同你的,一起報!」
崇睿冷冷的看著崇智,他知道,崇智的憤怒若是不發泄出去,他此生都不會甘心。
「好,我同意!」崇睿說完,淡淡的牽著子衿的手讓她站遠些,「刀劍無眼,你要小心些。」
「王爺,他只是個孩子……」
「我知道,我不會殺他,若不是萬不得已,我不會對我的手足動手,我不會變成一個嗜殺的人。」
子衿微微一笑,退到屋檐下,靜靜的看著他們纏鬥。
崇智的功夫自然不敵從千軍萬馬中磨鍊出來的崇睿,可他心裡有執念,招招都是衝著崇睿的命去的。
子衿在檐下看得心驚,雖然知道崇智一定不是崇睿的對手,可是現在崇智被仇恨支配,爆發力可見一斑。
兩人纏鬥了半個時辰,崇智使出渾身解數也沒能進得了崇睿的身,他怒極了,忽然生出拳,直衝子衿而去。
子衿見他衝著自己而來,嚇得連連後退,若不是身在暗處的魅影擋下崇智的招式,以崇智目前的力量,子衿只怕非死在他手上不可。
這一幕,剛好被趙由之攙扶著的芷水看見,她腳步虛浮的走到崇智面前,狠狠的扇了崇智兩個耳光,「崇智,你有本事便去殺了皇后,你這般對嫂嫂,算什麼男人!」
「姐姐,母妃在養心殿自殘了,是他,是他逼著母妃自殺的。」崇智見到芷水,紅著眼眶哭訴。
芷水卻好像在一夕之間成長了起來。她摟住崇智,柔聲說,「崇智,錦州出時,我一直都在那裡,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這些都是皇后的計謀,與三哥無關,再說,母妃若是沒存著壞心,父皇何至於這般待她?」
其實,皇帝給過李妃機會的,可是她不知珍惜……
「可日後我們該怎麼辦?」崇智像個孩子一般,在芷水懷裡尋找安全感。
「從錦州一事來看,皇后做事毒辣非你我能預料,現在唯一能與皇后抗衡的,便只有三哥,皇后怕你奪位,可她更害怕三哥,我們與三哥有共同的敵人,所以我們應該與三同進退,只有讓皇后從高台上跌落下來,我們才是真的報仇雪恨。」
「姐姐,我不甘心!」一夕之間。他從最受寵的皇子,變成寄人籬下的可憐蟲,他如何甘心?
「不甘心,便跟三哥好好學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子衿心有不忍,她走過來拉著芷水的手說,「你若想哭,便痛快的哭出來,睿王府便是你的家,我與王爺便是你的堡壘,只要你在這個堡壘之中,便無需堅強,哥哥嫂嫂會替你遮住所有的風雨。」
「嫂嫂,我也是姐姐,我也要為崇智撐起一片天,日後,我與崇智,便擺脫哥哥嫂嫂了!」芷水跪在冰冷的雪地上,深深的給子衿和崇睿磕頭。
崇智看著一向高傲的姐姐,對人磕頭下跪,心裡一陣悲涼,「姐!」
「日後,三哥三嫂便是我們的長輩。芷水這一跪,是真心的待三哥如父三嫂如母!」芷水這些年在深宮之中雖然也活的快意,可是李妃整天忙著算計爭寵,芷水並未真正得到她的關愛,倒是子衿,處處關愛,教她做人,細心照顧,芷水心裡,早已偏向子衿。
「芷水,我慕子衿發誓,有一天,定會讓慕良辰付出代價,為你,為王爺,也為保住我們所有人的命!」
「我是你丈夫,這一切,該由我來承擔!」
「我與哥嫂一起,風雨同舟!」
「崇智……願為三哥馬首是瞻!」
子衿微笑,將他們兄妹三人的手緊緊的放在一起,這一幕,讓茴香等人動容。
「現在,三嫂可否告知……」崇智一直很好奇子衿為何這般稱呼他,在他的印象之中。只有一個人這般叫過他。
她站在春風拂面的湖邊,身邊的桃花開得正是嬌艷,她說,「小王八,你且等著,待我去為太子請脈回來,我好好教教你怎麼做人!」
可,那人一去,竟是永別!
危急時刻,子衿不管不顧的喚了阮韻煙對崇智的暱稱,可現在眾目睽睽,若是她將這一切和盤托出,誰會信?
「八皇子,此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我們現在要面臨的,是皇后的下一步殺招,所以,我們得分析分析,如何利用我們手裡的證據,讓皇后一嘗失敗的滋味。」
崇睿點頭,「皇后最大的寄託便是太子,可太子卻不是能成大事的人,我們,或許可以從太子這處下手!」
「我與表兄李煜探查多年。發現太子利用吏部選拔的便利,接收了那些買官人贈送的美女財帛,全部放在烏衣巷一座宅子裡,太子若是覺得宮中無趣,便會去那裡與那些女子廝混。」崇智也十分聰明,他知道,要與崇睿合作,他得拿出誠意,若想要拉太子下馬,那他手裡掌握的證據,對他們十分有利。
聽了崇智的話,子衿與崇睿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子衿最是痛恨太子,她悠悠的說,「若是能讓太子死在烏衣巷,死在那些女子的懷裡,不知皇后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