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喜從天降,禍端出
蓮姨見她們母女倆打啞謎一樣,雲裡霧裡的看著,不解的問,「小姐與小主子在說什麼?」
趙傾顏激動的拉著蓮姨,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蓮姨表現得比趙傾顏還要激動,「這……這……真是……」
子衿對蓮姨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羞答答的說,「我也不是很確定,只是那脈象十分像。」
蓮姨握住趙傾顏的手,激動的說,「我們的小主子長大了!」
子衿汗顏,她都二十了,若是一般的女子,到這個年紀,早已兒女成群了,怎的到了她這裡,便是才長大呢?
「此事我也不確定,更不能聲張,我得想個法子確定一下,你們可一定要保密!」許多的事情,子衿不便明說,但是她相信以趙傾顏的聰慧,定然會懂。
過了半個時辰後,崇睿便領著一名大夫進了琉璃閣。
子衿見到那名大夫,心裡一沉,趕緊拉著崇睿進屋,「我不能讓大夫給我診治!」
崇睿擰眉,涼涼的掃了子衿一眼,「若是生病,便好好治療,不讓大夫看,你想作甚?」
子衿急了,卻不知如何解釋,只得拉著崇睿,讓他低頭附耳過來,她與崇睿說了兩句悄悄話,崇睿聽了之後眸子裡閃過一抹晶亮的微光,急切的說,「當真?」
子衿也不知如何與他解釋,「你知道的,我們不能讓外人知曉!」
「可你又不能確定?」崇睿覺得自己心裡像被貓抓一般,亂的很。
子衿見他目光中透著慌亂,幽幽一嘆說道。「我就知你會著急,所以才不敢與你說,實在不行,我們便去見我師傅吧!」
崇睿一聽,這是個好辦法!
「魅影,去找墨影來,讓墨影帶著子衿去阮院判的府上,切記不可驚動任何人,我隨便便到!」崇睿急切的吩咐魅影。
魅影輕飄飄的從窗戶越過,轉眼便消失在琉璃閣。
崇睿走出去對那大夫說,「內子與我耍小性子,勞煩大夫了,唐寶去取診金給大夫!」
不用看病便能拿診金,那大夫自然是樂意的,躬身與崇睿道謝之後,便跟著唐寶走了出去。
可那大夫離開王府沒多久,便被人截住,凶神惡煞的問了一大堆關於睿王府的情況,嚇得那大夫不敢保留,一五一十將事情經過告訴了那人。
而在清風閣的崇睿,他思量了片刻之後,便對趙傾顏拱手,「母親,我帶她去找個靠得住的大夫診斷一番,告辭!」
「哎,小心些!」趙傾顏的神色也十分複雜與焦急。
「諾!」崇睿說完,便翻牆而去。
蓮姨傻愣愣的看著崇睿翻牆而去,喃喃自語道,「哎,這王爺性子可真夠急的!」
因為魅影與墨影解釋過,所以墨影帶著子衿去阮家時,速度並不快,以至於崇睿先到達安排好一切之後,墨影才帶著子衿姍姍來遲。
崇睿見子衿過來,連忙迎上來問,「沒人發現吧?」
子衿點頭,柔聲說,「沒有!」
墨影隱藏之後,子衿才盈盈叩拜,「師傅,近來可好?」
阮成恩還沒動作,崇睿已然扶著子衿起身,「你小心些!」
阮成恩不明所以,走過來執起子衿左手查看,見子衿手上的傷正在痊癒,心裡甚是寬慰,「這傷再養些日子,便能痊癒了。」
「阮院判,我們來找你,不是為了看子衿的手,而是另有所求,煩請院判為子衿把脈!」崇睿見子衿遲遲不說,便只好自己開口。
「哦?何事?」阮成恩問著,手卻已經搭在子衿的手腕上。
片刻之後,阮成恩不由得面露喜色,「恭喜王爺!」
他的那一聲「恭喜」就像無數的煙花在崇睿面前同時綻放,他握住子衿的手臂,想將子衿舉起來,可又憂心自己會傷了子衿。
最後,他只能原地轉了五圈,以表達自己的激動。
「我們終於要有孩子了!」末了,崇睿拉著子衿的手,眼眶發熱。
子衿從聽到這個消息起,便一直保持著呆滯狀態,雖然她自己已經隱隱有了猜測,可當師傅開口說出來時,她還是覺得十分震撼。
那一刻,她心情激動得無以復加!
「王爺,我們要當爹娘了麼?」子衿問崇睿。
崇睿看阮成恩,阮成恩就沒見過這麼傻的准爹娘,不由得取笑,「你們這都什麼態度,就這般迎接我的小外孫的麼?」
那一句小外孫,戳中了子衿與崇睿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兩人都覺得心口處溢出滿滿的柔情,他們,終於要當爹娘了!
只是,歡愉之後,便是無盡的煩惱!
「我們要如何瞞過皇上與皇后?」子衿最先冷靜下來,她的話,讓崇睿與阮成恩神色一滯,他們都忘了,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
崇睿擰眉,「原本打算待茴香曉芳成親之後,魚目混珠將孩子藏在他們那裡寄養,可如今怕是不好瞞了!」
阮成恩作為大夫,最大的憂心便是,「現在最大的困難是如何在孕期的時候瞞過帝後!」
皇帝時常召見子衿,現在子衿肚子尚小,要想瞞住別人很容易,可到了後期,即便穿著再寬鬆的衣物,也擋不住那龐然巨肚。
「這倒是好辦,父皇賞了子衿一套避暑山莊,到那時,子衿可以藉口去避暑山莊小住,父皇召見我便想辦法推掉。」崇睿以為,皇帝召見子衿也不是很頻繁,到時候想個辦法欺瞞一下,七八個月也是能瞞過去的。
「王爺現在在朝堂的地位今時不同往日,帝後的眼光都會時刻鎖定王爺的睿王府,一次兩次或許能瞞住陛下,可是若是多次避而不見,只怕以陛下的性子,定會生疑!」
皇帝若是起了疑心,並證實了子衿有孕,便會質疑崇睿與子衿欺瞞的目的,到那時,他一定會猜到崇睿有奪嫡之心。
子衿捧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憂心忡忡的看著崇睿。「王爺,,如今要如何是好?」
「即便僥倖瞞住了,一個孩童,又如何能躲避時刻盯著睿王府的眼線?」阮成恩提出的每一個問題,都是至關重要的。
他帶來的難題,也沖淡了子衿與崇睿初為人父母的喜悅。
「只要能瞞過去,我可以將孩子送到修羅殿去,讓魂歸大哥與嫂子代為照顧,現在最大的困難便是,如何在孕期瞞住皇上與皇后!」
崇睿眸色一涼,「大不了便提前結果了太子!」
「不行!」子衿與阮成恩同時開口。
「現在你對太子動手的話,即便沒有證據,所有的輿論都會指向你,到時候你便名不正言不順,太子必須在一個恰當的時機才能動手!」
那個時機,他們一直都在等待,若是現在改變計劃,那對崇睿很是不利。
阮成恩也點頭,「太子不會活太久,但是即便是死,他也得為王爺登頂當一回墊腳石,此事須得從長計議。」
「不然,裝病吧!」子衿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辦法可用。
在錦州,人人都看得見子衿身體虛弱,不管是慕家的人還是崇睿這邊的人,都十分清楚,慕子衿在錦州巡防營時,身體便已經每況愈下。
「今日在朝堂上,父皇封賞子衿時,曾與我說,明日午時要在御花園召見子衿,若是阮院判能在那時出現,斷定子衿病症,那便是我們最大的保障!」
聽了崇睿的話,阮成恩不由得深思,該如何巧立名目,讓子衿病得合情合理。
「你說說你孕期的病症,我對症給你安排給病因,這樣才能瞞過其他人!」在太醫院,只要是阮成恩診斷過的病人,沒有其他的太醫會去複診,所以在宮裡被診斷出病症,對子衿而言,是最安全有效的。
「我就是嗜睡貪吃!」若是這個也算是毛病的話!
阮成恩思量了片刻之後說,「嗜睡貪吃,這算不得什麼大病,可是若是長時間嗜睡貪吃,便有可能是肝臟受損,加之疲勞過度需要靜養,這病不錯!,明日,你便將自己畫成面黃肌瘦的樣子吧,反正你本來便與流民一般,瘦的怪骨嶙峋!」
子衿被阮成恩說的汗顏,崇睿卻幸災樂禍的笑。
告別阮成恩回到琉璃閣後,子衿便將自己的情況告訴了趙傾顏,並告訴她,她與崇睿有子嗣一事,千萬不能讓旁人知曉,若不然,這孩子便要變成質子被送到太子府上去。
趙傾顏深知此事事關重大,連忙告誡蓮姨,讓她一定要守口如瓶。
然後,子衿才與崇睿大搖大擺的從琉璃閣回到琅琊閣。
關上房門之後,崇睿便一把抱住子衿,輕柔的聲音在子衿頭頂響起,「謝謝你,把母親分給我一半,還給我孩子,給我一個完整的家!」
「不客氣,我也要謝謝你,給我一個衣食無憂有人遮風擋雨的家!」
兩個渴望家庭溫暖的孩子,相互取暖。
多好!
崇睿小心翼翼的將子衿放到榻上,關切的問,「可有想吃的,我讓人去弄!」
「不必了,王爺,歇息吧!」
子衿說著,便要幫崇睿寬衣。
崇睿抓住衣帶,「我自己來,日後這些瑣事都不要去插手,好好保護我們的孩子最要緊!」
說著,他便幫子衿脫了鞋襪,脫了外衣,而後規規矩矩的從後面抱著子衿躺在榻上,聊天!
「我真希望她是個女兒!」崇睿想。若是個女兒,起碼不用遭受那麼大的罪孽。
可子衿不這樣認為,「王爺,若是皇后有心讓我們的孩子做質子去太子府,我相信是個女兒她也一樣會想辦法弄過去。」
「也對,那老妖婦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崇睿真恨不能立刻解決了她。
「我希望是個男孩,他可以與你學習武藝,保護將來的妹妹,多好!」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暢想未來,聊著聊著,子衿便困得受不住,靠在崇睿懷裡呼呼大睡。
崇睿看著子衿毫無防備的睡顏,心裡很是愧疚,自從嫁給他那天起,子衿便一直在躲避別人的算計,還想著法的幫他算計回去,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可他卻從未給過她一天安穩日子。
想到明日,崇睿不由得憂心,不知子衿能否成功騙過皇帝。
翌日午時,御花園。
春日融融的時節。御花園最是熱鬧,花團錦簇美不勝收。
子衿「面黃肌瘦」的在崇睿的攙扶下,一步步往皇帝設宴的地方走去,今日她特意穿了一套黃色的衣裙,與她那張蠟黃的臉簡直相得益彰。
兩個多月時間未見,皇帝簡直不敢相信站在他面前這個女子是子衿,他沉眉怒對,「崇睿,不是說子衿並無大礙麼?怎麼這般蠟黃又這般瘦弱?」
皇帝一聲怒吼,讓子衿與崇睿跪地行禮的姿勢卡在半空,兩人互看一眼,崇睿這才扶著子衿跪下,「兒臣崇睿攜兒媳慕氏給父皇母后請安,給何貴妃請安!」
皇帝擺手說,「子衿都病成這般模樣了,還行什麼禮,快快平身!」
皇后見子衿病弱的樣子,只覺大快人心!
而何絮兒,將崇睿與子衿一同跪在她面前,她只覺得心痛難忍,若不是這是能吃人的深宮大院,她真的會忍不住逃離。
「父皇。子衿不礙事的,許是在錦州熬得太久,身子困頓,整日昏昏欲睡的,沒見什麼天日,又有各位娘娘的天姿國色映襯,顯得氣色不好而已!」子衿不忍崇睿被指責,連忙跟皇帝解釋。
聽到子衿的解釋,皇帝不由得痛惜的問,「你在錦州到底是多久沒休息?」
「因為每天都有將士失死去,兒媳不敢休息……」
聽了子衿的話,所有的妃嬪都倒吸一口涼氣,那豈不是一個月沒有休息?
皇帝擰眉,看向皇后的眼神,有瞬間的冰冷,那種冰冷里,夾著一股森然的殺氣,對慕家與皇后,他顯然已經動了殺機。
這個眼神,不但子衿與崇睿捕捉到了,皇后也捕捉到了,她神色一凜。心跳也不由得亂了方寸。
「既是如此,崇睿你便帶著子衿回去休息,待她身體康復,朕再召見!」
崇睿拱手躬身,恭謙的答道,「諾!」
言落,便牽著子衿的手與子衿一同告退。
兩人轉身時,子衿用手指敲了敲崇睿的手背,崇睿心裡一動,卻見子衿手裡握著一枚細長的銀針,往她的膻中穴扎了下去。
轉瞬之間,子衿便倒在崇睿懷裡。
「子衿!」崇睿悽厲的大叫一聲,然後扶著子衿,輕輕的搖晃她單薄的身體,他的右手,卻趁機取出那枚露了一半的銀針,放在他自己的手掌心。
聽到崇睿的大叫,帝後與眾嬪妃一同站起來,焦急的看著他們的方向。
「傳太醫!」崇睿悲痛欲絕的大吼,全然不顧這是在皇宮,在帝後面前。
皇后眼裡閃過一抹冰冷與得意,但是很快便被她隱藏在偽善的面容下。她關切的問,「這是怎麼了,趕緊將人帶到我宮裡去好讓太醫醫治吧!」
崇睿豈會不知她心裡打的什麼算盤,顧不得她皇后的尊崇身份,崇睿眸色森森的看著她,卻不說一句話。
皇后從未見過崇睿這般犀利中帶著殺氣的眼神,心裡有鬼的她,不由得後退兩步,她身後的李公公見狀,連忙上前一步托住皇后,並說,「娘娘雖然擔心睿王妃身體,可還是要保重啊!」
而崇睿不為所動的,用隱忍的,憤恨的眼神看著皇后,他不言,可眼神中流露的憤怒,比開口指責皇后還讓人揪心。
崇睿毫不掩飾的怨憤,讓皇帝看向皇后的目光也越發寒涼。
「陛下,此處往鳳儀宮確實遠了些,不如就將睿王妃送到臣妾的留芳齋去稍事歇息!」
說話的是幽蘭美人,她穿著一身如蘭花般色彩的宮裝,且青且白的顏色,一雙溫柔的眸子瀲灩著一股柔情,鼻子秀氣挺拔,嘴唇厚薄適中,雖然已經有了七皇子這麼大的兒子,可風華依舊,與趙傾顏相比,都毫不遜色。
人如其名,這位名叫幽蘭的美人,堪稱這大月皇宮的清流,她溫柔無爭,恬靜優雅,雖然在宮中份位不高,可是因先祖對大月皇朝祖上有恩,在皇宮中,可不受皇后管束。
她也十分淡然,從未與宮中任何一位妃嬪或者太監走得近,更不要說除了七皇子崇仁以外的皇子。
就因為她一句話,皇帝對這位透明一般沒什麼存在感的幽蘭美人刮目相看。
不管她存在何種目的,可眼下,她畢竟解了皇后想要帶走子衿,而崇睿卻絲毫不退讓的尷尬。
崇睿聽後,抱著子衿起身,對幽蘭美人頷首,算是應允了她的提議。
皇帝作為家翁,實在不方便跟過去,只得看著幽蘭美人領著崇睿離去。
他們剛走,阮成恩便被李德安叫進御花園,得知他們去了留芳齋,阮成恩便匆忙趕往留芳齋。
留芳齋。
崇睿焦急的站在留芳齋的門口等著阮成恩,可阮成恩沒等到,卻等到了太醫院另外一個太醫,宋問道。
看到跟在那位太醫身邊的小太監,崇睿的眼神一凜,閃身退到門口,顯然這宋太醫是不請自來,並非李德安請來的。
可眼下,要如何阻止他進入給子衿看病呢?
崇睿的眼裡閃過一抹憂傷,若是讓別的太醫給子衿看病,那孩子的事情,勢必瞞不住,可若是瞞不住,他要如何保住他?
崇睿深深的看了一眼臥房的方向,眼裡有顯而易見的悲傷與心疼,這一眼,剛好被幽蘭美人看在眼裡。
她對身邊的玉嬤嬤耳語了一番,那玉嬤嬤便急匆匆端著一壺滾燙的熱茶往外走,剛好與走過來的宋問道擦肩而過,那一壺熱茶,便從玉嬤嬤薄薄的春衫領口淋下去。
宋問道急忙伸手,想要替玉嬤嬤擦拭,他手剛伸到玉嬤嬤的胸前,玉嬤嬤都還不及反應,這一幕卻剛好被從外面回來的崇仁看見,他走過來二話不說便將宋問道的手擰住,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反轉,只聽「卡」的一聲,宋問道的手便斷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不管是宋問道還是崇睿,甚至連幽蘭美人都被這一幕怔住,整個留芳齋,除了宋問道的鬼哭狼嚎,再也沒有其他聲音。
那隨宋問道一同前來的小太監嚇得瑟瑟發抖,崇仁卻看都不看宋問道一眼,便將玉嬤嬤扶起來,冷厲的說。「本皇子的嬤嬤,豈由得你這髒手亂碰,你這狗東西,竟然還敢當著我母親的面做出這般下作的事,簡直找死!」
宋問道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小太監見崇仁誤會,這才戰戰兢兢的說,「七皇子,事情不是您想的這樣,您誤會了!」
崇仁冷冷的瞟了那小太監一眼問,「你說什麼?難道你是說本皇子的眼睛瞎了麼?他的手都快放在玉嬤嬤身上了,是你瞎還是我瞎?」
崇仁性子不似他母親這般淡薄,他天生便帶著俠義,最見不得這些勾當!
「是奴才瞎,可宋太醫真不是故意摸玉嬤嬤……不對,他壓根就不是要去摸玉嬤嬤,他只是見玉嬤嬤被茶水燙傷,想幫她查看一下傷勢。」那小太監越解釋越亂,說到最後,他自己都忍不住抹冷汗。
崇仁似笑非笑的睨了那宋問道一眼,「敢情我誤會宋太醫了麼?」
宋問道扭曲著一張臉,還不得不討好的笑。「這都是誤會一場,七皇子不必介懷。」
「那你屢次調戲宮女,是否也要讓本皇子不要介懷,還是希望父皇不必介懷?」
原來,這宋問道也是色中惡鬼,借著給宮女們看病,經常做些下作事,宮女們不敢開罪他,加上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便都忍氣吞聲,於是他在宮中作惡多年,也救平安無事。
被崇仁這般一說,加上崇仁要挾說要去見皇帝,宋問道急忙跪在崇仁面前說,「七皇子饒命啊!」
「這般下作的東西,也配來給我母親請脈麼?滾!」崇仁一腳踢在宋問道屁股上,那宋問道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托著殘手往外走。
兩人剛走到門口,便與迎面而來的阮成恩與李德安撞到一處,見到宋問道,阮成恩神色一冷,冷清的問。「宋太醫這是怎麼了?」
那小太監見到李德安,嚇得身體都在發抖,還不等李德安問話,他便跪在地上說,「李公公,奴才見睿王殿下抱著王妃往留芳齋走,身邊也沒個太醫,剛好宋太醫路過,便帶著宋太醫來了,奴才不知李公公帶著阮院判來,還請公公責罰!」
他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做法,讓李德安神色越發的幽冷,可李德安城府極深,他不著痕跡的大量了小太監一會兒,淡淡的說,「你是哪處的小太監,倒是聰明伶俐,陛下身邊還缺個小太監,你去如何?」
那小太監喜上眉梢,連忙說,「奴才是雜役房的,名叫鄧友安。」
李德安甩了一下拂塵。淡淡的說,「嗯,我知道你,你且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宋問道從頭到尾都沒敢說話,阮成恩擔心子衿,問話越發的冷厲,「那宋太醫的手為何會斷?」
作為太醫院的院判,阮成恩很清楚宋問道的為人,對於宋問道斷手的原因,無外乎兩種,一種便是他輕薄了子衿,被崇睿打傷,另一種……
阮成恩不敢想!
宋問道嘴角抽了抽,疼得實在沒有力氣說話,那小太監便站出來說,「宋太醫的傷是七皇子弄的,他們發生了些誤會!」
七皇子?
「阮院判,勞煩你進來看看本王的王妃!」崇睿聽到阮成恩的聲音,這才假裝從屋裡走出來,站在檐下叫。
阮成恩心中一喜,便連忙與李德安一同走了進去。
他替子衿把脈之後,便沉吟著說。「王妃看起來像是肝臟不好,面黃無華,神色倦怠,臣下在軍營就見王妃倦怠,她這般熬著,精神不濟,更是加重病情,看來得好好休養!」
李德安站在一旁,聽得十分清楚,他見子衿這般情況,確實很像是肝臟出現問題,便默默的記下阮成恩說下的話。
崇睿一聽子衿生病,眼眶便開始發熱,作為一個男人,那般泫然欲泣的看著自己的妻子,讓在場的人都為他們夫妻情深為之動容。
「那她可嚴重?該如何治療?」崇睿咬著牙,隱忍的說。
「王爺無需著急,王妃此病尚不算嚴重,服用些湯藥,大概幾個月便能痊癒,王妃暈倒的最大原因,還是在軍營那一個多月。持續的不眠不休。」
崇睿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憂心忡忡的看著子衿說,「那便有勞阮院判了!」
「只是,屬下還有一事要說,因屬下無法判定王妃此病是否傳染,是以,還請王爺回去之後,切不可與王妃同飲同寢。」
「本王省得!」
「如此,臣下便去回復陛下,順便給王妃開些方子,到時命人給王爺送到府上去!」阮成恩拱手要告退。
「不必,本王待會兒親自去跟阮院判拿!」崇睿輕輕的將子衿前額的碎發撥到耳後,目光深情。
「諾,臣下告退!」
阮成恩與李德安告退之後,崇睿便一直握著子衿的手,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子衿。
幽蘭美人拉著崇仁的手,想讓他跟自己一同離去,可崇仁卻眸色沉沉的看著崇睿,冷聲質問,「三哥,你與三嫂到底在搞什麼把戲?」
他的話,讓崇睿跟幽蘭美人俱是一震。兩人都神色黯然的看向崇仁,片刻之後,崇睿率先回神,他淡淡的掃了崇仁一眼,冷哼道,「你覺得我們在做什麼?」
他以為,崇仁以為他們是愛利用幽蘭美人。
就連幽蘭美人自己,也是這樣以為,她拉著崇仁的手說,「你這孩子,說什麼呢?」
崇仁已經目光灼灼的看著崇睿,「三哥,我先前便見那宋問道與小太監合謀,說要來探查三嫂是否真是生病,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你打算如何阻攔?」
這個問題,事實上是真的問住了崇睿,在那個時候,若不是崇仁出現,崇睿真的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止宋問道。
他若是橫加阻止,皇后定然會質疑,會覺得他心虛。越是這樣,她會越想盡辦法對付子衿,可若是不阻止,那子衿懷孕一事,勢必會被皇后知曉。
怎麼做,都是難!
「所以,你是故意的?」幽蘭美人卻不知,她兒子還有這般智慧!
崇仁挑眉,「不然的話,母親是不是真的要讓玉嬤嬤遭他毒手?」
「你這孩子,說話總是這般沒遮攔,我與玉兒主僕多年,我如何捨得讓她遭毒手,我們早已想好了計謀,只是沒你這般周全而已!」幽蘭美人點了點崇仁的額頭,一臉的溺愛!
崇仁似乎很不滿意母親在這麼多人面前這般對待,摸著腦袋尷尬的吼,「母親,我不是孩子了!」
崇睿見他們母子情深,不由得有些恍惚。
崇仁見崇睿悵然若失,心裡對崇睿也是一番同情,「三哥,且不說我母親為何相助,光憑當初在錦州你以一人之力抵擋李氏與皇后對我們的截殺,今日這個忙,我們都應該相幫,我崇仁雖不參與謀權,但是我卻可以說明立場,我反對太子繼位!」
這樣一番話,等於變相承認了崇睿。
崇睿眸色悠悠的看著他與幽蘭美人,淡淡的說,「今日之事,多謝兩位相助,他日我若真與皇后兵戎相見,我也絕不會傷及無辜!」
「作為母親,我不求仁兒榮登九五,只盼他喜樂安康,今日之事,還請王爺記住!」幽蘭美人之所以救他們,一來是為崇睿當日救命之恩,二是為了跟崇睿討一個救命之恩,他日好作為護身符。
崇睿拱手,算是與他們達成協議。
崇仁淡淡的看了崇睿一眼,「阮院判那裡,你也無需去了,皇后一計不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藥方我去為你討要,你且守著三嫂吧!」
在崇睿與崇仁達成默契之時,養心殿中,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李德安將遇見宋問道與那小太監的經過告訴了明德皇帝,皇帝聽後,不禁深思,「李德安,去將了太監給朕找來。」
李德安躬身道,「諾!」
然後恭敬的退出殿外,去尋那名叫鄧友安的小太監。
李德安往雜役房走去時,雜役房的吊井邊上圍滿了太監宮女,所有人皆議論紛紛。
「爾等都無需做工麼?」李德安站在身後看了許久,那些宮女太監,竟沒有一人發現他的存在。
李德安的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
聽到李德安的聲音,所有人皆回頭驚恐的看著李德安,雜役房的總管張公公見李德安出現,連忙跪在李德安面前哭訴,「公公啊,我們雜役房一個小太監投井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身處深宮,一路走到太監總管這個位置上的李德安,深知宮牆裡的腌臢事多如牛毛,可剛好他要找尋一個小太監,這裡便有一個小太監投井,這未免太巧合了些。
李德安神色一凜,對那張公公厲聲說,「還不趕緊將人打撈上來!」
張公公聽後,連忙組織人下井打撈那小太監的屍體。
「你的雜役房裡,可有一個名叫鄧友安的小太監?」趁那些人打撈小太監屍體的空隙,李德安便跟張公公打聽那鄧友安的下落。
可張公公聽了李德安的話之後,一臉懵的看向旁邊的一個小太監問,「我們這處有這樣一個小太監麼?」
幾個小太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一臉訝異,他們確實不知雜役房還有一個叫鄧友安的小太監。
看著他們的反應,李德安不由得眯起眼睛,看來,他是小看那個小太監了!
吊井裡的屍體很快便被打撈上來,可是那小太監卻不是李德安看見的那個小太監,那與宋問道一同去留芳齋的是誰?
李德安深知事情不簡單,連忙去找來宮中畫師。讓他將李德安見到那個小太監畫出來,確定已然有七八分相似之後,他這才趕緊拿著畫像召集所有的太監前來議事。
皇帝在養心殿等了許久也沒見李德安回去,當下便知這件事情絕不簡單,於是便吩咐隨侍的另一個小太監,「你,去將宋問道給朕叫來!」
那小太監見皇帝顏色不好,連忙恭敬退下,去尋宋問道。
宋問道斷手未來得及接上,便被皇帝召見,他稀里糊塗的被人拉去留芳齋,又稀里糊塗被七皇子斷手,這下又被皇帝召見,敏感如他,終於意識到自己一時貪慕睿王妃的傾世美顏與錢財,終於給自己帶來了災禍。
宋問道跟著小太監一路,戰戰兢兢的往養心殿走,走到僻靜處,宋問道連忙將那叫鄧友安的小太監贈的銀子孝敬給了小太監。
小太監見那一包鼓鼓囊囊的銀子,眼神一亮,悄然便收入懷中。
「公公可知,陛下召見我有何事?」宋問道小心翼翼的問。他心裡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覺得有大事要發生。
「咱家也不是十分清楚,只知李公公去了雜役房,許久未曾回來,然後陛下便叫咱家前來請宋太醫了!」
雜役房!
宋問道的眉頭不安的跳了跳,被李德安撞破時,那小太監曾說過,他是雜役房的,那麼他們私自去給慕子衿瞧病的事情,真有可能是大事。
「那陛下心情如何?」
小太監睨了宋問道一眼,「你沒見咱家都小心翼翼著的麼?」
聽他這樣一說,宋問道只覺兩腿發軟,他真是攤上大事兒了。
兩人一路靜默的來到養心殿,宋問道平日裡最多便是給宮女太監瞧病,鮮少有有機會接觸帝後與妃嬪,見明德皇帝身著明黃色龍袍端坐在桌案前,他雙腿一軟,便跪在地上,「臣下太醫院醫官宋問道叩見陛下!」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摺,淡淡的睨了他一眼,「你可知朕叫你來,所為何事?」
宋問道一直以頭觸地。不敢與皇帝對視,「陛下,臣下愚鈍,不知陛下何意!」
「愚鈍?」皇帝輕輕的咀嚼著兩個字,面色十分平和,可不過轉瞬,他便忽然大發雷霆的將手中的鎮尺丟下去,準確無誤的砸中了宋問道的頭頂,瞬間,便讓宋問道鮮血入注。
「誰讓你私自去替睿王妃看病的?」皇帝沒什麼耐心與他耗,直接便說明了主題。
宋問道顫抖著伏在地上,顫抖著說,「陛下,臣下豈敢?是那小太監自稱是留芳齋的人,命臣下速速去為王妃治病,臣下聽聞王妃重病,便趕緊去了,請陛下明察。」
「如此說來,你還是一片好心?」皇帝哪裡肯信宋問道的話,他作為宮中太醫,不可能不明白宮規,他越級去替子衿請脈。原本就屬不該。
「陛下,臣下絕無二心,還請陛下明鑑!」這幾年,因為睿王妃睿王才得勢,他當時怎麼就想不到是陛下的原因呢?
可是如今再後悔為時已晚,今日,他只有咬定自己是無意間被人叫去的,方才能躲過一劫。
打定主意之後,他便伏在地上,一聲不吭的等著皇帝卡開口。
皇帝恨恨的睨了他一眼,涼聲說,「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人,將他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諾!」守在殿外的禁軍威嚴的應聲,然後便拖著哭爹喊娘的宋問道在殿外一頓痛打。
可不管宋問道如何喊冤,皇帝皆不為所動,宋問道一個文弱書生,加上長期沉迷酒色,身子早已被掏空,打到一半,便已經暈死了兩次。
禁軍憂心將人打死。後面那二十五板打得稍微輕了一些,可宋問道還是被打了半條命,皮開肉綻的被丟在大殿上。
「現在,記得是誰指使你的麼?」皇帝森森然問。
「陛下,真沒人指使臣下,臣下是真的被那小太監帶去給睿王妃看病的!」說完,宋問道徹底的暈死過去。
這時,李德安剛好拿著畫像回到養心殿。
「陛下,奴才問遍了宮中各個房的太監總管,多數人皆說,那叫鄧友安的小太監是……」李德安沒在接著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