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章 劫持
良沁聞言,再沒有多說什麼,她明白謝承東想要的是這個天下,可她想要的,不過是一家三口。
是夜,渝軍又是發動了新一輪的進攻。
謝承東在病房召開了緊急軍事會議,良沁待在客廳中,就聽不時從臥室里傳來江北軍的將領與謝承東商討戰事的聲音,她聽著,心裡只覺疲倦,她討厭這些殺戮,也討厭這些戰爭。
她站起了身子,端著手中的燕盞逕自去了屋外,在走廊處隨意坐下,繼續仔細的挑揀著燕窩裡面的細毛,挑完了好燉給謝承東吃。
賀連愷從臥室中走出來,剛上走廊,便見良沁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微微低著頭,十分細心的在那裡打理著燕窩,她的側顏仍是清柔而溫婉的,如同三年前,金陵城中的初見。
只一眼,賀連愷便是收回了目光,他將眼睛垂下,掩下眸心中的一股無可奈何,也沒有驚動良沁,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別墅。
渝軍與江北軍的這一仗,又是打的難分難捨,最終,渝軍不敵江北軍,向後撤退三十餘里。江北軍倘若再來一次大勝,便可重創渝軍,將其趕回川渝。
隨著勝利的消息一道傳回北麓的,卻是周遭因著戰爭,湧來了大批的難民,謝承東早已下令,命守城的守軍在城外妥善安置這些流民,時值冬日,天寒地凍,這些難民流離失所,委實是苦不堪言,江北軍中派發了棉被棉衣,在北麓城中設下育嬰堂,壽安堂,先是將一些孤兒和老人接進了城。待得下了一場大雪後,謝承東終是命守軍迎難民進入北麓,為了以防有渝軍的人混在難民中,進城的難民俱是經過嚴格篩查,確認萬無一失後,才敢放其進城。
北麓的難民被報刊刊登了出來,舉國譁然,川渝中不時有學生示威遊行,譴責梁建成發動這一場戰役,紛紛要求渝軍與江北軍停止內戰,一致對外。
消息傳進梁建成耳里,梁建成也沒有動怒,而是「嗤」的一笑,將手中的報紙隨手扔在了地上。
「司令不必生氣,楊司長已經著手處理此事,幾個帶頭的學生也全被抓了起來,以後,斷不會再讓司令瞧見這種新聞。」一旁的侍從摸不清梁建成的心思,雖是大冷的天,額上也還是起了一層細汗,畢恭畢敬的開口。
「全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沒什麼好氣的。」梁建成聲音平穩,想起報上的文章,便道;「那些個文人口口聲聲說我發動了這場戰事,倒是將謝承東撇了個乾淨。」
「司令說的沒錯,謝承東野心勃勃,一心想拿下川渝,這些年也沒少和司令打仗,如今司令發動北麓山之戰,也是逼不得已,司令不來打江北,江北便要去打川渝,與其被動,不如主動。」侍從說的頭頭是道。
梁建成也沒說什麼,只是衝著侍從擺了擺手,命侍從退了出去。
辦公室只留下他一人,他剛想閉上眸子眯一會,就聽外面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便是侍從行禮的聲音,梁建成抬起頭,果真見周玉芹從外面走了進來。
「玉芹?」看見她,梁建成微微皺眉。
「司令,出事了。」周玉芹開口便是這麼一句。
「出了何事?」梁建成不解。
「顧美蘭不見了。」周玉芹攥著帕子,聲音滿是艱澀。
「不過是不見了一個顧美蘭,也值得你這樣心急?」梁建成壓根沒有放在心上。
「司令,顧美蘭的嫁妝咱們還沒有拿到,只有拿了這一筆款子,咱們才能從國外購置新一批軍火,才能有實力去和江北軍抗衡,如今眼見著她可以拿出了那筆錢,在這節骨眼上,她卻偏偏出了事,您說,會不會是謝承東的人劫走了她?」周玉芹秀眉緊皺,心急如焚。
「她是何時不見的?」梁建成終於上了點心。
「下午的時候,她說她心情不好,騎了軍中的寶馬,要去軍營附近散心,我攔不住她,趕緊讓兩個人跟了上去,她從小就愛騎馬,騎術極佳,沒過多久就將侍從甩在了身後,我再讓人去找,已是沒了她的蹤影。」
梁建成沒有吭聲。
「司令,她若是被謝承東的人擄去,那該如何是好?」周玉芹眸子裡滿是憂急。
「我倒不怕她被謝承東的人擄去。」梁建成想起一事,臉色慢慢變得陰沉,他站起身子,低聲道;「我是怕她....會伺機對良沁下手。」
周玉芹聞言,先是一怔,繼而道;「司令是擔心她扮作難民進入北麓城,尋機傷害傅良沁?」
說完,周玉芹皺了皺,有些不解;「可顧家的仇人是謝承東,與傅良沁毫無干係。」
「她曾說過,良沁是謝承東的心上人,她....想讓謝承東試試剮心的滋味。」說完,梁建成心中微凜,立時衝著門口喚道;「來人!」
「司令有何吩咐?」侍從頓時走進,向著梁建成夫婦行了一個軍禮。
「給我拍一份電報,即刻發給謝承東!」
北麓城。
良沁帶著一個丫鬟,坐在后座,邵平則是坐在副駕駛,回過頭與良沁道;「夫人,各路記者眼下已經守在了育嬰堂,和壽康堂門口,等咱們待會到了,只怕會有些擁堵。」
「邵長官還請放心,不要緊的。」良沁聲音輕柔,這些天謝承東的傷勢已經痊癒,已是處理起了軍務,這幾日謝承東去了軍營視察軍紀,良沁則是奔走在育嬰堂與壽康堂之間,這些本該是傅良瀾做的事,可傅良瀾遠在北陽,慰問傷兵,撫育孤兒,奉養老人這些瑣事,便落在了良沁身上。
良沁本就性子溫軟,做這些事倒也毫無怨言,她也明白自己既是謝承東的女人,這些便是她的分內之事,只不過每次她剛下車,周圍總是圍著一圈記者,對著她便是各種抓拍,直讓人承受不住。
邵平也只是勸著良沁,直道這些照片讓報刊刊登後,不論是對江北軍,還是對謝承東,都是大有助益,還望良沁能夠體諒。
良沁心裡也是明白,每逢去育嬰堂與壽安堂時,她也並不只是做做樣子,而是切身實際的與保姆嬤嬤一道照料那些孤兒,每逢看著那些嬰孩,總是會讓她想起安兒,想起自己遠隔千里的兒子,其中一張讓記著抓拍下來,流傳於世的照片,便是良沁用奶瓶餵養一個嬰孩的照片,相片上的良沁恬靜而溫柔,眉目間滿是憐憫與慈愛,看起來倒真真是將那個孩子看成自己的骨肉般,單是這一張照片,便為江北軍贏得了大量的輿論支持。
汽車開到了育嬰堂,良沁下了車,果真如邵平所說,各大報刊的記者早已等候多時,看見良沁,俱是紛紛湧上前來,爭相想要採訪,良沁垂下眼睫,腳步匆匆,終是在侍從的護衛下,無驚無險的走進了育嬰堂。
良沁一直在育嬰堂待了許久,中午也只是與育嬰堂的保姆一道吃了些簡單的飯菜,周遭的孤兒源源不斷的讓人從四面八方送了過來,育嬰堂的人手明顯不夠,不得已幾番招人,才勉強能照看過來。
吃了午飯,孩子們都是睡了午覺,良沁幫著保姆一道給孩子們脫了衣裳,她下午還要去醫院看望傷兵,便是起身告辭。
保姆們紛紛相送,良沁讓她們留下看著孩子,自己則是走出了育兒室,就見走廊上站著一道身影,那道身影亦是穿著保育員的衣裳,看起來十分苗條,可見是個年輕的姑娘。
良沁只以為她是育嬰堂的保姆,見她孤身一人站在那裡,不免有些奇怪,路過她身邊時,良沁不經意的看了她一眼,就是這一眼,良沁的腳步聲倏然停了下來。
顧美蘭抬起頭,將自己的面容清清楚楚的露在良沁面前。
「顧小姐?」良沁怎麼也不曾想到會在此地見到顧美蘭,不免大驚。
顧美蘭冷冷一笑,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槍,迅速的抵上了良沁的太陽穴,另一手則是扣住良沁的胳膊。
「謝夫人,美蘭得罪了。」顧美蘭呵氣如蘭,輕聲細語的開口;「有勞夫人跟美蘭走一趟。」
「你想做什麼?」良沁向著她看去。
「我不想做什麼,我只是想殺了謝承東。」顧美蘭笑的肆意而張狂,「謝承東害我全家,可惜他身邊戒備森嚴,我接近不了他,那就只有想法子,來接近夫人咯。」
「你要拿我威脅他?」良沁看著顧美蘭年輕貌美的臉蛋,心底陣陣發寒。
「夫人說的不錯,世人都說江北司令最是愛重夫人,我想,謝司令總不會那樣心狠,會不顧夫人的死活。」
說話間,邵平已是帶著侍衛趕了過來,看見這一幕,邵平立時拔槍,指向了顧美蘭。
「快放開夫人!」
顧美蘭立時側過身,將身子隱在良沁身後,屋子裡的保姆也是聽到了動靜,紛紛從屋子裡走了出來,看見良沁被劫持,有膽小者當即便是尖叫起來。
「把槍放下,不然,我就先給她一槍。」顧美蘭將黑洞洞的槍口抵上了良沁的胳膊,聲音森然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