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良緣難結江南大水
江南修繕大壩的工程徹底完工,趙奕衡寫了摺子快馬加鞭送回京都,人還留在江南聽候差遣。
這段時日他也無事可做,真箇差人坐了一頂十分穩固的馬車同穆明舒一塊游江南。
如今天氣也將將好,不冷不熱的,外出遊玩自是再合適不過。
因著穆明舒有身孕,馬車即便做得再穩固也還走得十分慢,慢慢從鎮江出發,然後尋著楊清河曾經說的的那些地兒去遊玩一回,又挑了當地有名的吃食都一一試了。
穆明舒每日只管吃喝玩樂,末了心底直嘆:怪不得人人都說江南好,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如此過得五日才到蘇州。
楊清河一身俊俏的男裝騎在馬背上,立在城門口迎他們,因著到的時候將將好是中午,也沒有去鋪子裡頭,卻一路帶著他們去當地的有名的酒樓裡頭用膳先。
穆明舒瞧著她這一身俏兒郎的打扮還笑:「你一會可莫要同哥哥走一塊,這要叫人瞧見了,指不定說你們有不良嗜好呢。」
楊清河平日裡頭出門為了不叫人欺負,大多時候就扮成男子,因著今兒要騎馬出門,自也覺得這樣的裝扮再合適不過,叫穆明舒這麼一說,倒是有點後悔起來了。
她回蘇州之後,便一直都未曾再去了鎮江,便是帳冊甚個的,也不過拖人帶過去的。
這陣子以來雖然未曾同溫子然見過面,可信卻是通了不少。起先還是溫子然每日裡頭寫些趣事,托人捎點東西給楊清河,但她從來都未有回信,那些個東西卻叫她細細珍藏起來。
如此整整一個月,都沒叫楊清河有所作為,直到她自個感染風寒,臥床不起,溫子然快馬加鞭從鎮江而來。
她再也忍不住,抱著他就哭:「你還要不要我,我知道錯了……」
那些日子她燒得糊塗,身子又虛弱,卻整日整日的想起以前的那些事兒,越是回想,便越是懷念,越是厭惡如今的自個。
她那麼喜歡溫子然,那麼費盡心思想要同他在一塊,卻最後因為自個死去的娘,巴巴放棄他,她的心叫刀子戳得血淋淋的,還只能自個受著。
她恨,她恨那些個罪孽為何自個要背負,為何要叫自個痛苦。
當她看見溫子然的時候,她到底沒有忍住,她後悔了,後悔將他拒之千里,後悔將他埋在心底,她還是想要同他一塊的,她還是想要同他白頭偕老,生兒育女的。
溫子然聞得這句話,心疼得不的了,一下一下拂著她的背,溫言細語道:「清河,能娶你是我的榮幸。」
可楊清河聽的這句卻是哭得更加厲害,直到哭得累了這才在溫子然的懷裡睡去。
雖然楊清河病得糊塗,可她醒來時卻還將那事兒記得清清楚楚,透過大開的窗柩看著在廊下慢條斯理熬藥的溫子然,心裡的那些委屈不甘俱都散了。
這兩人終究是和好了,溫子然在蘇州的那些日子,對楊清河體貼細緻,事事俱到,還叫芝蘭笑了一回:「姑娘早些應下,又何必多吃那些個苦頭。」
楊清河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溫子然身上,到底勾唇一笑,有些事不經歷你便越發不曉得對自個有多重要。
溫子然在蘇州並沒有待多久,待楊清河的病一好,便又趕回鎮江,臨走前,他摟著楊清河親了一回,總算一飽相思之苦。
「等睿王回京的時候,我們便一塊回去吧,不早一點將你迎進門,我這心裡始終不安心。」
楊清河羞怯的點點頭,輕輕應得一聲:「好。」
經歷那許多變故,將自個鎖在陰暗角落裡不出來的楊清河,總算叫溫子然打開心扉,變回了原來的她。
陽光爽朗,真實不做作,她想溫子然了,便寫信告訴他,她吃到好東西的時候,想分享給他,也會寫信告訴他,便是落葉飄零,撿起一片好看的葉子,也要塞進信裡頭給他梢過去。
溫子然或許每日不止收到一封信,多的時候還有五六封,這事還叫穆明舒拿出來笑一回:「果然是大家小姐,都不知曉捎信件也要銀兩的麼?」
說歸說,可瞧著他們現在這樣的狀態是十分替他們高興的。
楊清河為著今日穿男裝的事,彆扭了半天,最後幾人一塊上酒樓用膳的時候,瞧著趙奕衡扶著穆明舒走在前頭,還特特拉著溫子然問一回:「你不會介意我著男裝的哦。」
溫子然還以為她拉著自個有何事呢,聞言頓時哭笑不得:「我曉得你是女子便好了,作甚要在乎你是不是著男裝。」頓了頓他又怕楊清河理解不了,又道:「你甚個樣子我都是喜歡的,我喜歡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的衣衫,哪怕你往後穿著粗布衣裳,我也不會為著這個而去介意。」
溫子然瞧著木訥,可真要說起這些個甜言蜜語,只怕也不輸趙奕衡。
楊清河聽得心花怒放,情不自禁的就挽著他的胳膊,還真箇引來其他人的側目。溫子然無奈的搖搖頭,任由她挽著,兩人並肩而行。
用過了膳,楊清河又引著眾人去兩間鋪子裡頭,穆明舒瞧著那些琳琅滿目的貨品直咋舌,可更咋舌的卻是楊清河竟然都記得那些貨品的名稱,好壞,以及價錢。
趙奕衡也還跟著笑一回:「我瞧清河天生就該吃這碗飯。」
楊清河嘻嘻笑:「我也覺得。」又道:「我還打算到時候把蘇杭的綢緞運到京都賣,還想有閒錢了自個能開個藥鋪。」說著這話的時候,還特特看了溫子然一眼。
卻叫溫子然耳根發紅,這話楊清河也在信裡頭跟他說過,她說:「日後我們成親了,就開個藥鋪,你在前頭坐診,我就在後頭煎藥。」
穆明舒側眸瞧見溫子然發紅的耳根,也促狹道:「那倒是好,日後你們成親了,有個穩定的地兒,也不用四處週遊了。」
溫子然這會不止耳根紅,就是脖子也跟著紅起來了。
看了鋪子,楊清河還叫穆明舒查帳,卻叫穆明舒手一揚:「無精力,今兒個先回去歇著,改日得空了再看吧。」
楊清河也不勉強,只將帳本好好收起來,又引他們去新買的院子歇著。那院子是拿蘇州這兩間鋪子的盈利給穆明舒買的,同鎮江那頭租的院子差不多大,卻十分精緻。
穆明舒只瞧一眼便十分喜歡:「還是你懂我。」
安置好穆明舒同趙奕衡,楊清河又說起蘇州以及蘇州附近那些值得去的地兒,還有那些個好吃的特產。她去得地方多,說起來也頭頭是道,叫穆明舒嚮往不已,急急的定下行程,只等天一亮就出發。
可到底天公不作美,第二日是個雨天,細雨濛濛的,並不適宜出行,穆明舒眼巴巴的望著外頭的天色還同趙奕衡商量:「雨勢也不大,要不我們還是去走走吧。」
卻叫趙奕衡一口就拒絕了:「不可,你如今大著肚子,外頭天色不好,萬一路滑可怎麼辦?」
瞧她一臉的生氣,復又哄道:「娘子,等天兒好了,為夫絕對不拘著你,乖了啊。」
穆明舒又問「那什麼時候天兒才好呢?」
這天兒一下起雨來,便是許多日子,起初還是濛濛細雨,待過得兩日便是小雨,再是中雨,大雨。
穆明舒望著那個不爭氣的天兒,只拿眼瞪趙奕衡:「你說的好天呢?你說的好天呢?」
趙奕衡只得摸著鼻子笑,又附小做低哄了又哄這才叫穆明舒微微消了氣。
如今天兒下起大雨來,趙奕衡確是忙了起來,除了每日要接見那些個各地方的官員,偶爾還要外出巡視大壩的情況。
大雨一連下了三日,河道裡頭的河水漲了好幾尺,趙奕衡便更加忙了,不僅叫各方做好水災防禦準備,還要四處看看有無因雨水而導致百姓房屋坍塌的情況。
穆明舒自個只能留在屋子裡頭,哪也不能去,索性同楊清河兩個人把兩家店鋪的帳單給盤查了一回,兩人沒事又坐在一塊商議拿那些盈餘的銀兩做些甚個。
楊清河心裡早就有想法,說了許多,最後才道:「我還是想開間藥鋪。」
叫穆明舒噗哧一聲笑出來:「你且放心,等你們成親的時候,我送間藥鋪給你們。」她拿眼揶揄的看著楊清河笑道:「你想要在哪裡開?蘇州還是京都還是哪裡?」
楊清河叫穆明舒取笑,羞得面色通紅,卻還笑道:「我也還不曉得,還未同子然哥哥商議過呢。」
「那就趕緊去商議。」穆明舒捂唇大笑:「不然你們到時候說成親就成親,我都沒辦法提前準備。」
楊清河還真箇趕緊去同溫子然商議這事了,卻把溫子然鬧得大臉紅,對她又是好笑,又是無奈。
楊清河同溫子然還未商議個章程出來,穆明舒卻是突然發起慌來,一連許多日,不管做什麼,都覺得心慌的厲害。溫子然替她把了一回脈,問道:「你在擔心什麼?」
穆明舒自個也說不出來,直到那日大雨趙奕衡披上蓑衣出門巡視大壩,不過一個時辰,她坐在院子裡頭都能聽見外頭驚呼的亂叫聲。
「發水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