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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挖墳2

    趙奕衡果然不是甚個明君,那玄木可遇不可求,皇室裡頭的玄木棺都只葬有功的君王,到得他這裡又是拿來葬兒子又是拿來葬妻子,簡直奢華浪費。

    棺蓋叫幾個魁梧的侍衛慢慢的往上抬,每往上一寸他的心就跟著提一分,直到整個棺蓋被抬起來放置一邊,他整個人都快脫了力,可還是死死的強撐著不叫自個倒下去。

    「你去看看……」趙奕衡吩咐墨石,自個卻站在那兒一動不敢動,他害怕,害怕看見玄木棺裡頭躺的就是穆明舒本人,他害怕所有的希望又重新覆滅了。

    「看看皇后可在裡頭……」

    墨石詫異,皇后娘娘當然是葬在這裡頭的,當初下葬他也在下頭看著,難道還有假不成。

    不過詫異歸詫異,墨石還是抬步上前打算遠遠的望了一眼,畢竟他是外男直視皇后娘娘的遺容著實不尊敬。可他走上去就那麼瞧一眼便嚇得一跳,還以為自個看錯了,忙又上前看個仔細。

    可那玄木棺裡頭甚個都沒有,就算瞧得再仔細也不過就是那樣罷了。

    他嚇得雙腿一軟,當時就跪了下來,守衛皇陵的侍衛也是屬於他的管轄範圍內,如今皇后娘娘遺體被盜卻無人知曉,這可是天大的罪過,是死罪,是禍及九族的死罪。

    「皇上,臣罪該萬死,請皇上賜罪。」

    墨石這一跪,跟著進來的幾個侍衛也跟著跪下來,他們雖然不曉得那棺木裡頭有甚個玄機,可瞧他們的頭如此這般必然是出了大事了。

    趙奕衡揪著自個胸前的衣襟,撐在室壁上,艱難的喘了幾口氣,白著臉問道:「你且說說你看到了什麼?」

    墨石將腦袋垂得越發低,只當趙奕衡是曉得消息來尋他的罪過了,可這事的確是他的失職也沒什麼可辨的,索性一咬牙老實道:「臣罪該萬死,竟然叫皇后娘娘的遺體被盜,臣,是臣失職,臣認罪。」

    只一句話,方才還一副要死不活的趙奕衡猛的就站直身子,大步流星的往擺放棺木的地兒走去,伸著脖子瞧上一回,空空如也的棺木裡頭甚個都沒有。

    那一刻,煎熬了一年的趙奕衡感覺周身從未有過的輕鬆,突然的他就叉著腰哈哈大笑起來,眼裡卻依舊忍不住一片濕潤。

    眾人不明所以,也無人敢問,墨石卻當他為著穆明舒的屍身丟了發的癲狂,心裡還想著這一回定然是死定了。

    卻沒想到,趙奕衡壓根沒有發作他們的意思,一路笑一路大步流星的出了陵墓,踏馬直接回了宮。

    溫子然在幽城等了十日功夫,卻沒有等到趙奕衡的回信,反而等到他本人的到來。

    一路風塵僕僕,趙奕衡身上的衣裳都沾染著厚厚的污垢,面上一改往日的白淨,叫這烈日曬得黑黑的,鬍渣也蓄得老長,再配上那兩鬢的白髮,活脫脫的就似一個滄桑的中年男子。

    溫子然看見眼前這副模樣的趙奕衡,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同趙奕衡認得也有許多年了,卻是第一回見他這般不修邊幅的模樣。

    趙奕衡卻是渾然不在意,跳下馬就問:「人呢?」

    「還在城裡。」溫子然道,這些時日他一直在等趙奕衡的消息,沒得到趙奕衡傳過來的消息,他也不敢把明月給放出去,只叫徐玉勤尋個理由暫時把幽城給封了起來,這會子要找她出來也不難。

    溫子然見趙奕衡風塵僕僕的趕過來,定然是好消息的,可還是忍不住問一句:「可有甚個確切的消息?」

    既然人已經在城裡沒出去,趙奕衡也不急一時三刻的,更何況他也曉得自個這副尊容倒是要惹穆明舒嫌棄,便同溫子然回了營帳把事兒說得一回。

    「棺木裡頭是空的,墓室裡頭也無人動過手腳,守在皇陵裡頭的侍衛壓根就不曉得明舒是什麼時候不見的。」趙奕衡狠狠灌了幾杯水下去,挑簡要的說:「她既然在西涼,定然也跟西涼人有關,我瞧著……」

    趙奕衡摸著下巴扎人的鬍子一派嚴肅:「只怕這裡頭還跟巫蠱有關。」

    他覺得不止穆明舒在皇陵失蹤跟西涼人的巫蠱有關,便是穆明舒的死也跟西涼人脫不了關係,這儼然就是一場謀劃好的陰謀。說起穆明舒的死,趙奕衡便又止不住的想起已經慘死的玉和長公主,當初她在牢獄中也是用詐死這一招逃出生天的,一直以來他都覺得是安王趙奕征跟宸王趙奕彴的本事,如今想來只怕那詐死的法子還是從西涼而來的。

    可西涼的細作如何進得宮裡頭對穆明舒下手,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她偷出去,這些個事兒往細了想,便是叫人不寒而慄的,所以不管這其中究竟是何原因,西涼都一定不能再留了。

    溫子然是同趙奕衡想到一塊去了,神不知鬼不覺的叫穆明舒詐死不說還去皇陵沒有驚動任何人的偷盜屍體,這可不是小事。如今西涼瞧著還弱就能幹出這樣的事來,他日若是強大了,那麼這大都的江山必然會成為西涼的附屬。

    兩個男人心知肚明,對視一眼卻也不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結。

    「明舒現在人在哪?我要去見她。」趙奕衡按捺不住心裡的頭激動,沒有穆明舒的那些日子他都已經自個已經半個身子入棺材了,可這會子知道穆明舒沒死,一臉多日趕路都不覺得疲憊,甚至是精神抖擻的。

    說起穆明舒,溫子然便又想起一事來,他蹙著眉頭同趙奕衡道:「有件事我在信上沒同你說清楚,這會子你怕是要曉得的。」

    「什麼事?」趙奕衡滿不在意,只要穆明舒活著就好,別的都不算事兒。

    溫子然的面色卻是略顯沉重的,他說:「明舒只怕不認得我們了。」說完這句又覺得不太對,便又道:「或許她連自個是誰都不曉得罷。」

    穆明舒失憶了,對於從前的記憶連半分都不記得了,起初這事兒溫子然還不相信,只當她是有甚個難言之隱故意裝作不認識自個罷了。可自鎖城的這些日子來,他時時刻刻都盯著她,卻沒有發現任何破綻,若是真的做戲那只怕她這戲碼也做得太出神入化了,可溫子然卻覺得她失憶這事只怕是真的。

    如今幽城已破,到處都是大都的軍隊,就算她怕亮出身份無人相信才改名換姓,可見到自個也斷然沒必要還裝作認不出的模樣來,且她的身上如今藏著許多迷,叫人想不通透。

    這些時日,她總是神色緊張,略微有些許風吹草動必然全身戒備,平日裡頭也從不叫人近身,幽城被封鎖,她卻似個無頭蒼蠅一般四處尋出城的出口,仿佛恨不得立馬逃離此處。

    趙奕衡一聽這事,心裡也咯噔一聲,倘若誰都不認得了,那她是否也忘記了自個?忘記了他們往日的種種?

    他心裡還是有點難過的,說忘就忘也是夠無情的。

    不過回頭一想也覺得未必就是壞事,趙子悅離去那多時日她心裡都放不下,這回若是全部都不記得了,或許還是好事。

    營帳內沉默半響,趙奕衡這才開口問道:「能治嗎?」

    溫子然也不知道如何說,失憶,壓根就沒有藥可以治,但是有些人失憶了或許過陣子就好了,而有些人一輩子都再也想不起來。

    見他神色不對,趙奕衡便也曉得答案了,心裡卻暗暗道:明舒,忘記了不要緊,我會叫你再記一回的。

    ……

    一身男子打扮的穆明舒正同那些個被毀了家園,無家可歸的西涼百姓在城南一間破敗的屋子裡頭過夜,那破屋子最是靠近城門,只要城門開便能聽見聲兒。她被困在此處已經有十來日,雖然沒有遇到西涼人的追捕,可也磨滅了她的耐心,整個十分的煩躁。

    一小撮乾柴火燒得噼里啪啦的作響,幾個西涼男女老少圍在一起用西涼話說著什麼,而她卻拽緊匕首靠在緊臨窗柩的牆壁上閉著眼睛淺睡。

    突然一陣整齊的腳步聲打破這樣寂靜的夜晚,那些個圍在一塊的西涼百姓收了聲,人人神色緊張起來,聞得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俱都如驚弓之鳥一般彈跳起來,想尋個地將自個藏起來。

    穆明舒初初聽聞的那陣訓練有序的聲音時,便猛的睜開眼,想也沒想就翻了窗往外頭跑去。

    這些日子她出不了城,為了以防萬一便把這附近都細細探過一回,曉得再往南不遠處有片茂盛的林子,雖然裡頭她沒進去過,但也曉得必然是個藏身的好去處。

    穆明舒瞧著瘦瘦弱弱的,可真箇論起逃命來一點都不含糊,腳下生風一般跑得飛快,生怕後頭的人會立馬追上來。

    可她越是跑得快,便越是覺得身後有個腳步緊緊跟隨,越跟越緊,越來越近,近到後頭那人就在身邊,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兄弟,你也逃命啊。」

    穆明舒嚇得一跳,側眸看這人,只見他膚色略黑,一頭墨發真如墨色一般,劍眉入鬢,鳳眸裡頭帶著幾許笑意,唇角微微勾起自帶幾分痞氣,可就這麼一個人穿著一身再普通不過的短打,也叫穆明舒忍不住多看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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