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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好事多磨非君不嫁

    事兒是第二日一早才知道的,還是楊清河的貼身丫鬟芝蘭趁著天還未亮從公主府偷跑出來報的信,那丫鬟也是知事的,也不去尋溫子然,只出了府便一路跑著去了睿王府。

    睿王府裡頭的門房才將將起身,聽見拍門聲又急又促,這才披了大衣裳裹了鞋起身將門開了,他是認得芝蘭的,一見是她忙哈著腰惦著臉笑道:「芝蘭姐姐,今兒個怎的這麼早,王爺同王妃只怕還沒起身呢。」

    芝蘭自是曉得睿王夫婦此時怕是還沒起的,可事態緊急她也顧不得那許多了,便道:「我有急事要見王妃,事關重大,還望小哥往裡頭通報一回。」說著便不著痕跡的塞了個荷包給他。

    那門房掂了掂荷包估摸著也有個一兩銀子的樣子,便越發笑得見牙不見眼,道:「芝蘭姑娘說這些作甚,只管往裡頭去便是了,你是郡主的貼身丫鬟,哪裡還用得著通報的。」

    芝蘭進墨韻堂的時候,趙奕衡同穆明舒的確還沒起身,問夏同問春卻是在廊下候著了,見到芝蘭還驚訝一回。

    問夏忙上前將芝蘭拉到廊下細聲問道:「這是怎的了,天還沒亮呢就往這頭來了?瞧你這凍的,受了不少罪了吧。」說著將懷裡的暖爐塞到她手上。

    昨兒夜裡長公主府鬧了大半宿,她身為楊清河的丫鬟,自是一夜都沒睡,又一大早的奔波在外,臉頰早凍得紅通通的了,一雙手都僵得不會活動了,這會手裡塞了個手爐一下子適應不了,只覺一片暖意,卻隱隱發癢,聽聞問夏關懷備至的聲音,都要哭了,只紅著鼻子道:「奴婢要尋王妃,我們郡主出事了。」

    問夏一聽,面色便嚴肅起來,也不問楊清河出了甚個事體,只道:「我知道了,你先同問春去喝杯熱茶暖暖身子,我這就去喚王妃起身。」

    昨兒夜裡趙奕衡同穆明舒本就回得晚,再加上塌橋一事叫穆明舒受了點驚嚇,一整夜都沒睡好,問夏在外頭一喚她便醒了,撐著身子要起身,便又叫趙奕衡摟著縮回被窩裡頭了。

    問夏在外頭喚得一聲沒聽見聲兒,便又小小聲的說了一句:「王妃,芝蘭過來了,說郡主那頭出了點事。」

    這回穆明舒再也躺不住了,不光她躺不住,就是趙奕衡也跟著清醒了,問了一句:「可曉得是甚個事?」

    問夏隔著門柩回到:「奴婢沒問,如今芝蘭就在茶水間。」

    趙奕衡面色一沉,便將穆明舒塞到被窩裡頭:「你再睡會,我去看看甚個回事。」說著便起了身。

    既是曉得楊清河那頭出了事,穆明舒自也是睡不著了,跟著就起了身:「我哪裡睡得著,我同你一塊去瞧瞧吧,芝蘭這麼早便過來了,只怕還是悄悄來的。」

    趙奕衡到底沒說甚個,兩人穿了衣裳洗簌一番,這才叫了芝蘭來問話。

    芝蘭喝了一肚子的暖茶,又吃了點熱乎乎的點心,精神狀態好了很多,一見趙奕衡同穆明舒便跪了下去:「奴婢見過睿王爺睿王妃。」

    穆明舒眉眼一動,問夏便將她扶起來,這才問道:「你家郡主到底出了何事?」

    說起這個芝蘭便眼淚簌簌的往下掉:「王妃,郡主,郡主昨兒叫公主打了一頓。」

    穆明舒同趙奕衡對視一眼,兩人眼裡都寫著不可思議,玉和長公主是出了名的疼楊清河,這在京中都不算秘密了,楊清河自小到大想要什麼,想幹什麼,只要張了口便沒有不成的,此番居然叫玉和長公主給打了,定然不是小事了。

    「奴婢,奴婢也不曉得到底是甚個事體,只隱隱約約的聽到郡主說甚個打死她,她也不改初心,還說他又不比京中任何人差,又是太醫院的太醫,為什麼不可以之類的話。」芝蘭也不曉得玉和長公主究竟為了何事發那麼大的火,卻是把自個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雖然只是隻言片語,可穆明舒同趙奕衡便都猜到究竟是為了何事了,按理說玉和長公主就算知曉楊清河的意中人是溫子然,也不應該是這樣大的反應才對,更何況溫子然真箇也不算差,長得一表人才不說,醫術也十分了得,如今更是在太醫院當職,身後又是穆家,除了年紀比楊清河大些,別的也算挑不出錯處來了。

    可年紀這個事在這個時代根本就算不得甚個,就算差個八九十來歲叫玉和長公主不歡喜,那也用不著打了楊清河。

    既是想不通,趙奕衡便同穆明舒走一趟公主府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長公主府是客客氣氣將趙奕衡同穆明舒迎了進去,可長公主卻一副高姿態的端坐在上頭,含沙射影的開口道:「唉,本宮正煩心著呢,這府裡頭一日不盯緊都不行,這不昨兒身邊有個貼身丫鬟的哥哥不自量力竟然同本宮身邊另外一個丫頭看上眼了。」說著冷哼一聲:「也不看看自個幾斤幾兩,本宮身邊的人就算是個丫鬟,那也輪不到他來瞧。」

    這話擺明了就是說給穆明舒聽的,不僅貶低了她,還將溫子然貶得一文不值,整個穆家在玉和長公主眼裡就仿若她的家奴一般。

    穆明舒一雙玉手捏緊拳頭,藏在衣袖裡,面無表情,不發一語。

    趙奕衡卻是嬉皮笑臉,端起茶碗啐了一口,眉頭一蹙:「既是下人不懂事,只管打發出去便是了,還操著勞什子心。」又道:「皇姑姑這兒可有六安瓜片,明舒自來喜好那口,你這碧螺春只怕她喝不習慣。」

    玉和長公主眉頭一挑:「怎的,你這娶了媳婦,連姑姑這都嫌棄起來了。」說著手一揮,自有丫鬟上前替穆明舒重新沏一碗六安瓜片來。

    「哪能混為一談啊。」趙奕衡一臉痞相,將手上的茶碗放下來,對那撤茶碗的丫鬟道:「給爺也換碗六安瓜片來,爺最近也好這口。」

    又抬眸對上玉和長公主微怒的眸光笑道:「媳婦是拿來疼的,姑姑是拿來孝敬的,外甥娶了媳婦不是等於多了一個人孝敬您,您還吃上醋了。」

    玉和長公主也叫他這歪理說得一笑,指著他點了幾下,這才道:「就你會貧嘴。」

    「怎的不見清河丫頭,這麼大個姑娘了,總不會還賴床吧,這要是今後出嫁了還不叫人家笑話。」趙奕衡同玉和長公主打了會子太極,這才切入到正題上頭。

    說起楊清河,玉和長公主便冷了臉,抬眸瞧了穆明舒一眼,聲音裡頭也無端帶了幾分冷意:「我叫她關在屋裡頭做女紅,就像你說的那樣,她如今年紀也不小了,我也要同她想看人家了,是該拘著點,不能同以往一樣亂來一氣。」

    穆明舒端著新奉上來的茶,用碗蓋撇了撇上頭的茶沫,自始自終都低眉斂目,既不說話也不看玉和長公主,便是叫她刺得這會子,她也不做理會,只當她真箇說的別人。

    趙奕衡接了話頭來道:「是該拘著點,姑娘家家的就該有個姑娘家的模樣,可不能慣著。」

    既是問不出東西,也見不著楊清河的面,喝了盞茶下肚,趙奕衡也不多坐,只道還有事先走了。

    玉和長公主面上帶著笑,卻還拉著穆明舒說了兩句:「你說清河這丫頭,脾氣雖然暴躁,可性子卻是單純的,改明兒皇姑姑同她相看好了人家,你便也來同她長長眼,可不能叫她隨便的就叫別人騙了去。」

    這話說的,里三層外三層的意思,穆明舒清淺一笑:「姑姑說的哪裡話,您可比明舒見多識廣得多了,哪裡還需要明舒長眼,可是太抬舉明舒了。」

    玉和長公主聽了穆明舒的話,心頭也不覺得多舒坦,待兩人一走,便摔了茶碗:「都是一路貨色,沒一個好東西,膽敢在本宮頭上動土。」

    既是見不到楊清河了,趙奕衡便將穆明舒送回睿王府去,昨日朱雀橋塌一事今日嘉文帝只怕還要過問,他也不好待在府裡頭,只將墨竹召來對她說:「這是暗衛裡頭輕功最好的,你若有甚個想問清河,便寫封信,叫他送去公主府便是。」頓了頓又道:「瞧皇姑姑這脾性,清河這次只怕是跟大哥無緣了。」

    穆明舒蹙著眉頭,想著這兩人的前世,只得嘆口氣:「這事我們也不好管,只能看天意了。」

    待趙奕衡一走,她到底伏案寫了幾筆,可也無說甚個,只寬慰她幾句罷了。

    那暗衛傍晚就將信投進去了,到得睿王府用晚膳的時候,穆明舒便收到了楊清河的回信。

    洋洋灑灑好幾頁,從頭至尾的將昨兒的經過都說得一回,但表達的意思卻一個,非溫子然不嫁。

    穆明舒也頭大,將信紙往桌上一攤,還是只有嘆口氣,前世楊清河孤獨終老,溫子然死在她的劍下,都不是甚個好結局,可這一世她原本想助一助他們,到最後竟然卻甚個也幫不上。

    趙奕衡從外頭回來,就瞧見穆明舒跟個怨婦似得,再將那洋洋灑灑寫了幾頁的信一看,轉手便又裝好遞給墨竹:「你把這個給溫太醫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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