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章 你和九兒,都在我心上
他對她們母女,依然是好的。每逢政事空閒,他也都會抽出大量的空閒去陪伴自己和九兒,他看著九兒的目光中,依然是滿滿的寵溺與慈愛,可唯獨看自己的目光里,再也沒有了從前的那股疼惜。
甚至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梁泊昭究竟有多久都未曾用原先的那種目光看過自己。
都說人心難測,可唯有眼神不會騙人。
他看著自己時,依舊溫和,透著關心,可那份關心,只因為她是他的妻子,不再是他心愛的女人。
她不在他的眼睛裡了。
自封后大典至今,他並沒在鳳儀宮中留宿,有時,她會在元儀殿侍寢,晚間同眠時,梁泊昭會伸出胳膊將她攬入懷中,但兩人終究是沒了從前的親密無間。
梁泊昭文可治國,武能安邦,大乾在其手中蒸蒸日上,北疆胡人不敢來犯,南疆蠻夷俯首稱臣,各地百姓安居樂業,紛紛贊皇上為賢君。
他勤於政事,不近女色,後宮唯有一個皇后,世人紛紛傳言,帝後二人相敬如賓,為天下楷模,宮裡人也都知曉,皇上平日裡除了處理朝事,偶爾還會去西郊狩獵,日子一長,一些宮女不免又是起了不該起的心思,欲得皇上青眼。
然而,無論如何巧立心思,終究再無玉嬪之事發生,時日一久,宮女們也皆是紛紛死了心,甚至有些在私下裡說起,只道皇上似是對女色再無興致,怕有隱疾云云。
這些話,終究是傳進了梁泊昭耳里。
男人在元儀殿批閱奏摺,聞言,不過淡淡一笑,全然不曾走心。別說雷霆震怒,甚至連眉頭也不曾皺過。
王公公沉不住氣,小聲勸道;「皇上,老奴已經將那幾個膽大的宮女拔了舌頭,以儆效尤。可這....皇上也總不能一直自己住著,要不,今兒去鳳儀宮?」
梁泊昭看了眼天色,念著如今夜色夜深,想必凝香已是睡熟,便是搖了搖頭,只說了句;「不必。」
王公公急得抓耳撓腮,終是大著膽子,又道;「要不,皇上去離宮住上幾天,散散心,給太后請個安,在順道看看袁妃娘娘和皇長子?」
梁泊昭這才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瞳烏黑如墨,不輕不重的說了聲;「你話太多了。」
王公公心下一慌,連忙告饒;「是老奴多嘴,皇上恕罪。」
自袁妃帶著皇長子居於離宮,未過多久,太后只道離宮安靜,適宜她靜養,遂也從宮中搬了出去,住在了離宮,每日裡含飴弄孫,將這皇宮徹底讓給了帝後。
梁泊昭收回目光,繼續埋首與奏摺中,直到內侍緩步走進,對著他道;「皇上,皇后娘娘來了。」
梁泊昭擱下筆,「快傳。」
凝香端了一碗蓮子羹,走進了元儀殿。
梁泊昭揮了揮手,王公公心領神會的帶著一眾內侍退下,偌大的元儀殿中,便只剩下樑凝二人。
「這樣晚,怎麼還不歇息?」梁泊昭握了握凝香的手,察覺到她的小手一片冰涼,便是微微皺眉,命人取來自己的披風,給凝香披在了身上。
「聽王公公說,相公這些日子都會批摺子批到深夜,我就做了碗蓮子羹,想著給你潤潤喉嚨。」凝香聲音輕柔。
梁泊昭笑了笑,接過那碗蓮子羹,一飲而盡。
凝香也是抿唇一笑,待梁泊昭喝完,她端過碗,就這樣驀然的開口,說出了一句;「相公,待明日,你去將袁妃娘娘和皇長子接回來吧。還有太后,她們總不能一直在離宮住著。」
梁泊昭聞言,只問了聲;「怎麼了?」
凝香垂下眼睛,聲音很輕;「我想明白了,其實,只要相公心裡有我,不論宮裡有多少女子,哪怕佳麗三千,也沒什麼的。可若相公心裡沒我,即使這宮裡只有我一個皇后,又怎樣呢?」
梁泊昭心頭一震,黑眸看向凝香。
凝香抬起頭,迎上他的眼睛,她的眼底有幾分悽苦,唇角卻還是笑了;「相公,你與我說實話,你對永寧公主動心了,是嗎?」
所以,才會與她生分至此。
梁泊昭淡淡道;「她讓我震動,僅此而已。」
說完,梁泊昭握緊凝香的手,看向她的眼睛,又是言了句;「你我夫妻間的事,與旁人無關。」
「我以為,相公心裡,已經有了永寧公主....」
梁泊昭搖了搖頭,沉定開口;「香兒,我不妨與你說句實話,我若心裡有她,我現在就會接她進宮,與她廝守。」
凝香看著梁泊昭的眼睛,輕聲道;「那相公心裡,還有我嗎?」
梁泊昭眉心微蹙,「為何這樣問我?」
「相公的眼睛告訴我,我不在相公心上了。」凝香竭力讓聲音變得平穩,可這話剛說完,眼睛裡還是忍不住湧出淚珠。
梁泊昭瞧見她的眼淚,一顆心便是軟了,即便到了此時,看見她哭,他也還是會覺得心痛。
他伸出手捧住凝香的臉龐,為她拭去腮邊的淚珠,低聲道;「你和九兒,都在我心上。」
「你的眼神變了。」
梁泊昭聞言,有些無奈,只問了句;「怎麼變了?」
凝香不知該說什麼,梁泊昭瞧著她微紅的眼圈,黑眸中漸漸浮起疼惜之色,他撫著她的髮絲,告訴她;「香兒,男女之情,終有一日會變成夫妻之情。你懂嗎?」
凝香看著他的眼睛,他眼底的疼惜,她看的一清二楚。
原來,他還是會用這種眼神來看著自己。
「你....一直住在元儀殿,若你還念著夫妻之情,又為什麼,不和我住在一起?」
梁泊昭攬過凝香的腰肢,將她帶到自己懷裡,他的案前擺滿了各地送來的奏摺,一摞摞的直如小山般,他拿過一本,在凝香面前打開,就見上面皆是他的親筆。
「有時批完奏摺,你已經睡下,有時實在太累,便直接在元儀殿歇息。」梁泊昭微微苦笑,說與凝香知曉。
凝香輕聲道;「那今晚,你和我回鳳儀宮,好嗎?」
梁泊昭扣住她的腰肢,將她帶向了自己,他看著她的面容,聲音漸漸低沉,只說了一個字;「好。」
凝香看了他一眼,幾乎鼓足勇氣,才將喉嚨里的話說了出來;「這些天,宮裡傳出了一些流言。」
「是什麼?」梁泊昭眉心微蹙。
凝香開不了口,隔了許久,才終是一咬牙,說了句;「那些宮女,都說你....說你有病。」
梁泊昭先是一怔,繼而才心知凝香說的是什麼,他笑了起來,凝香幾乎已是忘了,有多久的日子,沒在他臉上見過如此的笑容。
凝香垂著眼睫,輕聲道;「你再不隨我回宮,只怕往後,傳言要愈演愈烈,還不知她們,會將你說什麼樣子。」
梁泊昭牽過她的手,兩人一道起身,他為她將額前的髮絲捋好,溫聲道;「走吧,咱們回宮。」
「我的身子.....已經好了。」
驀然,凝香吐出了這一句話來。
梁泊昭腳步一頓。他回過頭,雙眸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的凝香。
凝香抬起眼睛,走到他面前,又是說了聲;「我的身子....好了。」
梁泊昭還是一語不發,就那樣看著她。
凝香心裡有些不安,九兒如今已是三歲多了,三年多的日子,她不曾與他有過夫妻之事,如今好容易將身子治好,可看著他的眼睛,她卻心生怯意。
「相公,你是不是,真的像那些宮女說的那樣.....」凝香話音未落,梁泊昭已是大手一勾,將她攬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