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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瑩月就不好找託詞了,雖跟建成侯夫人全然不熟,也只有跟著方寒霄一起往棲梧院應酬一下。

    建成侯夫人的態度倒是很好,瑩月給她報過一回信,她還記得,見了瑩月很和藹,還捋了一個手鐲給她做見面禮,笑道:“不值什麼,與你家常戴著。上回太急了些,我都忘了,可別見怪。”

    瑩月忙道“不敢”,又推辭了一下,推不掉,只得福身謝了。

    建成侯夫人又拉過靠著她腿邊一個捏著手指自己跟自己玩的小兒,好聲好氣地教他行禮:“寶哥兒,在家時同你怎麼說的?我帶你出來逛逛,但你見到親戚,要叫人,和人作個揖。”

    叫“寶哥兒”的小兒看著只有三四歲的年紀,穿著大紅小褂子,胸前繡著五蝙花紋,大腦袋幾乎剃光,只有後腦勺留著一撮頭髮,細細地扎著一個小辮子,脖子上套一個金項圈,項圈裡栓著長命鎖。

    這小兒雖小,但一看周身氣派,便知養得極嬌,方寒霄只打眼將他一掃,便猜到應該是薛鴻興的那個獨子兼老來子了。

    寶哥兒大約是害羞,建成侯夫人叫他,他沒有聽話,還返身把建成侯夫人的腿抱住了。

    雖是庶出,但攏共這麼一根獨苗,建成侯夫人對他也極寵,見此一點不惱,又哄了他兩遍,總算把寶哥兒哄得團起兩個小拳頭來,對著方寒霄和瑩月拜了拜,卻仍是不肯出聲。

    瑩月笑了,見建成侯夫人還要勸寶哥兒叫人,忙給了個台階,先誇他:“哥兒好乖。”

    建成侯夫人笑道:“我這小子,因生他的時候晚,家裡人都著緊,如今大了點,才帶出來走一走,他外人見得少,脾氣就太靦腆了些,不過要說乖巧確是極乖的。”

    方寒霄摸出一個荷包來,遞給瑩月。他不知道寶哥兒同來,沒備禮,他那邊一時也找不出什麼合宜送小孩子的物件來,這荷包里裝了些各色金銀錁子,都傾的是吉祥樣式,作禮雖倉促了些,倒也不薄。

    瑩月讓丫頭給寶哥兒遞過去,建成侯夫人客氣了一下,收了。

    氣氛看上去不錯。薛珍兒招手,叫寶哥兒:“過來大姐這裡。”

    寶哥兒猶猶豫豫地,薛珍兒直接過去把他一把抱了,走回椅子坐下,把他放在腿上,扯了扯他的小辮子問他:“大姐的話也不聽了?是不是小屁股癢了?”

    寶哥兒看樣子可能確實被揍過屁股,他聽得懂,扭頭就癟嘴道:“娘,姐姐打我。”

    薛珍兒“呦”了一聲:“出息了,還會告刁狀了?”

    建成侯夫人忙道:“珍兒,你多大的人了,還跟弟弟計較!你少嚇唬他,原來膽子就小,一唬,夜裡該鬧覺了。”

    “膽子小怎麼怪我?”薛珍兒反駁,“我看都是你們慣的才是,一個小小子,養得跟個小丫頭似的,別說重話了,我口氣大一點,都怕把他吹跑了——”

    “你——唉!”建成侯夫人無奈,“你弟弟來得不容易,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嬌一點,大了自然就好了。你說他,你將來還不是要靠他?”

    建成侯夫人這話里藏了機鋒,薛珍兒已是出嫁女,不靠夫家,卻要靠娘家這麼一個豆丁大的小弟弟,明著是指責女兒,實際上,是說與一直坐在旁邊默不作聲的方寒誠聽的。

    方寒誠不傻,聽出來了,臉色咣往下掉了一層。

    他要是個靈醒的女婿,這時候就該表白表白,但他不想,就當沒聽見,於是建成侯夫人的臉色也有點不好看起來了。

    薛珍兒倒無所謂,又去教訓弟弟:“你大了,不許總讓乳母把你抱著,以後自己多走路,聽到沒有?”

    寶哥兒道:“我走不動。”

    薛珍兒敲下他腦袋:“怎麼就走不動?你的腿腳生著做什麼的?不許躲懶,下回回去,再叫我看見乳母把你抱著到處走,我就把你帶來,你以後跟我過。”

    “我——我不,嗚哇……”寶哥兒嚇哭了。

    建成侯夫人心疼得不得了,也顧不上跟討厭女婿生氣了,忙親自起身,把寶哥兒抱了回來:“乖,不哭,你大姐以後管自己的孩子,管不到你,不怕,不怕。”

    薛珍兒哼了一聲:“娘,你就慣著吧。”

    建成侯夫人一邊哄寶哥兒一邊跟她分辯:“哪裡慣著了,誰家的哥兒不是當成金玉般養著,我和你爹這麼大把年紀,千辛萬苦地,就得了這麼一個寶貝蛋——”

    寶哥兒確實嬌,哭個不住。

    那哭聲很響,很吵,但方寒霄在這吵鬧里,忽然被吵出了靈光一閃——

    他望著寶哥兒因為投入嚎哭而紅起來的肉臉,短暫地出了下神。

    這個孩子,老來子。

    是建成侯四十六歲的時候才生出來的。

    第131章

    選秀在穩步進行中。

    方寒霄將才生出來的猜測壓在心底,他如今知道的訊息又多了點,一邊琢磨著怎麼從這危機入手破局,一邊等起甘肅那邊的回信來。

    直接與皇權對上,這不是他一個閒散前世子容易做到的事,他需要協助,算算時間,回信是差不多該來了,這樣要緊的大事,照理韓王不該拖延才是。

    他尚存萬分之一的指望,也許一切都是他想錯了,皇帝的反覆與執拗只表現在立儲這一件事情上,其餘大部分時候,他即便不算個聖君,至少也都表現得很正常,並沒有什麼昏庸殘暴的作為。

    究竟想沒想錯,他需要韓王與他最終證實,但他等了幾日,卻一直沒有等到。

    他不敢有太大的動作,恐怕引來吳太監的注目,只得盡力忍耐著。

    周邊行省採選的秀女陸陸續續上京來,京城裡熱鬧而安然,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

    皇帝的心情好像也好了些,一直都沒有提起來讓延平郡王回去封地的事。衛太妃七十的壽辰將至,作為先帝朝僅餘的老人,又是人生七十古來稀,在石皇后的提醒勸諫下,皇帝還打算著替衛太妃往大力里辦一辦,也與宮裡添些喜氣,好迎新人進宮。

    延平郡王高興不起來——祖母生日後,跟著就是父親蜀王的了,他將這視為皇帝對他的又一次隱晦的催促。

    惜月於是又來了一趟平江伯府。

    這是惜月自告奮勇來的,上回沒有收穫,也許這回就有了呢,不管做點什麼,總比坐困愁城好。

    兩次來往距離時間太近,瑩月有些找不到充足話題的感覺——她再能安慰自己,真的面對惜月的時候,想到彼此隱瞞,姐妹做到這個份上,舊時無邪的情誼染上了說不清楚的異色,那種悵然感覺,無法盡說。

    不過對於惜月的探問,不涉及方寒霄身上的秘密,她還是願意告訴她,盡力在暗流洶湧下維護著岌岌的姐妹情分。

    小半天后,惜月帶著建成侯夫人曾攜子到訪的消息回去了。

    壓力產生動力,延平郡王的腦子忽然運轉得平時靈光起來,一拍桌子:“——不錯!”

    惜月很茫然:哪裡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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