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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點點頭打發太監和琉璃去取玉佩:“聽郡主所說倒是有幾分道理。”
丁陽聞言重重的叩頭:“皇上,臣所言都是真得,請皇上不要被郡主的言語所騙。”
皇帝微皺起眉頭:“丁陽,郡主所說得話都是有理有據的,而且玉佩取來讓人驗一驗雕法就能知道,此事豈能做假?”他語氣微一緩:“不會是你們誤信了小人的讒言而生出的誤會吧?”
他只是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最好一個人也不用處置,各人歸各家最好。
紫萱怎麼能這樣放過丁陽等人:“皇上,此事如果證實是丁家之人誣臣妾,還請為臣妾做主;且臣妾也有下情要稟,到時一併請皇上處置。”
丁陽當然知道是何下情,他眼中恨意一閃看了一眼紫萱,目光十二分的複雜,就好像在對紫萱說:你逼我,現在可不能怪我了。
“皇上,臣不只是有物證,臣還有人證。”他叩頭說完,身子裡的力氣仿佛一空,伏在地上半晌沒有抬頭。
皇帝對於紫萱和丁陽誰也不相讓很有些惱怒:“什麼人證?”
丁陽沉默了一會兒才沉聲道:“就是朱紫萱繼母朱賈氏,她能證實朱紫萱在朱家時就已經不貞”
紫萱咬牙:“繼母不慈,屢次害我及幼弟,此事京城之中有幾人不知?你居然找此人來為證,根本就是存心謀害於我。”
丁陽抬起頭來看向紫萱:“那朱家的朱厚田,朱紫萱你的生父呢?他能證實那玉佩是否是他送給護國夫人之物吧,相信郡主你無話可說。”
紫萱盯著他心知此時他提起朱大老爺,當然不會是什麼好事兒;但是虎毒不食子啊,朱大老爺是貪財,但是他對本尊並非沒有一點父女親情的:在這等大事上,他應該不會誣自己的女兒才對。
再說對自己的“親生”父親,她又能如何說呢?就算她開口說朱老爺不是好人,也只會讓廳上大多數認定她不孝之名,除此之外絕對不會對朱老爺有什麼不相信的。
古人嘛,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所以錯的都是孩子。
再說有人也不等紫萱開口,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幾乎同時開口:“來人,宣朱家的人進來。”
皇帝聞言看了看紫萱,又看了看丁陽心下也生出幾分懷疑來:兩個人都有太大的把握的樣子,都是如此的自信——倒底哪個在說謊?雖然丁家能把朱家的人弄來為證,雖然他還沒有聽過,但是他直覺相信紫萱要多一點點。
賈氏進門來就跪倒在地上了,她實在是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場面:不管是太皇太妃、或是太皇太后、還是皇帝,都是她這輩子做夢也想不到能見到的人;就算是晉親王,也讓她心驚膽顫啊。
朱老爺要好得多,只是有些神思不屬,看到自己的妻子跪在門口處,他微微一愣居然屈了屈身子,差點也跟著跪下去;幸好及時想起來,拉了一下把賈氏,急行幾步跪下向皇帝等人見禮。
紫萱看到朱老爺心中湧出來的滋味當真是辯不清的:丁陽這些人誣衊她,她生氣歸生氣卻不會傷心,因為那是仇家;就算是賈氏前來為證,她也不會傷心,因為倒底賈氏在她心裡算是外人。
可是朱大老爺呢,他可是本尊血脈相連的親人也是她如今的生身之父:因為紫萱的身子裡的的確確流著朱大老爺的血。
她咬了咬牙沒有說話,倒底現在朱大老爺並沒有開口說話,可能他來並不是給丁家做證。
“朱厚田,你去過九黎是不是?”太皇太后開口了。
朱大老爺叩頭應道:“是。”他自打進來就沒有抬過頭,不曾看過任何一眼;低著頭也不是什麼也看不到的,至少可以看到各人的腳,但是他只是盯著的雙手哪裡也沒有看半眼。
太皇太后的聲音溫柔了很多:“你在你九黎可曾用過化名?”
朱大老爺的額頭上見了汗水,那些細密的汗珠很快凝聚成一顆顆的汗珠滾下來,有不少落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背上青筋鼓起糾結著,顯得有幾分猙獰。
“哀家的話,朱厚田你沒有聽到嗎?”太皇太后把茶盞的蓋子輕輕的擲在茶盞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朱大老爺終於開口:“臣、臣聽到了。”他現在還是官商。
說完這一句話他終於抬起頭來,雖然他一眼都沒有看廳里,卻還是一抬頭就看到了紫萱:血脈相連啊,不需要去找他憑感覺就知道女兒立在哪裡。
紫萱的眼睛平平靜靜看著他,沒有乞求沒有傷心,那麼平靜的看著他;霎間讓朱大老爺仿佛看到了他原配最後看他的那一眼,同樣是這樣的平靜——之後,她就以命易命救了丁陽,也換來了朱家的飛黃騰達。
不是他的原配以命相救,朱家就攀不上丁家,就不會有朱家現在的風光;這些,不用誰來提醒他,他不但懂且沒有忘掉。
“臣在九黎……”他迎著女兒目光開口了,聲音明顯的顫抖著,不知道是不是見到皇帝等人太過緊張或是嚇到了。
紫萱的心提了起來,仿佛看到了上一世她那個親生的父親:這一次,生身之父會說什麼樣的話來——是傷痛她的心,還是讓她能再相信這世間上的骨內親情四字。
336章謝恩
太皇太妃皺起眉毛冷冷一喝:“太皇太后問得話問了兩遍,你卻到現在回答的吞吞吐吐,你們朱家是不是個個都把不把皇家放在眼中?”
被她一喝把朱老爺嚇了一跳低下頭來,不再看女兒的那雙眼睛,但是他臉上的汗水更大、汗珠也更大了些;同時,腦中不時的浮現的兩雙眼睛,一雙是女兒的、一又是他原配的,最後這兩對眼睛疊在了一起。
他的眼中也終於有了淚水,兩滴大大的淚水流了出來,打在了他的手背上,和那些汗水混合在一起,又從他的手背滾落。
“我們老爺在九黎沒有用化名。”賈氏見丈夫還不開口,生怕惹得皇家一怒把他們朱家滅了門,所以急急的開口代為作答。
太皇太后聞言看了賈氏一眼卻沒有說話,因為她現在要得不是賈氏的回答而是朱老爺的;而且賈氏不是紫萱,在注重規矩的太皇太后面前不經問而自行開口當然惹得太皇太后極為不快。
都不必太皇太后開口,自有宮人過去給了賈氏兩個重重的耳光,打完還瞪她:“還不謝謝太皇太后的恩典?在太皇太后、皇上、太皇太妃面前,沒有問你有你說話的份兒嘛。”
賈氏被打得雙臉熱辣辣的疼,卻也只能依言對太皇太后叩頭謝恩;她原以為今天如果能哄得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高興,能被賜下一兩件宮中的寶貝來:兩個老太婆還不好哄嗎?
卻沒有想到剛開口太皇太后就賞了她,只不過不是她想要的宮中寶貝;尤其是在朱紫萱面前,心中這份難堪與憋屈都不要提了;但她除了忍也只能忍:那可是太皇太后啊。
太皇太后也不理會賈氏在想些什麼,看向朱老爺:“你想要讓哀家和皇上等到什麼時候?”
丁陽的頭垂得非常低,就算是他身邊的芳菲也無法看到他臉上的神色,但是呼吸有些紊亂、粗重,顯然他很緊張。
芳菲的雙手也捏了一把汗水,但此時她不能隨便開口,不然被太皇太后身邊的宮人教訓還是小事,如果因她的話而讓皇帝對朱家人嘴裡的事情生疑,那就真得後悔莫及了。
晉親王看著朱老爺,不過向來臉上只有冰冷神色的他,看著朱老爺的目光也照樣是冰冷了,看不出他是不是緊張。
倒是碧珠和錢天佑一臉的緊張,恨不得替朱大老爺說出“是”字來:因為那原本就是事實啊,有什麼好為難的。
廳上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朱老爺的頭上,使得他汗水出得更多,雙手的手指微微屈起,想能扣住白玉石的fèng隙;但是晉親王府的白玉石根本沒fèng隙,因而他用盡了力氣也無法讓自己的雙手不顫抖。
朱老爺合上了眼睛,可是淚水卻依然涌了出來,他的聲音哽咽了起來:“臣、臣在九黎從來沒有用過化名。”說完身子一晃幾乎軟在地上。
心上的疼痛他能很清楚的感覺得到,因為他知道他所說出的話有什麼樣的結果;就算是紫萱再不讓他喜歡,就算這個女兒再頂撞他,也是他的女兒,還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他還記得迎接紫萱來到世上的那一天,在穩婆手上接過紫萱來時,他的雙手有點輕微的顫抖:就算是個女兒,他心中依然有著激動,因為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啊。他是真得疼愛過紫萱,也有過那麼一段時光紫萱的笑臉就是他所求得最大幸福。
如今,他親手把自己的女兒推到了鍘刀下,是真得很心痛。
紫萱聽到那句從來沒有用過化名,並沒有吃驚,沒有她自己都以為會有的震驚;就連那傷心也只是淡淡的,並不是因為這個朱老爺不是她的真正父親:所有的一切都是這麼的相似,她真得不明白老天為什麼要讓她面對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