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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看著他:“你還真是固執。哀家有的是耐心,也不怕你去追查什麼;你是什麼樣的人哀家很清楚,豈會編個故事來騙你?事關哀家的性命呢。”
紫萱很認真的看著她:“就這樣了,那我們可以走了?”她不相信太皇太后的伎倆到此為止,否則太對不起她難得出宮一次——能在現在這種情形下出宮,相信太皇太后也是用盡了心思的。
皇帝對她可不滿,怎麼可能隨便放她出來亂逛?出宮一次不容易。她如果不能在今天完成自己的謀算,就絕不可能在大安國寺里見他們。
太皇太后看著紫萱:“你認為呢?要走還是要留全在你們的意思,哀家不喜歡強留客。”說到這裡她看向身邊的女官:“怎麼樣了,應該到時候了吧。”
女官欠身:“是,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這才看向墨隨風:“近來倒是不少人向哀家說你醫術超群。不如給哀家診診脈如何?如果你能解了哀家的心頭憂,哀家定會好好的賞你。”
聽到她把主意打到墨隨風的頭上,紫萱和晉親王對視一眼誰也沒有說話;墨隨風是不可能答應救她得,這一點太皇太后應該很清楚才是:她又在謀算什麼呢?
墨隨風上前行禮:“是,遵太皇太后的旨意。”讓請脈就請脈,他可是極為聽話得;上前就把手指搭到了太皇太后的手腕上,很是認真的診了半晌,又問過太皇太后不少話——例如吃飯啊、大小便啊等等之類的。
最後他向太皇太后道喜:“鳳體康泰,恭喜太皇太后、賀喜太皇太后,祝太皇太后長命百歲,壽與天齊。”他說得極為認真的,可還是讓紫萱扭過臉去生怕自己笑出來。
墨隨風的膽子向來不小,不過今天紫萱才算是真正見識到墨隨風的膽量:連太皇太后也敢調侃,這膽子真得大到可以包天了。
太皇太后的臉馬上拉長了:“你不想給哀家診治?!”
墨隨風很謙恭的道:“能為太皇太后請脈那是小民的榮幸,幾輩子難以修來的福份。”
“是嗎?”太皇太后的臉色緩了過來,看向烈兒笑笑:“聽說,你就要成親了?這樣大的喜事讓哀家遇上豈能不賞?來人,賞一對玉佩、一對金釵,一對手鐲,一對髮簪。”
墨隨風大大方方的跪下謝恩,沒有一點兒不好意思,更不曾說什麼無功不受祿之類的話。
太皇太后眯起眼睛來:“只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啊;不要到時候新娘子還沒有進門就要守寡,那可就真得太可憐了;哀家瞧這小姑娘還真是喜歡,很盼著她凡事都能逢凶化吉。墨隨風,化吉的本事就要看你了,旁人的性命不重要,你自己的性命你總不會不當回事兒吧?”
墨隨風聞言抬頭:“小民萬事隨順其自然,當然有那禍事臨頭那也是避不開的;不過有句老話,禍福兩相依嘛,眼前的禍事說不定就是明天的好事呢,小民還是能看得開,請太皇太后不要太為小民擔心。”
紫萱已經在眼中顯現出擔心來,心知太皇太后的話是威脅墨隨風和烈兒,不管是哪一個她也不能看著他們羊入虎口;可是,此時不能讓太皇太后無所顧忌的,不然兩三天的時間裡能發生太多的事情,到時候他們離不開京城,事情就真得麻煩了。
太皇太后一笑:“灑脫,哀家喜歡。”她看一眼女官自顧自的吃些茶來,不再理會墨隨風了;只是把目光不時的掃過晉親王,怎麼看都像是有些謀算在裡面。
也許,太皇太后說出當年的秘聞來,圖得不僅僅是解蠱,也許有什麼其它的目的。紫萱的心頭一震,盯著太皇太后想在她的臉上瞧出什麼來,心中盤算著宮中的事情,開口試探道:“太皇太后此時可有了皇后的人選?皇后,應該不久之後就要換人了吧?”
太皇太后眼皮也不抬:“那等小事哀家當然早就安排妥當了,輔國郡主還是擔心自己一二吧。”她沒有正面答紫萱,也沒有說皇后什麼,就這麼輕輕的帶過反而像是有著極大的把握。
可是紫萱不這麼看,怎麼說太后能和太皇太后在宮中鬥了這麼多年,這對婆媳可算是斗得旗鼓相當:在皇后一事上,太后豈會能讓太皇太后如了意?再說皇帝是不是另有想法還未可知呢。
“太皇太后太大意了吧?”紫萱微笑著繼續顧左右而言他,就是想尋出什麼蛛絲馬跡來:“在我們身上浪費這麼多的時間,在眼下來說甚為不智呢。”
太皇太后聞言冷冷一笑卻沒有再答紫萱,倒是她身邊的女官上前兩步:“天下奇毒一出九黎濕暖之地,一出西域苦熱苦寒之地;墨公子如今看看自己的胳膊吧,不出一天毒就要攻心了。”
墨隨風聞言只是一笑,只憑他的一身醫術和對毒的了解,想要毒他那真是笑話了:“西域之毒的威名倒是聽說吧,不想姑娘深居宮中也能知道此事;不過西域距我們上唐有萬里之遙,就是有奇毒也與我上唐無害。”
女官笑笑:“墨公子是不敢看吧?怕丟面子,還是想一會兒背著你的朋友們求饒?”她忽然伸手扯住了墨隨風的衣袖:“你既然不好意思,那就讓姑娘來助你一臂之力吧。”
衣袖依聲而斷,墨隨風的胳膊上有一條艷紅的線,已經快到手肘之處。
真得中了毒?墨隨風吃驚,而晉親王和紫萱更為吃驚:說他們當中哪個被人下毒也不稀奇,可是墨隨風會中毒就太難以讓人相信了;一直以來,紫萱等人都認為墨隨風的醫術是天下之冠,卻沒有想到他也有被人暗算的時候。
女官緩步退回到太后的身側,低眉順目的垂年侍立,不再多說一個字:她做完了應該做得,那不應該做得、不應該說得她是絕不會做與說得:這就是她能在太皇太后身邊活了很久的原因。
太皇太后也沒有著急開口,知道此時已經把紫萱等人逼到了角落裡,贏得人肯定是她,還有什麼可著急的?她不介意多回味一會兒贏得過程:比起結果來更讓她感到得意。也是,還有什麼比在絕地之中反客為主更能讓人開心的?她有理由笑,且要笑得最為燦爛。
一霎間,她感覺自己的都年輕了好多歲,就好像重新回到初入宮為後的時候:那個時候,可是她一生中最為美麗的日子,讓她時常會想起坐在后座上的榮光與自信。沒有比權勢二字更能讓人瘋狂的,也沒有比權勢更為美好的,她歷經三代皇帝後愈加堅定當初的想法。
墨隨風看著胳膊上的紅線,提氣才發覺功力全失,他幾乎成為一個廢人了:他悄然的揀起被女官扔在地上的衣袖,把它套在自己的胳膊上:“太皇太后面前失儀,實在不是小民之錯。”他開口說了一句無關的話後,眉頭一皺看向晉親王和紫萱:“是那個”“fù人!”三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出來。在醫館中,那個糾纏著墨隨風、拼命吃墨隨風豆腐的fù人一以墨隨風的醫術和對毒的了解就算是西域奇毒也不是那麼容易能毒到他得:可是,墨隨風當時的心思分散了,被fù人弄得心煩意亂的他根本就沒有察覺到被人下了毒。
如果不是西域的奇毒,如果不是墨隨風被fù人攪得亂了心神,豈會那麼容易就中毒?但是換句話說,也可見fù人的出現是安排的多麼巧妙,設下此計的人又是多麼的了解墨隨風了。
紫萱的心頭又是一跳,想到前些時候就因為中計而生出的熟悉感來,現在那種熟悉感再次出現:這次可不關丁陽的事情了,那怎麼注釋呢?她真得不想懷疑身邊的人但是能對墨隨風如此了解的人真得不多。
墨隨風苦笑了一下:“終年打雁的人,嘿,怪不得旁人:看來,以後真得要改了。”他說著話看向烈兒,以眼神安撫她,讓她不必擔心。
烈兒回視著他沒有任何的擔心,在她的心目中墨隨風就是無所不能得:不管多麼難得事情,他一定有法子:因為,他不會丟下自己而不管得。萬一呢?那根本不用想,墨隨風在哪裡她烈兒當然就在哪裡。
所以不用擔心,無論是什麼、哪怕是生死也不能拆開他們兩個人的一還有什麼需要擔心?
墨隨風的心在烈兒的目光中很快的平靜下來,對著烈兒一笑他知道自己一定不會有事,不然他怎麼能守護烈兒一生一世。悄然的轉回頭看向太皇太后,他舉起胳膊來動了動:“問題不大,反正還有不少時間呢。”他的意思就是,他不會因為中毒而為太皇太后診治。
太皇太后的臉色終究變了:“你以為西域的奇毒如此好解?!”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她讓自己的聲音平和下來,如此才能有她應該有的嚴肅:“你知道你中得是什麼毒,那是西域第一的奇毒沒有解藥你定活不過明天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