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擱下摺子,紀凜抬眸,說不上來是什麼情緒:“你希望我去看她。”
沈嫣點點頭:“皇上前去,想必是會很高興。”心情一好,這身子不就好的快了麼。
紀凜沒作聲,頓了片刻,放下未看完的摺子,淡淡說了句:“夜深了,早些歇息。”
更衣之後躺下,隔著被子,沈嫣略有些睡不著,她自然是感覺到了他話里的不對味,但她沒說錯啊,後宮妃子生了病,皇上不該去看看麼,方容華還是十分受寵的一位,他應該很喜歡才對。
帷帳內寂靜無聲,不多時,沈嫣睡著了。
……
第二天起來後還是照常早朝,皇上也沒說什麼,還是和往常一樣,宮裡的生活每天都是如此,沒有什麼大起伏。
唯一再變的就是越來越冷的天氣,快至臘八時,初三初四這兩日,阜陽城裡的氣溫驟降,到了初五就有了落雪的跡象。
這日請安,方容華又告假了。
第26章
包括沈嫣在內, 屋中請安的這些妃子聽聞方容華告假了, 反應都很淡然。
能不淡然麼,上月告假了三回,這月才出頭呢, 皇上連著去了兩晚清秋閣,她就連續告假,這等路數,起先大家還會面上不平,這會兒面上都從容的很, 聽習慣了, 半年下來不都這樣。
不過其中還有是有人忍不住要說, 姜淑妃坐在那兒, 手裡端著茶, 笑靨的臉說的萬般誠懇:“上月就告假了好幾回, 這才月初又病了, 還病的這麼厲害, 床都下不來,皇后娘娘, 這可得找太醫仔細瞧瞧去,別是有什麼其它問題才好, 要不然傳染給了皇上事兒可就大了。”
前頭聽著還行, 越到後面話越不對,陰陽怪氣的。
姜淑妃這身份,別人是不敢接她的話的, 在屋裡也就皇后娘娘和白貴妃,話不是衝著白玉瀅去的,她便坐著沒作聲,臉上噙著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看著便是。
沈嫣有條不紊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語氣隨意的很:“姜淑妃說的是,是該讓太醫仔細瞧瞧,皇上時常去清秋閣,對容華妹妹也是十分的喜歡,本宮還盼著她早早為皇上誕下子嗣,這宮裡啊早該鮮活些。”
聽到子嗣二字,眾人的臉色都有變化,姜淑妃的神情更是噎著似的,那一口茶在嘴裡,吐不得,咽下去又十分的難受。
白玉瀅瞟了她一眼,冷哼,偏要在口舌上和皇后爭,爭得過麼,隨即心也跟著一沉,不管皇后是不是真心盼著方容華早日為皇上誕下子嗣,這第一個孩子,從誰的肚子裡出來可是講究的很。
眾人各懷著心思,姜淑妃卻是不肯歇的,她就不信皇后的心能這麼定,讓別人先生下孩子,遂她笑著接話道:“皇后娘娘說的是,皇上登基已有一年,若是方容華能為皇上生下子嗣,養在娘娘的膝下,便也是一樁好事。”
在這宮裡,只要皇上和皇后沒有開口,生下來的孩子都能自己養著,如今姜淑妃這麼一說,眾人便想到皇后娘娘如今是膝下無子,不論誰先懷有身孕,這孩子都可能會被皇后抱走。
養在誰身邊就與誰親近,只要皇后娘娘想,自己就可能見不到孩子,那豈不白生,十月懷胎換來的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想到這兒,大家嘴上沒說,心裡便都掂量上了,有人覺得姜淑妃說的很對,也就不再妒忌方容華會不會有身孕,先生下孩子的未必好,像貴妃娘娘這般可以養在身邊,她們這樣身份的可敵不過皇后娘娘家大業大,只要皇上一句話,她們不都只有看著的份。
“姜淑妃有心了,本宮聽聞近些日子陳太醫早晚都在去景仁宮,姜淑妃可是有哪裡不舒服?”沈嫣含著笑意,語氣甚是關切,“本宮看姜淑妃的氣色是不大好,如今天冷,更得多加注意,小年的事暫且就不勞你再煩心了,陳昭儀,此事就由你替姜淑妃去辦,讓姜淑妃好好歇一陣子,將身子養好,才能更好的侍奉皇上。”
陳昭儀怔了下,很快反應過來,從容的應了下來:“是,臣妾遵命。”
沈嫣像是沒瞧見姜淑妃瞬變的臉色,望著她笑意盈盈:“姜淑妃,回去之後你就派人將東西送去長禧宮,離小年還有一陣子,托出去也都來得及。”
姜淑妃僵在椅子上,臉上扯著抹笑意,話有些急了:“皇后娘娘,那是皇上交託給臣妾的事,臣妾答應了皇上會將此事辦妥。”
沈嫣點點頭:“嗯,本宮會和皇上說的,你且安心養身子,宮裡的事多,等你養好了身子,到時候不想做都推脫不能,皇上知道的話也會體諒,畢竟不能把你累著,生病容易養病難。”
姜淑妃緊握著杯子,快要將其捏碎,半響,她撐著那抹笑意,不願在這些妃子面前失了體面,硬聲道謝:“臣妾謝過皇后娘娘關心,回去之後臣妾就會派人將東西送去長禧宮給陳昭儀。”
說罷,她還看了陳昭儀一眼,偏生這陳昭儀和皇后娘娘一個路數,從容的很,直接將她那剜人的眼神給忽略了,輕笑著點頭:“娘娘放心,臣妾一定竭盡所能辦妥這些事。”
坐在最外頭的陸婕妤她們悄悄抹了把汗,往後這些日子可得避著些姜淑妃,以免她亂撒氣到自己頭上。
沈嫣吩咐了些臘八的事後,眾人離開永和宮,沈嫣留下陸婕妤問了下方容華的病情,一刻鐘後,沈嫣帶著紅鶯她們去往清秋閣。
據陸婕妤所說,方容華是累病的,皇上連著去了兩宿,侍奉著不容易,便累著了,就和之前沒兩樣,但看陸婕妤支支吾吾的樣子,沈嫣總覺得不放心,還是得她親眼看了才行。
沈嫣想著,可能是受了風寒,再嚴重一些的也想了,染了風寒多休息一陣子,可她萬般沒有想到的是,到了清秋閣後會發生那樣的事。
……
到了清秋閣後,在屋外沈嫣就聞到了藥味,這回方容華沒有親自出來行禮,但進屋時,沈嫣還是聽到了內屋那兒傳來的動靜,進去一看,沈嫣愣住了。
沒見到人不是她改了,而是她下不來床。
半個月前她才到過清秋閣,就是兩天前,方容華才去永和宮請安過,這眼前這人,因為發燒漲的通紅的臉上,眼窩子整個凹進去的,凸顯著她那雙原本就很大的眼睛,乍一看卻是有些嚇人,眼眶還泛著青腫,睡眠不足精神不濟。
兩天未見又消瘦了許多,臉孔上寫滿了憔悴,沈嫣都快認不出來,這整個人像是被折騰過,恍恍惚惚坐在那兒,若非好好躺在那兒,她會以為她是受了什麼酷刑,被折磨成了這幅樣子,可憐得很。
“快別動!”見她還想下床給她行禮,沈嫣也顧不得了,上前攔住了她,方容華的手正好抓在了她的手腕上,燙的不行。
手都燙成這樣,人該發燒成什麼樣,沈嫣神色一凝:“紅鶯,去請方太醫來。”
“皇后娘娘,已經請過大夫了,妾身藥也喝了。”抓著沈嫣的手都沒幾分力氣,方容華這一喊,整個人搖搖欲墜的,就像是要暈過去,整個人顯然有些燒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