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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暗衛逃出去了,他就一定會帶走皇后和孩子。
紀灝猛地站了起來:“來人!”
十七帶人出現,紀灝命他們搜索皇宮上下,看是否有人在著火那天夜裡離開皇宮,再派人出宮盤查各城門口,一旦有可疑人出城即刻拿下,押後審理。
秋瑤察覺到了不對勁,但紀灝沒有讓她繼續說什麼,而是囑咐她好好休息,很快離開了。
……
殿前那兒哭靈最後一日,氣氛依舊是很悲傷,傍晚的時候,白玉瀅由宮人攙扶著到了一旁休息時,幾個侍衛出現,皇上請她去永和宮走一趟。
白玉瀅臉上未有異色,接過夏堇遞來的水後,喝了半杯,簡單收拾過頭髮跟著這幾個侍衛朝永和宮走去。
經過殿外時,跪在人群里的鄭貴妃發現了跟著侍衛離開的德妃,微抬了下身子,招手讓貼身宮女過來,在她耳畔低聲吩咐了幾句,隨後,又跪了回去啜泣。
從前殿到永和宮的路很長,走到的時候天色微暗了些,白玉瀅提起裙擺走入永和宮,經過小徑,眼前便是被燒成廢墟的廂房。
大雨淋過後,那些牆面還是黑的,繞過走廊前去,皇上就在廂房的後面,負手而立。
“皇上。”白玉瀅和往常一樣,除了恭順之外,沒有多餘的情緒,站在幾步之外,淡淡行了禮。
紀灝看著廢墟堆內最中間的位置,沒有轉身,語氣十分的溫和:“永和宮走水時,德妃身在何處。”
第126章
“妾身聽聞永和宮走水, 過來看過,當時裡面忙亂成一團,妾身見幫不上什麼忙, 就回華陽宮了。”白玉瀅沒有猶豫, 也沒有隱瞞自己來過永和宮的事,回答的很快。
過了會兒, 紀灝轉過身看她:“那你身邊的宮人可有前來幫忙。”
白玉瀅迎上了他的神情:“回皇上的話,沒有。”
紀灝所站的位置是廂房內的窗戶, 如今只剩下一堵牆, 從這位置往後, 是永和宮的後牆,那天夜裡所有人都集中在前面時,這邊幾乎是沒有人經過, 要想在這位置破窗而出,對於一個身手不錯的人而言,算不上太難的事,但從這兒離開皇宮, 卻得有人掩護。
“先祖皇帝在時,皇宮初建,因擔心地勢原因會積水, 就在宮中修了兩條暗道,主要是用於排水之用,但很快,阜陽城外魏河挖通之後, 引水出去後,城內各河道水位下降,宮裡也不會有此顧慮,之後其中一條暗道被封,另一條因有積水,廢棄之後也沒再使用,許多年過去,極少有人知道這件事。”
“二十年前長門宮北角高塔修繕,是當時候的白侯爺負責的,廢棄暗道的位置就在長門宮後面。”
白玉瀅微仰了下脖子:“皇上想說什麼?”
“這條暗道平日裡一直有積水,即便是有人知道也沒什麼用,沒人可以屏息這麼長時間潛出去,但去年是旱年,阜陽城中接連數月沒有雨水,入秋後那點也是杯水車薪,城中河道水位下降,暗道中的水也退了,今年入夏後雨水也少,暗道中的水始終沒有積起來,朕派人去查看,不過及膝。”
“那皇上應該今早將其封起來才是。”白玉瀅誠懇的很,水位下降,那就代表著有人可以從暗道出入皇宮,必須要趕緊封起來才是。
紀灝料想她會裝傻:“廂房著火時,德妃離開永和宮,後來為什麼會出現在長門宮。”
“妾身去看姜淑妃了,皇后和公主葬身火海這樣的事,姜淑妃聽了一定會很高興。”
紀灝看著她,眼神漸漸銳利:“西巷內有三名獲罪宮女無故失蹤,不是德妃送她們進的火海,用以掉包皇后她們,再將皇后帶去了暗道,讓她們離開皇宮。”
白玉瀅卻笑了:“妾身今日可是第一次聽皇上說起暗道一事,那天妾身就只帶了三個人到永和宮,我若將她們都送進火海,妾身獨自離開時也該有人看到,皇上,您這麼說,難道皇后還活著?”
西巷中關的都是過去在宮中獲了罪過去的宮人,有些人在那兒呆了幾年,長的幾十年都有,這地方的人失蹤一兩個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德妃放人出宮,應該比朕更清楚。”
白玉瀅臉上的笑意斂了起來,神情微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妾身救誰都不會救皇后,皇上您若非要說妾身有罪,妾身也無話可說。”
紀灝看了她一會兒:“你恨朕。”
白玉瀅轉過身看那廢墟:“妾身更恨他們。”
“你母親過世時,可是皇后允了你回去奔喪。”
“這樣的恩惠就值得妾身冒險?那這天底下的人也太容易捨身了。”白玉瀅的話裡帶了一抹諷刺,“妾身母親之所以會死,也是拜他們所賜,若非大哥流落在外,父親官職被削,妾身被囚華陽宮,妾身母親怎麼會憂思過度。”
說完後白玉瀅停頓了下:“皇上拿這些事來問妾身,不覺得可笑麼。”
問一個與皇后有深仇大恨的人有沒有放她出去,她白玉瀅是傻了不成,拍手鼓掌都來不及,還冒險去救人?
這時有人前來,在紀灝耳畔說了些話,不多時,白玉瀅就聽到了他們離開的腳步。
“妾身恭送皇上。”白玉瀅在他離開那方向福了福身,繼而看著那堆廢墟,笑意漸斂下去。
母親出喪那天,大哥告訴了她兩件事,一件事父親早年間告訴大哥,宮中有暗道的事,另一件是大佛寺的出塵大師給皇后的推命。
當時大哥的本意是讓她找機會逃離皇宮,萬一有一天父親出事,白家落入到白顯瑜手中,她還能有一線生機。
她將這線生機給了沈嫣,報她當時放她出宮去送了母親,也報她今後對大哥的照顧,她沒想過這輩子還會離開皇宮,二哥不會放過大哥是因為當初大哥在王姨娘的湯藥中下過毒,而她,二哥不會殺她,皇上沒有足夠證據頂多就是將她關去冷宮,冷宮而已,她會活著。
……
紀灝的確是證據不足,他想到了沈嫣詐死離宮,想到了她從哪裡逃出去,但卻不能夠證明是德妃所為,更不能證明皇后沒有死。
宮中大小事務德妃掌了一半,賢妃掌了一半,她想要在內務府中動手腳易如反掌,悄無聲息在西巷找幾個替死鬼更不是難事。
而他發現的太遲,宮裡的證據被毀的差不多,宮外,再沒有他們的蹤跡可尋,甚至這件事中,還有鄭貴妃替德妃抹事的痕跡。
這已經是大火後的第四天,什麼都晚了。
從宮中在詐死離開的沈嫣,出城後前往黔谷,又從黔谷換了馬車,抵達九莊時,已是深夜。
馬車經過田野時,周遭還有蟲鳴聲傳來,格外的安靜。
在進了個村子後,馬車從村後的路繞過去,一直繞到了半山坡,木槿下馬車扶了沈嫣下來,遠遠望上去,那兒有微光。
夜色朦朧,沈嫣卻能清晰看到那個站在山坡上的人。
他往下走來,腳步有些急,到來後兩步並成了一步,背著光的,沈嫣看不清他的樣子,卻熟悉他的身影,還有將她抱到懷裡後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