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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不知道她想說什麼,又希望她幫她做些什麼。
她默默的等待著。
“笙歌,從小爹娘就很疼愛我,特別是娘親,什麼都依著我,護著我。”沈漣漪回憶著,訴說著。“不過可惜,在一年前娘親就因病去了。”
聽著沈漣漪這樣說著,笙歌恍然,看著沈漣漪手中握著的木簪子,莫非,這是沈漣漪娘親給她的?可是,這木簪子著實不符尚書夫人的身份。
但是笙歌依舊好奇的問道:“娘娘手中握著的可是娘親給的?”
聽見笙歌這樣問,沈漣漪一笑點了點頭。
“是啊。”她有些感嘆。
就在笙歌以為沈漣漪大概是要跟她說說這木簪子背後的故事時,沈漣漪卻說:“確實是娘親的,不過,不是娘親的。”
沈漣漪笑笑:“其實把我養大的娘親並不是生我的人。”聽完這句話笙歌有一剎那的怔忡。看來沈漣漪身世並不簡單。
笙歌安靜的看著她,沈漣漪便繼續說道:“這件事,我也是在娘親離世之前親口聽她說的。原來我的生母另有其人。”
雖然笙歌十分震驚,但是依然鎮定。
“那娘娘的生母呢?”
“我只知道我的生母叫憐月。”沈漣漪好像是遲疑了一下,又道:“十幾年前是帝都有名的藝jì。”
笙歌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她是如何與爹相識並有了我不知道。在娘親過世之後告訴了我她的住處,我當時是想去找她的,不過終歸是想想,我心裡卻始終好像有道坎過不去。”
沈漣漪說著嘆了口氣:“如果,當時進宮之前去見她一面該多好。想在想再見卻只是妄想。”
聽沈漣漪這樣說,笙歌不禁反駁:“怎麼會是妄想,只要……”可是腦子裡卻響起了油盡燈枯這四字,她猛的噤了聲。
沈漣漪並不在意,因為她自己清楚。
“不過想起娘親跟我說,我的模樣與她是非常相像的。”
她說著看了一眼笙歌還捧著的首飾盒子。
“這些東西我是用不著了。”沈漣漪平靜的說著,但是——這句話卻讓聽者心顫,她說她以後用不著了。那意味著沈漣漪什麼都知道。笙歌臉色突然變的慘白。
沈漣漪觀察力似乎一下子變好了,見她如此,開口言道:“笙歌,你不需要難過些什麼。”她低低的輕笑著,那麼溫和。
她把那根木簪子遞到她面前。
“如果可以,能不能幫我把這些東西交給她?”沈漣漪的聲音越是輕了。她眼角還有淚光,卻依然在笑。
笙歌並沒有立刻接過沈漣漪手中的東西,沈漣漪將簪子再伸進些她。笙歌看著眼前顫抖著的木簪,覺得要是還不接過,大概沈漣漪會拿不穩了,笙歌抬手悄然接過。
沈漣漪安心的吐了口氣。
“平安來了嗎?”
“嗯。”
“那麼,今天就把這幾盒首飾帶走吧。”
“娘娘……”笙歌欲說些什麼,沈漣漪卻打斷了她。
“你也來了很久了,早點回去歇著吧。”她溫溫的這樣道。笙歌默了一瞬才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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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晚安,祝好夢
☆、第47章 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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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笙歌看著眼前幾樹盛開的桃花,突然想起了這兩句。一時之間失神起來。
就在笙歌依照沈漣漪的話將她入宮之後所得的財物帶回重華殿那日,沈漣漪死了,那日她突然清醒過來,還同笙歌說了些話,當時情景記憶猶新,那個時候,笙歌也沒有想過,那竟然是最後一次跟沈漣漪說話,最後一次。
沈漣漪的死訊是在她回重華殿的第二日才知道,發現沈漣漪沒氣了是在半夜。
聽說當時沈漣漪合著雙眼靜靜的躺在床上,就與平日沉沉昏睡一樣,並無異樣。直到喜鵲走近床榻才發現似乎哪裡不對勁,她輕聲喊了幾句,沈漣漪沒有反應,後來喜鵲伸手去觸碰的時候才發現沈漣漪的身體都已經僵了,並且沒有了溫度。
之後探鼻息時才發現沈漣漪連呼吸都無。
她走的如此悄然無聲。現在再想起,心情已經不像之前那麼複雜。
呂宜死了,之後沈漣漪也去了。而後宮就更顯冷寂,連風浪都不起了。關雎宮的慎夫人,朝露殿的王浣,在這之後竟然都很默契的安安分分起來。
而趙衍,笙歌看不出他是否為這兩個相繼香消玉殞的女人傷心過。在這之後,趙衍似乎喜歡上她的重華殿,不經常來,但是空閒的時候便會出現。
這只能說明他最近都很繁忙,聽人說,有時候他半夜都會宣大臣進宮商量政事,有時候通宵處理如山般的奏摺。
而他是否為呂宜與沈漣漪而難過過?至少她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痛楚,對趙衍這樣的帝王來說,即使痛苦也不會在別人面前展現。
宮裡的人都以為她是得寵了,或許是因為過世沈漣漪的緣故,但是只有笙歌自己清楚,他來重華殿很多時候也是睡覺罷了。時而精神好還會跟她說上幾句話,但是說的不多。
不知何時,笙歌抬手摘了一朵桃花捏在手上,看了一會兒,那朵桃花就在她手指中間怔怔的轉了起來。
就在她發怔的時候,手中的桃花被人拿走,笙歌眸光很快轉而清亮,轉頭時看見了趙衍,他並未看她,指尖拿著從她手上搶過的桃花欣賞。
指尖都染上了桃花甜甜的花香。
“樂才人,真有閒情逸緻。”話落趙衍才抬頭看她,順便抬起了手,在她面前比了比。笙歌不解他的動作,趙衍卻突然收手。將那朵桃花往旁側扔了出去。
從趙衍出現,笙歌還未給趙衍行禮,不過也不見趙衍怪罪。既然趙衍沒在意,笙歌也就自行將行禮免了。
笙歌側目看了一眼不遠處,安德帶著幾個宮人杵在那裡。笙歌收回目光。
“皇上不喜歡這朵花,就還給臣妾呀,何必扔了。”笙歌說完轉身朝著那朵花走去,現在桃花才開,還不是凋謝的時候,所以幾棵桃花樹下連零碎的花瓣都找不到。
那朵被趙衍刻意扔掉的桃花顯得格外孤獨。
笙歌才走幾步,趙衍順手一撈,摟住了她的腰:“扔了都扔了,何必再去撿回來?”笙歌腳下懸起了一些,趙衍竟然將她整個人抱著離了地面一些距離,但是她的腳又能踩到地面,這樣踮著腳尖腳掌酸的厲害。
笙歌一時糾結,咬了咬唇:“臣妾不撿便是。”說著她側頭與趙衍對視。
趙衍滿意的點了點頭,可是卻沒有鬆開她的腰,笙歌蹙眉:“皇上,臣妾不撿那朵花了。”笙歌忍不住開口提醒。她都不撿了,他卻還不鬆開。
“嗯。”趙衍應了一身,鬆了手,卻是將她身體轉過一個方向,然後再次摟著她的腰,帶著她往重華殿走。
此處離重華殿很近。
在趙衍帶著笙歌離開時,安德招手領著幾個宮人跟上,卻不敢跟的太近。怕惹趙衍不悅,進來趙衍言行舉止都顯怪異,即便是他這個長年跟在他身邊伺候的人都琢磨不透。
當然身為奴才,不應該妄自猜度主子的心思。察言觀色也要恰當正好。太多太少都是錯。
其實趙衍有此一舉的想法很簡單,趙衍原先拿著那朵桃花在笙歌面前比劃其實是在觀察為她簪在哪裡比較合適,但是他突然想起這花的名字與意義。就隨手扔了罷了。
將她帶進重華殿,平安見了自然歡喜,匆匆的泡好了趙衍愛喝的茶端了進去。
交由笙歌之後,平安就飛快的消失不見了。
笙歌將茶杯雙手遞給趙衍,趙衍順手接過。擱嘴邊吹了吹。然後喝了一口就放下了茶杯蓋,然後遞還給了笙歌。明明他只要一轉手就能把茶杯擱下,笙歌雖然心中不太高興,但是還是平靜的將茶杯放下。
“明日朕要出宮一趟。”趙衍突然說起。笙歌抬眸看他。他可不是那種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都會告訴你的人。笙歌不解:“皇上要出宮很久?”或者他需要她為他做些什麼,否則。
趙衍點頭。
“兩三日吧。”他這樣說道。
那也不算久,不過對於皇帝來說就有些久。
笙歌沉默,之後再要問他,就只能問他出宮作何事情了,但是這不是該問的,不過笙歌依然好奇:“皇上今日過來不會就是告訴臣妾,您要出宮吧。”
趙衍依舊點頭。
笙歌尷尬的露出笑容。
趙衍沉默了片刻,又開口:“還有一事。”他抬頭看她。笙歌已經越來越習慣與他的黑眸對視,即便他的眸光是那樣的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