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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荷俯身去扶呂貴嬪,此時外頭竟有太監喚到:“皇上駕到。”聞聲碧荷動作一僵,呂貴嬪表情也是一怔,病了數日趙衍都沒來,今日怎得有空,願來這兒。
“碧荷快……”呂貴嬪順勢抓著碧荷的手臂,想讓碧荷快扶她起來穿衣,可是趙衍腳下如疾風般,這下子已經撩開帘子走進來了。
呂貴嬪幾天躺在床上,氣色十分不好,現下又是這個樣子,趙衍越走越近:“貴嬪身體不適,就不要起來請安了。”趙衍身著朝服,這個時辰……看來趙衍是剛剛下朝都還未來得及換下朝服就過來了。
“皇上怎麼來了。”心裡頭總是有些高興的。
“來看看貴嬪。”雖是這樣說來,可是她卻看不見趙衍眸中有任何的溫情。卻是同鷹一般的銳利。讓人覺得寒顫。
“謝謝皇上。”心底的喜悅總是不願意表現在臉上,她淡淡的笑了笑。
“是誰負責為你診脈?”趙衍伸手在她耳鬢輕輕的磨蹭了下。“鄧太醫。”
“鄧七?”
“嗯。”
趙衍說道:“鄧七醫術在太醫院也算是翹楚,怎得一個傷寒卻醫了這麼久。”他十分的不滿,話音卻是落下了,就在此時趙衍轉頭對碧荷開口下了命令:“去,把今日當值的幾個太醫全部叫到長禧宮來。”
趙衍話語出乎呂宜意料,實在是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皇上,其實臣妾身子沒什麼大礙。”呂宜立刻開口想要阻止這顯得太過關心的行為。
“快去。”趙衍卻是執意。
見他如此呂宜只得作罷,卻是真的不懂。
碧荷走了,趙衍開口:“平日多讓宮人弄些好東西補補。”
“嗯。”呂宜點點頭。這時趙衍拂袖站了起來:“朕還有很多奏摺要看,貴嬪好生調養。”
呂宜彎了彎身子:“臣妾恭送皇上。”
在抬起頭來的時候趙衍已經不在殿中了,只有那紗簾輕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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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的課程持續兩個時辰之後中途休憩,秀女們都是哀聲連連,雖說跳舞可算得上是女子天生的愛好,可是若是讓你天天跳天天練習,實在是受不住,都累的夠慘,有些不顧形象直接坐在了台階上。
天氣漸冷,跳的幾個時辰的舞,都是大汗淋漓,可是這一坐下,又被風吹的染上涼意,有好些個女子身子弱,都病了。
只能說都是為了以後,想著若是能被看上,這些罪也就不算白受。
秀女們一休息,這下伺候的丫頭都送水來了,平安心思細,端來的是熱水,卻又不燙,正好入口。笙歌替自己倒了一杯水,抬頭瞧著沈漣漪的丫頭喜鵲還沒來,就將手中的杯子遞給了沈漣漪。
沈漣漪不客氣的接過然後細細的喝了起來,她每一口都喝的極少。笙歌笑著又倒了杯,自己喝起來。
她雖是搬去了平秋苑,倒是在這段日子中同沈漣漪熟絡起來,其實因說是從她拉她一把那日開始,後來她去離昭和宮最近的小花園中散步,同她遇過好幾回,漸漸的發現兩人就這樣熟了。
沈漣漪不是那種難以相處的女子,雖然表面上對什麼事情都不顯的有多熱情,不過一熟絡起來卻很好說話。
秀女們都是孤身一人進宮,一起久了,幾個幾個的都會相對更熟,就好比她與沈漣漪。
休憩的差不多,又要開始了。
苑子裡發出支離破碎的悶悶聲,哀怨聲。皆是秀女們的不滿。笙歌卻是相當平靜的,她比其他人都更用心,不是感覺不到累,也不是覺得這樣的訓練不辛苦,這幾天連續的練習她的腳趾頭都出血了,腿也有些浮腫,走起路來都是痛的,鑽心的痛,但是對於她來說,她能忍。
“麽麽,我可不可以不練了,這舞步我都會了。”還未真的開始,人群裡頭就有人開口說道。笙歌朝那人看了一眼,是聶怡。
這大概是這裡所有秀女的心聲,她一帶頭,修女們有的跟著說是啊是啊,有的連連點頭。一陣議論在端和苑裡漾開。
“姑娘們,奴婢這可是為了你們將來好。”
“可是我真的會了,不信你考我。”說著聶怡已經站出了人群又道:“麽麽教的這些舞步都很簡單的,一學就會了。”也不等麽麽真的說話,聶怡就一甩長袖,然後就跳了起來。
議論聲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秀女們都看著聶怡舞蹈,她身姿曼妙,舞姿也好,一段跳下來一個舞步都未錯。
下邊已經有人為她鼓掌了。
大概都看她跳看的認真,沒注意到有人進了端和苑。
就在這時,突然有個女人笑了起來,聲音尖細繞人:“喲,跳到不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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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慎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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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兀的女人聲音打斷了聶怡的舞步,她臉上有些不喜側頭,眾人也是同她一樣轉頭朝著聲音看過去。
只見站在一邊的禮教麽麽突然大驚失色,脆落落的跪了下來:“奴婢給夫人請安。”
麽麽嘴中的夫人二字無不讓眾人震驚,夫人!這大周后宮,被人尊稱為夫人的可就只有那麼一位!那個傳言,囂張到不給呂貴嬪行禮,跋扈到不給太后娘娘請安,卻依舊在這後宮中隨心所欲的女子,她是皇帝不立皇后的理由,那璀璨陽光下,一襲紫衣,身姿婀娜的年輕女子,就是那位可羨煞後宮眾妃,讓人打心底里嫉妒的慎夫人?
她立身金光燦爛之下,陽光照在她的白皙的臉頰上,留下一半陰影,遠遠的看著卻不能瞧清楚她清晰的容顏,可是已經沒時間讓你自己打量,禮教麽麽已經喊到:“還不跪下給夫人請安!”
在這昭和宮近半月,還為見過後宮裡頭有名有份的主子,而慎夫人又來的突然,眾位秀女自然是反應不過來的,幸而禮教麽麽提醒,而她們學的規矩總算是派的上用場了。
一下子都屈膝而跪,請安的聲音並不一致,不是異口同聲,聽起來零零碎碎的。
“麽麽喲,我看這規矩可是教的不咋地。”慎夫人笑了幾聲,長點心的人都聽得出那是不屑的嘲笑。從鼻尖發出的笑聲,讓人聽著真是不舒服。
“你要是不會教……不如就換別人來教吧,可別勉強啊。”笙歌同眾人一樣額頭貼在手背,彎弓著身子,慎夫人沒讓她們起來,沒人敢她起頭來,除了慎夫人與她身後跟著的四名宮女,端和宮可是跪了好幾排的人。
“想必是眾位秀女第一次得見夫人,心中太過高興,一時便亂了分寸,還請夫人不要生氣。”禮教麽麽顫著聲音趕忙解釋。
“呵,是麼?”不知道此時此刻慎夫人是什麼表情,她慢悠悠的說:“都把臉抬起來讓本宮看看都有多高興。”
這……多麼讓人為難的話呵,禮教麽麽大概也是沒有料到慎夫人有此一說。
立刻讓眾人抬起頭來,可是誰摸得准這慎夫人心中的想法,她是真的想讓這些秀女笑還是不笑?又會不會慎夫人今日來其實就是成心要給這些秀女一個下馬威?而不論她們臉上是什麼表情她都會一頓責罵?
都抬起了頭來,目光都還是放在地上,眾人表情著實不好看。慎夫人目光在每個秀女身上停留片刻,所以隔了太久沒有說話。
因此禮教麽麽不知道捏了多少把冷汗。
她突然移了步子,經過麽麽,然後走向眾位秀女。直到停下腳步,她的聲音劃破尷尬的寧靜道:“剛剛是你在跳舞吧。”
她低頭看著聶怡,臉上是淡淡的笑意。
“是。”聶怡像是轉了性子一樣,突然聲音都變了調,柔和起來。
“願不願意跟本宮一起跳一曲?”話音一落又是片刻古怪的靜謐。聶怡雖說是怔忡了片刻,臉上卻是很快就有了笑意。
笙歌看著她,想著可就那樣答應了慎夫人。
不過依聶怡的性子,恐怕……果然她的恐怕還沒想完,這邊聶怡已經點頭,看得出來她十分的高興說:“我願意。”
笙歌仔細看了一眼王浣,見她臉上色不好看目光看著聶怡當中儘是不滿,看來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會受到一定的影響。
而眾位秀女看著聶怡都是羨慕之色,沒想到聶怡竟能同皇上的寵妃一同跳舞,這真是多麼多麼讓人羨慕的事情啊。
可是,笙歌心中只覺得戚戚然,也許是她太敏感,這慎夫人真的只是單純的想跟聶怡跳一支舞?若是真的如同傳言中的那般,笙歌想她是絕不能容忍有什么女子比她好的。
她們這些又都是待選秀女,說的難聽一點將來就是要同她一起搶皇帝恩寵的女人,而且一個個都比她年輕。
笙歌打心底里覺得這時她邀聶怡,實在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