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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朵頎公主沒了聲響。其實瑤昭儀跳得如何對她而言有什麼關係?她只是想惹宏晅不快罷了。何況此事一生,起碼在今日的席間,靳頃人是斷沒有臉面提出讓她嫁入大燕的事了。

    接下來一件阻止她入後宮的事,是直截了當地出自宏晅了。

    次日一早,宏晅下旨晉瑤昭儀從一品妃位。

    雖則瑤妃是皇后的本家庶妹,但九嬪之首的位子本已不低,在後宮除了皇后以外,更是只有肅悅大長公主的女兒琳妃比她高上半品,她再得寵也好,這個位置於她而言已是夠尊貴了。

    如今突然傳出晉封旨意,眾人能尋到的唯一原因也就是她昨日那一舞,與靳頃人置氣的那一舞。靳頃人當然也是看得明白的,朵頎昨日之舉既已讓陛下不喜至此,他們也沒有理由非要她成為宮嬪。

    莊聆狠狠剪下枝上開得最艷的那一朵海棠,恨然道:“平白讓她占了便宜!和大長公主的女兒齊平的位子,她一個庶女也配麼!”

    莊聆雖是不忿瑤妃已久,但從太子府至今,畢竟是過了這麼多次招,很少如此氣急。她的心情我倒是能理解的,從前再怎麼吃虧也好,今次卻是我們直接將瑤妃推上了四妃的位子。

    瑤妃,她與我沒什麼怨仇,但莊聆早和她積怨深了。我和莊聆如此明顯的一派,自然也是她的敵人,不禁一聲長嘆:“是我管了不該管的閒事。”早知如此,由著朵頎入宮就是了,她一個番邦公主,總比得寵的四妃之一好對付許多。  

    莊聆掌中托著那躲剛剪下的海棠,手掌倏爾緊攥成拳,嬌艷的花朵瞬時沒了形,莊聆一聲清麗的笑:“也罷,不同她置這個氣。她高居妃位,最咽不下這口氣的絕不是我。”

    我眼前一亮,略一思忖方解其意,心服口服地頜首道:“還是姐姐心思通透。”

    琳妃無爭,大長公主卻要為她女兒爭上一爭;皇太后的侄女姜淑儀,原本好歹還是與瑤妃同屬九嬪,自今日之後就是實實在在地矮了一頭,姜家必看不過;就算她們皆無所謂,瑤妃的嫡姐,大燕的中宮皇后,也總不會任由庶妹勢力做大……

    最咽不下這口氣的,自然不是莊聆了,更輪不到我。而瑤妃要對付的,也輪不到我。

    祁川雖比錦都涼慡很多,但究竟是夏日,炎熱難免。我素來怕熱,每每一到初夏時就已胃口不佳了。在我身子最弱的那一年,夏季厭食尤其明顯,常常早上吃上一口就一天也不想進食,體力一天比一天不濟。還是太子的宏晅忍無可忍之下,午膳時到了我房裡,吩咐宦官給我盛了滿滿一碗飯菜,語氣淡泊無比地扔給我一句:“一口也不許剩,不然就做雜役去。”

    彼時我到底年齡尚小,看他神色無半點說笑之意,又實在吃不下東西,忍著委屈站了一會兒,眼淚就噼里啪啦地掉了下來。恰好怡然婉然偏在這個時候挑了帘子進來,看著我們愣了一愣,還道是我犯了什麼大錯惹他不快了,二話不說便是跪地求情,反倒弄得宏晅一句話也說不出,無措間看見我放在妝檯上的一塊帕子,起身拿起來丟在我面前,無奈地拂袖離去。  

    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這八年我幾乎日日在他跟前,天天相見,大事小事也見得不少。這件往事卻在今天這樣無緣由無預兆地闖入我的腦海,清晰得彷如昨日剛剛發生。我被攪得一陣懵,拉了拉思緒,看著面前一桌佳肴,口中不由自主地問了一句:“陛下在哪兒?”

    正換蠟燭的婉然微一怔,回道:“瑤妃剛晉了位份,陛下去她荇漓軒用晚膳了。”

    我訥訥地“哦”了一聲,婉然愈覺奇怪,回過頭看著我:“姐姐怎麼了?”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忽然想到些往事。吃不下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暖風拂面,我望著那花海的波瀾,心緒前所未有的煩亂。說不清自己在煩些什麼,也許只是因為暑氣而生的燥意。

    有嘈雜聲自安遠山後傳來,似是有人在呼喊些什麼。我疑惑著走過去,天色已暗,看不清那人是誰。正想再分辨一番,婉然倒先開口喝了一句:“天都黑了,何人在此喧譁!擾了娘子清靜!”

    對方腳下微滯,繼而向我們走過來。待他走近了,我借著婉然手中的宮燈才看清他是誰,微微一福:“征西將軍。”  

    “才人娘子。”我是宮妃,他是外臣,本不該相見。此時無意中見了,他謹慎地退開兩步一抱拳,頜首道,“臣不知娘子在此,無意打擾娘子。”

    “無礙,本是我來得晚些,要擾也是我擾了將軍。”我淺淺一笑,又言道,“但此處已是後宮嬪妃居所,避暑行宮雖不及錦都宮裡那麼森嚴,將軍如此仍是不便亦不合禮。”我緩緩說完,忽而想起一事,便在他正要再度抱拳告退前鄭重一福,“宮宴那日,多謝將軍解圍。”

    他瞭然,面上凝起的笑意如夏日微風一般帶著溫暖的柔和:“霍寧只是道出心中所想,娘子不必記掛。”他睇了我一瞬,“臣告退。”

    他轉身離去,我也終究忍下了心中強烈的疑問。

    安夷將軍,是誰?

    不問也罷。縱使那人是我我昔日的未婚夫,可又能怎樣。他叫什麼、是什麼樣的人,於我而言早已不重要,我何必去求這個沒有意義的答案……

    我見他仍是東張西望著似乎在找什麼,又抬聲道:“將軍可是弄丟了什麼東西?”  

    他停下腳步,回身訕笑說:“本是陪朵頎公主閒逛,途中遇上鄭大監便客套了兩句,孰料一回頭她就不見了。”

    “婉然,回去叫林晉帶兩個人來,幫將軍一起找找。”我緩踱著步子走近幾步,莞笑道,“公主素不拘禮,好在在行宮裡也出不了什麼事,將軍不必著急。”

    他又一揖,微笑未減:“多謝才人娘子。”

    林晉很快帶了人來,吩咐他們好好幫將軍尋人。我與他終究不便閒說太久,雖然一直守著禮數,但讓旁人見了總是不好。當下向他一福,一句“先行告退”卻是與他同時說出的。略略一愣,都忍不住一笑,又互行一禮各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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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無寵、廢黜、賜死,這是她的上一世。

    直至鴆酒入口,方如夢初醒。

    在這九重宮闕里,充滿了冤魂和鮮血,

    更充滿了權利和誘惑。

    該爭的、不該爭的,爭得起的,爭不起的,

    這一世她已清楚明白。

    前路註定遍布荊棘刀劍,

    而那枚已不屬於她的鳳印,

    她是否還可重新執掌?

    正文 022.夫妾

    我微鎖眉頭問林晉:“朵頎公主怎麼回事?讓宮中女眷照應著也就是了,怎的還勞煩上了將軍,讓外臣進了後宮居所出了岔子誰擔著!”

    林晉卻低眉順眼地道了一句:“臣聽說,是陛下的意思。”

    我猛然駐足:“陛下的意思?”這樣特殊的“意思”,難不成宏晅還打算納她入後宮麼?  

    “是。按著汗王的意思,朵頎公主原是要入後宮的,可昨兒個那一出……”他微抬了抬眼皮,“堂堂一個公主為天子宮嬪不是大事,可嫁與旁人為妾總不合適,如今諸位親王又都有正妃……”

    我恍悟間不由得冷抽一口氣:“陛下想……讓征西將軍娶朵頎公主?”征西將軍也是從靳頃征戰回來的人,和朵頎該說得上是有國恨家仇,縱使宏晅不想納她,可這樣的安排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林晉壓著聲回道:“倒也不是,但朵頎公主要許給外臣為妻多半是變不了的了。陛下今日已以圍獵為由下旨宣了幾位與公主年紀相當的大人和世家公子來祁川。”

    她到底還是要嫁來大燕。我心中陡然生了一股淒悲之意,皇宮也好,世家府邸也罷,實質上又差得了什麼?都不是她這樣自由自在的女子該來的地方。她該在靳頃嫁個她愛的勇士,而不是來大燕學這些她並不喜歡的禮數,世家女兒背負的家族重壓她也不該就這樣惹上……

    為旁人前路唏噓時,我才倏然覺出我竟然已這樣疲憊了。

    可我也分明的知道,這條路,才剛剛開始。我不能退,不能敗,更不能死。因為旁人所承擔的,是家族眼下的興衰;而我所背負的,是晏家僅剩的一份尊嚴。

    心中又是沉思又是感慨地往回走,木訥地上了台階回到房中思緒仍是木著,直到一隻手直直撫在我額上,抬頭一看,惶然下拜:“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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