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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軍行軍前幾天,溫砌不知起了什麼心思,要和她一起去爬山。宛心裝傻,“我沒有去爬山呀,我對山路不熟,要是帶皇上迷路了或是出了什麼危險,我可擔待不起。”

    私心裡,她是把那裡當成自己的地盤,她可以在那裡大罵溫砌無心無義,可以在那裡對著空無一人的山谷發脾氣,可以念叨自己對相府的思念,但是,溫砌,一個會想著怎麼利用她達到利益最大化的人,她無法接受帶他去自己的地盤。說到底,等回了宮,他們還是對立面。

    溫砌不著急,一邊吃著宛心用野菜做的糕點一邊回,“皇后既然不熟,那我們慢慢摸索便好了,也是一種情趣。”情趣?宛心在一旁差點將茶噴出來,他們有哪門子的情意,又哪來的情趣?

    “看皇后這反應是不認同朕的話啦?那以後就別上朕的床啦。”他品著茶,回味今早吃的糕點,清爽宜人,不得不說,宛心在飲食方面很有天賦,即使在這糧食貧瘠的地方也能將尋常人棄之如敝履的野菜做成一道美食。

    宛心看看溫暖的床又瞅瞅單薄的軟塌,嘆口氣,認輸,“皇上說得是,皇上要不嫌耽誤時間,臣妾陪皇上去走一遭便是。”  

    她原以為只是去爬趟山,可沒想到出了府衙,溫砌在城中逛了起來,“這邊關的集市倒與京都的有幾分相似。”

    “跟十年前的集市有些相似罷了。”宛心買了份糖炒板栗捧在手上暖手,看著溫砌無意識地拿著吃,黑白分明的眸中有笑意閃過。

    “也是,朕也快有十年沒有出宮好好逛過了。”他剝地熟練,一袋栗子很快就見了底,看栗子快沒了,他頗有些不滿,皺眉,“朕記得那時候一包栗子很大,現在分量怎麼這麼少了。”

    宛心憋笑,“那時候皇上才十二歲,自然覺得那包大。”說完,便被溫砌塞了一顆栗子,邊關人都比較大膽,沒人覺得這舉動有什麼唐突,只有宛心紅了臉。

    “這栗子沒有京都的甜,你嘗嘗能不能吃得習慣。”他還記得當年她買栗子都會跟老闆囑咐很久,我要最甜的,不甜不行,要是嘗了不滿意,她就會趴在攤子前和老闆理論,一個六歲的小丫頭,身高剛及攤子的高度,一邊理論一邊還會偷吃幾顆栗子,最後老闆都被逗笑了,白送她一包栗子。

    宛心想翻白眼,怪不得記得她愛吃甜,原來是還記得這事兒。先皇登基後,朝中不穩,為防萬一,他和哥哥互換身份,在相府中住了一段時日。那個時候,皇家和相府關係甚篤,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她待他也如親哥哥般親近,那個時候,他還不像現在這樣處處算計。  

    十年,光陰輪換,物是人非。

    他們往前走看見了一家首飾鋪,宛心不感興趣卻沒想到溫砌徑直走了進去,她蹙眉思索了一番,也跟了進去。

    邊關的首飾不如京都精緻,珠寶質地雖好但形狀太過普通,她淡然地分析,秦枝姑娘應該看不上這天然未雕飾之物。溫砌回頭瞅她,誰說我是要送給小枝的?

    那難不成是送給她的?她狐疑地看著溫砌,溫砌上下打量她,笑了,“女孩子應有些首飾學會打扮自己,這樣以後嫁人也賞心悅目些。”這話,是確鑿在嫌棄她不夠賞心悅目啦,宛心心中不快,一旁的掌柜卻道是哥哥帶即將出嫁的妹妹來選飾品,熱情地向他們介紹,還直夸溫砌是個好哥哥。

    最終,溫砌給她挑了一個髮簪替她別上,“既然已經嫁人,以後還是梳婦人髮髻吧,省得有些人想入非非。”他的語氣冷硬,鷹眸也微微眯起,似乎是想起了極不開心之事。宛心心中雖不舒服,但看在髮簪的份上還是點了點頭,小聲嘀咕溫砌今日有些反常。

    兩人又買了些吃食便向山上走去,宛心牽著他,向他解釋,“防止你跟丟了。”溫砌點頭默許。

    冬日山里蕭瑟,寂靜無人,宛心一邊走一邊和溫砌說話,說了許多小時候的事,溫砌聽著偶爾應一聲,說來說去,宛心還是禁不住好奇問了,“你今日到底是為什麼要和我上山?”  

    溫砌抬頭,女子遮住了陽光,或者說,陽光從女子身後照來,她好像籠罩了一層暖洋洋的光,額角因汗有幾分濕,剛紮上的髮簪反射著日光在黑髮間閃爍,她巧笑嫣然,白淨的臉染上紅暈,有幾分期許和小心翼翼。

    他回,想看看皇后喜歡的地方。僅此而已。

    話音剛落,女子的身後突然蹦出幾位身著皮衣手拿大刀的士兵,“小心!”他一把將宛心推開,宛心沒站穩摔倒向山腳下滾去,溫砌急忙發出了求救信號,等在山腰的沈樂翊立馬率兵上山剿滅反賊。

    “皇后怎麼樣?”溫砌皺眉有些擔心,“受傷了嗎?”

    “皇后滾下去的時候護住了自己的頭,只是手上被擦傷了。已經按皇上的吩咐,把皇后送到陽城一戶尋常人家修養。”

    “恩。”聽聞宛心沒事兒了,溫砌一邊擦著帶血的劍一邊心不在焉地往回走,下山的時候踩到石頭差點兒也摔下去,沈樂翊在他身後看著,大氣也不敢出。

    他也不知道皇帝要幹什麼,明明救了皇后卻不讓皇后知道,卻讓皇后以為他把她推下山是想要她的命。這次上山是之前就謀劃好了,藉此機會捉拿藏在城中的反賊,他原以為讓皇后來只是因為她對山上的地形熟悉以為皇后也是知道這個計劃的,現在看來皇后並不知道,並且醒來後很有可能以為皇上是要趁機除掉她。  

    ☆、不見生死見真情

    宛心醒來後,看見貧瘠的草屋頂愣了會兒神,過了會兒便聽耳邊有人驚喜地喊,“姑娘你醒了?!”她轉過頭,看見一個婦人端著碗站在她床邊。

    她確定她現在不在府衙內,啞著嗓子問,“大姐,這是哪裡?”

    婦人坐下將她扶起來一邊餵她藥一邊回,“這是我家。你前日從山上滾下來,被我家那口子救了,我們也不知道你家人在哪,就把你帶回來了。”

    宛心恍恍惚惚地回:“謝謝你們了,我家不在這裡,在黎城,我是過來玩的。”

    婦人哦了一聲,便熱情地說:“那你先在我家歇歇吧,等休息好了再回去。”

    宛心連連道謝,喝完了藥便告訴婦人自己還有點頭暈想休息,婦人連忙點頭收拾好碗就出去了。

    待婦人走後,宛心睜開眼傻傻地望著天花板。

    溫砌若是真想要她死沒必要這麼麻煩,如果是設了局捉拿反賊不小心把她推下去定會派人來尋她,可是沒有,那就說明溫砌默許她趁機離開。

    她想起溫砌那日說准許她後悔一次,笑了,這是宛心自成婚以來笑得最開心的一次,原來他也會為她著想。冬日的陽光灑在屋頂上泛著暖暖的光,光暈輕輕在空氣中展舞飛翔,宛心想起很多年前的午後,她和代替她哥哥的溫砌一起在庭院中曬太陽,她睡熟了等醒來時卻見少年一手捧著書一手舉著幫她擋太陽,炙熱的光都被擋在了他的手心之外,清涼的陰影罩在她的臉上很舒適,她在他懷裡蹭了蹭,驕傲地說我有一個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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