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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那個熊孩子三殿下也頂多沒事搶點東西,從薛皓的東宮順點玩具。這丫頭沒事就罵人,就吼叫,嚇死個人。
暮雲深道:“她家人不要她了,就送給你吧。”
周宜打趣道:“你現在把她送回去,一定會有很多錢拿的,反正我現在已經跑了,她能回去她哥哥想必也很開心。”
暮雲深皺了皺眉:“我有很多錢,不需要,我只需要換臉。”
他除了眼睛和嘴巴,全都在面具裡頭,周宜只能看到他皺眉的樣子。實在是可惜,照他眉頭的樣子來看,他也僅僅是長得普通,算不得丑,不知道為什麼他一定要換臉。
看到周宜疑惑的臉色,暮雲深有點不高興,便又要吹笛子。
周宜趕緊勸他“這都什麼時候了,這客棧的人都要睡了,你帶著個孩子不睡覺,在這大晚上的吹笛子,會吵到人家的。”
暮雲深的眼睛輕柔的轉了轉,漫不經心道:“我不喜歡睡覺。”
周宜頭大:“可是這個孩子……”
暮雲深伸出腿來,輕輕碰了碰縮在一旁的沈小妹:“去睡吧,別跟著我。”
沈小妹哪裡敢走,她長這麼大都沒出過門,沒單獨見過陌生人,暮雲深救了她的命,跟周宜這樣的人比起來算是活菩薩,她雖然嘴巴沒大沒小,至少知道不能離開暮雲深。
她傲然往遠一點的地方縮了縮,並不動。
暮雲深稍微任性的別過臉,整個人都靠在欄杆上,青衫在走廊的燈籠下泛著優雅而寂寞的光,觸動了周宜心中最悲傷柔軟的地方。
周宜道:“你準備一直待在這嗎?”
暮雲深道:“我會一直等溫大夫,直到她願意給我換臉,我不需要睡覺,這個孩子,她愛睡不睡。”
周宜輕聲道:“你為什麼一定要換臉?”
暮雲深沉默了好久,不肯說話。
周宜只好放棄了,今晚的月色真美,就如同薛皓的眼睛。
乾淨而坦誠。
薛皓從來不會瞞著周宜什麼,周宜有什麼事情要問薛皓的時候,薛皓也不會選擇沉默,他一定會說,就算不說,也會告訴她自己有不能說的苦衷。
沉默,是最大的任性和疏遠。
就在周宜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暮雲深突然道:“我長得不好看,家人不喜歡我,所以我要換一張臉。”
周宜啞然轉身,看著暮雲深。
“就因為這個?”
暮雲深道:“難道這樣理由還不夠嗎?”他轉頭直直的看著周宜,“尊貴而美麗的郡主,你怎麼能理解呢,你生來受盡寵愛,嫁給這世上最好看的男人,你怎麼會明白,這世上有多少人,因為容貌不招人喜歡,受盡了屈辱和……痛苦。”
周宜頭一回聽到一個男人說這種話,又好氣又好笑。懶得跟這個幼稚而任性的男人說話了,轉身回房去。
可是她走了幾步,暮雲深忽然追上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要走!”
第二百二十八章:烤魚
周宜回身想要拽下來暮雲深的手,著急道:“你這個人拉拉扯扯的像什麼樣子。”
暮雲深小聲道:“對不起。”然後他的手慢慢的鬆開,他纖長細緻的手指仿佛白色的玉一樣,縮回了袖子裡。
周宜瞪他一眼。
暮雲深道:“那個溫大夫,和你是好朋友,你能不能幫幫我。”
周宜耐著性子勸道:“人的容貌本來就是天生的,你就算長得不好看,也沒有必要換一個,你的家人不喜歡你,將來總有別的人喜歡你,咳咳,趕緊娶妻生子,這樣你就有了新的家人。”
暮雲深的眼眸忽然變得凌厲,一把將周宜往身旁一拉,周宜靠在他懷裡,有些生氣,待要出聲責備,卻發現客棧的柱子上訂著一支箭。
“怎麼回事!”周宜驚呼一聲。
暮雲深指著樓下滿大街的火把:“看,他們追來了。”
這該死的沈平君,竟然帶人一路追到了這裡!
他看來也不笨,知道周宜跑了他絕對沒有好日子過,窮追猛打竟然追到了這邊界來了!
“該死!”果斷拉著沈小妹趴到了欄杆上對沈平君喊話:“沈平君,你要是再敢射火箭,就連你妹妹一塊兒射死吧。這客棧還有別的客人,你有膽子用你六品小官的身份燒死這麼多不相干的人嗎?”
客棧的客人早就驚慌失措的跑向了門口。
沈平君火光下的臉扭曲了,他確實不敢,也挺心疼小妹。
沒看見的時候燒死是一回事,當面燒死又是一回事,還有這些天南地北的商旅,要是死了,他不僅自己道德上難過自己那一關,朝廷若是追究,那也是死罪。
況且這人命關天,這是殺人的仇,萬一這裡頭死掉的人里有人的家人拼死找來報仇,那就糟糕透頂了。
在他猶豫的檔口,周宜朝著暮雲深使了一個眼色,暮雲深伸手抱起周宜往北方縱身越了過去。他輕功高,伸手敏捷,幾下就越過了好幾座高樓,過了好幾條街。
等兩人落定了之後,周宜道:“咱們得馬上走,我跑了溫青姐姐他們就沒有生命危險。”
不是深仇大恨,他們都是朝廷的官差,應該不會下放火燒這樣的死手。就算是抓住了,還有雲兒……
暮雲深輕聲笑了笑,朝著遠處吹了聲口哨,然後頗為自豪的朝著周宜笑了笑。
雖然沒看到他面具下的臉,但是周宜能從他的眼眸里看到那質樸單純的笑意。有些淡淡的自豪和驕傲。
不遠處果然跑來了一匹馬,暮雲深帶著周宜上了馬,自豪道:“這是我的寶馬,它叫暮雲河。”
還有人給馬起這樣的名字,這是要跟馬做兄弟?
周宜沒問暮雲深,因為馬兒已經跟著飛奔了起來了。
寒風過了周宜的面龐,這四月天的風,竟然也有這麼冷的。周宜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暮雲深的聲音在黑暗裡傳來,他輕笑著道:“是不是覺得有點冷。”
周宜沒說話,馬兒跑的太快,她感覺說話不大方便。
暮雲深的聲音孤單的飄散在黑夜裡。
兩人不知道跑了多久,天明的時候周宜又累有困,
暮雲深將馬停了下來,在一條小河邊休息,這是一條荒谷中的小河,附近的人家似乎都離的遠。
周宜累得夠嗆,滿面風塵,趕緊跑去水邊洗把臉。
暮雲深在她身後輕笑:“你跑這樣快做什麼,水裡還能長出花來嗎?”
原來他也不是那麼一個沉默古怪的人,還有點調皮,還會打趣。
周宜洗了臉回頭道:“你不懂,水裡不能長出花來,但是會長出來美人。”
暮雲深嗤笑一聲:“還有人這麼夸自己的。”
周宜擺手,她知道暮雲深是誤會了自己自誇水鏡中的美人,便笑著解釋道:“我原先有一次去水潭邊洗臉,水裡冒出來了一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