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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誰也沒有料到,先皇會暴斃,周家小姐最後竟然還能成了皇后。
“不可能……”薛皓痛苦的瞪著他們,這滿院子的人都朝著他舉起了刀劍,但是能讓他膽寒的豈止是刀劍,那些真相,早就將他的心撕碎了。
雖然他做了好多的準備,猜測了很多回,但是,真相擺在面前,他還是幾乎要心碎。
李凱朝著他做了個揮手的手勢。庭中的護衛蜂擁而上。
薛皓左支右絀,他心緒不寧,根本就沒有力氣對付這些人。
難道,要輸在這裡了嗎,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他的臉蒼白看著月光。
他想起來,小時候父皇喜歡看月亮,天下戰亂,天下十成的城池都破損了。一切都慌亂不堪,唯有天上明月千萬年明朗溫柔。
他指著明月問父皇明月有什麼好看的。
父皇說:明月像皓兒的眼睛。
那時候全天下都在說著明月一樣的先皇,朗日一樣的陛下。
那時候,父皇就已經知道了吧,知道自己並不是他的兒子。難為這麼多年,他對自己這樣好,他看明月的時候是不是在想,到底什麼時候廢了自己最好。
什麼時候把這屬於他的恥辱摘除最好。
怪不得,先皇臨死的時候沒有將周宜指婚給兒子薛皓,而是指婚給了自己。
薛皓的手一抖,一把劍刺進了他的肩頭,他的手一軟。立即又捉起了劍不讓他滑落,一定不能死。
薛皓想,他還沒有娶周宜,他什麼都沒有了,名字,父親,祖母,家族,什麼都沒有了,他只有周宜,到頭來什麼都是假的,只有周宜這個未婚妻和表妹是真的。
這是怎麼樣的笑話!
薛皓感覺到了血自手臂留下,低落到地上,他混混沌沌的,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
小時候他喜歡看到周宜,看著小小的妹妹,這是伯父指婚的妹妹,伯父臨終時將自己好友的女兒指婚給自己弟弟的兒子,希望後輩相親相愛,希望薛家和周家永世修好。
多麼美好的祝願。
小小的薛皓並不懂情愛,只是他看到周宜,心底里總能升起歡喜和期待,來自先人的祝福,這段姻緣如此光明溫柔。
而今,他不知道怎麼面對,這裡面又多少的隱秘於陰暗。
李家父子看著薛皓踉蹌了幾步,嘴角露出來一個笑意。
“小王爺,你不要掙扎了……”
他話音一落,不知為何從院牆外進來好些的黑衣人。
薛皓茫然的任由黑衣人架著自己躍出了牆外,朝著明月飛去,眼睛終於支持不住合上了。
晨光透過密林照在身上,薛皓茫然的睜開眼睛,感覺頭暈腦脹。他想用手去扶一下頭,可是手使不出力氣,好像不是自己的。
手怕是要廢了吧,薛皓茫然的想。
“殿下,你還好吧。”
薛皓轉頭,是崔蛟!
“你……”薛皓大驚,“你不是去了邊關了嗎?”
崔蛟微微一笑:“我原本是要去的,但是,我知道了一個秘密,所以我改主意了。”
薛皓心裡嘴裡都是苦的:“崔蛟,你早就知道了?”
崔蛟淡淡一笑:“只比殿下早幾天罷了。”
薛皓忍著劇痛要起身,崔蛟連忙去扶起他。這密林之中的小屋,雖然簡陋,但是靜雅非常,花草繁多,薛皓漸漸冷靜了下來。
“崔蛟,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係,跟邊關的事情也沒有關係,我多謝你來救我,你趕快去邊關。”
“殿下以為,崔蛟來到這裡,僅僅只是為了救殿下一命?”崔蛟連衣起身,目光灼灼的看著薛皓,“崔蛟跟了殿下一路,可不是僅僅為了救殿下而已。”寶寶們,今天雙更!
第一百一十二章:崔公子的迷魂湯
崔蛟的話仿佛是一塊石頭,丟進了薛皓這潭深水裡,咕咚冒了個泡,並沒有激起什麼水花。
他眨了眨明亮的眼睛,看著崔蛟,而後並沒有說什麼。
崔蛟本以為他會激動,瞧著他的模樣,莫名的有點心虛起來。
“殿下,你好歹說點什麼吧。”崔蛟輕聲道。
薛皓沒有說話。
小童端來了一碗粥,崔蛟親自接了過來,讓小童退下,要餵薛皓。
薛皓冷眼瞥了一眼粥,這粥是他愛吃的,他自幼喜歡喝有鹹味的粥,肉粥喜歡喝臘肉的,不愛喝鮮肉的。後來漸漸長大,知道為人主不能叫人知道了自己的喜好,便不在偏愛。
這些隱秘的事情,周宜都不知道,崔蛟的手段,真是不容小覷。
他張口喝了一口。
崔蛟眼睛亮了亮,又餵了一口。
薛皓聽話的喝了。
這樣一口一口的,薛皓坦蕩淡漠,崔蛟倒是心神動搖又患得患失。
餵完了粥,薛皓才緩緩開口:“你從哪裡知道的?”
崔蛟一愣,從容道:“很多人都知道,殿下不願意去問罷了。”
薛皓心一顫。
崔蛟無所謂的道:“所謂血脈親人,若無感情,要那虛名做什麼,也就只有殿下才會看得那樣重,殿下年歲不大,經過殿下出生的老人,宮裡多的是,是殿下一直不問不查。”
薛皓沉默了。
崔蛟繼續道:“殿下長得這樣像先皇,若非親生的父子,誰能有這樣的相像?李太后幾次欲致殿下於死地,殿下早就該問她了,是殿下不敢問。”
薛皓深吸了一口氣,淡淡道:“是。你說對了,是本宮不敢問,只是如今,真相終究會自己冒出來。”
他伸出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肩:“這裡的傷,也是你要我留的吧。”
崔蛟雲淡風輕道:“我的人一直偷偷跟著殿下,是我叫他們讓殿下受傷了才去的。”他頓了頓,聲音冰涼的道,“若非切膚之痛,殿下從來不願意承認。”
薛皓自幼不得李太后喜歡,李太后動不動就要打他,但凡遇見了,總要找個由頭折騰一番。
後來薛靖便不准薛皓接近祖母。
12歲那年他和父皇下棋,情急之下弄傷了父皇,然後那天晚上,他喝了一碗李太后送來的粥。那一次,他睡了好久。
醒來之後就被父皇送到瞭望雲山。
他一直告誡自己,那是因為自己弄傷了父皇,或者是因為父皇克長男,就像那些滿口胡言論語的欽天監說的那樣。
他不是不記得,只是不願意去想。
“證據呢?”薛皓冷聲道。
崔蛟淡淡一笑:“證據?殿下,你的臉就是證據,別掙扎了,這種事情,陛下最清楚,李太后最清楚,做婆婆的哪能不知道自己兒媳什麼時候懷孕?丈夫又怎麼會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同妻子歡好過?”
他嘆息一聲:“殿下不妨問問陛下什麼時候和周后行房……”
“夠了……足夠了。”薛皓喃喃道,看著崔蛟,“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崔蛟怕薛皓受了寒氣,將他身邊用來納涼的冰塊移開了些,看著他道:“我那日進宮求旨意去邊關,見到了二殿下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