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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你真能一舉奪得雙冠,屆時朕不僅會許你一個官位,允你推行寒門改革之制,還會給你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

    梁帝的話一出,滿朝驚聲四起,議論紛紛,付遠之站在一側也是眸光一緊,抬起頭有些難以置信。

    要同時奪下文武雙狀元,簡直比登天還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這要求雖高,梁帝下的“賭注”也不輕,實在有點“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味道。

    只是不知,他口中說的驚喜是什麼?

    眾人正各自揣度間,梁帝已將話鋒一轉,雙眸露出笑意,悠悠道:“朕有一位皇妹,乃朕一母所出的宜宣公主,品貌端莊,秀外慧中,如今也是到了該婚配的年紀,長兄如父,朕本想在朝中各世家子弟里,為她覓得一個如意郎君,但現在,似乎要改變主意了……”

    “駱秋遲,若你來年開春能夠摘得文武雙狀元,朕便賜婚你與宜宣公主,你可願意?”

    梁帝話音一落,大殿中已經炸開了鍋,六王爺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望著龍椅上的梁帝,眸光深不見底。

    仍跪在大殿中的聞人雋卻是身子一顫,抬頭間臉色有些蒼白,她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到底握緊了手。

    人群中,姬文景與趙清禾對視一眼,目露憂色。

    宜宣公主乃梁帝的親妹妹,身份尊貴,梁帝此舉已等於要將駱秋遲收為自己人,只要他答應了,莫說功名利祿,潑天富貴,他那些遠大志向何愁不會實現?

    無數目光的注視下,那身白衣卻昂首望著梁帝,毅然決然地開口道:“糙民……不願意!”

    這一聲,殿上“炸”得更厲害了,梁帝臉色一變:“駱秋遲,你,你……”

    “陛下厚愛,糙民感念於心,卻不願欺瞞陛下,糙民早就心有所屬,這樁賜婚糙民實在無法接受,請陛下恕罪。”

    字字鏗鏘有力地在大殿中響起,人人皆驚,好個“義勇俠”,居然敢當堂拒婚?!

    梁帝眸光變幻不定,終是沉下氣來,定定問道:“你所屬之人是誰?”

    駱秋遲微微扭頭,目光對上了身側的聞人雋,兩人相視一笑,心意相通,默契互明。

    他抬首望向梁帝,逐字逐句:“遠在天邊,近在糙民身旁,奉國公府五小姐,聞人雋是也。”

    話音一落,大殿中又是一片譁然,付遠之站在人群中瞳孔驟縮,呼吸驟然一緊,另一邊的杭如雪更是瞪大雙眸,不敢置信。

    龍椅上的梁帝卻將目光落在了聞人雋身上,望了許久後,意味不明道:“五小姐,你是如何想的?”

    聞人雋抬起頭,深吸口氣,當著所有人的面,未有絲毫猶豫,一字一句道:“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

    她聲音清冽乾淨,婉轉吟出的詩句中,帶著一份不可動搖的堅定,梁帝對上她的目光,忽然笑了:“好,朕明白了,原來你二人早就生情,難怪當日扶桑求娶,一個寧死不從,一個捨身而出,好一對情意堅定,不可轉移的磐石與蒲葦……”

    他嘆了兩聲,揮揮手,笑著搖頭道:“也罷也罷,朕的小妹子,看來要另擇良婿了……”

    堂下的駱秋遲與聞人雋目光同時一亮,梁帝望著他們,高聲道:“此番你二人也立下大功,又情投意合,朕便給你二人一個恩典,不去做那棒打鴛鴦的惡人了,索性成人之美,做一回月老好了。”

    他含笑道:“駱秋遲,聽好了,若來年開春的大考中,你能同時摘得文武兩個狀元,朕不僅許你官位,允你推行寒門改革之制,還會賜婚你與聞人五小姐……這一回,真真正正算得上是個驚喜了吧?”

    戲謔的話語中,駱秋遲與聞人雋激動不已,連忙伏地謝恩,文武百官也順勢稱讚君主開明,一時間朝上氣氛融洽,皆大歡喜。

    奉國公聞人靖站在人群中,上下打量著那身白衣,腦中第一個念頭卻是:“小眉這回在家中,只怕要樂開了花吧……”

    不遠處的一襲青衫卻是暗自咬牙,將手心緊緊一握,眸光陰騭,萬般不甘。

    駱秋遲在殿上與梁帝的“一賭”在朝野民間流傳開來,街頭巷尾津津樂道,酒樓里甚至還改成了話本戲摺子,演繹得熱熱鬧鬧,漸成一段佳話。

    昏暗的小屋中,月光透過窗欞蒼白灑入,付遠之打開了桌上的匣子,取出了那把沉甸甸的扇墜。

    這些時日,他每隔兩晚就會過來看一看,取出那扇墜在手中不住摩挲著,卻始終下定不了決心。

    “駱秋遲,我未必考不過你,那文狀元之位,不見得就一定是你的,難道我非得去找這扇墜的主人幫忙不成……”

    喃喃自語的聲音在屋裡響起,夜風颯颯,拍打著窗欞,鄭奉鈺拄著拐杖推開門時,付遠之一激靈,忙將扇墜收進了匣中,轉過身清了清嗓子,低聲道:“母親,你來了。”

    鄭奉鈺來的目的沒有別的,依舊是幾句老話,督促付遠之不要鬆懈,在大考中必須要摘得狀元之位,末了,話頭一轉,又說起了另一樁事:

    “那六王府的璇音郡主昨日又來了一趟,你卻稱病閉門不見,實在不像樣子,今日趕緊帶上賠罪禮,去六王府找人家親自道歉,再帶她去那……”

    “母親,我身子不舒服,大考也在即,這段時日我都要安心念書,哪兒也不去。”

    付遠之低著頭,眉目沉靜,語氣涼涼。

    鄭奉鈺瞧了就氣不打一處來:“藉口!你哪裡是不舒服,你是心裡還沒放下奉國公府的那個丫頭!人家都已經在朝堂上互許終生了,你還犯什麼傻?你跟她根本可能的,你怎麼就一點不都為自己考慮呢?”

    “母親!”付遠之終於一聲嘶吼,他抬起頭,雙目泛紅:“走了一個聞人姝,又要來一個璇音郡主嗎?你將孩兒當作什麼了?真的有把我當成你的兒子嗎?”

    這話在寂寂的黑屋中乍然響起,鄭奉鈺身子一震,忽然抬起手,一記耳光扇在了付遠之臉上。

    “你是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的骨肉,是母親相依為命的希望,你問我有沒有將你當作兒子?你這是拿刀尖往母親心上捅啊,你知不知道母親聽到這句話有多痛!”

    她瘦削的肩頭顫抖著,神情痛楚難言,付遠之慌了,忙捂著臉上前攙住她,“母親,母親,我不是這個意思,孩兒錯了……”

    鄭奉鈺臉上流下兩行淚水,她雙唇顫動著:“遠之我兒,世上只有你與母親是相依為命的,是最親近的關係,母親絕不會害你,母親都是為你好,你遲早有一日會明白的!”

    付遠之眸中也泛出淚光,他咬牙道:“我,我……我不明白,難道孩兒的前途就一定要系在女人身上嗎?孩兒靠自己照樣能夠出頭!那駱秋遲當著皇帝的面,連公主的婚事都敢拒了,孩兒就連他都不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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